客棧內,季清決將體內的銀針一根根逼至體外。江昀離緊了緊心神,見面不改色的季清決,眼底閃過一絲柔光。
“如今滿城都在抓你,你想好去處了嗎?”
季清決用白布拭去血跡,包紮好傷口。低頭輕笑,“兜兜轉轉,還是免不了躲躲藏藏。”
她神色微動,又道:“我還不想走……”
江昀離面色一白,站起身來,“你是他的王妃,他若不抓你,勢必會自身難保!你怎能自投羅網?”
季清決皺著眉頭,思量片刻之後。
“若我沒有失憶,此時會如何?”
“我不知道,但依你的性子,你會倔強的活著,絕不會做傻事。”江昀離取出一隻小玉瓶,放在季清決的面前。
“此時全城的畫像都是你現在的樣子,不如做回花月音,反倒無人認識你。”
季清決拾起玉瓶,倒出一些液體,將它塗抹在臉部的邊緣。未過多久,一層假皮脫落。
一張如玉的面龐裸露出來。
江昀離神色一愣,輕笑,“這模樣反倒讓人不自在了。”
季清決移步到銅鏡前,模糊的映出一個少女的臉來。她看著,神色微愣。
真是好皮囊,用在她這兒,到成了催命符。
她笑靨如花,向江昀離道:“思來想去,還是紅衣好看,你去給我尋一身紅衣可好?”
江昀離輕點頭,“稍等一會。”
未過多久,兩人已駕著馬兒飛馳在林子裡,白馬紅衣,墨發如絲。
季清決揮著馬鞭,面上露出一陣暢意的笑。如玉的面龐上顯著純粹,緩緩地,兩行清淚滑落,依舊是笑著,但眼底卻是難受。
她停了馬,笑望著江昀離。
江昀離也停了馬,調轉方向,堵住去路。
“清決……”
“江昀離,你走吧,你幫我的,如今怕是還不了了,不過我會銘記於心……若是沒有失憶,我真的會走的,可如今,我想留下。”
江昀離駕馬靠近,大吼道:“你瘋了?”
“你讓開!”
“又想打一架?”江昀離忽然憶起從前季清決要離開花清的時候。
季清決皺了皺眉,緩聲道:“我如今身體不好,比不得從前,若你把我打殘了……”
“我養你!”江昀離未有絲毫動搖,依舊不動。
“我還是要走,你攔不住。”
江昀離自衣袖中取出一個小木盒,正色道:“這個我一直帶著,如今你自己好好收著。”
說罷,他將木盒遞給季清決。
季清決愣愣神,緩緩望了一眼江昀離,又撫上木盒,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走吧——”季清決駕馬走在前方,強忍著想要回頭的衝動,一揚鞭,馬兒飛奔。
季清決望著遠方冉冉升起的紅日,炫目地微瞇了眼睛。
君小天,我走了。我有好些話想說,但好像一句也沒有,我從未想過,臨走時,我們一個道別都沒有。我們是仇人,我沒有資格說愛你,與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做的最錯的事,但那也是我最不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