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景以爲他還在取笑自己,十分無奈的低頭揉額,卻忽聽耳邊傳來一聲氣喘吁吁的喚聲:“小師叔……”
他詫異的擡頭,便見只穿著單薄裡衣的談琰音,怯生生的站在面前,潔白無瑕的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杳粤藥滋欤砩系亩旧形磸氐浊宄袢招褋硪仓缓攘诵“胪氲闹?,走這麼小一段路,對她而言已經是很困難的事。蕭慕景蹙眉,究竟是什麼事,讓她強撐著追到這裡來?
迎上蕭慕景不悅的目光,談琰音深吸一口氣,緩緩在他面前跪下,低聲道:“小師叔,琰音求你不要做容棋煥的敵人好不好?”
“阿音,你從不下跪求人的,竟然肯爲阿煥屈尊至此?”司馬潤熙頗爲震驚,談琰音被容棋煥寵得有多驕傲,他是很清楚的,不要說跪下求人,便是張口向人求助,對她而言都是極少存在的事,念及此,不禁神色愉悅的看一眼蕭慕景。
蕭慕景沉默良久,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茶杯,對於她的哀求似乎沒聽到,俊顏依舊冷峻如霜。
談琰音對於他的冷淡也不介意,直直的盯著他,認真道:“小師叔說的問題,阿音想過了,也許現在我深愛容棋煥,但他遠在皇陵,時光磨人,我又正值青春年少,獨身久了定然會覺得孤單,想要個人陪在身邊,與其來日後悔虛度光陰,不如早做了斷,從今日起,我會努力喜歡小師叔,這樣我就不是心有所屬的人,我們的交易,您是否可以考慮?”
“今日無論是誰,你都會做如此輕率的決定?”蕭慕景面色冷峻陰沉的盯著她,平淡無波的聲音中卻隱隱包涵著一絲怒火,盯著她漠然道:“這世上與容棋煥爲敵的人,多如牛毛,難道你要個個以身相許?”
談琰音扯了扯嘴角,不屑一笑,神色倨傲道:“那些凡人豈是容棋煥對手,不足爲懼,可您不同,一個容棋遠已經智勇雙全,難以應付,若再有你這樣當世無雙的謀士從旁協助,無疑是如虎添
翼,容棋煥何談東山再起?”
她的分析有幾分道理,蕭慕景緩緩點頭,略作沉思,才又開口:“要我考慮這個交易,那麼第一,我想知道,你憑什麼以爲你這樣稚嫩的小丫頭,是我喜歡的,又憑什麼以爲我要爲你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他打量著她精緻的臉蛋和發育良好的身材,眸子微暗,隨即轉開目光,淡淡道:“你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作爲一個女子,魅力被如此質疑,談琰音竟絲毫不放在心上,宛如天空般的藍眸,閃著誘人的光彩,超乎年齡的睿智熠熠閃光,蕭慕景不經意間瞥一眼,便覺得額頭髮疼,有些懊惱低估了這丫頭對他的影響。
“所謂榮華富貴,若你助容棋煥東山再起,容棋遠可以給你的,我能給你更多?!闭勭舳虝旱乃伎贾?,再開口便是底氣十足,神色自信而篤定的望著他:“以容棋煥對我的疼愛,他絕不會讓我受任何委屈,你的才能可以得到最充足的發揮,若你想要遠離朝堂,以我安和國公主的身份,安和國與長陵國所有的山山水水任君選取?!?
蕭慕景望著遠處湛藍的天際,沉默良久,纔回頭淡淡的望著她,低沉反問:“你如何能肯定,五年以後容棋煥會疼你如初,這世上所有人都在算計你的身份,也許,如今你也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
談琰音愣了一下,似乎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容棋煥向來拿她當寶貝寵著,如何捨得利用她?蕭慕景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若有深意的再度開口:“人都會變,更何況是他今日的處境,由不得他選擇?!?
“小師叔,你是不是見過容棋煥,知道了什麼?”談琰音疑惑的打量半晌蕭慕景,終是忍不住神色遲疑的問,爲什麼他的話聽起來那麼篤定,念及他說他與容棋煥的關係,比師傅還親密,她忍不住猜測他是否已去過皇陵。
“沒有?!笔捘骄暗欢杆俚姆裾J,似乎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看一眼她跪著
搖搖欲墜的身子,起身將她攬腰橫抱在懷裡,一邊往回走,一邊淡淡道:“女孩子無論何時都不要因爲孤獨,去做任何事,當你將孤單放大,便會矇蔽你的理智和眼光,你會覺得任何有點溫柔的男人,都是可以相伴的,但事實上真正能伴你一生的人,只有一個,其他人都是美麗或醜陋的錯誤,除了自己沒人會爲你的過錯付賬。阿音,你記住,一個優秀的女孩兒,切忌自我放逐與腦熱衝動,真正的自尊自愛,是所有人都認爲你有理由放縱一次時,你依舊能咬牙堅守身心的驕傲與高貴?!?
長長的一番話,蕭慕景面無表情的邊走邊說,字句緩慢而清晰,伴著溫熱的氣息響在耳畔,像極了曾經指引她成長的容棋煥,宛如父兄的教導,讓她一顆心都軟下來,一言不發的伏在他胸前,乖巧聆聽。
待回到房間,被放到牀上,脫離他溫暖堅實的懷抱,談琰音纔回過神,靠坐在牀頭靜靜的打量他,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教過她什麼道理了。從前容棋煥高興的時候,偶爾長篇大論一番,生氣的時候只簡短的幾個字,便如刀劍般鋒利,叫她難堪的再也不敢犯同樣的錯誤。
蕭慕景神色如常的看她一眼,見她表情呆乎乎的,便俯首以修長白皙的食指與拇指捏著她下巴,嗓音低沉而嚴肅道:“我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下巴被捏的有點疼,談琰音不自覺的蹙了下眉,卻還是乖乖點頭,低聲說:“記住了,小師叔?!?
蕭慕景鬆開手指,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真是又愛又恨,可到底抵不過回憶作祟,輕輕嘆著氣,伸手揉了揉她茸茸的小腦袋,神色寡淡,語氣卻難言溫和:“不必再費盡心思求我,我不會是你的敵人,容棋遠也非可入主天下的人選,所以,我知道該怎麼做?!?
談琰音有些困惑的望著他,總覺得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從前非但熟識,應當還關係極其親密,可她又沒有失憶,爲何會完全不認識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