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被形勢所迫,即使他不信這是無心之過,但是卻也只能這般處置,這也是爲何他只是懲罰,卻沒有見血的原因麼,秋南霜說的沒錯,生命是平等的,他失去了孩子,也明白這種痛苦,這才讓他在最後心軟,放了那丫鬟一命。
從大廳出來的秋南霜看著屋外灰濛濛的天,有些想家了。啪的一聲,雨水打在她的臉上,低頭頷首,擡起指尖輕輕揩去,觸手冰涼,雨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秋南霜也不躲,任雨水打溼自己的衣衫,浸透自己的衣襟,弄亂自己的頭髮,沖掉自己的眼淚。
秋南霜知道這只是自己一直壓抑的情感爆發,孤魂來到這裡,不認識的人,不熟悉的環境,對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無奈之下只能淪爲下人,這些是她上輩子完全不能想象的。
所以積壓倒現在,爆發了,即便是再堅強她也是女人,就算是隨遇而安,面對完全陌生的世界也會茫然無措,她很慶幸之前身體的主人給她留下來的記憶,讓她不至於成爲異端。
她哀慟是因爲姜采薇,是因爲在權勢面前的無力,也是因爲自己的軟弱無力。
收斂心神,回到自己房間換一件乾淨的衣服,就算前路未知,她也要走下去,堅強的走下去,再出門她又是那個積極向上,堅強的秋南霜。
來到姜采薇所在的醫館,大夫給姜采薇剛換完藥,地上的紗布大半都帶著血,看起來十分的揪心,秋南霜小臉微皺,面上帶著三分心疼。
“大夫,采薇怎麼樣了?”秋南霜心切的問道。
“采薇姑娘傷口正在癒合,已無大礙,只怕傷好後也會留下些疤痕?!贝蠓驀@息一聲,好好的姑娘家就這樣毀了,還真是可惜了。
“多謝大夫?!鼻锬纤粗赊鄙n白但還光潔的臉蛋兒,好在傷口都在身上,衣服都能遮住,不然采薇這一輩就毀了。
秋南霜安靜的坐在姜采薇的牀前,靜靜地看著,她是真心的感謝這個人。秋南霜將手巾弄溼,輕輕地擡手將采薇額頭上的汗擦乾淨,拉了拉被子,姜采薇到現在還沒有醒來,是因爲傷口太多,有些感染,現在還有些發燒,畢竟是在古代沒有特別有效的消炎藥,一切只能慢慢來。
默默地陪著姜采薇待了一會,秋南霜起身回府,畢竟她還是府裡的丫鬟,不能在外逗留得太久。
卻不想剛一進府門,就有人將她攔住。
“王妃,叫你過去一趟?!睌r住她的人面像倒是清秀,只是眼中帶著鄙夷和幸災樂禍,卻讓秋南霜感到不適,也感到危險。
“不知王妃找奴婢是有何事?”秋南霜探聽道。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磨磨蹭蹭的幹嘛,讓王妃等久了,後果可不是你擔待的起的。”說著那人繞道到秋南霜的身後,推了秋南霜一下。
“是,奴婢這就去?!鼻锬纤醋约菏嵌悴贿^去了,忙出聲應道。
王淑娥的院子她從未去過,好在前面有人帶路,她刻意放慢了步子,卻被前面的人催了好幾次,也就不敢再拖,畢竟因此惹惱了王淑娥還不定有什麼等著她呢。
南宮彥不在府上,便沒人能壓制住王叔娥的囂張跋扈,未免再受皮肉之苦,自己也只能聽話點了。
王淑娥的院子和衛晴綸的院子比起來奢華多了,畢竟是大家族出來的人,吃穿用度都分外講究些。別的不說,單是王淑娥院子裡的栽種的蘭花、墨菊什麼的,隨便拿出一株都是難得的珍品。光是院子就裝扮地如此精緻,那麼屋內的定然是比這院子更加的金碧輝煌了。
“奴婢參見王妃?!毙闹跏缍鸫朔莵砬镝崴阗~的,進了她的屋子,秋南霜也不敢隨意打量,只是中規中矩地跪身行禮,低頭垂首。
“你就跪著吧?!蓖跏缍鹜祥L了音,拿起個鑲金的白玉杯盞,淺酌一口,卻又將杯盞放下,“你們這是要燙死我麼?!蓖跏缍鹋陌?,“還不給我換一杯來!”
“是。”旁邊的丫鬟怯生生的說到,一看就是新來的,眼角還帶著淚,手指通紅,怕是已經被罰過了。
秋南霜靜不出聲,只等著王淑娥發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可知本妃叫你來所謂何事?”拿起丫鬟新泡的茶,王淑娥這才淡淡開口問道。
“奴婢不知?!卑档酪宦晛砹耍锬纤岣吡司X。
“本妃聽說你跟丫鬟姜采薇的關係非同一般,爲了她你居然夜闖王爺寢室,你可知罪?”王淑涐自持身份自然不會跟采薇一個丫鬟客氣,也不屑跟她玩心計,便開門見山直接問罪。
“奴婢也只是救人心切,一時情急而已。”秋南霜倒是不害怕王淑涐會輕易殺了她,畢竟王府還沒有安靜下來,她還不敢撫了王爺的面子。
“情急?你倒是個有情有義的?!蓖跏鐩岬恼f到,面色無常,語言中卻是帶著三分怒意。
“王妃謬讚。”秋南霜不以爲意的將王淑涐的譏諷當做了誇獎應了下來。
“你!”王淑涐被秋南霜頂了回去,“你倒是伶牙俐齒!來人給我掌嘴,看她還敢不敢頂嘴!”臉上肌肉抖動,把臉上的粉都抖掉了不少也不自知,花貓一樣的臉扭曲著,看起來多了兩分猙獰,王淑涐不顧形象地咬牙切齒的叫道。
不管是以前在家做小姐的時候,還是進府做王妃後,從來沒有哪個丫鬟敢不把她放在眼裡,而秋南霜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敢明目張膽地頂撞她的。這讓一向高高在上的王淑娥一時間怒不可言,只得讓人狠狠地打秋南霜才能解她心頭之氣。
秋南霜擡眼狠狠地看了王淑涐一眼,閉口不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不管自己怎麼說,怎麼做都是錯,都會受罰,那自己又何必對這樣的人多費脣色呢。
“反了,反了!你一個奴才竟然還敢瞪我!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別以爲有王爺撐腰,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王淑涐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