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羅丹手裡的杯子掉在地上，王世臣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羅丹看著電視畫面的面孔慘白慘白。
雖然還沒有領證，但兩人已經同居，在王世臣的那部網絡劇大火之後，他的收入見長，便買了這個房子，他們纔剛搬來沒多久，正做著小兩口幸福生活的美夢。
這是看見什麼了，能嚇成這樣？
王世臣將視線看向電視，正好畫面再次掠過被蓋上了白布的屍體。
“經調查，死者姓高，是一名網絡小說作家，警方初步斷定是自殺跳樓而死，在他的家裡，我們找到了一封放在桌面上的遺書，遺書顯示，死者因發現自己早年的小說大綱被剽竊拍成了某個很是火熱的網絡劇之後，上訴無門，處處碰壁不說還遭到了毒打，死者幼年有抑鬱癥病史，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抑鬱癥復發，警方在他的家裡也找到了他近期的病例，最終釀成慘劇。”
下個新聞很快就接替了這個事件，王世臣還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羅丹顫抖著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那個人、那個人是高橋，我記得他手腕上的傷疤，是不是我們害死了他？”
王世臣的腦袋“嗡”的一下，想起了前些天是助理跟他說他的作品被說是剽竊來著，但那天王世臣正忙著搬新家呢，哪有功夫迴應這個，若是一萬個人都來跟他這麼說，他還得迴應一萬次啊！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啊，你就跟他說有本事拿出證據來再說，我正忙著呢，你也有點自己的是非判斷，別什麼都來煩我，忙著呢！”
但那之後王世臣就再也沒收到別的消息，那事似乎也就此了結，想必是那人根本沒證據。
他心裡砰砰直跳，若是一個兩個指責他剽竊他不怕，作品不管好壞都會有一些人說三道四，但牽連上命案，網絡劇也正是大火的時候，這話題很容易就熱起來。
但看到羅丹這樣子，王世臣只能先壓下心裡的擔憂，抱著她安慰。
“沒事沒事，你跟他早就沒關係了，你並不欠他什麼，再說，剽竊作品的是我不是你，別害怕！”
“可是我擔心你會被抓去啊！”
兩人已經戀愛了三年多，羅丹早就拜倒在了王世臣的溫柔和對她的在乎之下，對他的態度跟以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女人愛聽情話，男人也不例外，王世臣輕輕笑了，抱著她又哄了一會兒，見羅丹好多了，這纔去了書房。
“小王，你上回說的有人找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邊，王世臣的王助理還不知道怎麼了呢，只是覺得他怎麼忽然問起這事來了？但還是說了一下。
“那個啊，那個男人拿著電腦指著網盤就說您剽竊了他，但根本不算實質性證據，您不是說讓我處理嗎，我就讓他回去有本事拿鑑定書啊之類的證據再來。”
“那人氣哼哼的，一點法律常識都沒有，非要說那就是證據，我只要請了公司的諮詢律師讓他說給那人聽，結果聽完之後卻又指著我跟律師的鼻子罵說我們蛇鼠一窩，那之後，就再沒來過了啊！”
“那他叫什麼你還記得嗎？”
“唔，我問下前臺！”
都好多天了，王助理腦子也沒好到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名字還記得，但每個來訪人員都會在前臺登記的，王世臣聽到他撥了內線電話。
“喂，那人就簽了個姓，是姓高。”
是高橋！
一聽助理描述的過程，他就知道一定是他！
“那你們背後有沒有找過他的茬，比如說打他之類的？”
王助理就笑了，“您說笑了，我們怎麼可能幹那種事，咱是文明人，怎麼可能幹那種事，而且我又不認識他。”
轉而，王世臣的語氣嚴肅起來，“我記得公司裡的樓道都有監控吧？你去幫我把那天的監控找出來，備份一下，還有，你說的那個高橋，今天跳樓死了，剛剛新聞播出來，你給我嚴密注意一下這件事的發展。”
助理也醒悟了，居然出了這事，怪不得王世臣問這個，看來那這事兒還真有可能一把火燒到他們身上，鬧大了對電視劇也不好。
“是是，我知道，我一定盯著！”
告訴了助理，本來王世臣都在準備下一個劇本了，想趁著這股熱風再賣個好價錢，可誰知道，突然出了這樣的事。
還偏偏他心裡有愧，那作品確實是剽竊的，但對外他絕對不能這麼說，畢竟只有網盤這種東西，想必高橋也是諮詢了各種機構和部門之類的，都無法判定，否則只要是把人家原著的拷貝一份下來，那不就都可以睡對方剽竊了自己嗎？
但王世臣還是心慌，做了壞事本能的心慌。
之前，他以爲高橋不會注意到這個，沒準他早就轉行不寫小說了，不關注這些了，但沒想到那傢伙這麼死心眼，後來還跳樓了。
王世臣再怎麼樣也只是個普通人，牽涉到人命，本來不怕的他也有些慌亂，但不能讓別人看出來，他鎮定了別人才能相信他。
對，沒錯，王世臣已經想好這種剽竊的事怎麼也不能承認，否則做編劇這一行，發生這種事就意味著再也不能在這行裡混下去了。
沒出他的意料，一開始，新聞播出後並沒太多反響，畢竟大家都上班，中午誰沒事看新聞啊，但到了下午，開始陸續地有一些人在論壇之類的地方說了這事，或是專門發帖，或是在別人的帖子下面多了句嘴。
到了晚上，上班族們吃飽喝足打發時間，聊聊八卦休息的時候，這部最近很火的網絡劇，被一名死者指正剽竊的事，終於蔓延開來。
有人喜歡那部劇，也就有人不喜歡。
“你們還看什麼看，這劇本是抄襲的，人家真正的作者都跳樓自殺了！”
“樓上說的是真的？”
有人甩出一條鏈接來，點進去正是截下來的那個報道。
“臥槽，還是真的啊，但沒準那人就是蹭熱度！”
“胡說，活著蹭熱度，都跳樓了人都死了蹭了不是也白蹭，傻啊你！”
……
就連網絡劇下面的評論區中，也不乏這樣的言論。
“王編劇，壞了，這件事傳開了！”
正準備睡覺呢，王世臣忽然接到了助理的電話，趕緊上網一看，還真是！
“怎麼了？”
羅丹都已經躺下了，見王世臣似乎是要出去。
“有點事著急處理，我去下書房，你先睡！”
在她頭上輕吻了一下，羅丹心裡也有事，知道可能是剽竊的事情，想必王世臣心裡已經夠亂夠忙的了，她不能再給他增加壓力，點了點頭，裝作沒事的樣子目送他關上了臥室的門。
這事發現之後，王世臣就上報了公司，以免錯過最好的危機公關的時間，只是沒想到事情傳的這麼快，其實這也多歸功於網絡劇的火熱，否則，若是默默無名的劇鬧出這樣的事來，恐怕大家看一眼也就過去了。
公司的公關團隊已經開始加班，先是將大量水軍進駐評論區之中，定一下風向，隨後，又聯合了幾個大V，就跟似乎是他們無意中看見這個報道，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一樣，言辭很是隨意。
中心思想就是，王世臣這個劇本是自己寫的，那個人很可能只是懷才不遇，不是說他寫小說嗎，那小說肯定是寫的不好啊，看人家火了就眼紅了！
還真別說，既然娛樂圈裡的人都愛用這手，那就說明這個真的很管用，網上支持王世臣的論調一下子就多了起來，畢竟高橋提出的證據根本無法稱之爲證據，而且他不是還有抑鬱癥嗎，難保不是他心眼小自己太作。
兩三點鐘，看到網上消停下來，王世臣才捏捏眉頭，困勁兒一下子也上來了，這才關了電腦回臥室睡覺。
臥室內，羅丹給他留了個夜燈，推開門，很淺的光暈透出來，可開門的一剎那，眼角的餘光似乎看到了什麼人站在窗前，王世臣嚇了一跳，再一細看，分明什麼也沒有。
唔，一定是看電腦太久眼睛花了。
“雖然你們是夜間生物，我是靈師，但也需要休息，知不知道，打擾人家休息是很不道德的！”
鳳卿舞看著晚上闖進屋子裡的男鬼，話語裡帶著深夜的睏倦和起牀氣。
好不容易美人師父折騰完，互相依偎著暖暖地睡著了，沒睡多大會兒又被打擾醒，誰脾氣能好得了？
看看美人師父的大黑臉，就知道突然闖進人家二人世界有多不爽了。
“你們……我也是沒辦法啊，我不知道這世界上誰還能幫我，我後悔自殺了，嗚嗚嗚！”
一個大男人，居然還哭起來了！
鳳卿舞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虛胖，一看就是死宅的新男鬼，很是無語，不就說了他兩句嗎，至於的嘛，而且你自殺是自己決定的，做都做了，找她也沒用啊！
還真當她是萬能的了！
“嗚嗚，我知道我不可能再變回人了，我只是想討個公道罷了，王世臣他剽竊了我的大綱，劇本署上他的名字，憑什麼他一下子就能火啊！我寫小說寫了這麼久，就是個小透明，我不服氣！”
“什麼網絡劇小說的，聽的我頭暈，你好好說說。”
高橋不愧是寫小說的，從大學時代認識羅丹起，拉拉雜雜，一直到最近變成鬼後，剛纔去人家臥室溜達了一圈，看到他們住的新房、他們幸福的生活，就更嫉妒了。
買房子的錢應該都是他賺的！
“你……”
怪不得喜歡哭唧唧，原來性子這麼軟啊，還有抑鬱癥，唉，其實他當時自殺的行爲，也有一部分是這個因素在作怪吧。
“王世臣不打招呼，就剽竊了你的大綱確實是他不對，不過相比由一個簡陋的大綱構架變成內容充實的劇本，這其中他自己也填充、豐滿了不少，這種行爲確實算是侵犯了你的權益，懷就壞在你的證據不足，很多人明明是受害者，就是因爲證據才無法勝訴，你這個證據根本不能說缺乏，而是根本就不算證據、沒有證據。”
生前被氣瘋了，高橋找了很多人，網友、律師，甚至作品權益保護的機構或者民間組織，給出的答覆都是同樣，那就是打官司的話對他沒半點益處。
別人提議他私下調解，但他根本見不到王世臣的人，還被他的助理打發走了，再加上失意之時，路上遇到喝醉酒的混混，不小心走路碰到了他們被揍了一頓，高橋思想很是混亂，一氣之下，便做出了自殺這種後悔的決定。
“我現在也不想別的，反正我都這樣了，就像跟王世臣商量商量，讓他在編劇上加上我的名字，分一半的錢給我父母，他們就我一個兒子，我卻放棄了自己，他們肯定很難過，以後也沒人給他們養老，那些就算我最後孝敬他們的了。”
一聽這話，鳳卿舞總結，這人性子還是太軟，怪不得被欺負，不過現在他的腦子清明很多，這樣的理由，說的鳳卿舞心都跟著軟了。
“好吧，我試試去，這事還得看看他們是不是還存有幾分良知，你先出去吧，明天天黑了再來，好睏，我要繼續睡覺了。”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鳳卿舞撓撓頭髮，這事自己似乎更像個談判的，還是頭一次做這種，這心裡也沒多少底。
睏倦襲來，打了個呵欠，先不想了，明天再說，好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