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算是回來了,原以爲,你來回不過也就十餘天罷了,卻沒有想到,一去就是三十來日,如今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是將你盼回來了。”沈詩雪巧笑嫣然,拉著澹臺婉就往桃花塢裡走,“快快進去說話,外頭暑熱正重,寧朝比大理要熱上許多,你纔回來,容易犯了水土不服。”
澹臺婉順從的跟在沈詩雪身後,柔聲說道:“你這般橫衝直撞的,倒好像這桃花塢是你的寢宮一樣的。”
沈詩雪笑得明媚,“你的不也就是我的?咱們原來還在一處住著呢,若不是母后覺得你我都大了,說不得如今咱們還在一起住著的。”
兩人進了內(nèi)殿,沈詩雪早已經(jīng)讓徐媽媽煮好了綠豆湯,陪著幾粒紅紅的果子,看著格外清爽,“你先歇歇,喝點兒綠豆湯祛暑,先前還想著,你回來的時候,夏日才起,咱們還能一道去荷花池那邊玩兒,結(jié)果你這一耽擱,回來正熱,自然是去不得了。”
澹臺婉小口抿著,微微低垂了頭,“你給我寫信,不是說已經(jīng)去過了麼?”
“恩恩,是去過了,母后也在那邊待了一會兒,父皇還跟著一道待著了,而且父皇還親自進了荷花池,給母后摘了十餘朵荷花。”沈詩雪很興奮的模樣,低笑著跟澹臺婉說道:“而且父皇用的是輕功,就像是在荷花池子裡飛一樣,特別好看。”
“我原本還是不信的,以爲那些個功夫,不過是話本里寫著玩的,卻沒有想到,竟然當真有這樣的功夫,父皇那天穿了件月白的常服,像仙子一樣的,母后瞧得也移不開眼呢!”
沈詩雪許久沒有見澹臺婉了,自然是說不盡的話,恨不能將這些日子裡發(fā)生的事兒全部都說道一遍,可澹臺婉卻是不想聽的,若是她沒有去了大理,這些事兒都是她應(yīng)得的,如今這些故事裡的主角都是沈詩雪,跟她沒有半分關(guān)係,她如何能高興的起來?
徐媽媽往後瞧了好幾眼,終是忍不住問道:“婉婉小姐,怎麼鄒氏沒有跟著婉婉小姐回來?”
澹臺婉一愣,旋即若無其事的說道:“我憐鄒媽媽年紀大了,想著近身的事兒,便不讓她勞動了,在宮裡養(yǎng)著也就是了。”
澹臺婉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小丫頭道:“這是我在公主府裡尋的伺候的,叫做聽巧,原本是侍奉花草的,我瞧著她挺好的,便帶回來了。”
聽巧上前一步,給衆(zhòng)人行了禮,到底是在公主府伺候的,宮規(guī)倒是不差的。
徐媽媽仔細瞧了聽巧兩眼,到底沒有多說什麼,澹臺婉是主子,年歲也大了,她不好多說。
沈詩雪倒是閉了嘴,隱隱覺得,有些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她自小到了瑾悠身邊,也算是寄人籬下了,雖說性子好,不易多想,但也比尋常人敏感一些。
沈詩雪衝著聽巧招了招手,“你多大了?”
聽巧脆生脆氣的回道:“奴婢今年十二了。”
“你家裡還有人麼?”
“沒有人了,家裡發(fā)大水,只剩下了我一個。”
沈詩雪聽她說話還算是規(guī)矩乖巧,便向身後的宮女道:“桃子。”
桃子會意,直接走上前去,將兩個小巧的金錦鯉給了聽巧。
聽巧雖說是在公主府裡服侍的,但大理的公主府一向是空置的,何曾得過這樣的好東西,拿在手裡,不知如何是好。
沈詩雪瞧著她倒是個憨厚模樣,笑著說道:“我賞你,你收著就是了,回頭你伺候好了婉婉小姐,皇后娘娘定然會另外有賞的。”
澹臺婉見聽巧那小家子氣的模樣,微微皺眉,她將聽巧收在身邊的時候,是沒有給了東西,那時候只想著將鄒氏打發(fā)了,哪裡想到那麼多,如今沈詩雪倒是做到了她這個主子的前頭。
澹臺婉總覺得,沈詩雪這是在擺公主的勢頭,硬生生的將自己比了下去,這般一說,倒好像她請不動瑾悠,而沈詩雪每每將瑾悠掛在嘴邊,這種感覺,讓澹臺婉極度不適!
“四姐姐病了,雪兒你不去瞧瞧麼?”澹臺婉含笑與沈詩雪說道,彷彿是很掛心沈詩雪一樣。
“是麼?我竟是不知道。”沈詩雪聞聽此言,立刻便站起身來,整理裙襬,“我先前聽說,你去大理的時候,上吐下瀉的鬧騰了好一陣子,所以便以爲你回來也會不舒服,母后不讓我去宮門口等著你,我便只好在桃花塢等著了,竟是沒有想到,眉母妃倒是病了,你卻是好好的。”
沈詩雪說完,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道:“瞧我,我不是盼著你生病,只是覺得,沒有生病是最好的了,一定是你思鄉(xiāng)情切,所以回來的時候就沒事了。”
“不與你說了,我緊著去瞧瞧眉母妃。”沈詩雪整理完身上的水紫色裙襬,擡腳就要走,卻是又扭頭道:“對了,刑部尚書府那邊,我明個兒想要去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朱寒煙一直寵愛澹臺婉,當自己的女兒一樣寵著的,沈詩雪想著澹臺婉定然是要去瞧了的。
澹臺婉也聽聞,朱寒煙產(chǎn)期臨近,但是心裡卻惦念著瑾悠的事,猶豫道:“我明個兒見了三姐姐再說。”
沈詩雪沒有想到澹臺婉竟會這樣說,聽聞澹臺婉在大理病了,朱寒煙急的恨不能也去了大理,可澹臺婉……
“那……我明個兒與你一起給母后請安,若是沒事的話,咱們一道去了刑部尚書府吧,也有個伴。”沈詩雪知道,朱寒煙定然是想在這個時候見見澹臺婉的,她不好說了澹臺婉的不是,只好找了旁的藉口,讓澹臺婉明天一起。
澹臺婉微微一怔,顯然沒有想到沈詩雪竟然這樣不尊重自己的決定,她方纔那話,就是不準備明天去了的,沈詩雪卻偏要她明天去了不可!
“好。”澹臺婉到底還是說了這樣的話,只微微垂著眸子,長長的睫毛忽閃著,讓人瞧不出情緒來。
沈詩雪沒多想,便與徐媽媽,桃子一併離了桃花塢。
徐媽媽到底年歲大,覺得鄒氏的事兒不簡單,但是澹臺婉是主子,“公主明天若是方便,不如將鄒氏的事兒,與皇后娘娘說一說,鄒氏到底是婉婉小姐身邊的管事嬤嬤,那聽巧再怎麼懂事兒,也還是個小孩子,有些事情是不懂得的,婉婉小姐身邊,怎麼也要有一個年歲大的嬤嬤鎮(zhèn)著。”
沈詩雪點了點頭,乖巧的說道:“徐媽媽放心,我明個兒就跟母后說。”
徐媽媽這纔算是放下心來,她不怕別的,就怕這個鄒氏……到底明心是鄒氏的女兒……
卻說回了寧朝之後,鄒氏尋了個機會,又繞到了澹臺婉跟前來,澹臺婉不好當著宮女的面,與鄒氏撕破了臉,便讓聽巧好言好語的將鄒氏帶了進來。
鄒氏見了澹臺婉便跪地痛哭,澹臺婉皺著眉將聽巧打發(fā)了,一聲怒喝,“媽媽這是要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將媽媽怎麼著了?媽媽是想要將事情鬧到我三姐姐那裡去麼?”
澹臺婉一提瑾悠,鄒氏立刻閉了嘴,她也是沒法子,到了寧朝,若是那位爺發(fā)現(xiàn),她被澹臺婉厭煩了,那如何還會好吃好喝的供著自己的兒子?所以她不管是怎麼樣,也要求了澹臺婉,回來身邊伺候著。
“婉婉小姐,奴婢一切都是爲了小姐您,您若是不想聽奴婢說話,那奴婢日後只當自己是個啞巴,什麼也不說就是了,奴婢也不是爲了自己,纔想要求了小姐,讓奴婢回來。”
“奴婢只是擔憂皇后娘娘會問起來,問小姐爲何要將奴婢打發(fā)了,您知道的,論年紀,奴婢比徐媽媽可還小著十來歲呢,徐媽媽如今還伺候著詩雪公主,怎麼奴婢倒要養(yǎng)老了呢?奴婢是怕婉婉小姐被皇后娘娘懷疑了。”
澹臺婉立時變了臉,“你這是在威脅我?”
“奴婢不敢,奴婢是當真爲婉婉小姐考慮的。”鄒氏此刻哪裡還敢威脅澹臺婉,但是她是知道韓貴人的事兒的,若是澹臺婉逼得她急了,她說不得當真用那件事威脅澹臺婉!
澹臺婉不是想要在瑾悠跟前討喜麼?她就讓澹臺婉沒辦法在瑾悠面前得寵!
澹臺婉盯著鄒氏,心中恨恨的,恨自己當初聽信了鄒氏的話,弄了韓貴人的事兒出來,結(jié)果沈詩雪沒有害成,到給自己留下了把柄!
“媽媽別以爲我年紀小,就好糊弄,當初爲何我去大理的時候,就上吐下瀉的,而回寧朝卻是沒事?”
“這一來一回,唯一的變化就是媽媽你,我倒是沒有想到,媽媽爲了離間我與三姐姐的關(guān)係,竟是連下毒的招數(shù)都用上了!”
“你倒是說說,這事兒若是讓我三姐姐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
“到時候,我便將一切的事情都推到你身上,說是你挑唆的,我倒要瞧瞧,三姐姐是信你的,還是信我這個妹妹的。”
澹臺婉豈會被一個小小的鄒氏威脅了?她到底是在寧朝長大的,這種勾心鬥角,她並不陌生。
鄒氏連連磕頭,知道澹臺婉這是要退步了,要將自己收回來了,否則不會拿捏著她的把柄,“奴婢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婉婉小姐給奴婢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