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吧,都結束吧。
此刻,她的手有些顫抖,遞了過去。
慕容昕辰不接,只是深深的看著她,“爲什麼。”
是的,他只有這一句話,而這一句話也是他最想問的。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有故意的想要打掉孩子,只是命運給他開了一個玩笑,那個胡薇擺了他一道。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麼可能會打掉他期待依舊的生命。
這個孩子,也許是她和他的轉折點,若是有這個孩子,一切又會是大不同。至少她不會再想和他離婚,至少他們還是維持著表面的幸福,誰也不會輕易的打破。
是的,他愛上她了。可是他不確定她是否愛他。可以說,若是她恨他,他也不會驚訝,這是他應得的。
天理恢恢,報應不爽。如今,也輪到他了。只是他真的不想離婚,他知道,若是真的離婚了,也許他和她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就像是跌落在水裡的人,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無論如何都不肯鬆手。“可以,不要離婚……嗎?”
他像是個卑微的乞丐,像富戶討飯的人,丟了自己的最後一絲尊嚴。
但是卻遭到了無情的拒絕。
沐映瞳苦笑道:“你不要這樣好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她輕笑:“錯誤的開始,正確的結束。這是小說,電影裡最喜歡用的情形,如今我們也是如此,所以……離婚吧。”
她的這句話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像是八十歲的佝僂老人,垂著背,猶如背上頂著千萬重山一樣,壓彎了他的脊背。
是什麼的情況下,才能讓他做出這樣的舉動。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從來都不肯低頭,就算是爲了一時之計而低下了他那個高昂的頭顱,脊背確實永遠的挺的直直的。人可以沒有傲氣卻不能沒有傲骨。
如今的他,卻連最後一絲傲骨,在她面前也煙消雲散了。沐映瞳說不出的神傷,她深深的清楚,她和他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不要再拖彼此的時間了。
她咬了咬牙,別過頭去,硬了硬心腸說道:“離婚。”
東西被接過去了,沐映瞳不知道是高興居多還是神傷居多,他最終還是同意了,她應該高興不是嗎?爲什麼,這一次她的淚意卻涌上了心頭。
“早就該簽了。”任雪兒嘀咕了這一句話。
沐映瞳猛然回頭,想要搶回協議書,卻被任雪兒早就有防備的躲開了。“唉唉,我說,你們反正要離婚了,給我看看又如何。”
沐映瞳咬咬牙,眼疾手快的想要搶回來,卻沒想到被人早先了一步。慕容昕辰接過協議書,不經意間推開一直仰在她身上的任雪兒。
後者抿了抿脣,有些不甘心,卻最終沒有說什麼。
他一目十行快速的閱著上面的條款,乍一看,會以爲他看的很粗略,實際上,他看的很仔細,而且
拿出了以前和別人談判時的嚴肅。
沒有用多久,沐映瞳和任雪兒像是雙雙保持沉靜的時候,慕容昕辰擡起了眼,眼底那抹若有似無的諷刺。
“怎麼,想要做好人?”
任雪兒一把搶過,想要看看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她看了看沐映瞳又看了看條款,有些不信又有些顫抖的問道:“你真的不要分財產?”
沐映瞳低聲朗笑:“你難道看不懂上面的字嗎?需要我逐字逐句的念給你聽嗎?”
她之所以有些顫抖是因爲,她不相信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她淨身出戶,當時她就有這個念頭,但是想了許久,還是沒有辦法事先。
她不要沐映瞳帶走屬於她的一絲一毫的財產,當她嫁給慕容昕辰的時候,這些都會成爲夫妻共同財產,平白的就這麼讓人分去了一半,他不甘心,也不會甘心。如今,她什麼都不要,卻正和她的心意。
只是,有那麼好的事?會不會又是一個陷阱?任雪兒狐疑的看著沐映瞳。
“我不需要你充當好人。”他淡淡的說道:“你不是想離婚嗎?你和我離婚,必須要分財產,一半是你應得的。”
沐映瞳沒有說話,倒是任雪兒有些叫囂了。“你是瘋了嗎?一半的財產。”她自知有點誇張,於是正了正色,緩了緩語氣說道:“阿陵哥哥,這可是一半的財產,不是個小數目。”
任雪兒也只是好意的提醒,這些錢這麼多,分走一半,豈不是讓Adelaide的資金大減,哪知道,慕容昕辰不僅僅只是想分一半家財的意思。
“Adelaide的股份,也是夫妻共同所有,我想,這應該也是要一人一半。”
聽到這裡任雪兒有些瘋狂,她叫了一聲,然後死死地盯著沐映瞳。“憑什麼股份也要分她一份!”
沐映瞳原本就沒有打算要這些錢更不要說股份了,但是她看不慣任雪兒這麼囂張的模樣,她故意的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姓任而不姓慕容,我說的對吧。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們夫妻的事情!”
“你們離婚了!”任雪兒大聲強調。
“離婚?”沐映瞳冷哼,“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離婚了。”
她指了指協議書,讓沐映瞳更是噗哧一笑,“任小姐,你好歹也是留了學回來的,怎麼不知道如果沒有去司法部門正式辦理離婚手續,只有離婚協議,這個是無效的。”
任雪兒徹底的被激怒了,學歷,一直都是她的短板,她爲了供弟弟讀書,在父母雙亡之後,她沒有選擇繼續讀書,而是初中剛畢業就出去到處打工賺錢,供他讀書。只是有一個偶然的機會,她進了代號:天煞,的組織。
她被培養成了特工,也就是這樣,只有她每次出色的完成了任務,纔會有一筆豐富的獎金,也就只有這樣,她才能支付的起弟弟高額的美術費用。
卻沒有想到天災人禍,他得了癌癥,這也不得不讓她做一些冒險的事情,若是要做移植手術,不僅僅是要有足夠的金錢。還得要
有第一手的腎源。
如今他等不起了,而她也等不起。她恨,爲什麼她要生活在如人羣的最底部,有些人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生活在上流社會,做著她們的名媛貴婦。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她只不過沒有投胎到一個好人家,若是她有一個有錢的父親,她也可以成爲名媛,出國留學,能夠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丈夫,過著豪門貴太太的生活。如今,一個機會擺在了她的面前,若是不抓住,那就是傻子。
而她,絕對不要當這個傻子!
“雪兒?”他皺了皺眉,“我們還沒離婚。”
他也再次強調,站在了沐映瞳的身邊,也是她的對立面,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阿陵哥哥,你也不幫我。”
最近,他不知道怎麼,總感覺雪兒有一點無理取鬧,而且感覺她在某個方面有些管的太多,讓慕容昕辰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是雪兒,所以才讓他一忍再忍。如今她有些忍不住了,所以纔出聲呵斥道。
任雪兒卻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阿陵哥哥,以前的你從來都不這樣對我。”
慕容昕辰有些頭痛,心想:以前的你沒有這麼無理取鬧。
沐映瞳看著他們演著的‘話劇’有些津津有味,一邊笑著,一邊鼓掌,挑眉。“怎麼不繼續了。”
面面相覷,任雪兒倒是最先反應過來。“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你不是說要離婚嗎?這裡已經不是你的家了!還不……”滾沒有說出口,慕容昕辰的臉上已經由白轉黑的趨勢。
沐映瞳抱胸說道:“原來如此。”她笑著搖了搖頭。
“雪兒!是我太放縱你了嗎?”
任雪兒縮了縮,有些怯懦的想要挽著慕容昕辰的胳膊,卻被他躲開。“阿陵哥……”
“不要叫我,”他有些粗暴的打斷,有些神傷的說:“雪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
沐映瞳此時心裡已經支離破碎,她拾起滿地的玻璃,在心裡最深處慢慢的舔傷。面上永遠都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樣,也刺痛了慕容昕辰。
到現在,她依舊是無動於衷,她真的不愛他。
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她真的不愛他……
“不要再演下去了。”她再次遞過來,“簽了吧。”
慕容昕辰有些顫抖,臉上確實一白再白,“真的不能挽回了嗎?”
之間沐映瞳搖了搖頭,巴掌大的臉蛋上,眼眶浮著薄薄的清淚。
慕容昕辰頹然垂下手,“我……知道了。”
天知道他使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完這句話,任雪兒好心的遞上了鋼筆,慕容昕辰最後一次擡頭,看見了雪兒希翼的雙眸,和她灰暗的眸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沒有再挽留。
而他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
閉上了眼睛,手裡一陣龍飛鳳舞。
簽完了,但是他卻像是抽走了渾身的力氣。
他背對著她們,啞聲說道:“你們都……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