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在嬴政的身後，聞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酸臭味、以及偶爾飄過的一絲肉香味。
胡亥只感覺到胃部一陣翻滾，不由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絲帕，捂住了口鼻。
因爲跟隨在嬴政的身後，所以胡亥的行爲，只有身後的大臣看到。
但這位可是未來的繼承人，大家都選擇失明一般的沒有看見。
而在嬴政身後另一邊行走著的馮逍，偶爾扭頭看到胡亥這種貴族病的行爲。
瞬間心胸之間一腔怒火升騰，擡起腳對著胡亥的左腿就踹了過去。
“你這個癟犢子，這些人正爲你家的江山拼命呢，你一臉嫌棄地是幹嘛？”
“你以爲他們欠你的？”
身後近十多位大臣、侍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這……這是啥情況？
這……這麼猛……沒有問題吧？
但還沒等他們從震驚之中情形過來，扭過頭來的嬴政，看著狼狽的胡亥，又補了一刀。
“活該！”
所有人都斯巴達了！
看著一臉委屈地小媳婦樣子的胡亥，一個個都腦子空白，機械地跟隨在三人之後。
那可是儲君啊，大秦未來的二世皇帝陛下。
馮逍就這麼隨意打罵著，而且更爲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嬴政父子的態度。
作爲胡亥親父親的嬴政，竟然還一臉贊同的表情。
而被揍的胡亥，卻只是擺出委屈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憤怒的意思。
什麼時候，以暴躁聞名的十八子，竟然這麼好脾氣了？
一時之間，所有的大臣、侍衛都有些懷疑人生。
擡頭看了看天。
哦，今天太陽依然從東方升起，沒問題啊？
沒有理會後面吃瓜羣衆的八卦心態，踹完了胡亥之後，馮逍並沒有停下手來。
伸出胳膊，一把抓住胡亥的脖頸，拉向了自己。
再次震翻了身後一片吃瓜羣衆的情況下，馮逍開始了他的洗腦工作。
“你小子記住，這天下不是原本就應該屬於你們贏家的。”
“是歷代秦王和你父皇的辛苦努力，一代又一代的不懈付出，才用武力統治了天下。”
“甚至關東地區的百姓，十年前人家還是齊國、楚國、趙國的百姓。”
“你說人家憑什麼聽你一個秦國的君王，啊？”
“所以，要想人家聽你的，接受你的統治，就得一手武力，一手懷柔。”
“用強大的武力去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讓那些有反意的餘孽只能潛伏在暗處，不敢露頭。”
“而那些普通的百姓，他們只追求吃飽穿暖，並不在乎誰當皇帝。”
“這些人佔據曾經六國的九成以上，而這些人才是你拉攏的對象。”
“既然他們想吃飽穿暖，那麼你就要讓人家吃飽穿暖，就算是一時做不到，也要表現出一副努力的樣子。”
“就算是裝模作樣，也要人家覺得你是個好皇帝，否則，你以爲人家都是你爹，憑什麼都慣著你？”
“嗯哼！”
聽到馮逍說著說著就有些不像話了，什麼叫都是你爹？
這是噁心誰呢？
走在前面的嬴政不由咳嗽一聲，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見。
聽到了嬴政的發生，馮逍也感覺自己說嗨了，有些禿嚕嘴了。
但這個尷尬的事情，最好不要揭開，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然後在身後一片麻木癡呆的表情之中，馮逍繼續教育著胡亥這個蠢孩子。
“不要把皇帝這個名號看得有多厲害，不見周天子都還被我們大秦給抓回來了麼？”
“我們大秦怎麼來的，以前就是養馬發家的，所以，天底下就沒有誰是生來高貴的。”
“做人要腳踏實地，不自卑，不狂傲，任用有能力的大臣，不以自己喜好來選擇。”
“愛護你的百姓和士兵，因爲他們是你的國家之本。”
“而且這其中最爲特殊的就是老秦人。”
“雖然說作爲大秦的皇帝，要對所有的百姓一視同仁。”
“但作爲陪伴大秦一起建立，一起成長，一起強大，一路走來的老秦人，你要對他們更好一點。”
“因爲他們是你們贏氏最後的依靠。”
“天底下許多人都有可能造反，唯有老秦人不會，最起碼百年之內都不可能。”
“所以對於這些始終都支持你們嬴氏，並幫嬴氏一統了天下的老秦人，你們要對他們好一點，再好一點。”
“要知道，這數百年來，但凡十三歲以上的老秦人，都爲你們家打過天下。”
“如果要是你因爲一點異味，就一臉的嫌棄，那麼今後誰給你賣命呢？”
“別說你是什麼大秦的公子，在我看來，三千年以前，無論你們嬴氏，還是我們馮家，都是光著屁股追著野豬跑的原始人。”
“所以，誰都不比誰高貴！”
“當你把自己看得太高的時候，你就和別人拉開了距離，那麼就沒有人真心實意的擁護你。”
“而如果你真心關心你的臣子，愛護你的百姓，那麼即使你蹲在地上，百姓也會熱情地將你高高捧起。”
“那樣的地位和榮耀，纔是一個皇帝最爲光輝的榮耀。”
“咱們大秦歷代國君，爲何如此受老秦人如此擁護，就是因爲這個道理。”
因爲說的話有些驚世駭俗，所以馮逍的聲音非常低，而後面一羣人也知趣地保持著距離。
不知不覺間，衆人又轉回到了城牆下。
看著一個個從城牆上擡下來的傷員，大家的心裡都有些沉重。
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去否定戰爭的必要性。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唯有戰爭，纔是保證和平的唯一手段。
“小兄弟怎麼稱呼？”
離開了人羣，隨意地靠著一堆稻草坐下，馮逍絲毫沒有顧忌身上那華麗的長袍。
就那麼自然而然地躺在塵土裡，和旁邊一個正啃著烤土豆的士兵聊了起來。
“貴……貴人好！”
看著馮逍那身華麗的長袍，以及那股肆意瀟灑的風流氣派。
正狼吞虎嚥地小兵，頓時緊張起來，嘴裡咀嚼的東西都還沒有下嚥，就準備站起來。
“不要緊張，我就和你隨意聊聊，什麼貴人不貴人的，咱們都是大秦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