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纔不管別人的什麼眼神, 只是緊緊的盯著李三郎。她心裡面有種想法,那就是李三郎敢給姚氏求情的話,那她就不認李三郎這個父親了。
李三郎最終還是沒敢說出來什麼, 因爲這樣不但是大丫怨他, 就是身邊的幾個兒子都會怪他。姚氏看著李三郎低下來的頭, 一顆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雙眼無神的看著面前的桌子, 猛地一下子就擡起頭。
“你們李家人就是瞧不起我, 看不起我,那爲什麼還要讓我進門?我這麼多年來,爲你們生兒育女, 操持家務我爲的是什麼?”姚氏瘋狂的喊道,自己也是人, 新婚的第二天這幾個何氏所出的孩子都親眼看著自己在何氏的靈牌跟前跪了下去。
誰家的孩子有如此的膽子, 自己是他們的長輩, 長輩動不動?
“爲的什麼?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爲的什麼,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 你拿著我們李家的東西去餵你們家的那些個吸血鬼?!贝笱纠淅涞脑?,讓姚氏氣的臉皮子發脹。
“那是我的孃家,我拿點兒屬於我的東西給我的孃家怎麼了?難道你現在從李家嫁出去,就不是李家的人了?難道你就不從於家那裡拿東西孝敬你的父親麼?”
“我拿什麼了?我就算是拿,也會和淮安說清, 也會和府中的管事交代清楚。你們姚家人倒好, 皇宮裡面定下來的蔬菜, 你們都敢拿。這件事兒幸好三哥急忙上了摺子, 若是不上摺子, 我們李家人現在都要被砍了脖子了?!?
姚氏聽著,一屁股蹲在地上, 喏喏的說道:“你們誰也沒給我說一聲???”
姚氏的疑惑讓屋子裡的人都睜大了雙眼,身爲當家主母,犯了錯還要責怪別人沒有給她交代清楚。就是李三郎都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這個女人,何氏有的時候也會有點兒小毛病,卻是全心全意的向著自己。
姚氏沒有察覺到衆人的目光,而是想著怎麼把這一關給過去了。
大丫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對著蹲在地上的姚氏說道:“夫人若是覺得我們家的門楣配不上你們姚家,大可以一走了之,沒必要扯著我們李家人的命?!?
“以後若是姚家的人再敢去我的莊子上面拿東西,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打一頓算是輕的了,告官坐牢都不算重的?!?
大丫說完,就扯著於淮安走了,李家的衆人再次被大丫的兇悍之氣給嚇著了,留下姚氏蹲在客廳裡面。李三郎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女兒,李墨蕓,就嘆了一口氣。
“你若是想走,我也不會扣著你的嫁妝不給你的?!崩钊傻脑?,讓姚氏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跪在地上,爬到李三郎的身邊。平日裡,端著架子的她,這一會兒真的怕了。
“三郎,三郎,夫君你別趕我走我不走啊?!币κ暇o緊的拉著李三郎的衣服,不講是大丫和李思忠說的再多,都抵不過李三郎的一句話。雖然,她嫌棄李三郎的年紀大了,長相不是很英俊,可也沒想過要換老公啊。
“我沒有趕你走,而是覺得你在我們家受到了委屈。既然現在你孃家也願意讓你回去,那就回去吧?!崩钊捎X得女人永遠都是最難以理解的動物,不講是何氏還是這個姚氏,都讓李三郎不懂。
“三郎,三郎。我不回去,我捨不得二孃和七郎啊。七郎才那麼大,沒了我這個娘怎麼辦?”
李三郎聽到這話有點兒不樂意了,小六從小不也是沒了娘,日子過得挺好的麼?再說了,現在府中奶孃就有好幾個,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的規矩。
“既然是不願意回去,那以後姚家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和三郎的帖子,改天都送到三郎的房間裡面去吧?!崩钊烧f完,就把自己的衣服從姚氏的手中弄了出來,自己一個人去了書房。
大丫冷著臉出了院子,就鬆開了於淮安的手。對著後面鬼鬼祟祟的人,笑罵道:“小六,一直都跟著,也不知道出來和姐姐說句話麼?”
小六這才從牆縫裡面鑽了出來,已經十多歲的他,已經慢慢的開始顯現出來李家人的特點。那就是個子高,一頭自然捲的頭髮,這讓大丫無比的羨慕。自己的幾個哥哥都有,就是小四都有,偏偏自己繼承了何氏的一頭柔順的直髮。
“大姐,你怎麼知道是我???”小六現在已經到了大丫的胸前,興奮的看著大姐。大姐跟著於淮安回鄉下的時候,自己可是哭著鬧著要去,卻被大姐和幾個哥哥留在京城裡面了。
大丫拉著小六藉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的看了看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微微的紅了眼眶。
“三哥說,現在你進了國子監?那裡面可有欺負你的學生?”大丫擔心的問道,摸了摸小六的手心,裡面都是薄繭。
小六聽到,得意的昂著臉,驕傲的說道:“誰敢欺負我,就狠狠的揍他一頓?!毙×孕【烷_始學功夫,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小六還想跟著大姐回去,卻被趕過來的三哥給拉著了。
“你姐姐也是累了一天了,就讓你姐姐趕緊好好地休息,你的功課還沒完成,還不快點兒回去做功課。”李思忠平日裡,盯得最緊的就是小六了。小六出生的時候,過了一段苦日子,可明顯的比著幾個哥哥和姐姐的命都好。
加上,現在京城安穩,天下偶爾會有一點兒戰爭,可出現的景象卻是天下太平了。京城裡面的二世祖又突然冒出來了,打架的時候都會嚎上一嗓子,什麼我爹是誰,我爺爺是誰,我嫂子是郡主了,公主了,等等。
他可不想等到小六和別人打架的時候,說我是安定侯的弟弟,你們要是敢打我,我就讓我哥哥砍你們的頭。不過,現在看著倒是不太可能,因爲小六還是一個比較爭氣的孩子。
小六苦著臉,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推著輪椅跟著哥哥走了,倒是讓大丫看著那個瘦弱的少年微微的心疼。李家的男人第二代還沒有長成,不過是剛剛出生,因爲他們幾個男人就把自己的目光定在了這個小弟弟的身上。
小六回過頭來看,對著姐姐做了一個鬼臉,大丫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小六能夠扛得住幾個哥哥的高壓,可見也是一個抗壓能力比較強的孩子了。
次日,大丫起來的時候旁邊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到了外面,就看到已經挽了髮髻的小魚。
“大娘子,您可算是行了。郎君都已經跟著大郎君他們進宮了?!贝笱韭牭叫◆~的話,對著小魚笑了笑。任由小魚伺候著她:“你都已經成親了,怎麼也不讓人給我帶個信兒?”
小魚羞澀的笑了笑:“也就開春才成的親,原本想著要給娘子帶給信兒的,還是我們當家的說,就像是開口給娘子要彩禮錢呢。我也就沒好意思開口,前幾天大娘把我見過去,說娘子您回來了,是不是還願意伺候您,奴婢都已經答應下來了?!?
小魚是伺候大丫時間最長的丫頭了,其他的幾位都沒有小魚來的親近。
“我們怕是過幾天就要走了,你還是留在京城裡面幫我看著那莊子就是了。那裡偏僻的很,再說了,帶著你們去,咱們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都是兩眼一抹黑的?!贝笱酒鋵嵰蚕胫鴰е约菏煜さ娜巳ィ缮磉叺娜艘欢ㄒ椎摹?
小魚倒是忠心耿耿,可都已經成親了,自然是不能跟著自己跑了。
小魚給大丫挽好頭髮,就笑道:“我都已經和我當家的說好了,我們都跟著娘子去。當初若是娘子帶著我回鄉下就好了,這樣娘子也不會再鄉下受苦了。”小魚說著,就紅了眼睛。娘子進門的時候,穿的那一身的衣服,就是家裡面的最下等的婆子都不穿,娘子卻穿著從鄉下跑回來了,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哭呢。
“好了,別哭了啊。路上不太平,我們就沒帶多少的東西。再說了,這不是回家麼?家裡面什麼東西都有啊?!贝笱镜脑挘屝◆~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小魚還說,勞嬤嬤這一次願意跟著他們一起去西北呢,讓大丫很是感動。
晚上的時候,李家的幾個男人和於淮安都臉色不好的回來了。大丫看著於淮安沉著一張臉,坐在那裡。旁邊的低氣壓都能夠讓旁邊的丫頭恨不得給跪了,伸出手握住了於淮安的手。
“大丫,對不起?!膘痘窗脖е笱?,低聲道歉。就算是於淮安心焦報仇的事情,可還是想要大丫在京城裡面好好地陪陪岳父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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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大丫不解他爲什麼要道歉?難道進宮一趟,就要休妻娶公主不成?於淮安聽了大丫的話,捏了捏大丫的鼻子。
“胡思亂想什麼呢?是咱們馬上就要出發了?!边@一次胡人集結了二十萬的騎兵,大舉南下。雖然鎮北侯很是努力的抗敵,卻也被胡人給佔據了三個縣了。
那三個縣的百姓,男人被擄走做了苦力,女人被拉走賣給了胡人。老人和孩子一個都沒留下,都被屠殺殆盡,於淮安想想就覺得心疼。
“那些都是咱們晉朝的老百姓,剛剛脫離了戰亂之苦的他們,又被胡人如此的對待。若是我到了西北,一定要把他們都給殺乾淨。”於淮安惡狠狠的說道,額頭上面的青筋跳動了兩下。大丫趕緊拉著於淮安的手,讓他冷靜下來。
大丫坐直了身體,握著於淮安的手。
“淮安,你要冷靜一點兒?!焙艘恢币詠矶际侵性囊淮笮幕?,目前依著晉朝的兵力根本就不能夠抗拒。怕是,就算是到最後打成了膠著狀態,都要義和。不過,大丫沒把自己想的話給說出來,而是贊同於淮安的想法。
“老百姓的苦不會白受,老百姓的血不會白流的。咱們定然能夠把胡人給感到大沙漠裡免去,讓他們再也不能夠騷擾邊關的百姓?!?
於淮安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兩人還要說些什麼,就聽到敲門聲。
李思明推開門,就對著坐在一起的兩人說道:“你們出來一下,外面的人都認識一下?!崩罴椰F在沒了真正能夠上戰場打仗的人了,小六的路子雖然廣一點兒,可李三郎也沒準備讓他走武將的路子。
“這些都是當初跟著你們三哥的人,這一次你們去西北,路上怕是就不安全的。這些人以後都跟著你們去西北了?!?
下面的人都跪在地上,大丫看著有上百個人。這些人應該是三哥的嫡系了,可惜的是三哥再也不能夠上他最爲心愛的戰場了。
於淮安就像是瞭解大哥的心思一樣,認真的說道:“大哥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對待他們的?!彪m然是李家的人,卻也是他於淮安的人。他們到了西北,不但要面對胡人的侵略,還有一個就是鎮北侯。
李思明拍了拍於淮安的肩膀:“到了西北,記住先有國,後有家。沒了邊疆的安穩,一切都是空談,知道麼?”
於淮安點了點頭,大哥知道自己對鎮北侯的心結,不過自己也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矛頭小夥子。
“大哥放心吧,鎮北侯對敵經驗豐富,我自然不會輕舉妄動的?!膘痘窗驳谋WC並不能讓李思明放心,只能夠交代那些侍衛好好地看著姑爺。省的做出來什麼後悔的事情,李思明打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