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對於鎮北侯來說, 雖然小波折不斷,可外面卻是一片的熱鬧景象。府中的三個女人都懷孕了隨著太陽往南赤道轉移的時候,大丫的肚子都已經慢慢的大了起來。
可, 上廁所勤快的大丫, 有的時候突然想念起來時時刻刻都陪在她身邊的於淮安。
秋風剛剛的掛起來, 胡人又開始了一年一次的掃蕩。雖然沒有大規模的作戰, 金城郡好像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反正有著朝廷的大軍在那裡守著, 他們老百姓在背後罵罵咧咧胡人真是一點兒都不地道。
夏季的時候,從他們這裡換取了大量的食鹽以及茶葉和絲綢。當然這樣的日子,大丫無暇他顧, 因爲小魚生了一個女兒。
這個女兒就如小魚心中所想的那樣,並不能得到父親的喜歡, 而是在女兒剛剛滿月沒多久的時候小魚再次有了身孕自然不能伺候大丫。
勞嬤嬤的年紀大了, 到了西北之後, 裡裡外外的忙碌,在冬天的第一場小雪下來的時候病倒了。大丫這個時候不得不挺著大肚子, 來來回回的忙碌府中的一切。
“哎,都是我那個時候沒聽嬤嬤的話,現在侯爺的生日,夫人懷著身孕我作爲嫡親的兒媳婦自然是要表現一點兒的。”大丫雖然很不樂意過這樣忙碌的日子,卻是總攬了大廚房裡面的事情。
十月初八, 鎮北侯的五十歲壽辰。金城郡的官員, 在這樣一個忙碌的日子裡還是抽出來一天的時間來給他們的西北的大門守將鎮北侯過上一個熱熱鬧鬧的壽辰。
鎮北侯這一天真的很高興, 不但有著西北官員的祝賀, 更有聖人不遠千里送來的賀禮。雖然那些東西, 在鎮北侯看來是如此的單薄,可考慮到皇室剛剛建立不久, 就是小皇帝都要穿著帶補丁的衣服,他也就心滿意足的喝醉了。
半夜時分,遠處的烽火和號角吹醒了這一天都歡喜過去的鎮北侯。鎮北侯就算是依舊覺得頭有點兒暈乎乎的,卻也是從牀上爬了起來。陳氏挺著大肚子,親自爲鎮北侯穿上額盔甲。
“照顧好家裡。”十幾年的日子,鎮北侯都如此度過了,這一次更是習以爲常的出門了。
大丫雖然也是擔心於淮安的安全,於淮安從九月份出門剿匪。說是剿匪,其實不過是打胡人。大丫沒有看到胡人所過之處,可聽著府中下人的罵聲,也知道這件事兒很是慘烈。
這個時候三房出現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那就是草哥兒的身體受寒,生了病??桑稇褷栠@個時候急於安慰自己的小妾,根本就顧不上給兒子一個眼神。
曲氏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規矩,直接挺著一個大肚子,抱著兒子到了大丫的院子裡。
大丫看著渾身上下燒的通紅的草哥兒,就是心疼的無以復加。
“這麼晚了,還抱過來幹什麼?請的大夫呢?”大丫想要跺跺腳,卻發現自己的肚子根本就沒辦法。
曲氏也是累的夠嗆,身後的丫頭婆子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跟著,害怕他們兩人出了什麼意外。
“大丫,快點兒救救草哥兒吧。我知道你身邊有的人會騎馬,我不要什麼名醫,只要是個大夫就行。”曲氏懷中的孩子被大丫身邊的婆子接過去,自己差一點兒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
“娘子,小心一些。”曲氏身後的婆子小心的說道,看著娘子滿臉的淚痕,也是覺得心酸不已。都是那個女人,若不是那個女人,郎君也不會不來看看小郎君,更不會把曲氏好不容易找來的大夫給半路攔截了。
大丫摸著草哥兒身上滾燙的溫度,對著趴在旁邊一直都說不出來話的曲氏說道:“嫂子,你別急啊。我現在就讓人趕緊去請大夫,你別急啊?!?
大丫身邊的丫頭會騎馬的不多,因此直接就讓人去前院傳了以前看門的那個小子,芋頭。
芋頭自己的手腳麻利,騎著馬直接砸了一家醫館的門,從裡面抗出來了一個大夫。
大夫看著那孩子這一會兒都已經昏迷不醒來,也是生氣的很。
“孩子都已經這樣了,怎麼現在纔想起來找大夫?這不是要孩子的命麼?”大夫一邊說著,一邊讓人找了烈酒,輕輕的給草哥兒揉著腳底和手心。
“怎麼沒找啊,夜裡娘子發現小郎君發熱了,就趕緊找大夫了???,到了半路上面卻被郎君給截胡了啊?!蹦菋邒哒f著,自己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草哥兒啊,你的命怎麼那麼苦啊?!蹦菋邒哒f著,就在屋子裡哭了起來。嗓門大的讓人聽著就是頭疼,曲氏一想到丈夫截胡了兒子的大夫,卻帶著兒子救命的大夫給那個賤人看病。
“我要那個賤人給草哥兒賠命?!鼻弦е例X狠狠的說道,大丫趕緊扶著曲氏的手。
“三嫂,你冷靜一點兒。這幾天正好五郎也不在家,你就在這裡陪陪我可好?”大丫一點兒都不希望曲氏受到傷害,可現在看著曲氏的模樣。
除了肚子大的要命,其餘的都瘦巴巴的。這個時代的女人,並不是每一次都像陳氏那樣,只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一點兒都不在乎男人的身邊女人有多少。尤其是,現在那個女人已經威脅到了草哥兒的生命安全,是個母親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存在。
曲氏就像是沒有聽到大丫的聲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和憤怒之中。
“哎呀,三娘你身下怎麼溼了?”曲氏身邊的嬤哭了一會兒,發現根本就沒人理會她,這一會兒也收起來自己的哭聲。回過頭來,就看到娘子身下的東西。
大丫低下頭,也是傻眼了。難道是曲氏控制不住自己了?開來真是氣瘋了啊。那嬤嬤驚訝的叫了一聲:“娘子這還是要生?。靠禳c兒請產婆?!?
隨著那嬤嬤的一句話,屋子裡的人都亂了套。那大夫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背景板,都這個時候了,這屋子裡亂糟糟的,怕是他只能在這個小地方龜縮一宿啊。
大丫也是被吵得頭疼,最後扶著額頭喊了一聲:“都別吵了?!贝笱竞苌侔l脾氣,這段時間也真是忙瘋了。
“你,快點兒扶著你們家的娘子到隔壁的廂房裡面?!贝笱局钢莻€婆子說著,那婆子愣愣的點了點頭就扶著曲氏趕緊走了。也幸好大丫雖然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卻也不是多麼小氣的人。屋子裡的地龍都燒著,根本就不會讓人覺得冷。
一個丫頭跟著就抱來了兩牀被子,省的一會兒讓孕婦給凍著了。大丫自己沒生過孩子,就請了院子裡的幾個婆子。那幾個婆子七嘴八舌的都提了好多的意見,大丫最後總結了好幾點,也讓人一一照做了。
現在的曲氏總算是從自己的憤怒中走了出來,因此在屋子裡努力的生下來這第二個孩子。
產婆就在大丫的院子裡時時刻刻備著,這是於淮安出門的時候不放心,專門請過來的。等到整個院子裡,只有產房裡面女人的呼喊聲的時候,大丫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怎麼覺得少了一點兒呢?”大丫喝了一口水,老是覺得自己少了什麼。等看到院子裡都是一屋子的婆子和丫頭,卻沒有一個男人的時候,纔想起來了她把於懷爾這個男人給忘了。
“來,小糖你去三房的院子裡,把三爺給我請過來。沒道理他的老婆生孩子,兒子生病讓我這個外人在這裡守著。”到了後面的嘀咕聲,小糖都有點兒聽不明白了。
小糖就是那個機靈的孩子,雖然是隻有五年,可這五年伺候好了,到時候大丫說不得直接就免了她的贖身銀子。而且,大丫還是覺得不講是家生子還是外面買來的,只要是合適就好。完全都不考慮是否能夠長長久久的事情,就算是小魚,是府中的家生子。年紀到了,不也是要嫁人生子。
小糖答應了一聲,就往三房的院子走去。幸好她怕黑,還知道戴著幾個粗壯的婆子。要不然,怕是連著請三爺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做不好。
胡姬聽說五房的人來了,就渾身瑟瑟發抖。臉上的神色又是激動,又是害怕,卻還是強撐著堅強。
於懷爾看著胡姬如此模樣,更是覺得五房的可惡。挑著曲氏和自己爲惡,夫妻兩人的感情直線下降,現在自己的寵妾聽到五房的人就如此的害怕,更是讓人覺得五房的人欺人太甚。
“三爺,五房的人闖進來了?!币粋€小丫頭喊著,聲音到了高處就戛然而止。小糖奇異的瞄了一眼那個丫頭,那丫頭伸著脖子尷尬的扯著嘴。
“三爺,三娘和草哥兒都在我們院子裡呢?,F在草哥兒的身體不好,大夫還在身邊守著。三娘今天也動了胎氣,三爺您趕緊去看看吧?!?
小糖著急的說道,雙眼卻是不由的看向那個躺在牀上的女人。的確是個美人,就是自己看著那可憐的模樣,都覺得好像是欺負了她一樣。
“你說什麼?娘子要生了?”於懷爾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可牀上的美人正好那麼□□了一聲,一下子就讓於懷爾左右爲難了。
小糖狠狠的瞪了一眼牀上的女人,真是蛇蠍心腸的毒美人。怪不得曲氏懷孕初期那豐腴的臉頰,現在卻變成那副模樣。
於懷爾聽到胡姬的□□聲,一下子就爲難了起來。小糖看著於懷爾那左右爲難的模樣,雙眼緊緊的盯著面前的三郎。自己進入府中的時間段,可剛進府的時候府中的人誰不說三爺和三孃的感情極好,真是讓人羨慕的一對兒模範夫妻。
可,現在呢?人心比著六月的天都讓人覺得世事無常。
“郎君,小娘子的藥來了?!蓖忾g的丫頭聽到裡面寂靜無聲,以爲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可一進來就感覺到屋子裡的空氣就像是滯留了一樣。
那丫頭縮著脖子,簡直都想都地底下鑽出去。實在是太要她的命了啊,可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時候鑽出去啊。只能夠縮著脖子,老老實實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前。
胡姬閉著眼睛,卻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屋子裡的人。小糖卻是心急如焚,三娘子可是在生孩子啊。女人生孩子都是要人命的東西啊,身爲丈夫怎麼能夠在這樣危機的時刻,和別的女人尋歡作樂呢。
“哎,小糖,你去給五娘說一聲,要五娘好好地照顧三娘就是了。”於懷爾的話一說完,小糖差一點兒直接給跪了。
明明以前就算是瘸著腿,卻感覺很高大的三爺,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小糖覺得自己有點兒難以相信這個世界了。
“三爺,草哥兒身邊還要人守著呢。就算是不爲了三娘,您也要看看草哥兒啊?!毙√钦f著,就想到草哥兒剛到他們院子裡的時候,草哥兒那渾身滾燙的模樣,哽咽的說道:“您可知道,您在院子裡攔著的大夫,可是三娘給草哥兒請的大夫。您現在去看看草哥兒吧?!?
小糖說完,於懷爾如遭雷擊。就算是他很喜歡這個女人,可也不會爲了這件事兒阻攔大夫給兒子看病啊。目光呆呆的看著小糖,小糖認真的對著她點了點頭。
“那我就去看看啊?!膘稇褷栆徽f,就被身後的胡姬給抱著了腰身。
“三郎,三郎。三娘身邊有那麼多的人守著,就是草哥兒身邊奶孃丫頭婆子什麼的一大羣,您去了不但照顧不了草哥兒,反而是還要下人時時刻刻都要看著您?!?
於懷爾聽了胡姬的話,也是覺得有理。雖然心中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可他卻還是選擇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小糖突然之間覺得好笑,對著身後的婆子嘀咕了幾聲,那幾個婆子趕緊搖了搖頭,卻被小糖給狠狠的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