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咱們去找幾隻駱駝吧。”一行人走出了西城門沒多久,大鬍子就提議道。他們要是靠著走路,就是在裡面渴死了都不一定能夠走出沙漠。因此, 路上帶上幾隻的駱駝不但能夠多帶一點兒水, 等到沒水的時候還可以把駱駝給殺了。
大丫擡起頭, 看著面前的小山丘, 光禿禿的。西面的山丘和東面的山峰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咱們這麼多人能借到這麼多的駱駝麼?”大丫自從到了金城郡之後, 就沒出過門,可這一會兒看著這樣光禿禿的山,也是覺得荒涼的很。
大鬍子微笑了一下, 鼻樑上面肉瘤微微的翹起,顯得整個人很是猥瑣。
“娘子放心就是了, 跟著我來吧。”大鬍子常年累月的在這裡溜達, 對這一帶熟悉的很。走什麼路, 怎麼走,他都一清二楚的。就是前幾年胡人在這裡胡亂廝殺的時候, 都沒能夠逮住了大鬍子。
在離著沙漠不足十里地的地方,有著一家客棧。在大丫一行人艱難的從那座小山丘上面下來之後,看到那破敗的小屋的時候一個個都苦幹舌燥的。
大丫苦笑的對著身後的大鬍子笑道:“還真是什麼都沒準備啊,要是我們就這樣進入沙漠,說不定連著回來都來不及, 在裡面就變成乾屍了。”
大鬍子聽到大丫的笑話, 渾身上下哆嗦了一下。娘子就是開玩笑, 都是如此的別具一格啊。
大鬍子領著他們從坡上下來, 遠遠的都聽到裡面的吵鬧聲。
身後的家將都攔著大丫不讓大丫進去, 自古以來官就是官,匪就是匪, 兩條不同道上的人相處起來自然是不那麼容易的。尤其是娘子的身份特殊,若是別人發現了侯爺和少將軍那裡怎麼交代?
大鬍子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們會對自己怎麼樣,就算是他主動站出來充當領路人,可也是有著自己的私心的。大丫是鎮北侯的娘子,以後就是鎮北侯府的當家夫人,他不過就是一個在沙漠裡面靠著打家劫舍過日子的土匪而已。
又是郡守在找到自己的時候說的那番話,他說不定會在路上把他們一行人給領導山窩窩裡面。可,他也想過正常人的生活,自己的年紀都這麼大了,手裡面的存款也多,就想要找個婆娘正正經經的在城裡面過日子。
若不是這一次胡人打的金城郡一個措手不及,怕是自己在被發現身份的時候都已經被打死了,哪能夠活到今天?因此,光是郡守的保證還不行,他需要雙重的保證。
這個女人足智多謀,尤其是心狠起來比著男人一點兒都不差。他猶記得自己被帶到城牆上面的時候,聞到那濃郁的香氣,可等到天亮之後看到下面躺著的那人性的□□的時候,吐得天昏地暗的。那幾天。他連著一口粥都沒喝進去。可,這個女人卻是面不改色的喝著自己的雞湯,吃著自己的烤肉,這讓大鬍子打從心底裡對這個女人有著深深的恐懼。
而且,他也看明白一件事兒。那就是這個女人不像是那些個男人一樣,有著骨子裡的正義感。就憑著這個女人那支從餘杭到西北的商隊就知道,只是簡簡單單的做生意,一路上難道都有官府的保護是不夠的,因此大鬍子決定自己賭一把。
“娘子放心就是,這裡的人都認識我大鬍子。”大鬍子說著,就得意的笑了起來。
“別看著這家小客棧破舊的緊,其實裡面價值連城的東西多得是。不說是皇宮大內的東西,就是世家大族的書畫想要什麼都有什麼。”大鬍子陰陰一下,“就是想要人命,這裡都能夠做到。”
當然,大鬍子有點兒誇大這個客棧的本事了,人命當然就是他們道上的人命,像那些世家大族的命?那簡直就是做夢。
大丫一聽,點了點頭。面不改色的領著人進去了,屋子裡的人三三兩兩的,就是掌櫃的看到進門的幾人都微微一愣。可,當看到身後的大鬍子的時候,更是驚訝。
趕緊對著後面的人招呼一聲,好酒好菜的上來。掌櫃的親自擦了擦桌子,讓一行人坐下。可,那些個家將和士兵那裡敢和大丫坐在一起,還是大丫狠狠都瞪了那些人一眼,那幾人才坐了下來。
“老闆可是要到什麼地方去?小的這裡的地圖上面各條線路都標的準確的很。”那掌櫃的說著,就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鬍子,大鬍子對著那掌櫃的點了點頭。他們各人有各人的道,掌櫃的想要做生意,他也不能攔著他發財不是?
他們常年在關外生活,性情彪悍,和關內那些個老老實實幹活生存的老百姓有著一股子的野性。當然,他們祖上十八代都是漢人,因此一點兒都不擔心面前的小娘子把他們這羣人給關起來。老闆識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面前的領頭人是個女子。
“我們什麼地方都不去,掌櫃的能不能幫幫忙,給我們找幾匹駱駝。”大丫說著,就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來了幾片金葉子。
那掌櫃的看到金葉子微微一愣,就饞著臉把桌子上面的金葉子給兜到自己的懷裡。大丫微笑的看著那老闆如此模樣,就知道這個老闆是識貨之人。
“老闆放心就是,我一定給老闆找到這裡最好的駱駝。”那掌櫃的說道,看著他們幾人都是一臉的怒目金剛的造型,趕緊縮回自己的老窩,跑到廚房裡面去了。
“掌櫃的,你說咱們要不要?”一個吃的滿臉橫肉的漢子,說著比劃了一個手勢。臉上的表情陰狠的厲害,卻被掌櫃給賞了狠狠的一巴掌。
“動不動腦子,你看看這東西,這麼精緻的東西就算不是宮裡的也是當官的。你這個土匪真是當得膩歪了吧?竟然敢打起來官府的主意了,真是蠢貨。”掌櫃的說著,就讓人把剛剛搶來的羊肉給做出來,讓客人們吃完趕緊走他們的。大丫拿出來的金葉子纖薄如紙,上面更是刻著葉子的紋路,能夠讓家裡面的工匠製作出來如此精緻的東西,定然是出身不凡的。
那廚子一聽,趕緊下去幹活了。大鬍子看著大丫正在想著什麼事情,就偷偷的溜到外面去了。那老老實實的呆在廚房裡面的掌櫃看到大鬍子鬼鬼祟祟的出來了,立刻就跑了出去。
“大鬍子,你老是交代你帶過來的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掌櫃的聲音,嚇得大鬍子差一點兒嚇回去。回過頭來瞪了一眼那掌櫃的,等到釋放了自己體內多餘的水之後,繫好了褲腰帶才橫了一眼那掌櫃的。
“我告訴你,這個女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老老實實的伺候著。”大鬍子警告道,這讓掌櫃的更加心中不安。
“你們是從金城郡過來的?那裡不是被胡人給包圍了麼?”掌櫃的骨子裡畢竟是漢人,自然是希望金城郡能夠打贏了。因此,掌櫃的也天天派人去金城郡周圍打聽消息,就怕是金城郡一旦倒黴了,他們也做好準備撤離。
“打聽那麼多幹什麼,還不快點兒去伺候著。”大鬍子冷哼了一聲,擺著自己的八字步就趕緊走了。這讓掌櫃的恨得牙根癢癢,若不是自己還想靠著大鬍子時常帶著客人過來,一定剁碎了他包包子吃。
大丫吃了飯,看著外面的天氣還很亮,就想著趁著白天繼續趕路。
大鬍子一聽,嚇得趕緊把手中的骨子都給丟了。“娘子,萬萬不可啊。”大鬍子常年累月的都在沙漠裡面行走,自然知道沙漠裡面的天氣。
“娘子,咱們出去不出一個時辰天就慢慢的變黑了。到時候晝夜的溫差極大,娘子這一身衣服在城裡面倒是不愁,可到了這裡卻是不行。我已經讓掌櫃的去找了幾件羊皮大衣,到時候咱們裹得嚴嚴實實的。”
大丫聽到大鬍子如此說,遲疑了一會兒:“那咱們晚上豈不是要在這裡休息一個晚上了?”大丫覺得這一會兒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珍貴。因爲耽誤一分鐘,城裡面的百姓或者是士兵就有可能會犧牲一個。
“是,再說了晚上趕路也不安全,我這就下去準備東西,娘子是跟著我一起還是在這裡休息?”大鬍子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大丫不會懷疑他,可還是問了一句。
大丫搖了搖頭,隨手指了兩個人去給大鬍子幫忙。她倒是不擔心大鬍子會耍什麼花招,要不然也不會跟著他們出城。畢竟,現在城外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遇到危險。
大丫走了出去,外面的風聲就像是一直奔跑的牛犢子一樣,差一點兒把她給吹倒了。眼睛根本就睜不開,撲面而來的大沙讓大丫嘴裡面有種吃石子的感覺。
“老闆,您怎麼出來了?現在起風了,還是趕緊進去吧。”掌櫃的微微的開了一條門縫,覺得這個女人是不是傻子,這麼大的風竟然在外面吃冷風。
“多謝老闆了。”大丫聽到老闆的話,就趕緊走了進去。看到屋子外面的幾個水缸,這一會兒上面都有了冰塊兒。
“老闆可是要到城裡去?現在可別去啊。那裡面正亂著呢,城裡面的百姓跑出來的也不是少數。”掌櫃的絮絮叨叨的說著,可大丫卻只是微笑的聽著,偶爾的附和兩句,根本就不理會他。掌櫃的心中暗暗罵著,覺得面前的小娘子真是油滑的很,自己都說了這麼多,這小娘子卻是連著一點兒身份都不透露出來。
“掌櫃的,在這裡說什麼呢?我們要的東西可是都準備好了?”大鬍子領著幾個人灰頭土臉的拎著大包的東西。現在外面的天氣依舊冷的很,就是自己這個大男人,在這樣的天氣也很少出來。
掌櫃的聽到大鬍子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眼中的警告,老老實實的閉上嘴。他也是沒想到一向高傲的大鬍子竟然在這個小娘子的跟前如此的老實,說是奴才都不爲過。
“著什麼急,我就是想要快點兒,也要等到人家廚子準備好。”掌櫃的把手中的毛巾一摔,罵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還是被人家官兵給抓住了。現在還有臉在這裡叫叫,等到他們幾個發現你了,就等著死吧。”
掌櫃的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尤其是面前的這個小娘子的身份讓他心驚。生怕是自己的老窩等到他們走了之後,自己也保不住。
若是胡人發現了這個地方,他定然會連夜收拾東西,把自己地窖裡面的東西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帶走,可對方是一個冷淡的小娘子他就有點兒說不清楚了。
大鬍子聽掌櫃的解自己的傷疤,氣的臉色漲紅,轉眼就看到五娘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子就像是隻戳破了的皮球,憋了。
“好了,大家都累了,趕緊休息吧。等到明天咱們就抓緊時間趕路,這一會兒都省點兒力氣吧。”大丫的話說完,就看了一眼那掌櫃的,卻把掌櫃的給嚇得渾身一哆嗦。
剛纔那掌櫃的發了這麼大的脾氣不過就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而已,可不覺得有點兒晚了麼?再說了,現在朝廷不過是想守著金城郡這個門戶而已,還沒想過要打破這個局面,她更是懶得多事兒。
那掌櫃聽著那些客人的門都關了,才一屁股蹲在地上。剛纔大丫的那眼神,就像是老虎的眼睛。看著溫和,但只有被看著的人才能夠感覺到那種被老虎追趕的感覺。
次日,大丫早早的就吃過飯,在掌櫃那眼巴巴的目光之中走出了大門。掌櫃的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黃沙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他睡到半夜纔想起來那女人的身份,嚇得一下子就從牀上摔了下來。因此,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的掌櫃聽到外面的動靜就趕緊爬起來,讓廚子把他們幾人的早飯給早早的做好。
看到大丫臨出門的時候,對他笑了一下。雖然大丫長得很漂亮,可他還是被嚇出來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