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在年前的時候,又把家中的豬給殺了,依舊是十文錢一斤賣了。這讓村子裡一些對他不滿的人,改變了不少。
等過了正月十五,村子裡的不少男人都開始去鎮(zhèn)子或者是縣城裡面找活幹了。畢竟,出去做工不但能夠掙幾文錢,還能夠減了家中的口糧,和樂而不爲(wèi)呢。
尤其是等到開了春,破了冰,來來往往的船隻就該從他們鎮(zhèn)子前面的碼頭過了。雖然現(xiàn)在十五剛過,來往的船隻很少,也不是沒有。
李二郎也準(zhǔn)備帶著劉剛和劉鐵去鎮(zhèn)子上面,看看自己的糧食鋪?zhàn)印km然那糧食鋪?zhàn)幽軖瓴簧馘X,可他大字不識一個,在鎮(zhèn)子上面也幫不上什麼忙。
李四郎今天是想要借三郎家的牛車,都是郭氏那個女人。不但把過年時候剩下來的東西給打包帶走,還準(zhǔn)備把家裡面的糧食給帶走。想想就覺得暴躁,雖然在縣城裡面的日子,有那麼一點(diǎn)兒艱難,可也沒有到了吃不上飯的地步啊。
“好啊,我讓劉剛跟著你們?nèi)グ伞U茫鹊竭^了年剛子都已經(jīng)十六了,一直呆在家裡,能有什麼出息。”
李四郎聽了,靈機(jī)一動。看著三哥依舊擺弄手中的木雕:“三哥,剛子他們一直住在這裡也不是長久的事兒不是?”
李四郎生怕自己的話被大姐她聽到,因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才繼續(xù)低聲說道:“三哥,剛子可是馬上都要十六了。村子裡十六歲議親,成親的人可不算是少數(shù)。難不成,你還準(zhǔn)備幫著剛子他娶媳婦不成?”
李三郎迷茫的搖了搖頭,他真的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著,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剛子自己有主意,他準(zhǔn)備跟著我去鋪?zhàn)友e面幫忙,我也答應(yīng)了。就先看看吧,要是實(shí)在不行我也只能給他娶個媳婦了。”
自己也不是沒能力,總不能看著侄子一直都打光棍吧。
李四郎差一點(diǎn)兒沒有跳起來,吼道:“李三郎,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那是我們老李家的鋪?zhàn)樱悴徽f讓我去幫忙,偏偏讓個外人去幫忙,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李四郎可是積了一肚子的火,自個兒的兄弟發(fā)財(cái)了,自己連著一個渣都吃不到。雙目噴火的看著李三郎,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揍他一頓。
“我哪有什麼意思,剛子做事兒細(xì)心,又有能力,我怎麼就不能讓剛子去幫忙。再說了,你在縣城裡面一個月可是一兩銀子,你捨得你的小管事兒麼?”李三郎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自然不認(rèn)同四郎的話。
李三郎看了一眼看著自己的大姐,拽了拽四郎的衣服。
“快點(diǎn)兒坐下,好好說話。”李三郎瞪了一眼要發(fā)脾氣的四郎,李四郎冷哼一聲。
“不行,這事兒我要給大哥說一聲。不能看著你把李家好好的家業(yè)給敗壞了。”李四郎的話,讓李三郎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些都是自己的銀子,自己的家業(yè),什麼時候變成了李家的?李三郎想著,就冷笑了兩聲。
李四郎的腦子真是被那些歪門邪道給打歪了吧,他倒要看看大哥怎麼說?
李大郎聽了四郎的話,也是陷入了沉思。倒是田氏義憤填膺的支持四郎的行爲(wèi),叫囂道:“走,我倒要看看三郎怎麼說。再不濟(jì),還有爹呢。”
“就是嫂子,不說剛子,就是柱子,小樹也都是我們李家的種。三哥他真是腦子壞掉了,不然好好地自家人不用,偏偏用了他們劉家人。”李四郎不滿的說道,劉家的人在外面做官,什麼時候管過自己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
“就是,走小四我倒要找爹和里長評評理了。他李三郎到底想要幹什麼?”田氏說著,手腳麻利的解下身上的圍裙,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就要出門。
李大郎雙目一瞪,吼道:“你這是要幹什麼?還不快點(diǎn)兒老老實(shí)實(shí)的做你的活兒。”李大郎不是那種喜歡佔(zhàn)人便宜的男人,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該是自己的,他一份就不拿。
那些銀子,都是三郎拿命換來的。當(dāng)初三郎在山裡面滯留了大半個月,差一點(diǎn)兒都回不來了。
“你就是這個最老實(shí)的,你看看三郎他都幹了什麼。不但從外面聘請了掌櫃的,就是活計(jì)都用劉家的人。什麼時候纔會有咱們李家人的事兒?”
田氏也不管李大郎的阻攔,扭頭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李大郎嘆了一口氣,以前家裡面窮,吵吵鬧鬧的。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一點(diǎn)兒,也是吵吵鬧鬧的。
李大郎想了一會兒,就去西廂房敲了敲兒子的門。
一個冬天都沒做什麼活兒,吃的也不差。尤其是從李三郎家中林林總總的拿了不少東西,因此大房的人都胖了不少。
最爲(wèi)明顯的就是桃娘,以及桃娘懷中的小娃娃。
“爹,您什麼事兒?”柱子本來以爲(wèi)是娘呢,誰知道卻是爹。
“你跟我過來,我有點(diǎn)兒事要給你說。”李大郎揹著手,讓跟在後面的柱子有點(diǎn)兒摸不準(zhǔn)頭腦了。
柱子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桃娘,桃娘對著柱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桃娘看著柱子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可能是婆婆太過強(qiáng)勢的原因,柱子的性子有點(diǎn)兒軟弱。不過,這樣的性子也不算什麼壞事兒。
李大郎讓柱子坐在炕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三叔答應(yīng)讓剛子去鋪?zhàn)由厦嫒兔Γ憧墒菢芬馊ィ俊?
柱子一愣,臉微微的紅了一下。爹和娘從來都沒有如此給他如此說過話,因此爹第一次徵求他的意見,柱子心中還是很激動的。
尤其是去鋪?zhàn)友e面啊,他還是很心動的。
李大郎看著柱子那坐立不安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了,那咱們就去你三叔家裡面一趟。”
“若是三叔不同意怎麼辦?”柱子細(xì)細(xì)的聲音在大郎的身後響起,李大郎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很是期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心中微微一動,只要是還有想法就行,不然這個兒子怕是要窩囊一輩子了。李大郎無所謂的笑了笑:“我看著你三叔是個有主意的,就是不同意也沒事兒。家裡面還有那麼多的地,總是少不了你的活。”
柱子聽了老爹的話,那張樸實(shí)的臉上露出來一個笑容。柱子腳步輕快的跟在老爹的身後,三叔一直都是有主意的人。以前沒分家的時候,三叔就經(jīng)常去山裡面打獵。雖然每次娘都念叨著,要把所有的獵物給送到鎮(zhèn)子上面的鋪?zhàn)友e賣了,可三叔還是會留下一些自家吃。
自從分家之後,家裡面的飯菜水平直線下降。就算是三叔每次打獵回來,都會送來獵物,可娘就是捨不得吃。
柱子一面想著三叔的好處,一面腳步輕快的跟著老爹。可,到了三叔家的院子門前,看著外面圍著的人,聽著裡面老孃的咆哮聲,柱子原本愉快的腳步一下子就沉重了下來。
李大郎的臉色也不好看,每一次自己和三郎的關(guān)係緩和了,這個女人總是要出面找點(diǎn)兒事?難道三郎非要把家裡面的東西都給了她,纔會滿意不成?
先不說每一次自家要用牛的時候,三郎二話不說直接就給了。用了牛之後,田氏每次還都不給牛喂草料。爲(wèi)了這事兒,三郎和三郎媳婦兒雖然沒說什麼,可老孃看到自己都是沒好臉色。
“吵什麼吵,閉嘴吧你。”李大郎撥開人羣,走了進(jìn)來。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撒潑的田氏,臉陰的都要下雨了。
三妮蹲在地上,使勁兒的想要把田氏給拉起來。委屈的都要哭了,自己不明不白的在三叔家住著,連著過年自己回家,娘都沒說要給她一口吃的。三妮每次想起來,委屈的都要哭了。可,田氏畢竟是她的親孃,她還是希望親孃能夠好的。
響雷一樣的聲音,田氏嚇得一下子就停止了哭嚎。李大郎氣的青筋直爆,對於田氏真是失望的很。
李大郎原本還想著,若是能夠把柱子也給送到鎮(zhèn)子上面。多多少少掙點(diǎn)兒零花錢,主要的是還能學(xué)點(diǎn)兒出息。就憑著柱子那個性子,以後可怎麼當(dāng)家立門戶。
田氏看著李大郎那陰著的臉,坐在地上無辜的看了一眼他,就嗷的一聲站了起來。
“好你個李大郎啊,合著柱子和小樹不是你孩子是不是?合著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李家的錢都流進(jìn)別人的懷裡是不是?”田氏的話,讓劉剛恨不得立刻就跪下來。
自己只是想要出門學(xué)點(diǎn)兒東西,而且四舅在縣城鋪?zhàn)友e面的,一個月可有一兩銀子呢。就三叔聘請的那個掌櫃,一年不算分紅還有二十五兩銀子,除了這些舅舅還願意給那掌櫃的百分之五的分紅。
若是自己能夠做到掌櫃的,他就不愁養(yǎng)不活弟弟們了。
劉剛想要上前說話,卻被外祖母給攔著了。老太太臉色微黑的看著院子裡的人,一個個都看不得別人好是不是?
李大郎忍不住狠狠的瞪著田氏,一項(xiàng)老實(shí)忠厚的漢子,這一會兒卻有點(diǎn)兒像三郎打獵時候的神情了。
田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慢慢的消了聲音,可還是不甘心的狠狠的瞪了一眼劉家的幾個孩子。
李四郎看著大嫂被大哥給制服了,不甘心的開始對著老爺子炮轟了。
“爹,這事兒你可不能不管。這可是我們老李家的產(chǎn)業(yè),三哥一聲不吭就從外面聘請了掌櫃的?怎麼,是不是看不起四弟我?”李四郎說著,就怨恨的看著三哥。
“你要怎麼樣?”李三郎狠狠的瞪了一眼四郎,接著就一直看著老爹。若是老爹說出來,讓他不滿意的答應(yīng),他就、他就、不孝順?biāo)系恕?
老爺子心虛的別過眼,他剛纔都已經(jīng)動了心思了。反正三郎可是還有錢,自己在多買一個鋪?zhàn)泳褪橇耍鍪颤N要鬧得幾個兄弟不和。
“外人哪有家裡面的人可靠,四郎在外面學(xué)了這麼多年了,完全都能夠自己當(dāng)掌櫃了。在外面,一直都沒有機(jī)會,現(xiàn)在既然咱們家自己有鋪?zhàn)樱妥屇闼牡墚?dāng)掌櫃又能怎麼著?”老爺子原本還有點(diǎn)兒心虛,最後卻是越來越理直氣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