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淮安騎著馬從東城門出去了之後,直接往關內跑去。可,關內的情形卻一點兒都不比關外的好。
到處都是暴民,到處都是戰爭。於淮安把馬拴在樹上,自己進了樹林,解決了一下人生大事兒。就從懷裡掏出來乾糧,這些乾糧硬邦邦的,不說是在於家,就是在村子裡的時候,他都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不過,現在有的吃都不錯了。
於淮安對於外面的事情瞭解的還是很多,主要是於將軍當初奉旨鎮守邊關。函谷關已經是中原的最後一道屏障了,若是函谷關再破了,怕是胡人就直接就入了關內。
於淮安枕著手臂,身上只是蓋了一條毯子就睡了下來。這樣的日子,他已經習慣了。別說是現在還有一條毯子蓋著,還有個地方躺著,在函谷關的時候他還在路邊上睡過呢。
於淮安睡著,突然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把馬的繮繩給解開,自己一躍就跳上了大樹。只看到幾匹馬速度很快的往這片林子而來,於淮安擰著眉頭,難道是來追捕自己的?
於淮安有點兒嘲笑的想到,什麼時候自己竟然這麼值錢了?竟然還值得人來專門派人來追殺?不過,明顯的是於淮安自作多情了。
那十多人到了樹林外面,就拉進了繮繩。那些人看著面前的林子,隱蔽安靜,很適合他們休息。“公子,咱們就在這裡休息吧。”其中一人說道,樹上面的於淮安一聽,神色就是一變。
這幾人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殺過人,而且還是軍人。
“好。”那人的聲音清冷如鐵,卻又戴著一絲的傲慢之氣。
一行人訓練有素的下馬,然後在地上鋪上毯子。其中的一人甚至是從自己馬背上面拿下來一個鍋子,不知道用了什麼,不一會兒就散發出來陣陣的肉香。於淮安忍不住想要咽一下口水,手指頭微微的動了動,樹葉就發現了微微的聲音。
地上的人,耳朵一動,於淮安就感覺到自己身上一冷,就被人捏住了脖子。面前的男人,用著一層黑幕蓋著自己的一張臉,可從那雙白的透明的手,倒是可以想象出來這人的臉,定然也是白的看不出來一點兒紅色。
“你是什麼人?呆在這裡做什麼?從什麼地方出來的?”高安冷聲問道,他的身體不好,雖然有著一身的好武藝,但身體的病癥卻是越來越嚴重。
大夫預言,自己怕是活不過三十歲了。因此,高安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這一次,父親派人去函谷關查看情況,高安主動請纓去探查情況。
高安身爲嫡長子,自己以後繼承父親大統的可能性依著自己全身上下都白的要人命很小。但,高安下面還有著高陽呢。他願在自己的性命終結之前,爲弟弟掃清所有的障礙。
於淮安一句話都沒說,就被高安給從樹下踢了下來。身體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於淮安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其餘的幾人一下子就圍了過來,其中一人看著於淮安的臉,感覺很是熟悉。在主子再次出手的時候,遲疑地問道:“主公,這個好像是小郎君的朋友。”
高安擡起頭,看著那人。那人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卻還是堅持的說道:“當初小郎君在軍營的時候,經常到李家莊去玩,這位郎君就是當時的其中一個。”
高安點了點頭,直接就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面。那親衛親自上前把於淮安給扶起來,又端了一碗熱乎乎的湯放在於淮安的身邊。
於淮安挑了挑眉頭,還是端起來急切的喝了幾口。喝的太急了,差一點兒沒被嗆死。咳嗽了幾聲,就微微尷尬的看著面前的幾人。
“你是李家的那幾個孩子,還是秦家的孩子?”那親衛接受到大公子的事宜,就開始套話了。可惜的是,那親衛水平不高,說了幾句差一點兒把自己的底給漏完了。
高安咳嗽了幾聲,那親衛就感覺到臉頰微微的發燙,趕緊退後生怕自己把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給說出去。
於淮安得意的笑了一下,轉身就對上高安的目光。突然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因爲在高安的眼中,他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一般,不過是得了一點兒的便宜,就在這裡洋洋得意。
“在下於淮安,是函谷關鎮北軍的少將軍,家父正是函谷關的守將,於將軍。”高陽曾經說過,他大哥手中握有三十萬軍隊的大權,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高安一行人在此,但卻也是直接自報家門了。
因爲依著高安的聰明,定然能夠猜測出來自己的家世,倒不如直接說出來來的痛快。果然,於淮安把話一說出口,高安的臉色好了許多。
“你把函谷關的情況趕緊說一下。”高安聽到他是從函谷關出來的,很是激動。可,長年累月都是面癱臉的他,面上卻是一點兒都不顯。
於淮安從函谷關出來已經五天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於淮安想起來那些戰友,和自己一同站在城牆上面殺敵的戰友。那些人有的直接就累死在城牆上面,有的被射中了腦袋,有的被射中了手臂,可他們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職責。
於淮安說著,激動的哭了出來:“高大哥,我知道你手中有士兵,可不可以現在就去救救他們。”
高安看著於淮安那一副遇到救世主的模樣,不屑的笑道:“我憑什麼要救他們?救了他們,能給我什麼好處。據我說知,鎮北軍可是號稱元朝最爲厲害,武器最爲精良的軍隊。怎麼,現在竟然要我們這些個雜牌軍隊來救?”
高安的話,一下子就把於淮安那沸騰的血液澆了一個透心涼。木愣愣的看著高安,諾諾的說道:“我不知道,可你們接受著朝廷的供奉,就應該爲朝廷效力啊。”
“噗嗤”背後不知道誰發出來一聲笑聲,讓於淮安更加是不知所措。說實話,他還依舊是那個單純的好少年。因此,完全沒想到高家竟然存了那種推翻皇帝,自己翻身做主的想法。
高安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人,就看著於淮安道:“你既然能夠從函谷關出來,定然知道那裡有著門,能夠進去。若是函谷關依舊在,那麼我們高家定然不會坐視不管的,可若是已經城破了,那我也沒辦法了。”
高安猛地一下子答應下來,讓於淮安興奮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完全忘記了剛纔高安給他開口要好處的話,激動的現在就要上馬往函谷關跑去。
高安看著於淮安那興奮的模樣,就像是看到了自己那個風風火火的弟弟了。小弟是母親拼了性命才留下來的孩子,是母親握著自己的手,要自己好好照顧的弟弟。
這一會兒看著於淮安,就有種看著自家弟弟的模樣。溫和了表情,嘴上卻依舊嚴厲的斥責的說道:“還不快點兒坐下,等到明天咱們再去就是了。這裡離著函谷關不過兩天的路程,咱們晝夜兼程,後天早上就能夠趕到了。” wωw⊙тt kΛn⊙¢O
身邊的親衛不贊同的打斷了高安的話,卻被高安給威脅的瞪了一眼。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希望儘自己的全力,把朝廷給穩定下來。
“好的,高大哥。那援軍什麼時候能到?”
“不出意外的話,等咱們到了之後,援軍也到了。”高安想起來自己和弟弟的計劃,千萬別出什麼叉子。不然,函谷關不但要破,怕是自己的性命也留不住了。
依著父親的偏心,就是自己死了,父親也不會睜開眼看自己一眼。也怪自己暴露的太早,以至於讓父親發現了自己的野心。
元朝末年,高安的父親文國侯自立爲王,尊稱自己爲秦王。高安想起來父親最愛的兒子高廉,就恨得牙根癢癢。
高廉的姨娘逼死了自己的母親,高廉卻又搶了原本屬於他們的一切。若不是自己有著先皇的寵愛,怕是自己現在都已經成了一堆白灰了。
因此,天下的人對先皇多有辱罵,但高安卻覺得先皇對他就像是父親一樣。先皇給了他龐大的兵權,就連著父親都奈何不得他,先皇給了他世上最好的先生,讓自己不至於一輩子都碌碌無爲。
先皇朝政腐敗,自己也曾經提議多番改革,卻發現元朝都已經積重難返,根本就回不到那個太平盛世了。人家都說先皇殺人如麻,只有他清楚先皇在朝中和後宮之中,處處被掣肘,由不得他不動手。
現在文國侯又要竊取原本屬於先皇的皇位,高安怎麼會同意?!可,元朝已經大勢已去,因此高安只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讓皇位落入別人的手中,只能是弟弟的手中。
於淮安解決了援軍的事情,尤其是高陽曾經在他們的面前多番討論高安的厲害之處。因此,於淮安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放心呢。躺在地上,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
高安看著睡覺姿勢都和弟弟很像的於淮安,笑了一下。自己也閉上眼睛,因爲他知道身邊的人都會保護他的。
這些親衛都是先皇手中的暗衛,若不是這些人的保護,自己歷經刺殺多次,早就去地底下見親孃了。
一行人,快馬加鞭,疾行一天一夜總算是到了函谷關。高安卻是興奮的臉上多了一絲的紅暈,直接就和於將軍進行了一天的談判,於將軍雖然不同意,可外面的攻勢越來越猛,函谷關裡面的人越來越少,馬上就到了守不住的地步了。
於將軍從屋子裡出來,就看到蹲在外面的兒子,照著於淮安的屁股上面狠狠的踢了一腳。於淮安沒有一點兒的防備,一下子就趴在地上。等到於淮安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於將軍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走廊裡面了。
狠狠的踢了一下面前的柱子,卻把自己的腳給傷著了。
高安咳嗽了一聲,無力的扶著門框,看著於淮安發脾氣的模樣。無比的羨慕,只有這樣恣意張揚的人,才活的快樂。
“怎麼,不喜歡你父親?”高安問道,挑了挑眉頭。
“他也不喜歡我。”於淮安大聲的吼道,最後卻在高安的目光之下低下了頭:“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他當我父親,我想讓李三郎當我的父親。李三郎你知道麼?高陽也很喜歡他。”
高安低下頭,高陽和他說過李三郎的事情。威猛高大,對孩子很好。尤其是,還領著他們下河摸魚,上山打獵,親自給他們烤肉。想著弟弟那樣大聲,那樣興奮的說起來他們在山裡面玩鬧的事情,就不由得替弟弟高興。
至少,讓他知道,並不是世上的父親對待孩子都是如此的冷心冷肺的。
可,於淮安下面的話,卻讓高安一下子就嚇得給咳嗽起來了。
“所以,我一定要娶大丫,這樣李三郎就能夠做我爹了。”於淮安一臉的興奮,雙眼期待的看著高安,希望能夠得到高安的同意。
高安笑了笑,覺得這孩子還是太單純了。“這件事兒,還是先說服你爹和你娘再說吧。”高安潑了一盆子冷水,就回屋休息去了。
這羣熊孩子,怎麼一個個都是這麼說的。李三郎有那麼好麼?爲了一個爹,也不管人家的閨女是否好看,就想要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