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園大刀闊斧的收拾院子, 大丫沒怎麼休整,就是把原本圍著的院牆都給拆了。拆出來的土都能夠把長城給糊上一層了。
陳氏等待著院子裡的一點兒風吹草動,半個月的時間都過去了, 自己身上羊絨毛的披風都脫了, 換成了厚厚的棉衣, 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動向了。陳氏冷笑了一聲, 嚇得身邊的小丫頭一個哆嗦。
真當自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啊, 既然侯爺捨不得自己的心肝,那她就把心肝左右的血管給除了。她倒要看看,他的心肝還怎麼跳動。
“五娘, 夫人說晚上在正屋吃飯,到時候侯爺也在。”小魚拿著梳子給大丫梳頭, 他們到了西北都已經半個多月的時間了, 娘子一直都沒出過逛過, 也是外面的天氣冷得很。
西北的冬天真是又冷又幹的,就算是下雪也是連著下了十多天的暴雪, 但過了之後就乾燥的很。“也不知道府中會不會把京城裡面的胭脂給送來一點兒,這裡的胭脂一點兒都不好。在臉上擦了之後,一會兒就幹了。”
小魚說著,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到了西北之後,自己的臉明顯的比著在京城的時候差了許多。
“你的胭脂都用完了?我這裡當初大嫂和十一娘都送來了許多, 你先拿回去用著。等一會兒我給京城寫信, 讓他們把京城裡面的胭脂還有南方的茶葉都運過來給賣了。”大丫說著, 就微微一動。
這個時代的貨運十分的不方便, 不說是自己用的東西, 就是糧食運送都要耗費十分巨大的財力和人力。
“那就謝謝娘子了。”小魚靈巧的給娘子梳好頭髮,滿意的看了看。“娘子長得就是好看, 這麼簡單的髮型都能夠襯出來娘子的美貌。”
大丫瞪了一眼小魚:“好了,不就是兩盒的胭脂麼?值得如此的拍我的馬匹麼?”
“怎麼不值得啊?昨天我們家那口子都埋怨說我,沒有以前漂亮了呢。真是氣死我了。”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可正是愛美年紀的小魚,難得忍受得了啊。
“真的?對了,我這裡還有幾件衣服,我倒是比你高一點兒,你也拿回去穿吧。”大丫說了幾件衣服,都是嶄新的。當初在京城,做的太多了,根本就沒上身。倒是把撿了便宜的小魚給感動的痛哭流涕的。
於淮安一大早的就出門了,說是去了軍營,大丫也沒多問。她覺得身爲妻子,就要寬容大度,不要時時刻刻的都緊緊盯著男人的動向。再說了,現在的於淮安還是很乖巧的,一點兒都沒有什麼花邊新聞。
到了晚上的時候,陳氏特意等到了鎮北侯和於淮安回來的時候才宣佈開飯。
陳氏看著一屋子的女人,幾個孩子的哭鬧聲,還有女人唧唧咋咋的聲音,身上的脂粉味兒。
大門敞開著,一陣陣的冷風呼呼的吹進來。
幾個女人身上穿的奼紫嫣紅,這一會兒卻被凍得直哆嗦。他們相互商量了許久,纔有一個穿著深紫色,有點兒紫紅色衣服的女人站了出來。
“夫人,您看看是不是能關上門?一屋子裡的女人和孩子,若是生病了到時候豈不是還要勞煩夫人請大夫。”那女人說完,自己還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
陳氏這才懶洋洋的坐直了身體,有點兒頭暈似的,捂著自己的頭頂。
“哎呀,我覺得自己都已經被風吹得被著涼了呢。看著妹妹們一個個都穿的如此的單薄,還以爲幾位妹妹都熱乎的很呢。”陳氏說著,就讓人把門簾子給放下來,自己這才脫了身上的披風。
下面的女人,一個個臉色發青,覺得他們都深深的背陳氏給愚弄了。陳氏也不知道使了什麼陰謀詭計,引得老爺一直都在陳氏的屋子裡休息。
就是第一天被老爺給看上的那個秀兒,現在都一個人憋憋屈屈的龜縮在西園的一個小院子裡面。至於陳氏說的,找幾個丫頭伺候著,就像是被大風吹走了一樣,誰都沒有當真。
畢竟,那小丫頭就憑著那樣的容貌,雖然長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可後院的女人光靠著一雙眼睛有什麼用?
鎮北侯和於淮安今天倒是一起回來的,不過於淮安臉上那燦爛的笑容以及鎮北侯臉上那黑煙直冒就讓人有點兒看不明白了。於淮安看到老老實實的坐在自家媳婦兒懷裡的草哥兒,雙眼一亮。
雙手一託,就把草哥兒給抱在懷裡了。
“哎呀,你慢一點兒。你身上那麼涼,冰著孩子了怎麼辦?”大丫趕緊把草哥兒給搶回來了,惹得於淮安嘿嘿直笑。“你現在倒真的有點兒像母親的樣子了。”氣的大丫狠狠的瞪了一眼於淮安,不過於淮安卻是一點兒都不在乎。
逗著草哥兒喊叔叔,旁邊的曲氏和於懷爾看著於淮安喜歡孩子的模樣,倒是齊聲笑道:“若是喜歡,那就趕緊自己生個啊。”
“我們這不是正在努力的麼?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啊。”於淮安一點兒都不臉紅的承認自己每天都努力耕耘著呢。惹得大丫伸出手在於淮安的身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陳氏開口說了一聲,就有許多的人端著盤子,盆子的把菜給端了上來。大丫看著那熱氣騰騰的飯菜,這一會兒突然有點兒想念那滾燙的火鍋了。想著,等一會兒回去了,就讓人找鐵匠打一個那樣的鍋子,大冬天的沒事兒吃個火鍋真是太美好了。
鎮北侯同樣秉持著食不言的規矩,一頓飯安靜的連著孩子都沒有哭鬧一聲。等到滾燙的茶水端上來之後,陳氏先是和鎮北侯笑嘻嘻的說了幾句俏皮的話,倒是讓鎮北侯開懷大笑了幾聲。
可,今天畢竟不是鎮北侯的幸運日,因爲她接下來的話讓鎮北侯就有點兒僵硬了。
“我進門也有這麼多天時間了,前幾天想著幾位妹妹又要搬家,就一直沒有提起來一件事情。”陳氏把手中的奶茶給放在桌子上面,滿是笑容的臉上看了一眼鎮北侯,就像是兩人商量好的似的。
“這麼多年,姐姐先是去京城,後是離京。府中的規矩都是一塌糊塗的,老爺是男人,以後外面的事情都直接找老爺就是了。後院的事情,大家也不要再去勞煩老爺了。”陳氏的話,雖然很平常,畢竟是男主外女主內麼?!鎮北侯插手後宅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少不得要折損了一些臉面。
“夫人說的是,我們姐姐妹妹的這麼多人。一直都沒個管事兒的,遇到什麼事兒我們這些個女人都是些頭髮長見識短的都兵荒馬亂的。”那個穿著黃色衣服的女人,甄姨娘。
在府中都已經十幾年了,在月姨娘在府中的時候,也能夠在月姨娘和蘇氏中間能夠喝上兩口湯,可見心機手段都不差。
陳氏最爲關注的卻不是甄姨娘,而是一直都默默不吭聲的連姨娘。這位連姨娘當年先是生下來長子,結果長子直接被連姨娘給仍在水裡面溺死了,後來又生了一個女人。
連姨娘就因爲生了長子,又親手殺死了兒子,被鎮北侯一直都愧疚的很。畢竟若不是當初連姨娘自己親手殺死了那孩子,他也不可能娶到蘇氏,更不能成爲於家的頂樑柱。
“以前夫人沒有進入這個家門,我們也不可能去夫人的孃家請教問題不是。現在既然有著夫人掌管著府中的大權,我們自然不會去勞煩侯爺了。”甄姨娘說著,就捂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甄姨娘的話,語氣諷刺的很。陳氏一個年齡不到二十歲的丫頭,想要一進門就收拾他們,真是想的美。
陳氏臉上的笑容一點兒都沒變,依舊是一片溫婉的面容。
“甄姨娘說的是,現在既然是我進入了這個家門,自然就要爲幾位姨娘效勞了。”陳氏說著,就扶手摸了摸自己的耳環。寬大的袖子,露出來一節皓白的手臂。
鎮北侯這個人的確是一個怪人,有的時候就因爲一個小丫頭的眼神,就能夠打了新進門媳婦兒的臉,這一會兒看到陳氏那潔白如雪的手臂,更是一雙眼睛都纏在了陳氏的手臂上面。
“幾位姨娘都已經爲侯爺操勞了這麼久的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陳氏的話,讓下面的女人一個個都變了臉色。這個府中,不說是他們幾位姨娘,除了那個還沒被侯爺受用的小丫頭,誰有陳氏年輕。
連姨娘這一會兒卻是擡起頭來了,盈盈一笑。雖然年紀蒼老,但聲音卻依舊猶如清脆的黃鶯似的。鎮北侯的目光,總算是從陳氏的手臂上面移了下來。可,連姨娘畢竟年紀大了,就算是聲音好聽,可一張臉卻已經沒了新鮮感了。
“夫人說的是,我們都是老婆子了,自然是伺候不了侯爺了。我聽說這幾天五娘可是從外面買了不少的丫頭呢,咱們府中是不是也要換上一換。”連姨娘說著,就對著大丫盈盈一笑。大丫可不會認爲連姨娘是爲了自己好,嘴角那詭異的笑容,讓大丫心中一沉。
陳氏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連姨娘,這一會兒也顧不上維持自己嘴角的笑容了。
“姨娘說的是,我聽說連姨娘在孃家還有一個侄女?今年多大了?”陳氏的雙手在袖子裡下意識的扣著,若不是仔細的人定然不會發現陳氏緊張了。
“侄女今年剛剛十五歲,若不是夫人問起來,我都要忘記曾經侯爺答應我的一件事兒了。”連姨娘看了一眼侯爺,也不管別人是否同意,直接說道:“當初侯爺也是稱讚過小侄女的,說是以後要讓那丫頭到府中來伺候呢。”
“可惜的是,大郎和二郎的年紀和小侄女都不配。”連姨娘嘴角的笑容,差一點兒沒讓大丫給噁心的吐出來。
“倒是五郎的年紀正合適,不知道侯爺可同意?”連姨娘不是傻子,現在府中的郎君也就五郎最有前途。沒看著侯爺惱恨的要命,卻還是留著五郎麼?
鎮北侯一愣,說實話這件事兒他早就忘記了。“既然年齡到了,那就先進來看看。我記得那個丫頭當初可是機靈的很呢。”
鎮北侯的話一說完,大丫的臉上就很是難看。不過,她自然不會傻得直接說自己不同意。倒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於淮安,於淮安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明明是陳氏惹出來的事兒,到最後怎麼又到了他身上了。
可,他也不會傻乎乎的跳出來,說自己不要。明明還沒說給他的啊,自己跳出來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陳氏看了一眼明顯有著怒色的李墨夏,倒是慢悠悠的開口道:“這麼久都沒讓妹妹到屋子裡伺候過我和侯爺,以後咱們可要把屋子裡的規矩都給守起來?侯爺覺得呢?”
陳氏的話有理有據的,倒是讓鎮北侯無話可說。尤其是這幾年內宅混亂,陳氏願意多加管教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