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子好像磚窯一樣溫暖,到了凌晨還是能感到陣陣暖意。
林閒倚著門框,睡得很暖和。
儘管是坐著睡,卻比在林府的柴房睡要舒服很多。
“成了,成了!”
林閒開心雀躍的聲音響徹小院。
蘇淺淺簡單披著一件袍子,從屋內赤足跑出來,急著分享林閒的開心。
林閒將蘇淺淺抱起來轉了兩圈:“生絲,成了!”
小房子內的帆白生絲,成簇暴起,整個小房子像是堆了一屋子雪。
很美!
蘇淺淺也爲林閒感到開心:“成了就好。”
林閒看著懷中的蘇淺淺,不知不覺抱起了她,此時的蘇淺淺未穿鞋子,赤著雙足。
“我抱你回去。”
蘇淺淺目光柔和,眼中已經沒了太多抗拒,只是輕輕點下巴:“嗯。”
重新回到房中,林閒將蘇淺淺抱回牀上:“我要走了,家裡等著這些蠶絲救急。”
林閒將懷中的銀子全拿出來:“你家中的木炭沒了,拿這些銀子去買些過冬。”
蘇淺淺眼中有些失落,明明才相識幾天,卻好似分不開一樣:“那個,林閒。”
蘇淺淺第一次叫林閒的名字。
林閒擡頭看蘇淺淺:“怎了?放心,我還會回來的。”
蘇淺淺鼓起勇氣,主動問道:“我還不知道你是哪裡人?”
林閒眼珠轉了轉:“我家是布商,早年淪落了。最近翻找家底,找到了治絲的法子。”
“所以來你這裡試試。”
蘇淺淺很爲林閒開心:“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東山再起。”
林閒半開玩笑半當真道:“好哇,等我東山再起,一定娶你過門。”
蘇淺淺的臉發熱,在她的認知中,林閒哄她睡覺是種很親暱的行爲。
她將自己暗認爲是林閒的人。
“嗯。”
林閒的身子有些僵住,看著蘇淺淺羞赧的臉頰,從前的日子過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以後呀,就別拋頭露面了,別做你的大餅了。”
林閒將青色被褥放在一邊:“我去了。”
蘇淺淺手中握緊手絹,目送林閒離開,沒有說話。
林閒將生絲重新塞入麻袋當中,塞入馬車當中。
蠶絲變生絲,馬車中的空間有些不夠用,林閒只能將幾袋生絲放在座下。
林閒駕著馬車一路長驅,來到林府門口的時候,府門大開,裡面的燈籠並沒有拿下來。
“林閒,你總算回來了。”
林五眼皮在打架:“林閒,老爺等你一宿了。”
林閒招呼林五:“先把生絲抱進去。”
“生絲!”林五眼中放光,林府出了事,府中的家丁都是明白的。
林府徹夜點燈,就是在等林閒的結果。
“林閒回府了!”
“林閒回府了!”
林五扯著嗓子大叫,將府中的家丁全都叫出來。
不止是家丁和丫鬟們跑出來,林老爺和林夫人也跑了出來,就算是閉門不出的林小姐也走了出來。
“生絲!”
“是生絲!”
林老爺看見生絲的時候,心底籠罩的烏雲頓時消失不見:“林閒,你真的繅出絲來了。”
林老爺顧不得臉面,提起袍子,當著衆人的面要給林閒跪下來。
林閒趕緊側開身子,不受林老爺這一跪。
“老爺嚴重了,我本就是林府的家丁,老爺遇見這樣的事,我自然要出手相助。”
林閒多說一句:“老爺,弄出這些生絲,耗費了些銀錢,有十兩。”
“這些銀子都是同朋友先借的。”
林老爺回覆下心情,視線放在生絲上:“還是生絲好啊!”
“林閒,你是用了什麼法子制絲?”
林閒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老爺,家裡長輩留下的不外傳法門,哪怕家道淪落了,也不能同外人說。”
林老爺的關注點都在生絲上,斜眼瞥著林閒:“都是自家人,有甚不能說的。”
“沒想到你還能有拿出十兩銀子的朋友?”
“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閒只是訕訕笑著不答話:“老爺,繅絲的用度,老爺會報銷吧。”
林老爺揉了揉鼻子:“繅絲真有那麼難,能用掉數十兩銀子?”
“這樣吧,你擬個清單出來,該是多少銀錢就是多少。”
林閒笑而不語,果真是苦恨年年壓金線,爲他人做嫁衣裳了。
“老爺說笑了,家傳之法不外傳。”
林老爺目光灼灼,小眼瞇起:“管家,拿五兩銀子給他,五兩已是不少了。”
“誰知道你繅絲有沒有扣絲,下次繅絲別跑外面去了,就在家裡有啥不能弄得!”
林閒重重點頭:“老爺說的是,下次就在家中弄。”
林老爺呵呵冷笑兩聲:“算你識相,下去吧。”
林閒笑盈盈走下去,隨著林閒走回後院的還有方孝孺,馬周,平安。
林閒的笑臉一直保持到平安關上房門。
房門一關,林閒臉色陰沉。
方孝孺罵罵咧咧:“公子爲林府盡心盡力,林富貴此人卻見利忘義,此等小人不值得動氣。”
馬周暗自握拳:“公子若有氣,等到天黑,我去暴打他一頓。”
面白如雪的平安抱劍,沉著冷靜:“大人如何吩咐,便如何去做。”
林閒閉目養神,他站出來的原因有兩點,一是不想改名換姓,二是想在林府站出來。
現在看來,林老爺不堪大用。
林閒睜開眼睛:“我爺爺留下的這些人當中,誰的身份是乾淨的?”
房中三人面面相覷,方孝孺先行說話道:“王石。”
王石即王弼!
林閒心中明瞭:“讓王石將林府所有生絲買下來。”
方孝孺立馬要拱手應下來,馬周先一步發生,表情誇張的看著方孝孺:“可是哪裡有那麼多銀錢?”
方孝孺愣了下神,猛拍自己大腿:“哎呀,老爺這些年一直爲了造反大計奔波,身上銀錢早就使完了。”
懷中抱劍的平安,先是雙眉緊蹙,然後微微撇嘴:“唉。”
林閒沉著望著三人:“過兩日茶攤重新開張,你們按照我說的去做。”
“記著,千萬不要豁不出臉皮。”
林閒招來幾人,聚在桌中密謀起來。
林閒說的東西是三人從來沒聽過的,常常要林閒解釋一番。
就在三人密謀的時候,院外響徹林老爺的聲音:“林閒呢,後院的柴也不劈,屋上的瓦也不擦乾淨。”
“真當自己家還是布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