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家比家丁晚出現(xiàn)半柱香。
“咳咳?!绷珠f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拎著火油桶往倉庫挪。
高管家見林閒還沒回去,停下來問了一句:“林閒,就你一人?”
林閒呵呵傻笑:“剛剛翻火油太亂了,我整理下。”
高管家說了句:“整理好趕緊睡吧。明天大清掃,掃掃晦氣?!?
高管家離開了倉庫,走向後院。
林閒豎起耳朵,跟隨高管家的腳步前往後院,聽見高管家關門的聲音後,趕緊把火把全扔進倉庫,把門關好。
林閒悠閒自得,慢步走回柴房。
魚兒咬鉤了!
長夜還未過去。
紫禁城。
朱元璋拿起手邊奏摺,匆匆看了兩眼便隨手扔掉,時常望著門口:“還不回話?”
朱元璋第三次下口諭:“給梨園衛(wèi)劉三吾下令,要他有結(jié)果後立刻進宮?!?
有太監(jiān)躬身領命:“是?!?
今日入林府的事,是朱元璋提出來的,他一向重視骨肉血脈,知道林閒是朱標嫡長子的時候,朱元璋滿心愧疚。
他不知道做些什麼才能彌補大孫。
領命的太監(jiān)才走,有侍衛(wèi)進來通報:“陛下,梨園衛(wèi)劉大人到了?!?
朱元璋噌的一下站起來:“快請?!?
穿著緋紅官袍的劉三吾快步走進來,跪在地上的那一刻,把頭上官帽也摘下來:“陛下,老臣罪該萬死?!?
朱元璋雙目呆滯,無力跌坐在椅子上:“雄英出事了?”
劉三吾這纔敢擡頭偷瞧朱元璋:“陛下,今日林府之事出岔了,虞王殿下無事?!?
聽到大孫沒事,朱元璋連忙呼出一口濁氣:“嚇咱一跳,只要大孫沒事就行。說說看,今晚發(fā)生了何事?!?
劉三吾不敢有絲毫隱瞞:“梨園衛(wèi)碰到?jīng)鰢?,潁國公等人了,他們也穿著夜行服。”
朱元璋驚咦了一聲:“藍玉知道了?”
轉(zhuǎn)念一想,初見林閒時去了常升家中,常升當時還給大孫下跪了。
朱元璋嘆了聲氣:“罷了,罷了,畢竟是大孫的舅舅,舅公?!?
朱元璋臉上頗爲欣慰,他的線也放出去了,也算是他給這些老夥計的最後一次機會。
劉三吾繼續(xù)往下說:“幾位國公接觸虞王殿下了,並且和虞王殿下一起吃飯。”
朱元璋儘量讓自己的表情有些意外:“嗯?他們把大孫的身份揭穿了。”
“這倒沒有,五軍都督府參軍馬周及時圓回來了,說幾位國公和梨園衛(wèi)的人都是親友,因爲洪水催家,不得不潛入林府偷盜。”
朱元璋臉色緩和:“馬周?這人不錯,能夠及時圓回來,藍玉幾個混賬,咱的一番心血險些被他們毀了?!?
朱元璋又有些吃醋,咱都沒和大孫說上幾句話,便宜他們了。
“虞王殿下說要做一樁大生意,要帶著涼國公他們一起致富?!?
劉三吾很慚愧,朱元璋要他成立梨園衛(wèi)是要保護虞王,不讓虞王的事擴散出去。
現(xiàn)在涼國公一夥知曉了,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
朱元璋的手指在敲桌子,藍玉這幾個淮西老將,剛出來就惹出這樣的事。
“是不是說,兩天後見不到藍玉,就可能讓大孫起疑?”
劉三吾目瞪口呆的擡起頭:“陛下,萬萬不可,涼國公等人不可再和虞王陛下在碰面了?!?
“涼國公等人剛出來,備受矚目,若是與虞王殿下再會面。虞王殿下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朱元璋做下一個決定:“這場大戲必須演下去,哪個先泄露秘密,咱先砍哪個?!?
“劉三吾,戴好你的官帽站起來?!?
劉三吾手指發(fā)抖的撿回官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戴上:“陛下,涼國公等人不能去啊。他們幾人剛從詔獄放出,應天府的人都在看著他們?!?
朱元璋把一卷空白聖旨扔到劉三吾面前:“你草擬一份聖旨,叫他們四個全部加入梨園衛(wèi)。”
“從此聽你調(diào)遣,哪個不聽,你跟咱說,咱誅他九族。”
朱元璋又拿出一張卷的很厚的卷軸:“你告訴藍玉,這上面有一萬五千個人。這一萬五千個人的命全在他的嘴上,要他口風嚴實點?!?
劉三吾腦袋搖個不停:“陛下,這件事的本質(zhì)不在涼國公,而在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應天府,盯著所有人?!?
“涼國公潁國公等人若是去了,那便所有人都會看見虞王殿下,那虞王殿下的身份就會暴露出來?!?
林閒的模樣和太子朱標太像了,和朱元璋也太像了,若是被人看見,不用多說什麼,立刻會想通其中關聯(lián)。
朱元璋走向劉三吾,臉上漏出憨笑,幫劉三吾整理好烏紗帽:“那就讓他們看,要他們猜,但咱要讓他們不敢說?!?
劉三吾不太懂朱元璋的意思:“陛下,如此一來,一定會有人靠近虞王殿下,直接將此事說出來。”
“那梨園衛(wèi)的意義何在?”
到時候,林閒就不能安心做家丁了,梨園衛(wèi)也沒了演戲的意義。
朱元璋漏出神秘莫測的笑容:“咱既然如此說,自然有了解決的辦法,你放心去辦?!?
劉三吾不解:“陛下有什麼辦法?”
朱元璋故意打個啞謎:“咱的辦法讓那些看到的人不敢說,猜到的人不敢碰?!?
劉三吾更加不解,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怎麼可能會出現(xiàn)朱元璋說的這種情況。
朱元璋看到劉三吾苦思冥想一臉疑惑,更加得意:“劉三吾,猜不猜的到咱的法子?”
劉三吾回想朱元璋方纔說過的話,看到的人不敢說?猜到的人不敢碰?
“哈哈?!敝煸安挥傻眯纳鷲喝?,故意藏著掖著不說:“劉三吾啊劉三吾,這世上還有你猜不到的法子?”
劉三吾時而擠眉弄眼,時而低頭沉思,每當他想不出答案時就會如此:“陛下,莫要捉弄老臣?!?
“陛下且說是何法子?”
朱元璋擡了下胳膊,讓寬大的袖口垂下來,漏出不太白的手腕,背對著劉三吾,向著批改奏摺的桌子走去。
朱元璋坐回了椅子,臉色凝重的盯著劉三吾。
劉三吾再次跪下,只要朱元璋坐定,就說明他要做的事無人可逆,不可更改。
劉三吾腦袋貼地:“請陛下明言。”
朱元璋已是不茍言笑,收斂起之前的得意:“兩日後,咱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