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莫少康沒有離開。他看著她一口一口得合著淚吞下飯，心中愧疚的苦水不斷的上漲，幾乎淹沒了他的意識。

“靈兒，朕何嘗，不希望你好好的活著。”

他唏噓。在她的夢裡，輕柔的撫摸著她受傷的心。

朕會好好的補償你，拿這南冥，乃至於北冥的天下給你。只要你的心在我身上，我什麼都會給你，包括我的生命。

他以爲她沒有聽到，可是她真的聽到了。淚溼衣襟，少康，你可知道靈兒的心早已經隨著孩子離開。對不起，我不想恨你，可是我想，我們不該在一起，不該這麼互相折磨，你，還有你的子民和天下。

那黑色的夜，漸漸將南冥吞沒了。

莫少康端坐牀邊，一本本的奏摺從他手中拿起，再放下。其實已經連著幾夜不曾入睡，宮裡也加強了防備，他不想她受委屈的時候，恰好莫少揚來了，那時，他真不敢肯定她還會不會留下。

冬風吹過樹枝，發出吱吱呀呀的乾燥聲音。雪停了。

“還是沒有得手？”

門剛剛伴著冷風開了，身影閃進來還未關上門，便有女人的聲音問道。

男子低了頭，不曾回答，推開了左側的那扇門，立刻有一隻斑斕的雀兒撲出來，落在他肩頭之上。

“莫少揚！你真的要爲了個女人把家國仇恨都拋棄了麼！”

那女子的聲音倏忽尖銳起來，身子也跟著向前傾倒，卻畢竟沒有到男子的身邊。夜色中，依稀能看到她臉上盈盈的淚光。

“秀兒，我沒有家仇，亦沒有國恨。”

他站住，轉身疲憊的看了一眼董秀，眼中，是深沉的無奈，因爲無論他怎樣勸說，這個女孩子，卻永遠抱著仇恨不肯放手。

“你。”

董秀張了張嘴，咽一口唾沫，別過了頭。

是，有恨的是她。她的父親母親都死在了莫少康南征取得南冥政權的戰爭之中，她自小便是孤兒，被賣到妓院，受盡了凌辱。若不是莫少揚，或者此時此刻她還掙扎在生死之中。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心中滿腹的仇恨，莫少揚一次次的勸她，才讓她脫離了仇恨的苦海。

然而得知他有意在南冥安插細作的時候，她還是主動混入莫少康選秀的女孩子之中，替他傳遞消息，用笛子和鳥兒引誘湘靈想起他。可做這一切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多麼嫉妒她，多麼渴望莫少揚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

更加可怕的是，每每看到莫少康，想起父母的慘死，她的仇恨便會衝上頭腦，若不是莫少揚，此時她早已死在莫少康手下。

那時她以爲他對於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感情的，只要她用心愛他，幫他，他總有一天也會愛上自己。

然而她錯了，他的心裡，至始至終都只有那個已經被別的男人佔有的女人。他要保護和愛護的，至始至終只有她。

莫少揚到底是頓了片刻，還是開門進去了。怎麼辦，他要儘快帶走湘靈，不能再看著她受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