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謊言(五)
虛圈,一望無際的銀白沙漠容易使瞭望者感到視覺上的厭倦,尤其本身心存厭倦的話,那麼這種觸景生情的感受便會被無限擴大。
虛夜宮最外層某處的圍牆上,一排白衣男男女女或靠或站或躺,姿態不同,神情卻出奇的一致。
一致的百無聊賴。
“黃泉大人~~~,黃泉大人~~~~……”類似招魂的哀號隨著狂風,刮的很遠很遠。
“黃泉大人……你什麼時候回來?”
“黃泉大人……你死得好慘啊~~~~”‘咚’某白癡後腦勺捱了重錘。
“白癡,黃泉大人只是沒回,不要亂咒人……亂咒人,你就會死得好慘!”
“嗚嗚嗚……我好想念大人……好想念她慘白如骷髏骨頭的面具,想念她兇狠如地獄深淵的眼神,想念她秀美如地獄惡鬼的面容,還有那長得足以勒死亞卡丘斯的三千長髮,哦,黃泉大人爲什麼要是黃泉大人……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
“停——,你是在讚美大人還是貶低大人?我告訴過你多少次,莎士比亞的文集再好看也不要入迷,這不NC了?”
“55555,你不在,我們好寂寞啊~~~。連奈提也不再啊~~~,這叫我們怎麼活啊~~~!”破面A捶胸頓足。
“得了吧,”破面B止住哀號:“奈提在,才我們怎麼活呢!我真希望黃泉大人把奈提丟在現世獨自回來就好了。”
“喂,那樣可憐的小奈提會被死神給……”破面C做個抹脖子的動作。
“怎麼可能!那些死神會成爲奈提的盤中餐纔會是真的!不過說不定,現世的捕狗隊會搶先把奈提抓收容所去。”
“不是吧?這個叫捕狗隊的組織比十三番還厲害?”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萬一遇到他們,我們還是躲著點。尤其是你,破面化得最不完全,還長得狗模狗樣,到時候萬一在現世時給他們逮住關狗籠去了,讓我們虛夜宮丟臉,千萬不要說我認識你。”
“嗯,下次我去現世會小心的,萬一被抓,打死我也不說自己是來自虛夜宮。”某長著巨犬外形的破面C認真點頭。
“……”
以上爲NC破面們的日常聊天記錄。
一個破面雙手託著下巴,雙眼無神的喃喃:“黃泉大人到現世去,肯定是去會情郎了。”
“啥米!”
“胡說!”
“不可能!”大部分破面紛紛搖頭。
那人託著下巴白他們一眼,解釋:“她臨走之前,市丸銀大人刻意問她去哪裡?她說她去見她的另一半。哦,難不成真去見情郎嗎?”
“白癡,要那樣,藍染大人難保不發怒提前滅了現世!”
“你才白癡,誰告訴你,黃泉大人和藍染大人是那個關係的?”
“咦——”衆人吃驚:“不是?”
“當然不是,你們什麼時候見過他們倆有親暱舉止?”
“我還一直以爲是呢?”
“難怪我覺得他們之間和普通情侶有點不一樣。”
“耶?黃泉大人不是藍染大人的……哈哈,那太好了,原來我還有希望啊。”某破面立馬來精神,叉腰仰天大笑。
“少來了,就算黃泉大人沒看中藍染大人,你也沒希望”一打白眼甩來。
“不。”此破面回瞪一眼:“你們沒聽懂我的話嗎?正因爲黃泉大人沒對藍染大人有意思,我纔有機會啊!”
衆破面呆立。
此破面渾然不覺,託著下巴喃喃自語:“哦,要是競爭對手是黃泉大人的話,我可是……”
話還沒說完,至少有十二發虛閃朝他打來。
轟!牆壁直接被轟出了十二個大窟窿,沙塵漫天。
又是二十發虛閃飛來,爆炸和光芒乍現後,從一排鐵青面孔的破面中跳出一個臉色最難看的破面,氣得哆嗦的雙脣怒吼:“我要代表正義,制裁你!”
“等等。”有人回過神:“我們是破面啊,不是該代表邪惡嗎?”
“哼!就他那邪惡思想,天理地理都難容,我要代表正義和邪惡和月亮和太陽和……宇宙間一切星辰制裁你!”又是一記虛閃,沙地頓時被轟出五米深的大坑。
“乾脆,趁著藍染大人和黃泉大人沒回來,我們把他處理掉吧。”某破面提議。
“沒意見。清理掉破面中的敗類!”
“正好,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做了他!”
“對於敗壞虛夜宮道德風尚的傢伙,就該狠點,殺雞儆猴!”
衆人摩拳擦掌,猶如餓狼般慢慢逼近某被轟進了沙丘裡的破面……
願上帝……呃……好吧,願‘死神’保佑這位破面得到安息。
虛夜宮某走廊。
“發生什麼事了?”女子轉頭凝視走廊深處的黑暗空間,由於轉頭的幅度不大,滿頭的水藍長髮並未隨之散開,而仍然柔順的服貼於後背,唯有一小縷越過肩膀,垂落在豎起的衣領處,突顯女子的典雅氣質。
見主人似乎對遠處怪異的靈壓波動起了好奇心,破面NO.39寶拉恭敬的回答:“可能又是十刃的挑戰賽吧,落音大人,畢竟我們越來越接近戰事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想獲得更高的地位來表現自己。大人,你纔回來。旅途勞頓,請先到休息室歇息吧,我爲你泡杯茶解渴。”
“好。”停下的腳步又開始移動。
真該感謝虛夜宮錯綜複雜的結構。
所纔剛剛進入大門的【落音】不知道在相隔了好幾通道和房間的某處,正發生了什麼血腥慘劇。
當她隨著侍從的腳步走出走廊的盡頭時,另一邊的慘劇已徹底、悄然、不爲人知的消失。
PS:這也算宮斗的一種。
兩人一虛來到專屬的休息室,裡面傢俱擺設整潔乾淨,可見【落音】離開的幾天裡,這裡依然天天被打掃。
早已呆在裡面的三位破面,見正主回來立刻站起來,不過來不及掩飾剛纔的遊戲。
從一地白羽毛,和亂糟糟的牀鋪,還有三人手中變形了的枕頭,不難看出,這裡進行了一場枕頭大戰。
“妮露,薛沛、冬德恰卡,你們不可以把落音大人的房間弄髒了,快下來。”
“對不起。”
“請到你們自己的休息室去,【落音】大人要單獨呆一會。”寶拉還不依不饒,直到將破面三人組趕走爲止。
如果妮露還有十刃的身份,那或許侍從的語氣只會更不滿些,而不是這樣輕描淡寫,忽略不計。
下級破面會挑選一位高等級的破面作爲追隨的對象,所以儘管其他破面可能更強大,但下級破面一旦衷心了,對於其他破面也不會放在眼裡,就算對方是十刃,他們也敢出言頂撞。
寶拉,【落音】的專屬侍從。
自十年前的那個月夜,前十刃的血將虛夜宮的地面染紅起,整個破面軍團便對這位藍髮女子心悅誠服。
當初【落音】通知選拔侍從時,很多破面爲爭奪此職位大打出手,其暴力程度不低於十刃挑戰賽,等到將剛建好的虛夜宮三分之一的建築又打成馬蜂窩後,銀子狐貍和東仙執行官不得不回來整治這羣熱血過頭的部下,以及給【落音】傳達大魔王的口信。
不要選十刃,其餘隨你挑。
市丸狐貍沒多想,直接擺著面癱的笑臉命令他們展成一排,讓【落音】挑選。
應聘的破面們努力擺出精神抖擻的姿態,無奈各個身上掛彩,臉上掛傷,一眼望去都全是鼻青臉腫,衣不遮體,慘不忍睹。
幸好東仙執行官看不見,不然非拔刀挨個砍去他們的一隻手。
對此,【落音】笑了笑,擡手就拍拍奈提的腦袋,讓它擔當選人的考官。
奈提從頭走到尾,來到這個破面身邊聞聞竄到那個破面腳邊嗅嗅,頗有軍犬緝毒的架勢,把幾個新人破面嚇得不輕,他們以爲東仙執行官發怒了,從【落音】大人借來奈提來教訓他們。
最後,奈提挨個打量一番,擡起後腿搔搔脖子,甩著長尾巴,慢條斯理的咬著寶拉的長裙,將她拖出了隊伍。
“就你吧。”【落音】丟下一句徑直離開了。雖然沒有明確的原因,但寶拉深感榮幸。
破面寶拉.埃其,當她被選爲【落音】的侍從前,她的編號是NO.39,在破面軍團裡,僅算不起眼的角色。
由於還沒有崩玉供給他們徹底變成完全狀態的破面,除了相較亞卡丘斯略小的身材外,她的頭部被骨質面具所包裹,僅露出嘴和下巴的部分,模樣咋一眼看去,還比較像虛。
但外形不影響她的才幹。
“大人,請喝杯茶休息一會吧。”寶拉殷勤的端來飄著淡淡檸檬香霧的紅茶,又給眼巴巴瞅著的奈特倒了一碟子(盆子)牛奶。
【落音】只抿了一口,柔和的眼神又犀利起來,對正期待表揚的侍從下令道:“派人去給藍染送信,讓他回來。”
靜靈廷,朗朗青天。
朽木家的管家擡頭望一眼天空,又看一眼紙門半掩半開的客廳,招來侍女吩咐道再往裡送一份糕點和茶水。
老管家已輔佐朽木家三代,所以他是看著白哉少爺從一個小嬰兒長起來的,對於這個一向不善言辭的男孩,他心裡總有身爲長輩的關懷之情。
從緋真夫人去世五年之後,長老們似乎認爲五年的時光已足夠使白哉淡忘這份真情,所以他們又忙碌於物色下一名朽木家的夫人。
續絃在貴族圈甚至平民裡沒有丟人一類的說法,何況緋真夫人去世時並未留下一男半女,而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則是歷代家主必須的責任。
老爺的事,已是無法挽回的悲劇了,至祈望少爺能夠得到幸福。
管家有以上的祈望不是沒有由來:幾十年裡,前來拜訪的名門小姐很多,但大都帶著長老們的邀請函,唯獨那一位,是白哉少爺親自帶回來的,有著純淨如海色的眼珠的女子。
管家自認年紀很大,但絕不老眼昏花,少爺對那位女子的心思,肯定不是又想收一個妹妹。
他對那位黃泉小姐沒太多瞭解,調查的資料只顯示出她的身份、地位的平凡程度,然而各位長老們對她就是出乎意料的滿意,甚至一致認定。甚至冒著和石紜家惡交的風險,將夫人的名單換成了她。
有時,管家對那位的女子風評有些擔憂(‘學院大虛’‘番隊大虛’),不過能夠讓少爺和長老們達成一致,避免了家族內部紛爭,管家就熱淚盈眶的忍不住想供奉她的牌位表示感激。至於別的事,只不過是某些小小的輿論風聲,還撼不動樹大根深的朽木家。
但,命運總愛開玩笑。
十年的守望,足以將白哉少爺的魂魄折磨出另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痛。
而現在,落音小姐回來了,露琪亞小姐又出事了。
這個大宅子還真多災多難,什麼時候是個頭?
“唉~~。”管家忍不住想擅自到祠堂去上香,祈求朽木家的列祖列宗,請保佑這個家,不要再有任何風雨,請保佑白哉少爺還有露琪亞小姐,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
同一屋檐下,心情數十種。
客廳裡,爽朗的歡笑盤旋於天花板之上久久不算,就連門外的陽光也被其感染,而顯得愈發明媚。
檜左木修兵、羽風傾角、海盾天滿、石紜素宣,平民與貴族的雲泥之差,此刻在這間客廳裡,竟毫無拘束的圍攏坐在落音身邊,五人愉快暢談。
熟悉的面容,懷念的嗓音,不能不讓漂泊已久的心靈得到撫慰。
一天前的深夜,落音被朽木白哉帶回了朽木家,隔天清早,四個少年少女兩兩結伴,不約而同前來。
這樣五個人全部集合,許久不曾出現的快樂頓時溢滿整個房間。
“傾角和戀次打賭,賭斑目一角三席的腦袋究竟是禿了還是剃的。於是他們跟蹤了斑目三席一星期……然後啊……實在忍不住了,他們就跑去直截了當問他……哈哈哈……”修兵講到一半,自己先行笑了出聲,斷斷續續憋著說完了:“結果被班目三席追殺了十三條街……鬧到最後,還是草鹿副隊長和凌瀨川五席出面才阻止了……哈哈哈……”
“呵呵呵。”落音和素宣掩嘴。
天滿拍著傾角的肩膀笑得最大聲:“難怪那次你灰頭土臉的,我問你怎麼回事,你說被虛偷襲的,我還納悶靜靈廷裡怎麼會有虛出現?原來如此,難不成,你隔天掃大街,就是因爲這?”
“你別笑,難道你就沒灰頭土臉的時候。要不要我把你上次掉河裡的事說給落音聽聽。落音啊,我告訴你哦……”
“閉嘴!”
落音伸手擦去眼角的笑淚,靜靜的看著他們鬧著。肆意歡笑的時光很多,但真的很久沒有這樣敞開心扉聆聽別人的歡聲笑語了……
早晨,剛接待他們進朽木家時。她收到了他們一人一個的擁抱,舉動很大膽,但無聲的表達了他們的心情。
十年的一朝相會,總有說不完的話。何況修兵他們很想知道某些問題的答案,她這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遇到了什麼可怕危險?是誰在傷害她?
面對一連串問題,落音豎起食指,制止了他們的刨根問底。
“十年前,四十六室派我到現世去執行一項機密任務,由於事關重大,他們不得不對外宣佈我死亡。知道此事的只有四十六室內部的高層人員。真抱歉,對於傷害了你們的這十年,我不知該如何彌補纔好。當初都怪我走的太匆忙,而且這也是不便明言的事。”
早在很多年前起,黃泉落音就由於和情景塔居林走得過於親密的工作關係,使她不得不刻意拒絕修兵傾角他們的多次邀約。
長年的不相來往,縱使她堅信彼此的友誼不會因爲時間而磨損,可心中排遣不去一份惆悵。
“真對不起。”對不起,是她故意疏遠了他們。
“算了算了。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們就放心了。好了,現在慶祝你回來的時候,就不要談不開心的事了。啊!我把這個帶來了,臨行出門前我就想起應該給你們看看,又轉頭回書房裡翻了好久才翻到。”傾角大大咧咧的拉開外衣,露出小半個小麥色的肩膀和胸膛,惹得素宣舉起扇子蓋住眼睛,落音笑著側過頭。
“傾角,你就不能遮掩嗎?好歹顧及一下在場的女士。”天滿撫額頭,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大男孩傾角一邊回嘴一邊掏出了東西,那是一張照片,另外四人的腦袋湊了過來。
“是畢業照!”天滿叫起來了:“好傢伙,想不到你居然把它帶來了。”
照片上,幾個模樣不同,笑容同樣燦爛的人,並排站立。背景是被青綠樹木所包圍的教學樓,他們度過了六年的地方。
是啊,已經五十多年了。這有些泛黃的照片此刻看起來,多麼令人懷念。
修兵不禁嘆息:“儘管我們的成長比現世的人要慢很多,可惜仔細看來,我們都成熟了不少,不是嗎?”
另外四人默默點了點頭。
大家的模樣與照片相比,略有差異。如果要說歲月在大家臉上腐蝕出人生的痕跡,此話還太殘酷。畢竟他們仍然年輕,仍然幹勁十足,精力充沛。
唯一不同的,是隱約可見成熟的風範。
就像七月的雷雨,有著無限充沛的精力,藉此希望能夠在所能到達的地方留下證明自己的痕跡。
是啊,已經過去五十多年了,時光是最傷人也最無法抵抗的武器,回首往日,轉眼間大家已變得有些陌生。是啊,無憂無慮的時光早已過去。
當年入校時的心境,現在還有嗎?
落音的目光遊覽過他們的面容,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
在她所不在的地方,他們發生了什麼變化嗎?我們之間,是不是越來越遠了?
“落音?”
“啊!”回神:“什麼事,傾角?”
傾角說:“落音,我實在忍不住想問你了。我不明白,究竟什麼樣子纔是你真實的模樣呢?是擁有著藍色頭髮白皙皮膚的你,還是亞麻色頭髮長雀斑帶眼鏡的你呢?有時間,我覺得你兩個模樣都是同一個人,有時又覺得你是不同的兩個人?落音,究竟什麼樣子纔是真正的你?”
究竟什麼樣子纔是真正的……我?
“這個嘛……或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什麼樣子的我,纔是我吧?”落音垂下眼眸,神情忽顯得寂寞。
透著愉悅氣息的夏風忽然沉寂了。
素宣和天滿同時瞪傾角一眼,責備他亂說話。
落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又打起精神提問:“那麼……我種的鐵樹,你們還記得嗎?它還在學校裡嗎?”
所有人整齊的點頭。修兵和傾角更異口同聲:“當然在,最近我們還去看過。它原本直到我們胸口那麼大,現在長得比我們高多了,而且還粗得一個人都圍不住。落音,你肯定不能想象副校長和老師他們做了什麼?他們居然把那顆鐵樹圍起來,還標註‘學院大虛之輝煌留校紀念品’參觀需交X元,合影照相需交XX元。不得擅自摘取葉片以及在樹幹上刻字,不得做任何傷害鐵樹的行爲,違者初犯關禁閉一星期,第二次關刑軍監獄,第三次直接交由學院大虛本人處置——此效果真好,甚至每星期都有人定時定點去澆水鬆土除蟲,好像還成立了一個保護小隊。”八成是‘黃泉協會’做的。
“副校長和老師他們還挺有商業眼光。”落音擦去腦門上的一滴汗。
“你說過,鐵樹大約六十年開一次花。等到花開之時,我們就回學校舉辦聚會。”素宣接過話頭:“而現在,我們已畢業有五十四年了。這麼說還有六年?”
落音再次微微垂下頭:“或許吧……”
“嗯,這五十多年的生活,我們也遇到了很多事……到現在,已經有好幾位同學殉職了……”天滿也垂下了頭,神情閃過一秒的悲傷,但很快又亮了起來:“他們是值得我們十三番驕傲的存在。我們大家其實也足以自傲不是嗎?”他擡手挨個點名:“素宣是六番隊三席;修兵,九番隊副隊長,傾角,十一番四席;我,原六番副隊長,一個月前就任四十六室文員。”
最後,他比起大拇指朝向自己,滿臉紅光不亞於髮色。
“天滿,你在四十六室裡就任什麼職務?”落音故作隨口一問。
回來才一天,落音便得知,海盾天滿在一月前辭去了六番隊副隊長的職務,正式進入四十六室。
對於他,落音心裡涌起無從說起,也不知該怎麼樣說的感慨:他是海盾家的獨子,所以百分百子承父業是不容任何人修改的事。
看著這個一臉燦爛笑容的大男孩,陽光、朝氣、希望環繞著他的魂魄,而他的身軀彷彿有著永遠也用不完的精力,他的心裝載著正義和榮耀的信念,她怎麼也無法想象他會如何緩慢的一點點變成那四十六個人中之一。
“我開始學是蠻累的,父親要忙於案卷不能時時指導我,不過有伈蒼大哥教導我,還算遊刃有餘。”天滿不好意思的撓頭。
“伈蒼?”
素宣解釋:“是我的兄長。我們石紜家的長子,他是九年前進入四十六室就職。”
是嘛?石紜伈蒼……落音伸出食指點著下巴,努力回憶一番,下意識說:“難怪我不記得有這個人,他是什麼職務呢?”
“我兄長啊,說起來挺可憐的,他目前的工作是每天整理超過500本書籍和筆記本。”由於沒有外人和長輩,素宣放下千金小姐的架勢,俏皮的吐舌頭:“唉,書籍本身不重,可它們害得我兄長英俊的臉上多了一副近視眼鏡。難怪當初母親大人說,我哥哥一旦進入清淨塔居林,他就會越來越有父親大人的風采……呵呵……”
呃……石紜鐵莽,那光頭、厚眼鏡片、一臉嚴肅的模樣——大家集體捧腹大笑。
落音跟著發出附和的笑聲,然而眼底竟流露出自己都沒察覺的灰色暗流。
灰色暗流的一端,來自對於過去的回憶。
曾有一次,落音止不住好奇的問過:“海盾大人,你們是怎麼決定下一批四十六室人選的嗎?我聽說四十六室不是世襲制。”
“……”英明的審判官仰望天花板久久不語,落音以爲他想回避,但過了一會,他才說明道:“早期四十六室是選舉制,凡選舉進入的人員必須立誓永不把清淨塔居林的秘密泄露出去,而且即使是家人也不能告訴。但幾代之後,隨著屍魂界的逐步繁榮,清淨塔居林裡的機密也隨之增多,葉脈也必須擴大……那時的四十六室發現,招募來的成員必須耗費很多時間來培育……於是漸漸的,我們決定逐步進行早期培育接班人的計劃了。四十六室確實不是世襲制,但在位的我們除了處理案件和公函外,挑選培育下一任接班人,也是重要工作。所以在我們從上一任手中接過重擔直至徹底熟悉自己的工作之後,每個人就開始著手尋找自己的接班人。”
“你選了你兒子。”
“是的。”
“他是你們家的獨子,這樣好嗎?”
“我發誓要對葉脈貢獻我的所有。我堅信,我所選擇的人生是我最希望擁有的人生,同時,我也瞭解我的孩子,他是我的驕傲,我也希望他能成爲海盾歷代家主的驕傲。”回頭仰視的目光,他以一種意味深長的口吻說:“ 對於我的心情,落音小姐你可能無法理解。”
新一批血脈進入清淨塔居林了。
清淨塔居林已存在數千年之久,正因爲不斷有新血的注入,帶來了全新的活力,才使‘葉脈’這個龐大的組織沒有被歲月所腐朽。
落音從回憶中抽出了思緒,正聽到天滿洋洋自得的向大家解說:“……我目前的工作只需負責記錄案件,父親個性一向嚴格,他叮囑我要從底層開始做事,先熟悉清淨塔居林內部的人員,畢竟要打好自己的人際關係以及處理其他事,然後等站穩腳之後,纔會逐步將重要工作分配給我。”
“聽起來好複雜。”
“對你這個直腸子來說,確實複雜。”
“你說什麼,你不要因爲進了四十六室,尾巴就翹天上去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人先喝口茶,不要又吵架!”
談著鬧著,一個上午就這麼美好的過去了。
見大家飢腸轆轆,落音拍手找來管家,準備命人做一桌飯菜。想不到他們四人各個推辭。修兵和傾角要趕回自個的番隊,下午有任務和訓練。素宣與天滿除此之外,還要回家有貴族之間的應酬等需要做。
今個上午,可是他們從繁忙中擠出的空閒,所以下午的工作就加倍了。
落音沒再挽留,她送他們離開朽木家。
路過庭院,素宣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轉身對落音說:“對了,剛纔我差點忘記告訴你了。我和天滿即將訂婚,到時候,你和白哉大人要一起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啊。”
“訂婚?你和天滿……”一時間,落音懷疑要不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就是在做夢。
“是的。我和天滿將訂婚,大概是下個月中旬。”素宣重複了一遍。
落音張開了雙脣,不知該說什麼,她的眼神越過素宣的萱草色髮絲,望向了已來到朽木家大門口,正和傾角鬥嘴的天滿身上。
天滿正滿臉笑意,眼神清澈透亮,爽朗的聲音在明亮的陽光下飄舞,透著強烈得幾乎肉眼可見的幸福感。
“是嘛?願神祝福你們。”收回目光,落音真誠的說。
“謝謝,不過落音你在現世生活太久所以忘記了吧?屍魂界沒有神,屍魂界裡唯一能被稱之爲‘神’的,是靈王。願遠在另一空間的靈王陛下祝福我們。”素宣雙手交握,眼眸裡溢出幸福的色彩,雙頰也染上幾分羞怯的胭紅。
“我祝你們……幸福。”瞬間,落音的嗓子發乾。
“倒是你啊,什麼時候和白哉大人……想不到我們還比你們快一步訂婚。”素宣將落音拉近,悄聲在她耳邊說:“那套婚紗我偷看過了,真漂亮。你穿起來,肯定會是位幸福的新娘。”
婚紗……海藍的眼眸一下睜大了。
“我也會是位幸福的新娘。”素宣雙眼一時迷離,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落音卻從她的神情裡,看出了她所承載的很多東西。
她跟著附和的微笑,漸漸黯淡了。
見落音突然露出哀傷的神情,素宣被嚇了一跳,她馬上聯想到最近朽木家發生的另一件大事,於是誤解的她勸解起來:“關於露琪亞的事,請不要過多的憂心,我也聽說了些不好的傳聞,但是你真的不用擔心,也請你委婉的……和白哉大人說說,請他不要怨恨我父親。我父親和石紜伯父是不……好吧,我這樣說你可能會更清楚一些。畢竟我們兩家都很重視這次我和天滿的訂婚,而自古就有這種說法:在喜慶之前,以鮮血來做爲開端,必將招來不詳。所以,即使我父親和海盾大人判下了重罪,”素宣莞爾一笑:“露琪亞也肯定會獲得大赦的。”
“……”落音只覺得自己喉嚨乾澀得厲害,無法說話。
“你和白哉大人已商量好婚禮的安排了嗎?”
“這事要等露琪亞被釋放之後再考慮。我想讓她當我的伴娘……或者,乾脆把伴郎的職位踢掉,你也來做我的伴娘好嗎?”落音回答。
“兩個伴娘?嗯,真是新穎的點子。那麼就這麼說定了哦。我走了。”
“嗯!說定了。再見。”
大風起,漫天雲捲雲舒。
前腳送走了四人,落音纔會到客廳的榻榻米上,正準備思考接下來中午是否要給白哉送便當,趁此機會到二番隊去探望小露。
正苦惱於要不要做個水煮魚,管家進來打斷了她的思考。他報告說海盾大人來訪。
小天滿剛離開,大海盾就來了——他們肯定沒事先商量過。
管家命令朽木家上下嚴陣以待,十幾個僕人站門口列隊,齊齊鞠躬致歡迎詞。那架勢,簡直跟歡迎遠遊回來的自家家主有一拼。
太震驚了,四大貴族之間都這樣禮尚往來嘛?落音想了想,又恍然大悟:畢竟人家可是四大貴族,同時又是四十六室的審判官。
也就是說,他手握露琪亞的生死大權。
要不是對對方有深入瞭解,落音也願意像這些不知底細的僕人那樣討好對方。
令人意外的拜訪者,四十六室的審判官海盾走進了朽木家。
“下午好,黃泉小姐。”他禮貌的致敬。
落音怔了怔,對此場景有些錯駭。
曾經的加害者,曾經的受害者,相處一室,總有種怪異感。
老管家憑藉多年經驗,察覺出氣氛的尷尬程度,等送上熱茶後,便叮囑僕人,沒有那兩人的召喚,絕不要進入臥房。
海盾雲似塵端正的坐照,一雙眼如鷹目般盯著落音,不言不語。
落音不適的動了動肩膀,她明白他的雙眼不是在看她,而是通過她在看另一人。
另一個‘她’!
無事不登三寶殿,昨天直到今早她還爲怎樣回清淨塔居林纔不會被葉脈抓起來而煩惱,想不到下午四十六室就主動找上門。
海盾沒有沉默太久,他開口:“看起來,你在現世還算過得安逸。”
“嗯,很平靜。”
“我還以爲你不歡迎我的到來。”
“無論你是帶著什麼消息來和我交談,我想我都必須知道。所以沒有不歡迎的道理。”
“我只是來看看你……你,恢復記憶了嗎?”他停頓了一下,又試探道。
“嗯,恢復了。”落音點頭,語氣堅決的說:“可我不是‘她’!”
“我知道了。”他點頭:“這麼說你見過另一位了?”
“嗯,【她】對我說了些有關你們的事……”
“既然如此,我也沒多餘的話要說了。”他起身,準備離開。
見他竟然纔來幾分鐘就要走,落音吃一驚,馬上攔住他:“等等!可我有話要問。”
海盾直起的身體又坐回墊子上,他的右手彎曲了幾次,隔音結界便無聲無息的籠罩了整個客廳,然後再擡手示意:“請說。”
落音吐一口淤積胸內的悶氣,加重語氣的問:“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朽木露琪亞?”
“你認爲我們會如何審判?”
“!”
落音很明智的沒有追問,她又換了個話題:“一百年前,你們爲什麼沒有抓捕夜一呢?以葉脈在清淨塔居林所佈置的防禦體系,瞬神根本插翅難飛,何況‘鷹眼’的偵察能力之強,夜一和浦原無論躲到現世的天涯海角,你們都一清二楚。那麼你們放她走,是顧忌她的身份和權力?”
“和你想的差不多。本來我們是沒料到她會那麼快,大膽到直接闖入審判廳,我們原以爲她會去劫牢房。幸好廳外的護衛是我們刻意安排的外人,實力不足以和‘蛇毒’相提並論,所以四楓院夜一也就‘順利’得救走了浦原喜助。我們放任他倆在現世,可以理解成顧忌夜一的身份地位,但準確說,是因爲我們不希望他們倆再回屍魂界。”
“爲什麼?”落音低呼。
“早在四楓院夜一繼位之後,這位個性有些玩世不恭的小姐,就如她的前幾任那樣精明,一直在對我們秘密組織進行調查,好像探索‘清淨塔居林的每一寸土地’的求知慾進入他們四楓院血統中的遺傳成分。我們對此煩不勝煩。而此事,真是個好機會。”
海盾說只到這裡,落音已大致得到了解。
四十六很想好好整治一下好奇心旺盛的四楓院一族,但一方面他們念舊情不想對昔日同伴的子孫下手,另一方面他們又找不到可以取代管理隱秘機動隊和刑軍的優異人才。
所以對於夜一這個燙手山芋,讓她長期逃亡於現世,疲於奔命,或許是最好的處理辦法。既不傷四大家族間的和氣,也能讓清淨塔居林安逸好些日子。
落音沒再問什麼,她明白,她想問的海盾不會說。
空氣沉重得足以使在場的第三個人窒息,如果有第三人在場。
見海盾還緊緊的盯著自己,落音忽然有種預感,他在等她說下一句話,然後他就要離開了。
只有下一句話,最後一句。
“那麼,黑崎一護他們呢,你們會下令逮捕他們嗎?”思考了幾秒,落音問出了這個問題,她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握得緊緊。
“黑崎一護?黑崎一護……”海盾把這個名字反覆唸了好幾遍,然後以一種看似認真的表情,拖著長長的尾音反問:“十三番裡有這個人嗎?”
落音駭然無語,雙手一下鬆開了。
一記重拳,打到空氣的感覺,真令人……
見時機成熟,海盾扯起一個客道的笑容,起身:“時候不早,我該告辭了。黃泉小姐,有空就到清淨塔居林來。”
落音起身送他。
兩人穿過庭院,直到來到大門口前一直不言不語,可當海盾準備跨過朽木家的門檻時,他突然轉身,從外套內掏出了一張摺疊的淡藍色信紙。
“這是原先的‘落音’留下的,她在寫完這之後才進入了培養液水槽。”
落音不解的接過信,海盾離開扭頭大步離開了朽木家,沿路踩過一地的刺眼陽光。
“我要午睡一會,不用叫我吃午飯。”她匆匆跑回房間,對侍女下命。
急切的將紙門關閉,落音走回書桌前,打開了信封,心跳如鼓擂。
一行極其熟悉的字跡自眼前鋪展開。
黃泉落音:
你好啊。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想你正在朽木家吧?真的有點高興看到信函的人是你,如果是另一位的話,她此時肯定會不屑的冷哼。
我不知道你是否從那一位【落音】的口中得知了我的目的,但我決心將我當初將你們分離的目的寫下來,告訴你。我想那一位應該告訴了你大半吧。而我還打算複述一遍。
我,黃泉落音想要你們消失。
十年前,我央求銀蔓,讓葉脈對我進行魂魄分離的實驗,一面是爲了躲避李唯教授的注意,一面也是想徹底除掉我人格上的危險存在,你和【她】。
早幾十年前,我還好,並沒覺得自己是有兩個意志存在的人,也不覺得精神上有什麼不適。但自來到屍魂界之後,尤其是李唯教授出現之後,那種感覺就越來越明顯了。你們對我平日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但我卻不明白你們的行動,尤其是【她】一旦控制了身體,我完全不知道她做了什麼。
這太可怕了——我惶惶不安,然後李唯教授給了我最終的打擊。
所以,我想,不能再放任你們的存在了。
這是一場不能心軟的戰爭,你、我、她都是競爭存活的人。
你知道嗎?在那一切慘劇發生之前,我看過一本書,裡面有句話令人印象深刻,我始終忘不了:‘我們是相互啃噬幸福才能存活的個體。’
我想,我們也是如此。
如果我們需要廝殺才能生存,即使如此,我對你以及她的看重程度都是無法形容的。
你和她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已經無法想起了。只記得,那是我由於太孤單了,因爲無法與人交往而急切的想要朋友,想要夥伴……我開始了危險的嘗試……
然後,你們出現了……先是你,然後是她……
或許正是因爲和你們親密相處的時光太久,以至於習以爲常,而不再關注,所以我才無法估量出你們和他們究竟誰更重要。
我並沒有放棄生存的念頭,即使你們不願意融合。我也知道,你們中的【她】肯定不願意。
不過,我或許該自私點,爲了我所愛的他們。星宮哲哥哥、玉哥哥還有白哉,他們眼中看到的落音——是我想成爲的人。
我希望,自己能變成那樣的人,我愛他們,也希望他們對我的愛永遠不要改變。
對於白哉,你覺得我殘忍嗎?我狠心的丟下他,去完成這個計劃。
不,我深愛著他,所以我不希望拿他來冒險。不希望他受傷,不希望他知道我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努力不希望他知道這一切,也希望你們不要讓他介入我們三人的戰爭中。
如果你們這樣做,即使是你們,我也不原諒。
四十六室對你們所作的事,你們很生氣吧?不要怪他們,是我命令他們做的。
或許你很奇怪,爲什麼我不馬上讓你們分離後融合或許直接在體內進行魂魄融合?其實我曾經那麼想過,但四十六室告訴我,直接進入體內融合是極其困難而危險的事,危險性非常大。所以他們提出了分離融合,我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同意了,因爲之前我耗費了幾天幾夜去思考要不要消滅你們,經過痛苦的掙扎與思考後,我徹底下定決心了,所以對於要如何進行融合,我沒有意見。
至於將你們分離時所做的那些事,我不再解釋和辯駁。
這不是賭博,因爲我沒有想利用你們的感情和理智上的弱點,來引誘你們步入我的陷阱。
我佈下了陷阱,也留下了出路。
網開一面,很諷刺的說法吧。
當你們重逢,那一刻起施加在你們身上的,姑且被稱之爲‘封印’的東西便解除了。最後,我們之間的戰鬥也拉開了序幕。
最後的祝福:我不想說‘給予’,但我希望你們能獲得一線生機。
同時,我對你們也佈下了殺招。
再一次祝福:我真的不想說‘給予’,但我留下了生路給你們,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如何走了。
最後的最後,我的叮囑,你好好思考。
————————————完
黃泉落音
只是一張紙,竟似萬鈞之重。
明明是中午,烈日當頭,室內的空氣流淌著融融暖意,落音竟然感到一種無法抵抗的恐懼滲入脊柱骨深處。
‘落音’所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她’的意思,是兩人都下了‘封印’?!
如果是真的,如果所謂的‘封印’是雙向的?那麼,除了對我的記憶封印之外,四十六室又對【她】做了什麼呢?
落音當年,命令四十六室對【落音】做了什麼?
“咚”瓷器與木質的敲擊,微弱的沉悶撞擊聲,在虛夜宮的偏遠某間房中響起。
上一秒,【落音】伸手去接茶杯,下一秒,茶杯竟從指間滑落,‘鐺’一聲掉落到桌子上。幸好離桌面不太高,所以只傾倒了一桌的茶水,精美的瓷器沒有碎裂。
侍從寶拉輕輕‘呀’了一聲,急忙找來乾淨的軟布,先擦拭【落音】被打溼的長袖。
【落音】怔怔的盯著自己還維持拿杯舉動的手半懸在空中,蒼白的五指還在無意識的顫抖,以一種細微得幾乎不易察覺的頻率抖動著。
一股流水順著光滑絲綢表面往下流動,淡褐色的茶漬在潔白的面料上暈開橢圓的圖案,彷彿某種不祥的暗示。
寶拉爲她擦乾淨袖子,又關切的問:“黃泉大人,再吃點點心吧。你從現世回來後,似乎胃口就不會太好了。”
【不了。】【她】回神,迅速左手按住右手,而此刻手掌已不再顫抖了。
“午飯是我做的不好?”寶拉垮下來臉,簡直比奈提受了委屈的模樣還可憐。
中午的飯菜,主人剩了三分之一,一定是她的手藝不夠好。
【沒有。只是菜和湯的味道都淡了點。】【落音】以食指敲了敲桌面。
“呃?好的。”寶拉鞠躬,快速收拾茶壺茶杯:原來是最近的調料味道很淡啊?該死,果然便宜沒好貨。下次還是她親自去採購好了。
“落音大人,如果不舒服,就睡一會吧。”寶拉展示已鋪好的牀。
【不,沒什麼。一時有些不適應而已。現世的靈子太薄弱,身體去時就很不舒服了,而等身體適應了,我又得往回趕,難免有些不適應。好了,寶拉,我休息一會,你出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
“是。但如果葛力姆喬硬要闖入呢?我是不是可以教訓他?”她早看不慣那隻粗魯的藍毛豹子了。
【他現在在哪裡?】【落音】皺眉,等市丸銀和東仙回屍魂界後,那隻豹子肯定會跑來過騷擾她,沒準會將她連人帶牀掀翻。
奈提爲了尾巴的事不想理那個拼命三郎,而寶拉的實力又不夠。那誰能阻止他?
“葛力姆喬在第七號訓練場。NO.1大人發明了一種將虛閃壓縮後扔出的技巧,其速度會快十幾倍,他稱之爲虛彈。最近我們都很迷練這個。”
【哦,那好,你去找烏爾奇奧拉,就說葛力姆喬在練習虛彈上有疑問要請教他。他在七號訓練場等他。】
“明白。”侍從告退。
【落音】躺倒在鬆軟的大牀上,身體裡二百多塊骨頭一起舒服的發出無聲的嘆息。看來,之前身體確實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疲憊所覆蓋。
僅去一趟現世回來,居然就這麼心疲力竭,是不是太久沒遇到可以戰鬥的對手了,以致鬆懈所致?
眼角餘光瞄向牀邊,奈提早已爬回心愛的天鵝絨墊子上,蜷成一團,下巴抵著墊子的絨毛表面,垂下了閃亮的大眼睛,舒服的吐氣,然後便幸福的睡到流口水。
漆黑的雙瞳再望迴天花板,高高的穹頂被粉刷得雪白光潔,不像現世的教堂刻畫著神話故事的壁畫,炫目足以引導靈魂步入天堂。
一切都回好起來。【她】望著穹頂自言自語。
最終,【落音】閉上了眼睛,襲擊上腦海的是濃濃的睡意,宛如死亡的安息,無法抵擋。
鹹魚會小心的……
嗯……鹹魚目前苦惱的是究竟到什麼地方完結比較好,如果突然寫完了似乎有爛尾的嫌疑,如果寫太長了也就沒有味道了……目前正苦惱此事,所以更新慢了點,請見諒……
人物好像有增加了……掩面……鹹魚的壞毛病就是改不掉啊……雖然只是炮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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