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 <samp id="gtz5u"></samp>
    • 第157回 真實謊言(五)

      真實謊言(五)

      虛圈,一望無際的銀白沙漠容易使瞭望者感到視覺上的厭倦,尤其本身心存厭倦的話,那麼這種觸景生情的感受便會被無限擴大。

      虛夜宮最外層某處的圍牆上,一排白衣男男女女或靠或站或躺,姿態不同,神情卻出奇的一致。

      一致的百無聊賴。

      “黃泉大人~~~,黃泉大人~~~~……”類似招魂的哀號隨著狂風,刮的很遠很遠。

      “黃泉大人……你什麼時候回來?”

      “黃泉大人……你死得好慘啊~~~~”‘咚’某白癡後腦勺捱了重錘。

      “白癡,黃泉大人只是沒回,不要亂咒人……亂咒人,你就會死得好慘!”

      “嗚嗚嗚……我好想念大人……好想念她慘白如骷髏骨頭的面具,想念她兇狠如地獄深淵的眼神,想念她秀美如地獄惡鬼的面容,還有那長得足以勒死亞卡丘斯的三千長髮,哦,黃泉大人爲什麼要是黃泉大人……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

      “停——,你是在讚美大人還是貶低大人?我告訴過你多少次,莎士比亞的文集再好看也不要入迷,這不NC了?”

      “55555,你不在,我們好寂寞啊~~~。連奈提也不再啊~~~,這叫我們怎麼活啊~~~!”破面A捶胸頓足。

      “得了吧,”破面B止住哀號:“奈提在,才我們怎麼活呢!我真希望黃泉大人把奈提丟在現世獨自回來就好了。”

      “喂,那樣可憐的小奈提會被死神給……”破面C做個抹脖子的動作。

      “怎麼可能!那些死神會成爲奈提的盤中餐纔會是真的!不過說不定,現世的捕狗隊會搶先把奈提抓收容所去。”

      “不是吧?這個叫捕狗隊的組織比十三番還厲害?”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萬一遇到他們,我們還是躲著點。尤其是你,破面化得最不完全,還長得狗模狗樣,到時候萬一在現世時給他們逮住關狗籠去了,讓我們虛夜宮丟臉,千萬不要說我認識你。”

      “嗯,下次我去現世會小心的,萬一被抓,打死我也不說自己是來自虛夜宮。”某長著巨犬外形的破面C認真點頭。

      “……”

      以上爲NC破面們的日常聊天記錄。

      一個破面雙手託著下巴,雙眼無神的喃喃:“黃泉大人到現世去,肯定是去會情郎了。”

      “啥米!”

      “胡說!”

      “不可能!”大部分破面紛紛搖頭。

      那人託著下巴白他們一眼,解釋:“她臨走之前,市丸銀大人刻意問她去哪裡?她說她去見她的另一半。哦,難不成真去見情郎嗎?”

      “白癡,要那樣,藍染大人難保不發怒提前滅了現世!”

      “你才白癡,誰告訴你,黃泉大人和藍染大人是那個關係的?”

      “咦——”衆人吃驚:“不是?”

      “當然不是,你們什麼時候見過他們倆有親暱舉止?”

      “我還一直以爲是呢?”

      “難怪我覺得他們之間和普通情侶有點不一樣。”

      “耶?黃泉大人不是藍染大人的……哈哈,那太好了,原來我還有希望啊。”某破面立馬來精神,叉腰仰天大笑。

      “少來了,就算黃泉大人沒看中藍染大人,你也沒希望”一打白眼甩來。

      “不。”此破面回瞪一眼:“你們沒聽懂我的話嗎?正因爲黃泉大人沒對藍染大人有意思,我纔有機會啊!”

      衆破面呆立。

      此破面渾然不覺,託著下巴喃喃自語:“哦,要是競爭對手是黃泉大人的話,我可是……”

      話還沒說完,至少有十二發虛閃朝他打來。

      轟!牆壁直接被轟出了十二個大窟窿,沙塵漫天。

      又是二十發虛閃飛來,爆炸和光芒乍現後,從一排鐵青面孔的破面中跳出一個臉色最難看的破面,氣得哆嗦的雙脣怒吼:“我要代表正義,制裁你!”

      “等等。”有人回過神:“我們是破面啊,不是該代表邪惡嗎?”

      “哼!就他那邪惡思想,天理地理都難容,我要代表正義和邪惡和月亮和太陽和……宇宙間一切星辰制裁你!”又是一記虛閃,沙地頓時被轟出五米深的大坑。

      “乾脆,趁著藍染大人和黃泉大人沒回來,我們把他處理掉吧。”某破面提議。

      “沒意見。清理掉破面中的敗類!”

      “正好,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做了他!”

      “對於敗壞虛夜宮道德風尚的傢伙,就該狠點,殺雞儆猴!”

      衆人摩拳擦掌,猶如餓狼般慢慢逼近某被轟進了沙丘裡的破面……

      願上帝……呃……好吧,願‘死神’保佑這位破面得到安息。

      虛夜宮某走廊。

      “發生什麼事了?”女子轉頭凝視走廊深處的黑暗空間,由於轉頭的幅度不大,滿頭的水藍長髮並未隨之散開,而仍然柔順的服貼於後背,唯有一小縷越過肩膀,垂落在豎起的衣領處,突顯女子的典雅氣質。

      見主人似乎對遠處怪異的靈壓波動起了好奇心,破面NO.39寶拉恭敬的回答:“可能又是十刃的挑戰賽吧,落音大人,畢竟我們越來越接近戰事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想獲得更高的地位來表現自己。大人,你纔回來。旅途勞頓,請先到休息室歇息吧,我爲你泡杯茶解渴。”

      “好。”停下的腳步又開始移動。

      真該感謝虛夜宮錯綜複雜的結構。

      所纔剛剛進入大門的【落音】不知道在相隔了好幾通道和房間的某處,正發生了什麼血腥慘劇。

      當她隨著侍從的腳步走出走廊的盡頭時,另一邊的慘劇已徹底、悄然、不爲人知的消失。

      PS:這也算宮斗的一種。

      兩人一虛來到專屬的休息室,裡面傢俱擺設整潔乾淨,可見【落音】離開的幾天裡,這裡依然天天被打掃。

      早已呆在裡面的三位破面,見正主回來立刻站起來,不過來不及掩飾剛纔的遊戲。

      從一地白羽毛,和亂糟糟的牀鋪,還有三人手中變形了的枕頭,不難看出,這裡進行了一場枕頭大戰。

      “妮露,薛沛、冬德恰卡,你們不可以把落音大人的房間弄髒了,快下來。”

      “對不起。”

      “請到你們自己的休息室去,【落音】大人要單獨呆一會。”寶拉還不依不饒,直到將破面三人組趕走爲止。

      如果妮露還有十刃的身份,那或許侍從的語氣只會更不滿些,而不是這樣輕描淡寫,忽略不計。

      下級破面會挑選一位高等級的破面作爲追隨的對象,所以儘管其他破面可能更強大,但下級破面一旦衷心了,對於其他破面也不會放在眼裡,就算對方是十刃,他們也敢出言頂撞。

      寶拉,【落音】的專屬侍從。

      自十年前的那個月夜,前十刃的血將虛夜宮的地面染紅起,整個破面軍團便對這位藍髮女子心悅誠服。

      當初【落音】通知選拔侍從時,很多破面爲爭奪此職位大打出手,其暴力程度不低於十刃挑戰賽,等到將剛建好的虛夜宮三分之一的建築又打成馬蜂窩後,銀子狐貍和東仙執行官不得不回來整治這羣熱血過頭的部下,以及給【落音】傳達大魔王的口信。

      不要選十刃,其餘隨你挑。

      市丸狐貍沒多想,直接擺著面癱的笑臉命令他們展成一排,讓【落音】挑選。

      應聘的破面們努力擺出精神抖擻的姿態,無奈各個身上掛彩,臉上掛傷,一眼望去都全是鼻青臉腫,衣不遮體,慘不忍睹。

      幸好東仙執行官看不見,不然非拔刀挨個砍去他們的一隻手。

      對此,【落音】笑了笑,擡手就拍拍奈提的腦袋,讓它擔當選人的考官。

      奈提從頭走到尾,來到這個破面身邊聞聞竄到那個破面腳邊嗅嗅,頗有軍犬緝毒的架勢,把幾個新人破面嚇得不輕,他們以爲東仙執行官發怒了,從【落音】大人借來奈提來教訓他們。

      最後,奈提挨個打量一番,擡起後腿搔搔脖子,甩著長尾巴,慢條斯理的咬著寶拉的長裙,將她拖出了隊伍。

      “就你吧。”【落音】丟下一句徑直離開了。雖然沒有明確的原因,但寶拉深感榮幸。

      破面寶拉.埃其,當她被選爲【落音】的侍從前,她的編號是NO.39,在破面軍團裡,僅算不起眼的角色。

      由於還沒有崩玉供給他們徹底變成完全狀態的破面,除了相較亞卡丘斯略小的身材外,她的頭部被骨質面具所包裹,僅露出嘴和下巴的部分,模樣咋一眼看去,還比較像虛。

      但外形不影響她的才幹。

      “大人,請喝杯茶休息一會吧。”寶拉殷勤的端來飄著淡淡檸檬香霧的紅茶,又給眼巴巴瞅著的奈特倒了一碟子(盆子)牛奶。

      【落音】只抿了一口,柔和的眼神又犀利起來,對正期待表揚的侍從下令道:“派人去給藍染送信,讓他回來。”

      靜靈廷,朗朗青天。

      朽木家的管家擡頭望一眼天空,又看一眼紙門半掩半開的客廳,招來侍女吩咐道再往裡送一份糕點和茶水。

      老管家已輔佐朽木家三代,所以他是看著白哉少爺從一個小嬰兒長起來的,對於這個一向不善言辭的男孩,他心裡總有身爲長輩的關懷之情。

      從緋真夫人去世五年之後,長老們似乎認爲五年的時光已足夠使白哉淡忘這份真情,所以他們又忙碌於物色下一名朽木家的夫人。

      續絃在貴族圈甚至平民裡沒有丟人一類的說法,何況緋真夫人去世時並未留下一男半女,而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則是歷代家主必須的責任。

      老爺的事,已是無法挽回的悲劇了,至祈望少爺能夠得到幸福。

      管家有以上的祈望不是沒有由來:幾十年裡,前來拜訪的名門小姐很多,但大都帶著長老們的邀請函,唯獨那一位,是白哉少爺親自帶回來的,有著純淨如海色的眼珠的女子。

      管家自認年紀很大,但絕不老眼昏花,少爺對那位女子的心思,肯定不是又想收一個妹妹。

      他對那位黃泉小姐沒太多瞭解,調查的資料只顯示出她的身份、地位的平凡程度,然而各位長老們對她就是出乎意料的滿意,甚至一致認定。甚至冒著和石紜家惡交的風險,將夫人的名單換成了她。

      有時,管家對那位的女子風評有些擔憂(‘學院大虛’‘番隊大虛’),不過能夠讓少爺和長老們達成一致,避免了家族內部紛爭,管家就熱淚盈眶的忍不住想供奉她的牌位表示感激。至於別的事,只不過是某些小小的輿論風聲,還撼不動樹大根深的朽木家。

      但,命運總愛開玩笑。

      十年的守望,足以將白哉少爺的魂魄折磨出另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痛。

      而現在,落音小姐回來了,露琪亞小姐又出事了。

      這個大宅子還真多災多難,什麼時候是個頭?

      “唉~~。”管家忍不住想擅自到祠堂去上香,祈求朽木家的列祖列宗,請保佑這個家,不要再有任何風雨,請保佑白哉少爺還有露琪亞小姐,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

      同一屋檐下,心情數十種。

      客廳裡,爽朗的歡笑盤旋於天花板之上久久不算,就連門外的陽光也被其感染,而顯得愈發明媚。

      檜左木修兵、羽風傾角、海盾天滿、石紜素宣,平民與貴族的雲泥之差,此刻在這間客廳裡,竟毫無拘束的圍攏坐在落音身邊,五人愉快暢談。

      熟悉的面容,懷念的嗓音,不能不讓漂泊已久的心靈得到撫慰。

      一天前的深夜,落音被朽木白哉帶回了朽木家,隔天清早,四個少年少女兩兩結伴,不約而同前來。

      這樣五個人全部集合,許久不曾出現的快樂頓時溢滿整個房間。

      “傾角和戀次打賭,賭斑目一角三席的腦袋究竟是禿了還是剃的。於是他們跟蹤了斑目三席一星期……然後啊……實在忍不住了,他們就跑去直截了當問他……哈哈哈……”修兵講到一半,自己先行笑了出聲,斷斷續續憋著說完了:“結果被班目三席追殺了十三條街……鬧到最後,還是草鹿副隊長和凌瀨川五席出面才阻止了……哈哈哈……”

      “呵呵呵。”落音和素宣掩嘴。

      天滿拍著傾角的肩膀笑得最大聲:“難怪那次你灰頭土臉的,我問你怎麼回事,你說被虛偷襲的,我還納悶靜靈廷裡怎麼會有虛出現?原來如此,難不成,你隔天掃大街,就是因爲這?”

      “你別笑,難道你就沒灰頭土臉的時候。要不要我把你上次掉河裡的事說給落音聽聽。落音啊,我告訴你哦……”

      “閉嘴!”

      落音伸手擦去眼角的笑淚,靜靜的看著他們鬧著。肆意歡笑的時光很多,但真的很久沒有這樣敞開心扉聆聽別人的歡聲笑語了……

      早晨,剛接待他們進朽木家時。她收到了他們一人一個的擁抱,舉動很大膽,但無聲的表達了他們的心情。

      十年的一朝相會,總有說不完的話。何況修兵他們很想知道某些問題的答案,她這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遇到了什麼可怕危險?是誰在傷害她?

      面對一連串問題,落音豎起食指,制止了他們的刨根問底。

      “十年前,四十六室派我到現世去執行一項機密任務,由於事關重大,他們不得不對外宣佈我死亡。知道此事的只有四十六室內部的高層人員。真抱歉,對於傷害了你們的這十年,我不知該如何彌補纔好。當初都怪我走的太匆忙,而且這也是不便明言的事。”

      早在很多年前起,黃泉落音就由於和情景塔居林走得過於親密的工作關係,使她不得不刻意拒絕修兵傾角他們的多次邀約。

      長年的不相來往,縱使她堅信彼此的友誼不會因爲時間而磨損,可心中排遣不去一份惆悵。

      “真對不起。”對不起,是她故意疏遠了他們。

      “算了算了。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們就放心了。好了,現在慶祝你回來的時候,就不要談不開心的事了。啊!我把這個帶來了,臨行出門前我就想起應該給你們看看,又轉頭回書房裡翻了好久才翻到。”傾角大大咧咧的拉開外衣,露出小半個小麥色的肩膀和胸膛,惹得素宣舉起扇子蓋住眼睛,落音笑著側過頭。

      “傾角,你就不能遮掩嗎?好歹顧及一下在場的女士。”天滿撫額頭,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大男孩傾角一邊回嘴一邊掏出了東西,那是一張照片,另外四人的腦袋湊了過來。

      “是畢業照!”天滿叫起來了:“好傢伙,想不到你居然把它帶來了。”

      照片上,幾個模樣不同,笑容同樣燦爛的人,並排站立。背景是被青綠樹木所包圍的教學樓,他們度過了六年的地方。

      是啊,已經五十多年了。這有些泛黃的照片此刻看起來,多麼令人懷念。

      修兵不禁嘆息:“儘管我們的成長比現世的人要慢很多,可惜仔細看來,我們都成熟了不少,不是嗎?”

      另外四人默默點了點頭。

      大家的模樣與照片相比,略有差異。如果要說歲月在大家臉上腐蝕出人生的痕跡,此話還太殘酷。畢竟他們仍然年輕,仍然幹勁十足,精力充沛。

      唯一不同的,是隱約可見成熟的風範。

      就像七月的雷雨,有著無限充沛的精力,藉此希望能夠在所能到達的地方留下證明自己的痕跡。

      是啊,已經過去五十多年了,時光是最傷人也最無法抵抗的武器,回首往日,轉眼間大家已變得有些陌生。是啊,無憂無慮的時光早已過去。

      當年入校時的心境,現在還有嗎?

      落音的目光遊覽過他們的面容,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

      在她所不在的地方,他們發生了什麼變化嗎?我們之間,是不是越來越遠了?

      “落音?”

      “啊!”回神:“什麼事,傾角?”

      傾角說:“落音,我實在忍不住想問你了。我不明白,究竟什麼樣子纔是你真實的模樣呢?是擁有著藍色頭髮白皙皮膚的你,還是亞麻色頭髮長雀斑帶眼鏡的你呢?有時間,我覺得你兩個模樣都是同一個人,有時又覺得你是不同的兩個人?落音,究竟什麼樣子纔是真正的你?”

      究竟什麼樣子纔是真正的……我?

      “這個嘛……或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什麼樣子的我,纔是我吧?”落音垂下眼眸,神情忽顯得寂寞。

      透著愉悅氣息的夏風忽然沉寂了。

      素宣和天滿同時瞪傾角一眼,責備他亂說話。

      落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又打起精神提問:“那麼……我種的鐵樹,你們還記得嗎?它還在學校裡嗎?”

      所有人整齊的點頭。修兵和傾角更異口同聲:“當然在,最近我們還去看過。它原本直到我們胸口那麼大,現在長得比我們高多了,而且還粗得一個人都圍不住。落音,你肯定不能想象副校長和老師他們做了什麼?他們居然把那顆鐵樹圍起來,還標註‘學院大虛之輝煌留校紀念品’參觀需交X元,合影照相需交XX元。不得擅自摘取葉片以及在樹幹上刻字,不得做任何傷害鐵樹的行爲,違者初犯關禁閉一星期,第二次關刑軍監獄,第三次直接交由學院大虛本人處置——此效果真好,甚至每星期都有人定時定點去澆水鬆土除蟲,好像還成立了一個保護小隊。”八成是‘黃泉協會’做的。

      “副校長和老師他們還挺有商業眼光。”落音擦去腦門上的一滴汗。

      “你說過,鐵樹大約六十年開一次花。等到花開之時,我們就回學校舉辦聚會。”素宣接過話頭:“而現在,我們已畢業有五十四年了。這麼說還有六年?”

      落音再次微微垂下頭:“或許吧……”

      “嗯,這五十多年的生活,我們也遇到了很多事……到現在,已經有好幾位同學殉職了……”天滿也垂下了頭,神情閃過一秒的悲傷,但很快又亮了起來:“他們是值得我們十三番驕傲的存在。我們大家其實也足以自傲不是嗎?”他擡手挨個點名:“素宣是六番隊三席;修兵,九番隊副隊長,傾角,十一番四席;我,原六番副隊長,一個月前就任四十六室文員。”

      最後,他比起大拇指朝向自己,滿臉紅光不亞於髮色。

      “天滿,你在四十六室裡就任什麼職務?”落音故作隨口一問。

      回來才一天,落音便得知,海盾天滿在一月前辭去了六番隊副隊長的職務,正式進入四十六室。

      對於他,落音心裡涌起無從說起,也不知該怎麼樣說的感慨:他是海盾家的獨子,所以百分百子承父業是不容任何人修改的事。

      看著這個一臉燦爛笑容的大男孩,陽光、朝氣、希望環繞著他的魂魄,而他的身軀彷彿有著永遠也用不完的精力,他的心裝載著正義和榮耀的信念,她怎麼也無法想象他會如何緩慢的一點點變成那四十六個人中之一。

      “我開始學是蠻累的,父親要忙於案卷不能時時指導我,不過有伈蒼大哥教導我,還算遊刃有餘。”天滿不好意思的撓頭。

      “伈蒼?”

      素宣解釋:“是我的兄長。我們石紜家的長子,他是九年前進入四十六室就職。”

      是嘛?石紜伈蒼……落音伸出食指點著下巴,努力回憶一番,下意識說:“難怪我不記得有這個人,他是什麼職務呢?”

      “我兄長啊,說起來挺可憐的,他目前的工作是每天整理超過500本書籍和筆記本。”由於沒有外人和長輩,素宣放下千金小姐的架勢,俏皮的吐舌頭:“唉,書籍本身不重,可它們害得我兄長英俊的臉上多了一副近視眼鏡。難怪當初母親大人說,我哥哥一旦進入清淨塔居林,他就會越來越有父親大人的風采……呵呵……”

      呃……石紜鐵莽,那光頭、厚眼鏡片、一臉嚴肅的模樣——大家集體捧腹大笑。

      落音跟著發出附和的笑聲,然而眼底竟流露出自己都沒察覺的灰色暗流。

      灰色暗流的一端,來自對於過去的回憶。

      曾有一次,落音止不住好奇的問過:“海盾大人,你們是怎麼決定下一批四十六室人選的嗎?我聽說四十六室不是世襲制。”

      “……”英明的審判官仰望天花板久久不語,落音以爲他想回避,但過了一會,他才說明道:“早期四十六室是選舉制,凡選舉進入的人員必須立誓永不把清淨塔居林的秘密泄露出去,而且即使是家人也不能告訴。但幾代之後,隨著屍魂界的逐步繁榮,清淨塔居林裡的機密也隨之增多,葉脈也必須擴大……那時的四十六室發現,招募來的成員必須耗費很多時間來培育……於是漸漸的,我們決定逐步進行早期培育接班人的計劃了。四十六室確實不是世襲制,但在位的我們除了處理案件和公函外,挑選培育下一任接班人,也是重要工作。所以在我們從上一任手中接過重擔直至徹底熟悉自己的工作之後,每個人就開始著手尋找自己的接班人。”

      “你選了你兒子。”

      “是的。”

      “他是你們家的獨子,這樣好嗎?”

      “我發誓要對葉脈貢獻我的所有。我堅信,我所選擇的人生是我最希望擁有的人生,同時,我也瞭解我的孩子,他是我的驕傲,我也希望他能成爲海盾歷代家主的驕傲。”回頭仰視的目光,他以一種意味深長的口吻說:“ 對於我的心情,落音小姐你可能無法理解。”

      新一批血脈進入清淨塔居林了。

      清淨塔居林已存在數千年之久,正因爲不斷有新血的注入,帶來了全新的活力,才使‘葉脈’這個龐大的組織沒有被歲月所腐朽。

      落音從回憶中抽出了思緒,正聽到天滿洋洋自得的向大家解說:“……我目前的工作只需負責記錄案件,父親個性一向嚴格,他叮囑我要從底層開始做事,先熟悉清淨塔居林內部的人員,畢竟要打好自己的人際關係以及處理其他事,然後等站穩腳之後,纔會逐步將重要工作分配給我。”

      “聽起來好複雜。”

      “對你這個直腸子來說,確實複雜。”

      “你說什麼,你不要因爲進了四十六室,尾巴就翹天上去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人先喝口茶,不要又吵架!”

      談著鬧著,一個上午就這麼美好的過去了。

      見大家飢腸轆轆,落音拍手找來管家,準備命人做一桌飯菜。想不到他們四人各個推辭。修兵和傾角要趕回自個的番隊,下午有任務和訓練。素宣與天滿除此之外,還要回家有貴族之間的應酬等需要做。

      今個上午,可是他們從繁忙中擠出的空閒,所以下午的工作就加倍了。

      落音沒再挽留,她送他們離開朽木家。

      路過庭院,素宣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轉身對落音說:“對了,剛纔我差點忘記告訴你了。我和天滿即將訂婚,到時候,你和白哉大人要一起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啊。”

      “訂婚?你和天滿……”一時間,落音懷疑要不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就是在做夢。

      “是的。我和天滿將訂婚,大概是下個月中旬。”素宣重複了一遍。

      落音張開了雙脣,不知該說什麼,她的眼神越過素宣的萱草色髮絲,望向了已來到朽木家大門口,正和傾角鬥嘴的天滿身上。

      天滿正滿臉笑意,眼神清澈透亮,爽朗的聲音在明亮的陽光下飄舞,透著強烈得幾乎肉眼可見的幸福感。

      “是嘛?願神祝福你們。”收回目光,落音真誠的說。

      “謝謝,不過落音你在現世生活太久所以忘記了吧?屍魂界沒有神,屍魂界裡唯一能被稱之爲‘神’的,是靈王。願遠在另一空間的靈王陛下祝福我們。”素宣雙手交握,眼眸裡溢出幸福的色彩,雙頰也染上幾分羞怯的胭紅。

      “我祝你們……幸福。”瞬間,落音的嗓子發乾。

      “倒是你啊,什麼時候和白哉大人……想不到我們還比你們快一步訂婚。”素宣將落音拉近,悄聲在她耳邊說:“那套婚紗我偷看過了,真漂亮。你穿起來,肯定會是位幸福的新娘。”

      婚紗……海藍的眼眸一下睜大了。

      “我也會是位幸福的新娘。”素宣雙眼一時迷離,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落音卻從她的神情裡,看出了她所承載的很多東西。

      她跟著附和的微笑,漸漸黯淡了。

      見落音突然露出哀傷的神情,素宣被嚇了一跳,她馬上聯想到最近朽木家發生的另一件大事,於是誤解的她勸解起來:“關於露琪亞的事,請不要過多的憂心,我也聽說了些不好的傳聞,但是你真的不用擔心,也請你委婉的……和白哉大人說說,請他不要怨恨我父親。我父親和石紜伯父是不……好吧,我這樣說你可能會更清楚一些。畢竟我們兩家都很重視這次我和天滿的訂婚,而自古就有這種說法:在喜慶之前,以鮮血來做爲開端,必將招來不詳。所以,即使我父親和海盾大人判下了重罪,”素宣莞爾一笑:“露琪亞也肯定會獲得大赦的。”

      “……”落音只覺得自己喉嚨乾澀得厲害,無法說話。

      “你和白哉大人已商量好婚禮的安排了嗎?”

      “這事要等露琪亞被釋放之後再考慮。我想讓她當我的伴娘……或者,乾脆把伴郎的職位踢掉,你也來做我的伴娘好嗎?”落音回答。

      “兩個伴娘?嗯,真是新穎的點子。那麼就這麼說定了哦。我走了。”

      “嗯!說定了。再見。”

      大風起,漫天雲捲雲舒。

      前腳送走了四人,落音纔會到客廳的榻榻米上,正準備思考接下來中午是否要給白哉送便當,趁此機會到二番隊去探望小露。

      正苦惱於要不要做個水煮魚,管家進來打斷了她的思考。他報告說海盾大人來訪。

      小天滿剛離開,大海盾就來了——他們肯定沒事先商量過。

      管家命令朽木家上下嚴陣以待,十幾個僕人站門口列隊,齊齊鞠躬致歡迎詞。那架勢,簡直跟歡迎遠遊回來的自家家主有一拼。

      太震驚了,四大貴族之間都這樣禮尚往來嘛?落音想了想,又恍然大悟:畢竟人家可是四大貴族,同時又是四十六室的審判官。

      也就是說,他手握露琪亞的生死大權。

      要不是對對方有深入瞭解,落音也願意像這些不知底細的僕人那樣討好對方。

      令人意外的拜訪者,四十六室的審判官海盾走進了朽木家。

      “下午好,黃泉小姐。”他禮貌的致敬。

      落音怔了怔,對此場景有些錯駭。

      曾經的加害者,曾經的受害者,相處一室,總有種怪異感。

      老管家憑藉多年經驗,察覺出氣氛的尷尬程度,等送上熱茶後,便叮囑僕人,沒有那兩人的召喚,絕不要進入臥房。

      海盾雲似塵端正的坐照,一雙眼如鷹目般盯著落音,不言不語。

      落音不適的動了動肩膀,她明白他的雙眼不是在看她,而是通過她在看另一人。

      另一個‘她’!

      無事不登三寶殿,昨天直到今早她還爲怎樣回清淨塔居林纔不會被葉脈抓起來而煩惱,想不到下午四十六室就主動找上門。

      海盾沒有沉默太久,他開口:“看起來,你在現世還算過得安逸。”

      “嗯,很平靜。”

      “我還以爲你不歡迎我的到來。”

      “無論你是帶著什麼消息來和我交談,我想我都必須知道。所以沒有不歡迎的道理。”

      “我只是來看看你……你,恢復記憶了嗎?”他停頓了一下,又試探道。

      “嗯,恢復了。”落音點頭,語氣堅決的說:“可我不是‘她’!”

      “我知道了。”他點頭:“這麼說你見過另一位了?”

      “嗯,【她】對我說了些有關你們的事……”

      “既然如此,我也沒多餘的話要說了。”他起身,準備離開。

      見他竟然纔來幾分鐘就要走,落音吃一驚,馬上攔住他:“等等!可我有話要問。”

      海盾直起的身體又坐回墊子上,他的右手彎曲了幾次,隔音結界便無聲無息的籠罩了整個客廳,然後再擡手示意:“請說。”

      落音吐一口淤積胸內的悶氣,加重語氣的問:“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朽木露琪亞?”

      “你認爲我們會如何審判?”

      “!”

      落音很明智的沒有追問,她又換了個話題:“一百年前,你們爲什麼沒有抓捕夜一呢?以葉脈在清淨塔居林所佈置的防禦體系,瞬神根本插翅難飛,何況‘鷹眼’的偵察能力之強,夜一和浦原無論躲到現世的天涯海角,你們都一清二楚。那麼你們放她走,是顧忌她的身份和權力?”

      “和你想的差不多。本來我們是沒料到她會那麼快,大膽到直接闖入審判廳,我們原以爲她會去劫牢房。幸好廳外的護衛是我們刻意安排的外人,實力不足以和‘蛇毒’相提並論,所以四楓院夜一也就‘順利’得救走了浦原喜助。我們放任他倆在現世,可以理解成顧忌夜一的身份地位,但準確說,是因爲我們不希望他們倆再回屍魂界。”

      “爲什麼?”落音低呼。

      “早在四楓院夜一繼位之後,這位個性有些玩世不恭的小姐,就如她的前幾任那樣精明,一直在對我們秘密組織進行調查,好像探索‘清淨塔居林的每一寸土地’的求知慾進入他們四楓院血統中的遺傳成分。我們對此煩不勝煩。而此事,真是個好機會。”

      海盾說只到這裡,落音已大致得到了解。

      四十六很想好好整治一下好奇心旺盛的四楓院一族,但一方面他們念舊情不想對昔日同伴的子孫下手,另一方面他們又找不到可以取代管理隱秘機動隊和刑軍的優異人才。

      所以對於夜一這個燙手山芋,讓她長期逃亡於現世,疲於奔命,或許是最好的處理辦法。既不傷四大家族間的和氣,也能讓清淨塔居林安逸好些日子。

      落音沒再問什麼,她明白,她想問的海盾不會說。

      空氣沉重得足以使在場的第三個人窒息,如果有第三人在場。

      見海盾還緊緊的盯著自己,落音忽然有種預感,他在等她說下一句話,然後他就要離開了。

      只有下一句話,最後一句。

      “那麼,黑崎一護他們呢,你們會下令逮捕他們嗎?”思考了幾秒,落音問出了這個問題,她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握得緊緊。

      “黑崎一護?黑崎一護……”海盾把這個名字反覆唸了好幾遍,然後以一種看似認真的表情,拖著長長的尾音反問:“十三番裡有這個人嗎?”

      落音駭然無語,雙手一下鬆開了。

      一記重拳,打到空氣的感覺,真令人……

      見時機成熟,海盾扯起一個客道的笑容,起身:“時候不早,我該告辭了。黃泉小姐,有空就到清淨塔居林來。”

      落音起身送他。

      兩人穿過庭院,直到來到大門口前一直不言不語,可當海盾準備跨過朽木家的門檻時,他突然轉身,從外套內掏出了一張摺疊的淡藍色信紙。

      “這是原先的‘落音’留下的,她在寫完這之後才進入了培養液水槽。”

      落音不解的接過信,海盾離開扭頭大步離開了朽木家,沿路踩過一地的刺眼陽光。

      “我要午睡一會,不用叫我吃午飯。”她匆匆跑回房間,對侍女下命。

      急切的將紙門關閉,落音走回書桌前,打開了信封,心跳如鼓擂。

      一行極其熟悉的字跡自眼前鋪展開。

      黃泉落音:

      你好啊。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想你正在朽木家吧?真的有點高興看到信函的人是你,如果是另一位的話,她此時肯定會不屑的冷哼。

      我不知道你是否從那一位【落音】的口中得知了我的目的,但我決心將我當初將你們分離的目的寫下來,告訴你。我想那一位應該告訴了你大半吧。而我還打算複述一遍。

      我,黃泉落音想要你們消失。

      十年前,我央求銀蔓,讓葉脈對我進行魂魄分離的實驗,一面是爲了躲避李唯教授的注意,一面也是想徹底除掉我人格上的危險存在,你和【她】。

      早幾十年前,我還好,並沒覺得自己是有兩個意志存在的人,也不覺得精神上有什麼不適。但自來到屍魂界之後,尤其是李唯教授出現之後,那種感覺就越來越明顯了。你們對我平日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但我卻不明白你們的行動,尤其是【她】一旦控制了身體,我完全不知道她做了什麼。

      這太可怕了——我惶惶不安,然後李唯教授給了我最終的打擊。

      所以,我想,不能再放任你們的存在了。

      這是一場不能心軟的戰爭,你、我、她都是競爭存活的人。

      你知道嗎?在那一切慘劇發生之前,我看過一本書,裡面有句話令人印象深刻,我始終忘不了:‘我們是相互啃噬幸福才能存活的個體。’

      我想,我們也是如此。

      如果我們需要廝殺才能生存,即使如此,我對你以及她的看重程度都是無法形容的。

      你和她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已經無法想起了。只記得,那是我由於太孤單了,因爲無法與人交往而急切的想要朋友,想要夥伴……我開始了危險的嘗試……

      然後,你們出現了……先是你,然後是她……

      或許正是因爲和你們親密相處的時光太久,以至於習以爲常,而不再關注,所以我才無法估量出你們和他們究竟誰更重要。

      我並沒有放棄生存的念頭,即使你們不願意融合。我也知道,你們中的【她】肯定不願意。

      不過,我或許該自私點,爲了我所愛的他們。星宮哲哥哥、玉哥哥還有白哉,他們眼中看到的落音——是我想成爲的人。

      我希望,自己能變成那樣的人,我愛他們,也希望他們對我的愛永遠不要改變。

      對於白哉,你覺得我殘忍嗎?我狠心的丟下他,去完成這個計劃。

      不,我深愛著他,所以我不希望拿他來冒險。不希望他受傷,不希望他知道我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努力不希望他知道這一切,也希望你們不要讓他介入我們三人的戰爭中。

      如果你們這樣做,即使是你們,我也不原諒。

      四十六室對你們所作的事,你們很生氣吧?不要怪他們,是我命令他們做的。

      或許你很奇怪,爲什麼我不馬上讓你們分離後融合或許直接在體內進行魂魄融合?其實我曾經那麼想過,但四十六室告訴我,直接進入體內融合是極其困難而危險的事,危險性非常大。所以他們提出了分離融合,我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同意了,因爲之前我耗費了幾天幾夜去思考要不要消滅你們,經過痛苦的掙扎與思考後,我徹底下定決心了,所以對於要如何進行融合,我沒有意見。

      至於將你們分離時所做的那些事,我不再解釋和辯駁。

      這不是賭博,因爲我沒有想利用你們的感情和理智上的弱點,來引誘你們步入我的陷阱。

      我佈下了陷阱,也留下了出路。

      網開一面,很諷刺的說法吧。

      當你們重逢,那一刻起施加在你們身上的,姑且被稱之爲‘封印’的東西便解除了。最後,我們之間的戰鬥也拉開了序幕。

      最後的祝福:我不想說‘給予’,但我希望你們能獲得一線生機。

      同時,我對你們也佈下了殺招。

      再一次祝福:我真的不想說‘給予’,但我留下了生路給你們,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如何走了。

      最後的最後,我的叮囑,你好好思考。

      ————————————完

      黃泉落音

      只是一張紙,竟似萬鈞之重。

      明明是中午,烈日當頭,室內的空氣流淌著融融暖意,落音竟然感到一種無法抵抗的恐懼滲入脊柱骨深處。

      ‘落音’所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她’的意思,是兩人都下了‘封印’?!

      如果是真的,如果所謂的‘封印’是雙向的?那麼,除了對我的記憶封印之外,四十六室又對【她】做了什麼呢?

      落音當年,命令四十六室對【落音】做了什麼?

      “咚”瓷器與木質的敲擊,微弱的沉悶撞擊聲,在虛夜宮的偏遠某間房中響起。

      上一秒,【落音】伸手去接茶杯,下一秒,茶杯竟從指間滑落,‘鐺’一聲掉落到桌子上。幸好離桌面不太高,所以只傾倒了一桌的茶水,精美的瓷器沒有碎裂。

      侍從寶拉輕輕‘呀’了一聲,急忙找來乾淨的軟布,先擦拭【落音】被打溼的長袖。

      【落音】怔怔的盯著自己還維持拿杯舉動的手半懸在空中,蒼白的五指還在無意識的顫抖,以一種細微得幾乎不易察覺的頻率抖動著。

      一股流水順著光滑絲綢表面往下流動,淡褐色的茶漬在潔白的面料上暈開橢圓的圖案,彷彿某種不祥的暗示。

      寶拉爲她擦乾淨袖子,又關切的問:“黃泉大人,再吃點點心吧。你從現世回來後,似乎胃口就不會太好了。”

      【不了。】【她】回神,迅速左手按住右手,而此刻手掌已不再顫抖了。

      “午飯是我做的不好?”寶拉垮下來臉,簡直比奈提受了委屈的模樣還可憐。

      中午的飯菜,主人剩了三分之一,一定是她的手藝不夠好。

      【沒有。只是菜和湯的味道都淡了點。】【落音】以食指敲了敲桌面。

      “呃?好的。”寶拉鞠躬,快速收拾茶壺茶杯:原來是最近的調料味道很淡啊?該死,果然便宜沒好貨。下次還是她親自去採購好了。

      “落音大人,如果不舒服,就睡一會吧。”寶拉展示已鋪好的牀。

      【不,沒什麼。一時有些不適應而已。現世的靈子太薄弱,身體去時就很不舒服了,而等身體適應了,我又得往回趕,難免有些不適應。好了,寶拉,我休息一會,你出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

      “是。但如果葛力姆喬硬要闖入呢?我是不是可以教訓他?”她早看不慣那隻粗魯的藍毛豹子了。

      【他現在在哪裡?】【落音】皺眉,等市丸銀和東仙回屍魂界後,那隻豹子肯定會跑來過騷擾她,沒準會將她連人帶牀掀翻。

      奈提爲了尾巴的事不想理那個拼命三郎,而寶拉的實力又不夠。那誰能阻止他?

      “葛力姆喬在第七號訓練場。NO.1大人發明了一種將虛閃壓縮後扔出的技巧,其速度會快十幾倍,他稱之爲虛彈。最近我們都很迷練這個。”

      【哦,那好,你去找烏爾奇奧拉,就說葛力姆喬在練習虛彈上有疑問要請教他。他在七號訓練場等他。】

      “明白。”侍從告退。

      【落音】躺倒在鬆軟的大牀上,身體裡二百多塊骨頭一起舒服的發出無聲的嘆息。看來,之前身體確實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疲憊所覆蓋。

      僅去一趟現世回來,居然就這麼心疲力竭,是不是太久沒遇到可以戰鬥的對手了,以致鬆懈所致?

      眼角餘光瞄向牀邊,奈提早已爬回心愛的天鵝絨墊子上,蜷成一團,下巴抵著墊子的絨毛表面,垂下了閃亮的大眼睛,舒服的吐氣,然後便幸福的睡到流口水。

      漆黑的雙瞳再望迴天花板,高高的穹頂被粉刷得雪白光潔,不像現世的教堂刻畫著神話故事的壁畫,炫目足以引導靈魂步入天堂。

      一切都回好起來。【她】望著穹頂自言自語。

      最終,【落音】閉上了眼睛,襲擊上腦海的是濃濃的睡意,宛如死亡的安息,無法抵擋。

      鹹魚會小心的……

      嗯……鹹魚目前苦惱的是究竟到什麼地方完結比較好,如果突然寫完了似乎有爛尾的嫌疑,如果寫太長了也就沒有味道了……目前正苦惱此事,所以更新慢了點,請見諒……

      人物好像有增加了……掩面……鹹魚的壞毛病就是改不掉啊……雖然只是炮灰角色……

      插入書籤

      第107回 輪迴預言第148回 形同陌路(二)第143回 黃昏哀歌(三)第135回 烏黑檔案(一)第38回 冒險打賭第125回 庖丁解牛第122回 恐怖藥劑(二)第157回 真實謊言(五)第146回 十年之期第102回 席官之戰(三)第92回 婚禮安排番外四十六室上第32回 柳岸花明第42回 停止沙漏第九十回 第96回 畢業典禮第151回 形同陌路(五)第28回 學習災難第94回 煙火喜宴第135回 烏黑檔案(一)第113回 考試結束番外萬聖節逢魔時刻上第100回 席官之戰(一)第38回 冒險打賭番外龍爭虎鬥中第42回 停止沙漏第37回 特殊教課白哉番外一第122回 恐怖藥劑(二)番外四十六室上番外萬聖節逢魔時刻上第154回 真實謊言(二)第54回 火扇冰輪(二)第54回 火扇冰輪(二)第29回 劍道實踐萬聖節逢魔時刻中第88回 樹林相遇番外四十六室下第125回 庖丁解牛地一百四十二回 黃昏哀歌二第40回 森林探險第29回 劍道實踐第130回 爲害一方第105回 矛盾衝突第32回 柳岸花明第107回 輪迴預言第112回 大虛歸來第48回 等待出現第165回 龍爭鳳鬥(六)第14回 上路相遇第7回 三魂七魄第63回 寶刀雪藏(上)白哉番外一第102回 席官之戰(三)第93回 心神皆醉第53回 火扇冰輪(一)第149回 形同陌路(三)第45回 海盾天滿第146回 十年之期第62回 機密寶庫第4回 驚天霹靂第49回 小白獅子第19回 錄取通知第17回 鯉躍龍門(三)第84回 醫療病房第46回 坑洞戰鬥第119回 扯線木偶(三)第31回 青雲烏雨(下)第125回 庖丁解牛第136回 烏黑檔案(二)第169回 患難得失(三)第80回 夜月奪瞳(三)第56回 火扇冰輪(四)第151回 形同陌路(五)第28回 學習災難第46回 坑洞戰鬥破面日記第88回 樹林相遇第22回 典禮鬧劇(一)第43回 楓林感悟第2回 帥哥劫匪第11回 難忘約定第144回 一天之亂番外龍爭虎鬥下第134回 地獄門開(三)第74回 未雨綢繆(中)第114回 長夜相伴第42回 停止沙漏第117回 扯線木偶(一)番外愚人遊戲愚人節遊戲地一百六十四回 龍爭鳳鬥五第77回 各司其職第36回 翻手爲雲第145回 最大誤解第39回 賭約成立第28回 學習災難第123回 謠言終止第169回 患難得失(三)第55回 火扇冰輪(三)
      第107回 輪迴預言第148回 形同陌路(二)第143回 黃昏哀歌(三)第135回 烏黑檔案(一)第38回 冒險打賭第125回 庖丁解牛第122回 恐怖藥劑(二)第157回 真實謊言(五)第146回 十年之期第102回 席官之戰(三)第92回 婚禮安排番外四十六室上第32回 柳岸花明第42回 停止沙漏第九十回 第96回 畢業典禮第151回 形同陌路(五)第28回 學習災難第94回 煙火喜宴第135回 烏黑檔案(一)第113回 考試結束番外萬聖節逢魔時刻上第100回 席官之戰(一)第38回 冒險打賭番外龍爭虎鬥中第42回 停止沙漏第37回 特殊教課白哉番外一第122回 恐怖藥劑(二)番外四十六室上番外萬聖節逢魔時刻上第154回 真實謊言(二)第54回 火扇冰輪(二)第54回 火扇冰輪(二)第29回 劍道實踐萬聖節逢魔時刻中第88回 樹林相遇番外四十六室下第125回 庖丁解牛地一百四十二回 黃昏哀歌二第40回 森林探險第29回 劍道實踐第130回 爲害一方第105回 矛盾衝突第32回 柳岸花明第107回 輪迴預言第112回 大虛歸來第48回 等待出現第165回 龍爭鳳鬥(六)第14回 上路相遇第7回 三魂七魄第63回 寶刀雪藏(上)白哉番外一第102回 席官之戰(三)第93回 心神皆醉第53回 火扇冰輪(一)第149回 形同陌路(三)第45回 海盾天滿第146回 十年之期第62回 機密寶庫第4回 驚天霹靂第49回 小白獅子第19回 錄取通知第17回 鯉躍龍門(三)第84回 醫療病房第46回 坑洞戰鬥第119回 扯線木偶(三)第31回 青雲烏雨(下)第125回 庖丁解牛第136回 烏黑檔案(二)第169回 患難得失(三)第80回 夜月奪瞳(三)第56回 火扇冰輪(四)第151回 形同陌路(五)第28回 學習災難第46回 坑洞戰鬥破面日記第88回 樹林相遇第22回 典禮鬧劇(一)第43回 楓林感悟第2回 帥哥劫匪第11回 難忘約定第144回 一天之亂番外龍爭虎鬥下第134回 地獄門開(三)第74回 未雨綢繆(中)第114回 長夜相伴第42回 停止沙漏第117回 扯線木偶(一)番外愚人遊戲愚人節遊戲地一百六十四回 龍爭鳳鬥五第77回 各司其職第36回 翻手爲雲第145回 最大誤解第39回 賭約成立第28回 學習災難第123回 謠言終止第169回 患難得失(三)第55回 火扇冰輪(三)
      主站蜘蛛池模板: 洞头县| 安达市| 紫金县| 榆社县| 芮城县| 长沙县| 南投县| 日土县| 东乌珠穆沁旗| 大同市| 济源市| 宜良县| 涿鹿县| 景德镇市| 昭通市| 根河市| 顺义区| 衡东县| 会泽县| 扶风县| 仪征市| 闽清县| 永城市| 靖西县| 资中县| 饶平县| 新竹县| 玛纳斯县| 绵阳市| 芜湖县| 视频| 楚雄市| 大庆市| 麦盖提县| 应城市| 开鲁县| 陆川县| 廉江市| 苏州市| 惠水县| 林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