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喜宴
朽木白哉很奇怪,僅僅是錯過了之前的歡鬧場面,回來時便恍如隔天。
繡工精緻的花球還握在他手裡,微微起毛的布面顯示它曾經遭遇過一場激烈的搶奪戰,邊緣細長鵝黃的流蘇垂下,在空中隨風擺動,猶如在招呼一般。
宴會大廳裡,鴉雀無聲,他的問話得不到回答。無論是新人還是客人都目瞪口呆,坐著的站著的,喝酒的含在嘴裡的、吃點心的哽在喉嚨裡的……被點穴了似的一動不動,因爲饒是隊長級別的人物也無法預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環視一圈無人回答,他把疑問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副隊長。天滿的表□□言卻止,眼睛盯著他手裡的球。
越來越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他準備扔掉花球。
修兵傾角天滿身體抖動一下,準備隨時發力。
還是關鍵人物打破僵局。
“朽木隊長,祝賀你是第一名!”直接扔了酒杯,落音朝他跑過來,在席地而坐的衆人間彩蝶般穿梭,步伐搖搖晃晃。
當快接近時,小巧的腳踝在榻榻米上一扭,身體迅速下傾,要摔倒了。
“!”白哉急忙伸手,不露驚疑的順利把嬌小的她摟入懷中。
花球落地,發出低沉的碰撞聲後輕輕彈起,再落地,一直滾動到遠處的角落。
微涼的白月光照入屋內,在地面投射出兩個交纏親暱的身影,和諧縹緲的猶如潑墨畫的美妙色澤。
“落音?”白哉遲疑的說,他低頭凝視。
對上了對方彎如新月縫的眼睛,嗅到空氣中淡淡的酒氣。已有一絲悸動的心情驟然恢復平靜。他明白了,她是喝醉了。
落音的紅脣被酒水渲染出溼潤美豔的醉人色彩,卻吐露出驚人的語言:“現在,由我來頒獎吧!”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在驚呼和嘆息,僅僅是眨眼間,她已在他的脣畔上落下一個吻。
輕柔如風掠過的吻,夾雜著薄薄酒水的溼潤,在大家由呆愣到回神的縫隙中,在如水清澈的月光裡,落實。
“啪嗒。”最後一個完好的酒杯就這麼從京樂春水的手中自由落體,酒液飛濺。
某些死神下巴一垮,嘴裡的酒水‘嘩嘩’淌到衣服上。
還有些人抓著喉嚨臉色發青,咳得天昏地暗。
更多的則繼續裝人體雕塑。
誰都不再理會那個角落裡的挑起事端的球了。
曖昧的氣溫沒有因爲四周的喧譁而降低,相反到繼續上升。徹底靜謐的空間裡,連掠過的清風都沾染了粉□□懷。空氣似乎變稀薄了,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朽木白哉,低頭端詳著她的俏臉,用彷彿是第一次見面的神情。
落音雙手繼續勾住他的頸部,恍然不覺有任何不妥的不肯鬆開,好象在眷戀他懷裡的溫度。
和迷糊神情不符的是,她眼眸裡深深隱藏的一絲清晰明澈。
她沒有醉,至少意識上沒有。
當她看到他手裡的東西時,魂魄就徹底清醒了。
心裡的小惡魔叫囂起來:借酒裝瘋給我上啊!
心裡的小天使意味深長的點頭:這是神的恩賜!
於是,在衆人驚掉眼珠子的場面裡。她笑吟吟張開手撲到他懷裡,趁著酒精尚爲散去。
她吻了他,也只是輕輕啄了一下。
當她再度凝視他的臉時,滿意的聽到房間裡‘噼裡啪啦’摔東西的聲音。
這個吻,她一直肖想了很久的,卻從未期待過的吻,如今就輕而易舉的成真實了。她得感謝人類發明了酒,她更感謝科學家證明了喝多了一定會發酒瘋這件事情。
今晚的瘋狂,在明天日頭升起後,她就可以完全推卸掉。
很滿意的衝對方嫣然一笑,她想放縱一下自己,所以留戀不捨的繼續窩在他懷中。她想更深刻的記下這個夜晚的美好。
她刻意忽略了他微微簇起的劍眉。
“我的眼睛……一定是幻覺,幻覺……”露奇亞喃喃。
小桃紅著臉,用雙手捂住臉,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繼續看。
傾角氣黑了一張臉,修兵石化成雕塑,天滿則一臉快哭了的表情。
各種強大的不強大的靈壓都在持續高漲中。
“嗖——!”幽幽綿長的口哨聲至屋外響起。‘啪!’爆炸的聲音攜帶著激烈的光芒隨即衝擊過白色的紙門,映照出一屋的紛亂人影。
“放煙火了!”最先歡呼的是幾個半大的孩子。空鶴和巖鷲帶領幾個孩子都跑到院子裡。
“啊——有煙火看了!”掙脫出懷抱,落音宛如什麼都不曾經發生過,興奮的跟著奪門而出。
活了兩千多年的山本總隊長不愧是老狐貍,立刻笑呵呵的說:“既然放煙火了,我們去看煙火吧!”
藍染在心裡短暫的思考一下,也跟著打圓場:“各位,精彩的煙火開始,我們去看吧。”
衆人心領神會,紛紛點頭稱好,很快都自覺自主的出了屋子,人家可是六番隊長,亂說話是要被罰看朽木家的專有櫻花品種的。
“走啦。”修兵硬把傾角拉出去。
心情看起來不高興的素宣拍拍天滿的肩膀:“你別想什麼,她只是喝醉了。”
“恩。我知道。”天滿的聲音很沮喪。
表情波瀾不驚的白哉雙手空空的立著,置若罔聞。
在第二枚煙火升上夜空前,大家已陸續都進到寬闊的院子裡。仰頭望向天鵝絨般美麗的夜空,和綻放其上的絢麗煙火。
或大或小的煙火一顆顆升起,在本有繁星和明月點綴的夜幕下,如百花齊放,變換出深淺明暗、色彩繽紛的光點,拋撒著洋洋喜氣,將夜空渲染得繁華美麗。
這種轉瞬既失的美麗,恰恰無法留住的,所以最是使人迷戀。
“真美!”“太漂亮了!”“是哪家制作的煙火,改明我也去買幾顆!”
聽到稱讚,BT涅也小小的得意了一番。
“涅隊長,我所以說的特製煙火呢?”落音依舊腳步虛浮,臉頰上紅暈未消。搖搖晃晃來到涅面前,然後乾脆一屁股坐到走廊上。
BT涅皺眉頭的看著她,說:“早知道你會這樣,我應該研製點解酒藥的。”
“我沒醉,特製煙火呢?怎麼還沒放!”
“就快了到了!”涅對音夢示意,音夢乖巧的跑了,等她回來時候,手裡拿了個長木盒。
海燕瞪大了眼睛,那不正是他埋到山丘裡的木盒嗎?
“你你你是怎麼找到的?”爲了防止別人挖出,他還明明添加了鬼道掩蓋氣息。
BT涅鄙夷的橫他一眼:“志波副隊長,你太小看技術開發局了吧!”早知道他要扔,所以木盒裡有定位追蹤裝置,好方便音夢再去挖出來。
什麼——!技術開發局的煙火!其他隊長紛紛下意義做了個準備瞬步的起身式。
雖然十二番隊的研究科目涉及屍魂界天文地理等幾乎涵蓋各個學科,不過在外人尤其是朝夕相處的十三番死神隊認識裡:技術開發局的研究項目常常會爆炸。
甚至某些膽大的貴族們,稱十二番爲‘炸藥局’!
既然是技術開發局的東西,又是煙火一類易燃易爆物品——!那麼……他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雖然衆位死神都算是屍魂界的高手,不會被小小的爆炸給弄傷身體,可若是因此灰頭土臉的,也有失形象,要是傳到虛圈還得了?
所以,即便是屍魂界的高手高手高高手的藍染大魔王,爲了自己的面子以及僞裝技術問題,也悄悄擺出了隨時戒備的姿態。
“那個……涅隊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能不能不要放?”眼見十二番的副隊長面無表情的在空地裡支起特製的煙火筒,往裡面塞那寒毛直豎的東西。新郎官還想垂死掙扎。
BT涅眼一瞪:“不行!即使是煙火自然是要放的。何況是我的心血之作,難道你不想看看技術開發局的新產品?”言下之意:你小子敢說一個‘不’字,以後你的第十三番隊就別想從我手裡得到屍魂界的高科技產品了!
開什麼玩笑,他還是看在落音的面子上才放著重要科目不管,親自上陣研究出的。居然還不識貨!!!
“不敢……”戰敗,退縮下陣。
音夢點燃了煙火筒,煙火筒的引線發出‘嘶嘶’的火花。海燕向坐在另一邊的落音做了個哭喪臉,後者卻醉醺醺的衝他舉杯致敬。
“嗖——砰!”夜空迅速綻放開一道巨大閃亮的光芒,像是用黃金澆築又鑲嵌了無數五彩寶石似的一行大字以很神奇的方式出現在空中。
‘祝福志波海燕和美亞子夫妻恩愛,千年好合。’
大家張大了下巴,眼睛一眨不眨。任那漫天消散的煙火發出如墜地的流星彩光,落入他們的瞳孔中。
“落音也真是的……做這個煙火……要多辛苦啊……”美亞子低聲喃喃,滿臉的喜悅。
當第一枚煙火散去後,第二枚煙火放上了天,‘劈啪’又將一片金粉拋撒到空中。
‘兩人永結童心,白頭到老。’
千年好合。
“呵呵……謝謝……”海燕把嬌羞的妻子摟在懷裡,很不好意思的對落音小聲道謝。
煙火還在空中繼續綻放。
‘早生貴子,多子多孫。’
“……”
‘萬事如意,身體健康,夫妻和睦。’
“喂……有點過了吧……”新郎說。
“涅隊長,我當初寫得不是這句吧。”
“這裡的泥土不錯,很有研究價值。”某科學家頓時對新人家院子裡的泥土很感興趣。
‘爲了家庭和睦感情融洽,請使用XX腎寶。’
哦,我的靈王陛下~~~。所有人傻眼。
“落音……”
“別看我,這句話不是我的主意!”掉頭:“BT涅——!”
“突然想起來了我還有重要科研項目,事不疑遲!音夢我們走!”
“站住!”新郎和伴娘一同怒吼。
“別瞪我,只是實驗失敗而已。畢竟要做出字來的火藥成分和其使用……我目前還沒有完全掌握。你們再多給我一點就好,誰叫海燕你這麼早結婚的。”BT涅轉頭對音夢說:“音夢啊,煙火效果還是有誤差。你把那個煙火殘骸撿回來,回去有再研究一下。”
“BT涅!”大吼加摩拳擦掌!
看熱鬧的衆人都捂嘴忍耐著,可很快就由悶聲偷笑到捧腹大笑。整個院子裡狂笑陣陣,將之前隱隱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待煙花散去了,心滿意足的大家又緩慢的步入屋內,惟獨還有個半大的女孩,依舊出神的仰望著夜空。
空鶴的雙眼倒映出夜空中點點繁星,彷彿剛纔的炫目煙火並沒有消失,那些短暫到一閃即失的絕美已深深映刻進她的心中。
“好美!真的好美……我將來……也可以製作的……出來嗎?”
屋子裡,緊張凝滯的氣氛由剛纔的煙火而得到扭轉,又熱鬧了。
勸說加安慰,幾個隊長好心的輪番上陣,而海燕和美亞子其實也沒真的生氣,所以最後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來來來!涅隊長。”見新人沒生氣了,落音也心情大好,居然奔過來給BT科學家斟酒。
接過滿滿一杯酒,涅見她也喝得多了,趁機說:“落音啊~~~,你真的不到我的隊裡來嗎?我可是讓三席的位置空懸了一個多月了啊。你何必非要到第十三番去普通的隊員呢!”
恩——!一秒內,喧鬧的大廳再次陷入安靜中,聽到此話的列位死神都轉頭望過來。
上次在點心店,涅就說了,那時的幾人都是落音熟識的朋友,誰都沒把涅的話當一回事。但今夜十三番的衆隊長都在,BT涅如此一說,可就引起了巨大反響。
席官~~~?涅隊長居然說要給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安排席官的位置!!!
不管其他人的臉色,落音一如既往的含笑搖頭:“謝謝你的好心。不過我還是想去十三番。”
“你嫌棄席官的地位低了?”
“沒有。只不過……”
“不過什麼?”
“她是嫌技術開發局太過詭異什麼了吧?”喝多了的京樂插嘴。
涅不滿的斜他一眼,浮竹趕緊把好友拉開。
“呵呵,不是的。謝謝你如此看得起我。”落音搖頭。
“那你爲什麼不願意?”
“涅隊長,你知道我爲什麼想成爲死神嗎?”
“呃?”突如其來的問句,打得涅措手不及。
落音轉頭,眺望著窗外無垠的夜空,像囈語一般的說:“雖然我是平民。但對我來說地位和權利,不過是過眼煙雲。我想要的也不是這些。”
聽她一說,其他普通死神愣了,他們感到不可理解。
也許不是所有的平民都對死神抱持好感,可對於他們尤其是掙扎在流魂街死亡線上的流民來說,成爲死神是出人頭地,擺脫困難生活的最佳方法。
他們當中很多人就是如此纔會來到靜靈廷,於是他們都用不明白的眼神看著那個水藍髮色的女孩。
傾角、修兵和天滿卻沉默了,他們知道那個女孩一直與衆不同,無論是行動還是思想,用普通人的眼睛是無法追尋到她的蹤跡的。
那些是來自肺腑之話,並不是她淡泊名利,在修養期間,見識到了地下基地的輝煌,意識到了四十六室的恐怖。她就不再認爲成爲高位者就一定達到她心中的理想。
浮竹問道:“黃泉同學,那……你是爲了什麼纔想成爲死神的呢?”
落音低下頭,溫柔默默的目光從在場的衆位死神身上一一掠過,用柔柔如水的儀態說:“我是爲了你們。”
她的語氣,輕緩間沾染著風輕雲淡的氣息,優雅的神情則那麼的認真執著,眉宇間帶上一絲飄然的無奈,彷彿有什麼壓抑在心頭,在此刻才被揭示出來一樣。
我們?連表面漫不經心的藍染大魔王也放下了酒杯,湊過來。
她一字一句,緩慢如掰手指數數似的說:“爲了見到我一直很欣賞、很喜歡,很崇拜的你們。我才決定成爲死神的。我想接近你們。從一番隊到十三番隊,各位隊長副隊長,還有幾個非常特別的席官們,從很早以前開始,我就很想見到你們了,你們的實力,你們的才智,你們的性格,我一直很感興趣。”
“我是爲了你們,我才下決心成爲死神的。”
如此大膽如表白的說話,使得各個面對大虛都臨危不懼的死神們如木頭人,只覺有一陣子的臉紅心跳。
她很快就象個天真的孩子一樣大叫:“至於我爲什麼要去第十三番?嘻嘻。是因爲海燕大哥很豪爽,又聽說浮竹隊長很溫和,我想去他們那裡會很安心的。”
“原來、原來如此,落音啊,我也很溫柔的~~~你爲什麼不來呢?”京樂隊長一臉’妒忌‘的說,身後副隊長隨即給他一杯清水。
“京樂隊長,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浮竹隊長是十三番出了名的老好人。你怎麼跟他比呢?”藍染不動聲色的□□來,調節氣氛。
“是啊!浮竹我好妒忌~~~!”京樂一臉怨恨的望來。
“藍染隊長你……京樂……我也……”被拿來開涮的浮竹尷尬。
“哈哈。”
“那……我走了。”起身鞠躬,落音又走向她的好朋友身邊去了。
也許是涅隊長追尋她背影的目光太過熱情,實在不能忍受了的現任十番隊長,本著保護屍魂界花朵的正義感,勇敢的挺胸而出,對瘋狂科學家說:“涅隊長,你未免太執著了。”。
全十三番都知道,屍魂界的瘋狂科學家對於某個學生表現出了異常的狂熱。於是某些無所事事的傢伙們又有新謠言可以散佈了,很多天添油加醋的版本里,更是活靈活現的描述了某隊長多次跟蹤受害者,尾隨至別人家中。可憐的長期生活在被偷窺中的學生迫於無奈不敢向十三番告狀。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絕大部分死神都告誡自家的小孩,發現有樣貌古怪的壞叔叔跟蹤你的時候,不要怕。要勇敢的跑到二番隊去指證變態(碎蜂是刑軍軍團長)。
聽聞同事的發言,涅回頭盯著他,一言不發。
十番隊長小聲提醒:“涅隊長,黃泉同學是很優秀。可即使你在中意於她,也不能因爲立刻提拔她爲席官啊!席官要承擔的責任和職務,你就是每天都泡在實驗室裡也不會不清楚的吧。”
他停頓了幾秒,見科學家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悅之色,又小心的加一句:“你對於她的能力並不是很瞭解啊,如果就這樣盲目的把她放置到席官的位置上,太莽撞了。”
死神隊的人數,一般約在兩百到三百左右,而席官位數,至多不超過十八人。末尾一名是第二十席。饒是如此,末尾席官走在靜靈廷裡還是被旁人投以羨慕崇拜的目光。
屍魂界是講究身份地位的古老空間,但身份和地位卻沒有聯繫,身份是出生,任何一個魂魄都無法自我決定,可地位則來自於自己的努力,要成爲人上人,不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血汗是無法得到的!
在番隊裡,席官起到聯繫上司和部下的中間人作用,在狩虛中,一方面要在隊長髮出指令後隨戰況機靈的指揮衆人戰鬥,另一方面也要勇於衝鋒。既然是席官了那本身肯定實力不差,你不上陣殺虛難道還讓一般的隊員給虛當糧食啊?如美亞子三席,她在第十三番是擔任先前偵察先鋒,任何不明情況發生,她所在的小隊都要負責前去偵察。如此,在死神番隊裡,席官相對其他而言,也是死亡率比較的職業。所以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即便是走後門得以高升,隔天可能就要開追悼會。
按常規來看,沒有絕好的身手,就不要想在十三番裡一步登天。不過例如海燕、市丸銀以及未來的得到‘天才兒童’名號的冬獅郎,不在此列。
十番隊長的意思也是大家的心聲。黃泉落音他們很欣賞,可讓她一進隊就如此重用,實在有點拔苗助長的。有才華的人應該從基層做起,受點磨難或者打壓一下,將其過於尖銳的鋒芒都磨區,鍛鍊他的心智——這便是十三番培養人才的普遍方法。
涅已收斂了一貫表現的瘋狂神色,他靜靜的聽著十番隊長的勸說。黑白分明的臉孔上是一種鮮明濃烈到足以凍結一切的溫度,一股看不見的寒流從他身體裡流淌出來。
四周的空氣突然降低。
他沉默的將陰森的目光射向對方,直到對方由於害怕而低下頭,並開始不由自主的縮起身體。這時,涅隊長才用一貫陰陰的語調說:“我原諒你的無知。”
“無知?什麼呀,我的話怎麼是無知呢?我說的是事實,涅隊長,你要考慮一下黃泉同學的未來發展。”
“哼!十番隊長,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很瞭解落音似的。那你能跟我說說看嗎?”
“不,我不瞭解她。難道你瞭解她,涅隊長?正是因爲不瞭解她本身,就不應該把她放置到高位上,那樣無論是對其他隊員還是對黃泉同學本身的發展,都不好。”十番隊長苦口婆心的勸說,他真的是好心:“你因爲你是在幫助她,可實際上你是在傷害她!”
“我,傷害她?”涅從鼻孔裡發出響亮的哼聲。靈壓在瞬間高漲,他說:“你不瞭解她不是嗎?既然不瞭解,你怎麼知道黃泉同學不適合做席官。她的身手你見識過嗎?她的學習成績你看過嗎?她的畢業論文你讀過嗎?你怎麼就肯定她不適合了?她的喜好你清楚嗎?她的性格你知道嗎?她微笑的時候會露幾顆牙齒你數過嗎?不瞭解,你就憑此一句話否定她,難道這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面對BT涅的咄咄逼人,十番隊長張口結舌找不出反對的字詞,兩人間的靈壓都陷入進隱隱的壓迫中。八番隊長和十三番隊長對視一眼,立刻達成共識。
“不要這麼吵鬧嗎?來來,我們喝酒!”京樂迅速勾住上十番隊長的脖子,一手拿起來酒瓶
“涅隊長,怎麼說今天也是海燕的婚宴,你別放在心上了。”
“十番隊長,你也真是的。你喝多了吧,人家涅隊長也是隻是提議而已。何況黃泉同學又沒有答應。”
“我沒醉!是他醉了吧。”涅冷冷的說。身爲科學家,他一向認爲酒精會對腦細胞有不好的影響,所以極少喝酒。
對方的話讓他很惱火,他要提拔落音甘他什麼事?他算老幾。僅僅回想一下,涅便感到心裡沒由來的一陣火大,他和落音的事不管如何都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別人憑什麼說三道四?如同自己辛辛苦苦在研究一個科學項目,突然有個連科研工作者都不算的人跳出來,說:你不該如此做研究!
那傢伙沒看出落音的好,是他自己瞎了眼,居然還……哼哼。
“正是因爲我對她的瞭解,才讓她做席官的。她已具備了席官該有實力和資格了。罷了罷了,你們沒有親眼看過她在狩虛之戰中的傷,你們是不會了解的。”意味深長的說罷,他也不理會衆人了,灌下一大口酒。
酒水中強烈的酒精彷彿夾雜著火星,喉嚨裡有熱氣蔓延上升,不擅長的喝酒的涅喉嚨哽了一下,強嚥了下去。再像要把胸腔裡的濁氣都吐掉一樣,緩緩呼氣來平復心情。切!他們不瞭解就算了,落音的特別,他纔不要拿出來讓別人分享,
十番隊長悻悻飲下一大杯酒,不再說話。
唯一沒有過來的六番隊長,遠遠的坐在長廊附近自酌自飲,無人察覺的將他們的話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
他獨自倚在門上,衣不染塵,神色淡定。像一匹高傲的孤狼,不與衆合,執著的屹立在高處,遙望著天邊明月。
他的背影之深,純粹如夜。
和平靜外表截然不同的,是正翻涌迭起的內心血潮。
突然其來的投懷送抱,她顯露出的溫順主動,讓他措手不及。
意識在她投懷送抱的那刻,有瞬間的飄忽迷離。彷彿是丟失許久的珍寶,一朝失而復得,一種莫名卻濃烈的滿足感隨之填滿空虛的胸口,也許就不再有遺憾了般。雙臂立刻把她圈緊,彷彿一鬆開就會化到空氣中消失掉。
她的眼眸真讓他無法正視。她微笑,接著眨了眨眼睛,濃密彎翹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輕微的顫抖出無限的華彩。他茫然,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夢嗎?她偎依在他懷裡,是如同鏡花水月的虛幻嗎?她的柔順長髮連同她的身體都在他臂彎中,輕言細語的對他說話,身體的真實感觸是那麼強烈,一切都說明不是夢。
他擁抱著她,一如擁入滿懷的陽光。
那天,在樹林裡的質問,並非是滿腔妒忌的吃醋,也非是興師問罪的怒氣,他也只想確認,確認在她的心裡。
有沒有一個叫朽木白哉的人?
然而……
他不禁發出無奈的嘆息,嘆息這猶如□□侵蝕了五臟六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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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當衆人都滿心歡喜的度過時,在靜靈廷的某處卻有隱隱掀起屍魂界驚濤駭浪的趨勢。
四十六室,清淨塔居林。
神秘寬闊的大廳裡,一些激烈急促的聲音在地下基地的強壓玻璃鋼牆壁上不斷迴響,聲音在主人似乎在爭論著什麼。仔細看過,是兩位四十六室的大人物,在對一個少年勸說著什麼。
“你們要落音進入四十六室?”話語帶著一貫的冰冷和優雅,星宮哲站在二樓的護欄錢,盯著鑲嵌在牆壁上的巨大屏幕,背對著兩人,頭頂的照明燈將黑色的陰影自他身下的影子中展開蔓延,彷彿是他強大力量的延伸。
四十六室的兩位負責人,石紜和海盾都站在哲身邊。
屏幕裡,正是志波家的婚禮喜宴,似乎是接近尾聲了,有些人準備起身告辭。屏幕外幾個白大褂拿著紙筆,邊看屏幕邊寫下一連串文字,個別還饒有心情的畫下幾副很精彩的圖畫,留做存根。
“爲什麼我要把落音交給你們?呵呵,如果我想把她讓給李唯教授,當初就不會在黃泉路上搶走她了。你們不要妄想!”
“星宮大人,我們只是希望能夠保護黃泉小姐。畢竟此時空的安全係數你也是知道的。黃泉小姐已臨近畢業,她將去十三番,那麼以後一定會有很多危險和麻煩。”石紜委婉的措辭。
處於心靈本能的,他們懼怕眼前的妖豔少年。可溶於血液的使命感,使他們無所畏懼,即使是面對死亡也是如此。
“畢業?所以你們就迫不及待了。因爲你們知道我無法保護她一輩子。你們自認爲會保護她嗎?或者轉手就把她獻給李唯教授!”
“星宮大人,雖然她是由你來照顧我,可你並沒有保護她。你一直都是對她進行試練,”石紜勇敢的繼續說。
同伴海盾補充:“對你來說,黃泉小姐是個燙手的山芋。把她交給我們不好嗎?”
шшш● ttκΛ n● ¢O
他們的話語,很簡單。可表達的意思卻很深很深。爲了很多事情,他們必須要把那個女孩,放置到自己的管轄範圍內。
眼看著落音要畢業了,所以四十六室商議一番,今天索性豁出命去,豪賭一場。賭星宮哲還是真心爲落音好。賭眼前少年可能還一息尚存的人性。
他們在等待隨時將會爆發的疾風驟雨,如果對方勃然大怒,只消一揮手,他們就會化爲塵土。漫長的幾秒了,彷彿有把無形的刀架在喉嚨上,而時間就是握住屠刀的手。
奇蹟還是出現了——少年沉默了。
哲低頭陷入思考中。他們語風尖刻的話的確沒錯,他把她從黃泉路上奪走,從那個人身邊奪走了。其實就等於把麻煩引上身。那些麻煩的核心無非是圍繞著落音展開。
放手,不放手?
心裡的兩個想法猶如兩個不同的自己,在激烈的辯論和爭吵,各自有充分的理由,堅定的不肯妥協。
他眉心發緊,他的決定會讓屏幕中的女孩,面對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命運,更可能會把她推向深淵。
落音,那是他的妹妹,是他的真心關懷的人,是……
“好了~~~!我同意了。我把她交給你們。不過,”度過漫長到幾乎窒息的時間後,哲轉過身,彷彿玉石似的青冷幽暗的臉孔上目無表情。用猶如來自地獄的森寒聲音說:“接下來,你們就必須爲她將來可能做的事情負責了。”
想必,四十六室也是看出他徘徊不定的心緒,纔有膽子如此說。
哲提醒他們:“你們的工作,我不過問,但不代表我對你們和組織的行爲表示認同。落音這孩子,我瞭解,如果她知道了你們曾經做過的事,一定會非常憤怒的。所以你們不要告訴她,更不要讓她自己去發現了!你們那些所作所爲!”
“好的。謝謝大人。”
“當然作爲哥哥,我尊重落音的意見,如果她不願意到四十六室來,我也不會勸她的。”
“明白了。”兩位大人鞠躬。
他們有理由相信她會進來的,出於魂魄深處的吸引,以及源自那個人的血統。她一定會來。
示意他們走開,哲揮手在空中招一下,一個小屏幕從天花板伸下,定格在他面前。他點擊幾下,已結束的喜宴再度回放:女孩窩在男人的懷裡,笑得甜蜜而滿足。
哲幽暗的眼瞳裡光華流動,思緒百轉千回,很久才喃喃道:“李家的人,其實有多癡情,就有多絕情。”
“我們等任命黃泉落音,畢業後,爲四十六室文職抄寫員。”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裡,弦玉終於可以說一句:落音要畢業了……(被憤怒的某人扔西瓜)
接下來的劇情——鹹魚突然又來古怪的念頭,於是思來想去不好判斷該寫那一種了,所以詢問下大家。
目前寫法有兩種:
1:正常的步入落音在十三番隊的生活,敘述故事,直到四十多年後草莓出場。
2:直接跳到四十多年後,草莓出場。而落音在死神番隊裡四十多年中的故事就以插敘的方式出現在文章裡。實在無法插敘的故事就開番外。
2保證和1裡一樣,一個劇情都不差,該好笑的好笑,該虐的虐,總體劇情不變!
弦玉真的想了很久,還是沒想出來該寫那一種。怕直接開寫了,大家接受不了。鹹魚要尊重和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已發過貼的,請在發帖寫建議時打0分。)
事先說明:如果鹹魚按1來寫,那麼落音的學院生活大概還有一兩章就結束了。然後進入番隊生活。
如果按2來寫,那麼落音的學院生活還要再多寫四五章,把該交代的背景該埋下伏筆統統寫到。以免倒敘起來,大家看不懂!
注意1和2,最大的不同是——1的劇情比較輕鬆,平鋪直敘,容易接受。2比較刺激,保證第一章就很刺激(絕對沒有暴力和□□),有插敘來講述故事,懸念感比較強。
請思考一下告訴鹹魚,你想看那種。這關係到,弦玉接下來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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