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絕情
月已西斜,東方泛起魚肚白。啓明星閃爍著鑽石十字的光彩。
樹林裡黑影重疊,海燕和小露一行人心急如焚,正打算使用‘摑趾追雀’尋找時,兩個衣服滿是泥和血的人,相互攙扶,像爛醉的酒鬼搖搖晃晃,從遠處朝衆人走來。
這估計是朽木大貴族最狼狽的一次了。那些有幸目擊的隊員們統一封閉了嘴巴,說出去的下場絕不只會榮幸的欣賞千本櫻飄落。
據當夜值班護士證實,兩名傷員中,朽木隊長看起來要傷得重些,左胸的刺傷再深入幾釐米,就會觸及心臟。不過憑藉多年的臨牀經驗一番觀察後,四番隊長英明的把貴族傷員甩給副隊長,自己著手處理黃泉席官的傷勢。
“她先是被虛附體,又被捩花和千本櫻所傷……有三處深度傷口……首先是輸血,然後要消除傷口處的靈壓……”卯之花隊長一邊說一邊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護士們把落音推進了手術室。高懸的無影燈的灰白燈光刺激著瞳孔,和骨髓裡的傷痛共鳴。
打了麻藥後,她閉上了眼,想象著能夠做一個美夢。打發這漫漫長夜。
夜色下的黑暗恐怖已然過去,大家都安全了……
———————————————手術結束————————————————————
涉及半機密的事情總會圍繞上撲朔迷離的煙霧,可靜靈廷依然掌握者的手掌中,有條不紊的運轉著。第二天的太陽既然照射到每片該接受光明的土地。
然而,陰暗的角落,依舊理所當然的存在。
四番隊某病房。
“後來啊,京樂隊長被七緒副隊長拖進了水池,強烈要求他在酒醒以前不準出來。結果池塘的鯉魚全醉翻了肚皮。”
“真的?七緒副隊長真是巾幗英雄,同時也是屍魂界打擊色狼的先鋒楷模!”
“哈哈哈!同意!”
一連串或清脆或爽朗的笑聲打破了本該封凍的氣氛,推動開病房裡寂靜到近乎冰冷的空氣。
長頸玻璃花瓶裡,一束美麗的藍色馬蹄蓮,開得正絢麗,碧綠的葉上面還沾了幾顆露水,發出水晶光澤,吐露芬芳。
落音附和笑了幾聲,就劇烈咳嗽不止,大家頓時繃緊了神經。蜷縮在牀角的修兵‘噌’的擡起頭,長尾豎直,菱形橙黃的貓眼關注著少女。
“沒事沒事。我是嗆到了。”她擺手,另一隻手撫摸著山貓毛茸茸的腦袋。
之前,無論醫生還是護士都恪守醫院的教條,他們先溫和再嚴厲的警告:動物不能進醫院,不管它是不是你的寵物,都不允許!
可修兵畢竟是聰明的人不是真的動物,傾角前腳委屈的把他放出醫院,後腳他就藉助山貓的天賦,爬樹跳窗。甚至比傾角一行人先見到了落音的病牀以及她身邊的輸液瓶。
此時,窗外的木樨樹搖曳擺動,大家的爽朗笑聲穿透了繁茂蔥綠的枝葉,衝進雲霄。
前夜戰鬥後,她攙扶著白哉,或者說是白哉攙扶著她也對。兩人一同穿過了幾乎被移爲沙漠的草地,被海燕小露發現後,落音已無力反抗,任由一羣人近乎粗暴把她綁到擔架上,送進了醫院。徹底的身體檢查,飽漲的輸血,不算痛的打針等等招待,小露的哭聲有些刺耳,她不得不在昏睡前安撫她的情緒。
夢中,她的靈魂在暢遊,各種奇怪的畫面,一一劃過眼前,大笑喧譁的人羣,吵雜無禮的聲響,若有若無的頌歌……可身體清晰的察覺到碰觸。溫暖寬大的手掌春風般拂過她的臉頰,指腹帶著薄繭,修長飽滿的手指輕柔的貼近肌膚,傳度著暖和的溫度,治癒她心靈上的傷口,
那是玉哥哥的手。一整個夜晚,他都守在她牀前,握著她的手,撫摸她的臉和頭髮,輕吻她的額頭。
窗前雪亮的月光,也在他身影的燦燦光輝中黯淡。
繞是她在夢中,也‘看’到了房間裡的景象。
於是,漸漸的,噩夢被驅逐了。
徹底睡飽了整整一天,接著就是要面對接連不斷涌來的探望者。
來探望的人,可謂衆生百態。
最先來拜訪她的,出乎意料,竟是反派二人組。
藍染的情緒維持在正常狀態,表露出適當得體的關心,這非常合理。一位BOSS級別的人物該具備臨危不亂以及不對任何突發狀況表露焦急的控制能力。即使這件事情,跟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除了一籃子水果外,他也送來了一大束花朵,盛開得燦爛的香水百合。正是非常受青春少女喜歡的一款,落音很自然的笑納了。
清晨的溫暖光芒照耀萬物,香水百合的星狀花瓣邊緣泛起了粉紅,盪漾著夢幻迷離的香氣。抹去了前夜的黑暗記憶——那個血雨腥風的夜裡,她曾經給過對方一個殺氣四溢的眼神。
而銀子狐貍的表情則比較正常,所謂的正常是指,雖然保持著平日裡笑瞇瞇的面癱表情,不過附帶上明顯的幸災樂禍。他也許覺得終於一雪前恥了,看著落音被纏得像個木乃伊似的躺在牀上,一定讓積蓄了多年的怨氣消除不少。
三番隊長送的,是一盆盆景鬆外加扎黑絲帶的白菊花。
看來他還真不希望落音的傷好起來。
她和藍染並沒有談涉及到某些敏感方面的話,只是簡單的問候和關懷。直到最後離開前,藍染在門口,回頭提醒:“差點忘記了。我聽雛森和你其他朋友有議論到,他們準備給你開個慶祝會。”
“或者他們是想請幾個巫師。黃泉席官,也許驅逐一下你身邊的晦氣,以後你做事的運氣會要好一些。”銀子最後插嘴道。
【你現在就得意的笑吧】,落音揮手告別並在內心惡意的想。
之後,浮竹和海燕也來看了她,短暫的幾分鐘後就去探望才甦醒的美亞子了。她也樂得能喘口氣,遙望一下窗外沐浴在朝陽裡的木樨樹,燦金的光輝灑落到葉片上,又從枝葉間隙裡墜落地面,勾畫出滿土地的點點光斑,彷彿樹下開出了若干零星野花。
注視著絕美的景色,心情就能平復下來,甚至能短暫的遺忘一切。
遺忘……
直到看著一隻山貓爬上樹,縱身跳進窗戶,打得發呆中的她措手不及。再然後就是真正的歡樂頌時間。
傾角和修兵、露琪亞、戀次、吉良、小桃,他們的笑臉和禮物給了落音莫大的快樂。彼此聊著各種能夠聊的話題。
“再過三四天,落音就能出院了。”
“到時候,我們會請屍魂界最好的理髮師!露琪亞,我聽說貴族家都是專業理髮師,是不是真的?”
“當然!朽木家的理髮師可是最棒的。落音姐姐你別擔心。”
“真的,那就好。要修剪得好一點。落音,你想換個什麼樣的髮型?”
擔心?落音有些茫然,大家的表情有些古怪。她疑惑的問:“打擾一下,你們爲什麼要討論理髮師?我的髮型……有什麼問題嗎?”
“……”大家安靜。
10秒後,傾角出聲:“落音你……”
“你沒發現?”紅毛野犬問。
“發現什麼?”
傾角和修兵對視一眼,戀次則用略顯心虛的姿態扭頭望牆壁。小露從小桃手裡接過一面鏡子,下狠心遞給落音。
落音看清了鏡子裡的人影時,所有人迅速捂住耳朵。
極其悲慘的尖叫傳遍了整棟大樓。
“啊——!我的頭髮——!”
“那聲音好像是……”虎澈勇音驚訝的自言自語,房門雖緊閉,可那尖叫還是從門縫擠進。
“真有活力,不是嗎?”卯之花笑著回答,聖母的光輝環繞著素白的羽織。
她低頭看著病牀,親切的說:“朽木隊長。你的身體素質很好,所以這次的傷會很快就好的。不用擔心會有後遺癥。”
“多久……”病房裡響起了低沉又不帶感情的聲音,甚至最後的問句不帶一點起伏的尾音:“我需要多久才能下牀?”
如果是其他的人問的話,勇音會直接說,至少還有四天,爲了讓身體的完全康復。請你在牀上呆到四天後好嗎?到那時隨便你是要出去長跑,瞬步,還是回隊裡處理公務。可對付偏偏是十三番出名的冰山,爲避免得到二級凍傷的鑑定報告。她很識時務的閉嘴。
還是卯之花隊長掛著聖母般的儀容,回答:“四五天就可以。請你耐心等待。”
“朽木隊長,鑑於你左胸的傷較深,在一個月內要避免劇烈運動,以免牽動傷勢。還有,請儘量保持心平氣和。”
對於四番隊長的叮嚀,男子平靜的上了閉眼,俊美的容顏逐漸呈現雕塑的刻板感。白紗窗簾拂動,帶進一室的遠山森林的清新空氣。
“那,我們走了。如果有要求請按牀頭的按鈕。”四番隊長副隊長輕輕離開。
門外長廊上,紅髮的少年和橘發的少女立刻圍了過來。
“朽木大人,他怎麼樣?”天滿率先問。滿頭紅色晦暗雜亂,明顯只是用紅繩匆忙的紮起,衣服的下襬還紮在褲腰帶裡,頗有些敗壞形象。素宣的長髮也沒梳理好,甚至沒有插一根象徵貴族顯赫身份的頭簪。
若不是要安撫和處理隊裡的事情,他們昨天就會出現在醫院,並且守上一夜。
“已經不要緊了。他還沒有睡,你們可以進去和他先聊聊。” 卯之花笑了笑。
六番副隊長和三席先鬆口氣,然後誠惶誠恐的請示:“可以嗎?”
可憐人啊!勇音不禁在心裡爲兩人默哀:朽木隊長難道是怪獸轉世?究竟對六番隊做了什麼,另外兩個四大家族的人居然如此怕他!
看到卯之花點頭,少年和少女便對視笑了一下,容光煥發。站到了病房門口,動手整理儀容。天滿鄭重的敲了門,說:“隊長。是我,還有素宣。我們可以進來嗎?”
直到聽到細微冷淡的聲音,才推門而入。
跟著自家隊長走過了走廊的拐角,勇音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沒辦法,誰叫朽木隊長實在太可怕了。雖然容貌和氣質都是無疑的出衆,可那眼神真是恐怖。光是和他呆在一個房間裡,都會讓人覺得渾身不在。
難怪六番隊裡,犯胃病的人數是別的隊的十倍!
不過,那件事還真可怕吶……被虛附體,然後被海燕副隊長和朽木隊長追殺……那位黃泉君的身體素質還真強……
“勇音,不要胡思亂想。”
“啊!對、對不起!”急忙道歉。隊長還厲害啊,她明明是站在她身後,可她沒回頭就知道她又開小差了。
“你不用道歉。”路過那間吵雜的病房時,裡面哭哭啼啼和勸說聲不絕於耳。卯之花淡淡然道:“朽木隊長啊,太寂寞了……如果他能敞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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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蜂啊,你站著不累嗎?要不要坐著。”傷員落音無奈的問:“至少,不用離得這麼遠。我沒有輻射!”
站在角落的二番隊長瞪起丹鳳眼,揮刀一樣晃著記錄筆記,厲聲道:“黃泉席官,我是來例行公事,請你配合!告訴我關於那一天的所有事。包括白天的戰鬥和夜晚的戰鬥。
既然是例行公事,爲什麼還帶禮物呢?斜一眼牀頭的用玻璃紙包裝精美的哈密瓜。
二番隊又瞪過來,兩條劍眉幾乎立成‘11’,落音頓時縮頭,裝作那哈密瓜是團空氣。
她最近好像沒做什麼壞事啊?怎麼碎蜂一臉跟吞了黃連似的,也許她很想把她拎進二番隊,嚴刑拷打一番。
“這麼說,最後是朽木隊長救了你?”
“恩。”好像吧……
“他是如何把虛從你身體裡驅逐的?”
落音做了個回想的姿態,幾秒後才說:“好像是虛自己突然從我身體裡跳出來的。因爲對付朽木隊長,用我的身體完全是個拘束。它恐怕是想等殺了朽木隊長後,再把我吃掉。”
碎蜂淡淡哦了一聲,繼續記錄。她沒怎麼相信,可也沒起疑。
其實,落音真的撒謊了。她根本不記得那時的情景,記憶的斷痕從她看到那隻虛一步部逼近自己開始,到她接受白哉驚喜交加的表情和擁抱結束。中間都呈現空白狀態。
她自己不認爲那隻虛會離開她的身體,她也無法想象白哉是用什麼方法被虛逼離的。那段記憶就像夢,夢裡的驚心動魄和溫馨寧靜,在睜眼的剎那,被統統遺忘,煙消雲散。
“那麼最後,當你恢復了意識。你看見朽木隊長殺了那隻虛?”
“是的。千本櫻把那隻虛切碎了。”她鎮靜的描述不真實的畫面。
“然後?”
“然後我就被朽木隊長救了。我們走出了樹林,遇到了海燕和露琪亞他們。再然後就被他們帶進了醫院。”她聳肩,俏皮的吐著舌頭。
混蛋!這傢伙真的有傷在身?碎蜂看著對方滿面春風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出!手指咯吱作響,筆管出現細小裂縫。
隱秘機動隊報告說,第十三番出現虛靈壓的反應,隨後幾秒的報告補充,事情跟一個姓黃泉的席官有關。
整個十三番裡姓‘黃泉’只一個人。答案不言而喻。
她帶隊趕來時,只能替第十三番收拾殘局。青煙嫋嫋的碎磚爛瓦,咳血不止的隊長,大呼小叫的席官,場面混亂的程度讓人懷疑是基力安肆虐。
她當時真的喪失了理智,肺部火燒火燎的痛。命令隱秘機動隊去找,一定要找到她。
結果,找到的……
丹鳳眼落在那衣襟敞開裡面的繃帶上,那層層重疊的褶皺磨平了犀利的目光,再瞄一眼那參差不齊猶如稻草的亂髮,胸腔的騰騰怒火頓時熄滅。
部下的報告提到過,她很珍惜自己的頭髮。
現在,她應該是在強裝笑臉——碎蜂默不作聲的繼續做記錄。
“美亞子她怎麼樣了?”
“她已經被十三番退隊了。”碎蜂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對方震驚的表情。
被十三番的退隊,可是兩千年來也僅僅只有幾人而已。
落音直起身體,抓住了碎蜂的手,驚詫的質問:“爲什麼!就算她殺,不、不是她殺的。明香他們、他們是被虛殺掉的……”腦海裡回想起明香他們臨死的慘狀,她不禁哽咽了語氣:“是虛附在美亞子的體內……不是她……這不是她的意志……”
昔日隊員的死,那些平日裡和她感情如此之好的人們……她低下了頭,抵著碎蜂的手臂,不言不語,肩膀一抽一抽。
沒有抽出手臂,碎蜂凝視著那頭藍髮,眉宇眼眸間繚繞著憂愁的雲霧。
閉眼,下決心似的解釋:“不是的。讓她退隊不是因爲她被附體,殺掉了十一名隊員的事。”
落音擡起頭,呆滯。
“經卯之花隊長親口證明,志波美亞子的傷很嚴重。鎖結與魄睡被破壞了九成,已經無法制造靈力……”她沒有說下去,因爲落音聽得懂。
一明一暗的藍黑瞳孔,睜得大大,不願相信聽到的。
時間彷彿停止,所有響聲都消失了,世界悄然無聲到有些可怕的地步。
“也是那虛的能力太過詭異了,萬幸她還活了下來。”
空間依然安靜到窒息,上演著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揉揉額頭,轉身,走向房門:“我走了。如果你有事要告訴我,就再通知我。”
“碎蜂!”
身體停在門口,黑髮的女孩轉頭,神情彆扭的望過來,凌厲的眼角似乎隱藏著期盼。
“我不怎麼喜歡哈密瓜,你下次帶橘子最好。”落音揮手並且笑瞇瞇。她的臉突然顯出不正常的蓬勃朝氣來。
咚!
巨大的關門聲震飛了屋頂上午休的麻雀,在門口閒話家長的隱秘機動小隊看著自家的上司,鐵青著臉走出了十三番,所走過的路面,均印下淺淺的足跡。
衆人伸長的脖子收回,面面相覷,混身上下唯一露出的眼睛眨了眨。
小隊長,碎蜂隊長是怎麼啦?
估計是黃泉席官惹毛她了。
喔——!衆人無聲的點頭,能把隱秘機動隊以及刑軍軍團長惹到發火,黃泉小姐確實有這個本事。
好了,我們走吧!
小隊長,我可以不可以先把探病的禮物送進去,再離開啊?一個隊員可憐兮兮的望過來。他旁邊好幾人都統一的點頭。
屍魂界黃曆說:今天,晴,適合探病。
“真的?只要再三天你就能出院了?”少年蓋不住臉上的心喜,束起的紅髮在落音眼前晃啊晃的,火焰般燃燒,神采翼翼。
一天前,得知朽木隊長和落音都受傷的時候,本還滿不在乎的天滿差點連睡衣也不換就衝出了海盾家。僕人攔都攔不住。
還是父親的當頭棒喝,使他清醒過來。
他是六番的副隊長,職責之一便是當隊長無法到任時,處理好番隊裡的各種事物。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雖然心魂嚮往那所醫院,可他必須要堅守自己的崗位。
半圓的月亮透著不詳的血紅,心慌意亂的他半夜就和素宣匯合,同心協力,總算是辦完了番隊裡的重要文件,也呵斥了那些喜歡嚼舌頭的傢伙,不許擾亂隊裡的風氣。至於不重要的事就甩給了四席五席去完成。他們瞬步趕往醫院,朽木隊長的手術也正好做完。
他和素宣跟在卯之花隊長身後去探病,路過了落音的病房。
裡面傳出的陣陣歡笑聲,凝聚成無形的牆,阻擋了他想進去探望的慾望。
聽聲音,陪伴落音的應該是傾角他們那羣人吧。既然如此,他何必湊熱鬧呢?貴族的血統讓他固執的不屑和別人站在同一水平線上爭搶。
他不是傾角,沒有一個要顧忌的情敵朋友。愛情至上,他也不想在落音面前和傾角發生爭執。
“啊,對了。”天滿回想:“我的父親要我帶口信給你,祝你早日康復。他會向四十六室上報,批準你一星期的帶薪假期。”
“請代我向你父親,海盾大人說,謝謝。”
他的父親,四十六室的六位審判官之一。也是落音眼中,清淨塔居林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這次她的行爲,想必很出乎他們的意料吧?估計那羣人在清淨塔居林里正慪氣慪到吐血。呵呵,有哲哥哥撐腰,她還真是越來越有恃無恐了。
素宣想起一件事,便問:“落音,你還在四十六室任職抄寫員,有二三十年了吧?”
“是的。”
“又是在十三番的當席官,又是在四十六室的整理,靜靈廷兩頭跑,那多累。你何必自找麻煩呢?”
“不要緊,我還行。”見對方還有話要說,落音就無心的多補充了一句:“打兩份工作,家裡也多些補貼。”
呃!兩人頓時啞口無言,臉上均浮出羞赫的紅雲。
瞧他們的什麼想法:自己出身名門,錦衣玉食,自然不知平民的冷暖疾苦。落音這麼辛苦工作,也是爲了維持在平民區的自己家裡的生機。
自己明明一無所知,就對別人的生活說三道四,真是無知!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他們道歉。
“呃?”她迷惑,他們這是怎麼啦?怎麼一副犯錯的小孩子的模樣。
算了,不談這個。
“你們先去探望了朽木隊長吧,他的傷情怎麼樣?”她裝作不經意的問。
“不要緊。朽木隊長的身體恢復得很快。而且據卯之花隊長判斷他還會比你先出院呢。”天滿笑得非常真誠。兩個他所在意的人,都已無大礙,真是靈王陛下在天保佑!
見他的神情沒有絲毫的摻假,落音高懸的心也放下。
那個人,真的沒事了。太好了……
大手輕貼她的臉頰,溫暖的熱度一直深入冰冷的夢境。
落音睜開眼,點點閃亮的銀河隨著如水的夜色躍入室內,爲漆黑的房間點綴出虛幻美妙的羣星,那最爲明亮的星辰,就是玉哥哥注滿憂傷的眼瞳。
她微笑了,不覺柔聲安慰:“玉哥哥,你不用擔心。我的傷沒事。你看我真的快好了。”
“落音……”哽咽的話纔出口,便蔓延出情緒上的一片悲哀。坐在牀前的玉緩緩的問:“你爲什麼不對自己的好點?”
爲什麼不對自己好點?不對自己好點……
笑容凝固,少女赫然無語。
縱使胸中有千百句合情合理的謊言,也在這一句流露真切關心的話語下粉碎,消滅。
其實之前,她內心早做好了捱罵的準備,已經幻想過多次被兩位哥哥數落一通的場面。
這次真得做得太過分了,那張咒符肯定是哲哥哥事先放進的,就爲了保護她。他們一直很尊重她,不過問她的隱私,對於她每次的放肆行爲也總只在身後默默收斂她留下的爛攤子,甚至不露一絲抱怨的神情。
然而,她被虛附體了,然後差點掐死露琪亞,和海燕等隊員大打出手,再傷害了她所愛的白哉——光是回憶探病人口中的隻言片語,腦細胞就無法忍受。
她痛恨那些話,‘被虛附體’的說法,讓她有種噁心至極的感受。她在病牀上強裝笑臉聽完了所有的傳聞,包括白哉左胸的傷是她用手造成的!
【混蛋!爲什麼卯之花隊長不管管她部下的嘴?難道對於醫生保密病患資料的職業道德在屍魂界不存在?】
當時就放在她雙手上的瞳羽,清楚的感受到她傳來的陣陣殺意。
可,只顧著思考別人的她,卻並沒有想到過兩個哥哥。他們在得這件事後,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玉哥哥是個溫和的男人;他常常默默的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等她回家,然後三人一起開心的享用。他從來都由著她的性子,寵溺她;哲要斥責的時候,他也總是護著她……
他總是如此,像晨曦中的第一縷光芒,爲她驅散漫天的黑暗。
爲什麼不對自己好一點?
“玉哥哥,對不起。”她小聲道歉,胸口酸酸脹脹的痛。
“不。”玉搖頭,語音堅定的說:“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
“玉哥哥……”眼角漸漸溼潤了,可她一點也不感到委屈。
“雖然你在生活上一直很依賴我和哲,但你在思想上是個很獨立性的女孩。所以我和哲對你很放任,你需要自由活動的空間,我們認爲,一隻小鳥要健康的成長,就必須給它飛翔的天空。但我們都不希望它飛得太遠,飛到不應該去的地方,因爲那實在太危險了。”
天邊忽顯一線珠白亮色,空中的黑色緩緩淡化,閃爍的繁星也隨之逐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從天地交接處騰起的火燒雲,組成一抹抹流光溢彩的雲霄,迎接新生的太陽。
玉的身影,便在由這無限美麗的畫卷孕育而生的光芒中,鍍上了一圈聖潔的金邊。
“落音,你要知道。你受傷的話,會有人很難過的。”一個吻落在她額頭上,如落花般的輕觸,他尤帶莊嚴的告誡:“答應我,你不要再做讓自己受傷和痛苦的事情了。”
“恩。”
‘咔嚓!’
水藍色的髮絲凌亂的掉落牀上,透明的窗戶射入了淡金的光芒,讓潔白的被單晃動出一縷縷亮麗的藍光。泛著鐵灰的尖利器具貼近白皙的脖頸,持有者正觀察鏡子裡的倩影,考慮如何下刀。
朽木家主推門而入,就看到了如此景緻。
“住手!”怒喝震動了玻璃窗。冰山般高大的身影一晃而過,遮擋住了陽光。
蒼勁有力的手奪過剪刀,皺起的眉峰下,紫玉眼眸跳躍著絲絲電光,掩飾著胸腔下的砰砰心跳。
落音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怒氣騰騰的男人,好半天才小聲道:“白哉……,你怎麼來了?”
“你在幹什麼?”那滿牀單的藍色,耀目得直戳眼睛。使他的聲音不由夾雜上了冰雪。
“我……我在剪頭髮……”
幾分鐘的寂靜無聲後,顫聲問:“真的?”
“真的。”更顫抖的聲音回答:“我……我只是想要剪頭髮……”
現任的朽木家主頹然鬆手,可沒把剪刀還給對方。坐到牀前的靠椅上,或是還在氣惱,神情裡夾雜掩飾不住的無奈,
穿過了半個靜靈廷的陽光和清風悄悄溜進窗框,帶來了遠方森林和湖泊的氣息,從大朵的馬蹄蓮和百合上拂過,又沾染著一絲的淡雅清幽,潔白的牆壁映出淡灰的陰影。於是整個房間頓時花香繚繞,光影變幻。一晃眼,便猶如墮如夢幻境地。
“朽木隊長,謝謝你來看我。”迴避對方的視線,她低下頭,滿眼的侷促,雙手揪著牀單。
“……”眼眸掃過她周身,除了凌亂的發不堪入目外,其他值得揪心的傷痕。略微放心,白哉才說道:“我聽說你的傷勢還要三四天,所以在出院前,我來看看你。”
“你要出院了?恭喜。”
“恩。”
又是幾秒的沉默,病房裡陡然瀰漫起淡如霧靄的晦暗色調。
“既然你已經來看過我了,那麼朽木隊長請回吧。”依然低頭的她停頓了一下,艱難的說:“我要休息了。不送。”
話音才落地,伴隨著沉默的時間來臨是一股熟悉的靈壓,充斥滿整間房。她更加不敢看對方臉了,因爲光是想象,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空氣便在這股靈壓中凝固,即使再微小的一次呼吸,也顯得舉步維艱。
如坐鍼氈的落音,緊張的想:爲什麼沒有冒失鬼闖進來,打破這尷尬的局面?是隻虛,她也認了!
良久以後,六番隊長低沉如琴絃的聲音響起:“落音,你爲什麼要如此陌生的對我?”
病牀的人如遭電擊,顫抖一下。
“你爲什麼要回避我?”
“我、我沒有啊。是朽木隊長你想錯了。”冷汗滑落臉頰。
“朽木隊長。我——”
“白哉。”淡淡然。
“?”
“你該叫我白哉。”起身靠近,男人俯視,眼瞼半合:“就像以前,你所希望如何喊我的那樣。”
什麼?像有水泥灌進了頭腦,腦筋在這一刻轉不過來了,就連意識也無法反應。
白哉……他……
恍然回魂間,她落入一個溫馨寬大的懷抱裡,櫻花香氣縈繞鼻尖,隨即滲透進肺部,麻痹了五臟六腑。
強壯的手臂環繞她的後背,不屬於自己的黑髮摩擦著脖頸,白羽織貼近她的臉頰和下巴,有一種酥麻感直竄入心臟深處。
她來不及閉合的雙眼,只能看到屋內的畫面被垂落眼前的髮絲,切割成一塊塊的碎片,如同她的魂魄。
她和他,如此親密。那是久經分離後的重逢。
耳畔傳來牽魂繞魄的嘆息,悠長婉轉。
“落音,我愛你。和我在一起吧。”
心,先靜止了一秒,再來,就跳得好快。
濃郁的甜蜜,如**流淌,如氣體蒸騰,溢滿胸口。
白哉、他在向我求婚。
許下一生的諾言……
血液,在血管裡咆哮,奔騰……
霎時,真想就這麼融化在這個懷抱裡……
少女垂落的手臂,擡起,指尖輕柔的觸及男人的衣衫。
你會愛我,像對緋真那樣深情嗎?
緋真……
思維斷裂——腦袋裡跳躍出這個特殊的名字!
緋真——!
是的,這個名字具有極大的魔力,它像十二月的風暴,帶著隆冬雷電的威力席捲過境,所有的溫馨綺麗,所有的柔情蜜意,被轉瞬吞噬殲滅,甚至連每一滴血液都爲之凍結。
更多的負面想法,彙集成一股黑色潮水衝破遺忘的堤壩,涌入大腦。那是來自過去的,記憶裡承載的不安和惶恐。
“你會死!我預見了你的未來!你一定會死的!”輪迴在石臺狂妄的大叫,青紅的雷電交加輝映。
“黃泉小姐,如你所見,這裡就屍魂界的最大的禁地——清淨塔居林!” 魁梧威嚴的男人大手一揮,白袍獵獵翻滾,猶如立於雲端之上。
她就是黃泉落音,你們要尊重她,因爲……
我知道,她是特殊人物,石紜大人交代過。
是嗎?可我看不出她哪裡特殊了?
笨蛋,真正特殊的人物,哪那麼容易讓你看出來的!
記住,她是我們‘葉脈’要保護也要監督的人物!
她……
四十六室看她的眼神,並對她的背影指指點點,若鏡幾人對她越來越畢恭畢敬的態度……
彎曲的雙臂伸直,猛然推開了眷戀的胸膛。急劇的動作帶起空中漂浮的靈子,形成無情的氣浪,劃出名爲‘拒絕’的冰跡,想要隔開彼此吸引的心。
“落音?”被推拒開的身軀微後仰。男人的眼瞳赫然擴大,驚訝和傷痛不言而喻。
“對不起!我……”落音劇烈的喘息:“朽木隊長,請你自重!”
“……”
“你……”她扭過頭,阻絕投注來的所有視線,無論是冰冷還是火熱。
極力剋制瑟瑟發抖的身體,膽怯化作無形的鐵箍牢牢鎖住脖頸。不敢擡頭,她怕一擡頭,看見了他的臉,就再也狠不下心腸。
即使不用看,周身的空氣和眼角的餘光也描述出絕冷的畫面:白哉凝視著她,一動不動的等待,如已屹立百年。
氣氛愈發壓抑冰冷,空氣粘膩如含著浮冰的河水,緩緩的流動。
“吱——”“落音!瞧我們帶什麼來了,我們——朽木白哉!”門後露出海燕的半個身體,舉半空的手還拎著一個禮物盒。
“海燕副隊長,你剛纔說誰?”從海燕堵在門口的身後,又探出清音和仙太郎的腦袋。
再來,傾角拎著山貓修兵進來,一副見到宇宙飛碟攻擊屍魂界的震驚表情,瞪著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
“你來幹什麼!”傾角頓時警惕:“落音她是無辜的!傷你的是那隻虛,和她無關!”
“那麼,我先告辭了。”也許是察覺到不合時宜,白哉恢復了六番隊長以及朽木家主該有的風度,彬彬有禮的起身。
落音這才慌張急切的擡頭,失落的內心驅使目光追尋那道清雅的身影。銀白風花紗無力的垂落至黑色的‘六’字兩旁,不可避免的染上灰色的陰影。
他和大家擦肩而過,沒有理會任何人。孤單的背影,環繞著虛無的蕭瑟感。
走到了門口,他停住,轉頭:“黃泉落音,我不會放棄的。”
站在光和影的交界線上,他如此說,猶如在漫天的櫻花和楓葉中宣誓。
門關閉,斷絕了蔓延滿室的纏綿柔情。
落音的心,不可遏制的疼痛起來。
“白哉他跟你說什麼?”海燕收回眼神詢問。大家也投來不解的目光。
打探別人的事情本不好,不過瞎子也看得出來,他倆之間有問題。
“他責備你了?落音你別怕,告訴我!”傾角神情緊張的問,腳邊的修兵跳上牀,歪著腦袋一眨不眨的盯過來。
“沒什麼。”眼眸微暗,她平靜的搖頭:“他是問我,願不願意到六番隊去?他覺得我的鬼道運用得不錯。”
“哦。”大家恍然大悟。
海燕調侃道:“真難得。落音,你還沒拒絕吧?可以考慮一下。難得那個高傲的傢伙也會做挖人牆角的事。呵呵,天馬上要下紅雨了吧。”
“對啊!”清音和仙太郎跟著起鬨:“朽木隊長居然會屈身前來!黃泉席官,你的魅力隔著五六個番隊依然這麼有效啊~~~!哈哈哈!”
“閉嘴!你們胡說什麼!落音纔不會去六番隊的!”傾角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憤怒的揮舞利爪,又調頭急切的問:“落音,你說,你不回答朽木白哉的吧!你去了可絕對會害胃病,就像其他六番隊員那樣!”
“恩……”她心虛的點頭,用僵硬的聲音掩飾內心的波動。
窗外樓下,朽木家主黑髮紛飛,衣袖飄然,以不急不緩的步伐離開。
唯有一地的陽光,追念著他所駐足回望的痕跡。
夏末秋初的白天迎來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苔蘚叢生的青石階,粼粼波光的魚池,繁花茂葉的庭院,均浸透著兩個季節的韻味,鋪展開一副明媚穩重的畫屏。見空中烏雲散去,星宮哲小心的抱起落音,走出醫院。
清秀淡雅的女孩偎依在衣著精巧的妖媚少年懷裡,兩道嫺雅的身影本藏身於若隱若現的小亭深處。卻成了這副華麗畫屏最突出鮮明的景物,引得其他病人和路人駐足忘返。
全身的傷癒合得很快,她也自覺得體力和靈壓已恢復大半。但卯之花隊長叮囑,想要儘早出院,就要先曬上一個星期的太陽。
雖然想不通,出院和太陽有何必然的聯繫。不過,能趴在哲哥哥的懷裡曬太陽,倒真是難得的享受。
由於外貌和某人極度相似,玉哥哥毫無怨言的總是乘著夜色而來,在曙光中離去。只爲守護她所做的每一個平靜甜蜜的夢。而哲,便肩負起暴露在大衆眼光中的兄長該有的責任,換藥、送飯、甚至親自操刀爲她理髮。
落音,你哥哥對你真好……護士那羨慕的眼神讓她驕傲的挺起胸膛說:這是自然。
“你拒絕他了?”漆黑的頭顱側過來,垂下眼簾,掩蓋瞳孔不經意流露的灼紅。蒼白如蠟的手,牽起一縷髮絲,摩挲著整齊凌厲的尾稍。
原本長及腰下的發被盡數剪短,猶如一段被橫腰截斷的瀑布,縱使變幻了長度,可蘊含的綺麗光彩沒有削弱半分。操刀者很心細的將餘下半長的髮絲挽成髻盤於後腦,綁上銀白的絲帶插上皓亮的髮簪,散下的髮尾垂於肩下,在烘托素雅氣質的同時帶上利落的幾分凜然冷色。
換了新發型的她,並沒有因此轉換了心情。只悶悶的點了點頭,神情上的惆悵惶然顯而易見。
“你不是很愛他嗎?”
“……”無語。
“你覺得他求婚太突然了?”
搖頭。
“因爲緋真?”
依然搖頭。
哲沒有再問,側頭遠眺。自言自語般的絮叨:“聽到了嗎?這飄渺的雨滴聲,風把遠方的雨聲帶來我們身邊。即使這裡雨已停歇,可遠方,不知哪裡,還下著雨。”
“我不知道……”懷裡的藍髮女孩細微的開口:“我的內心爲何而恐慌?但我的潛意識促使我拒絕。”
“恐慌?”
“我覺得,我也許會死……死在未來的戰爭中……”落音的頭越埋越低,最後的幾個尾音在哲穿著的玄青和服裡泯滅。
哲把企圖悶死在自己懷裡的小女孩挖了出來,她正捂住臉,不斷抽泣。
“如果未來必須要承受分離的痛苦,那麼一開始不給他希望,是不是會好些?”淚水像斷線的珍珠從指縫間落下,一顆一顆打溼了哲衣袖上繡的彼岸花,那原本鮮紅的花瓣剎時烏紅,宛若一團妖冶的血痕。
“其實,我就是害怕……”雙手挽住哲哥哥的後頸,她失聲痛哭起來。
白哉吐露心聲的那一刻,她很想回應他,可惜……
她好愛他,愛得幾乎在生活裡習以爲常了。覺得愛著他的思想就像平日裡呼吸喝水,那麼的平常得不足爲奇。
可他想要的,她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給予。
藍染和虛圈的戰爭、四十六室的所作所爲、靜靈廷隱藏的秘密、穿越三人組的行爲……一樁樁一件件迫使她日夜繃緊了神經告誡自己,只要她還在這個世界裡一天,她就是深陷在名爲‘屍魂界’的漩渦中的一隻小螞蟻。
對未來並沒有信心。如果不能讓對方幸福,那麼就不該給他希望。
“如果短暫的幸福旅程的終點是永遠痛苦的分離,那麼從一開始就沒有,是不是要更好些?”
深至幽怨的話語,如一首發至肺腑的歌,在靜謐的小亭上空宛轉回響,哲的手臂把落音摟得更緊,因爲他懷抱的是一顆隨時會碎裂的心。
“少爺,雨大了,小心傷口。請回屋吧。”白髮蒼蒼的管家欠身。
寂靜幽深的眼神從傾盆大雨籠罩的典雅庭院中收回。矗立在庭前的人,驀然點頭:“好。”
雨勢趨於緊密了,朽木貴族的府邸瀰漫起嫋嫋水汽霧塵,幻化做了傳說中的煙鎖重樓,那在雨幕中依稀綽約花團錦簇,就是五彩雲霞的色澤紋路。
這座繁華的閣樓所深鎖的人,只一個優雅的轉身,便又隱去在這極盡宏大又冷冷悽悽的高樓中。
同在一片天空下,不同心情,不同的景緻……
如果短暫的幸福旅程的終點是永遠痛苦的分離,那麼從一開始就沒有,是不是要更好些?
作者有話要說: 鹹魚:你何必這麼心急的修剪頭髮呢?嚇得白哉還以爲你要自殘!你不如等你傷口好了再剪。
落音:髮型亂不是問題!問題是兩天裡我居然都頂著那個髮型,會見客人。傾角、修兵、海燕、浮竹……就連藍染和銀子……啊啊啊~~~!剪刀,剪刀在哪裡,我做自殺~~~!
總覺得有問題,有問題啊~~~!弦玉抱著腦袋打滾,總覺得寫出來的,總是被自己想要表達的差那麼一點點!大家湊合著看吧!
恩,不知道大家滿意嗎?鹹魚頂著自家鐵鍋斗膽詢問。
總之,要是愛情這麼容易到手,那就沒什麼意思了。不過,同學說我寫得很糾結,鹹魚想,糾結總比寫虐要強多了吧。
好了,接下來是寫白菜的番外故事好呢?還是寫惡整藍染銀子的劇情好?弦玉回去扔色子決定。
還有,同學問我爲什麼很多作者都愛寫虐?鹹魚想了想,就告訴她:因爲對於作者來說,所謂虐,就是自己寫的得心應手,自己看著又覺得非常爽,但在別人看來,卻要掏心掏肺的文字。
其實未必每個作者都想寫虐,不過就是他們自己沒注意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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