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仙,筆仙,可以問你問題嗎?可以請畫圈。”
筆又在紙上迅速畫著圈。
“請問,黃瑛瑛現在在這個廢校舍裡嗎?是的話請畫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只見兩女生的手移動著,在紙上慢慢畫了一個大圈。
怎麼會這樣?顧恩澤搖了搖何明宇的手,何明宇低頭看他。他踮起腳尖對何明宇耳語道:“好生奇怪,是否那兩姑娘自己畫的?”
何明宇耳邊癢癢的,熱熱的,但卻沒有一把推開顧恩澤的衝動,默默聽完後,這個無神論少年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她們爲何要這樣做?”顧恩澤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視線再次挪到那兩人交握的手上。但這一次,他被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朝何明宇擠去。
本來只有兩隻交握的手上多了一隻手!
何明宇順手摟住他,“怎麼了?”
顧恩澤指著兩女生,定睛一看,鬆了口氣。他放下手,小聲道:“沒事了,是跟著負心漢的那個鬼姑娘,剛纔沒注意看,嚇死我了。”
何明宇挑眉:“你不怕她了?”
顧恩澤說:“見太多次,習慣了。她也不曾做過傷人的事情。”
何明宇沒有繼續追問,他就算接受了顧恩澤是千年前穿越來的古人,也一直不確定顧恩澤是真的能看到所謂的鬼魂,還是穿越後遺癥導致的幻覺。
那鬼姑娘低垂著頭,長髮散下,遮住了她的面孔。顧恩澤看著她的手,灰白的,有點透,努力帶著底下的兩隻手在紙上挪動。
漸漸的,一個“走”字在紙上顯了形。
鬼姑娘鬆開了手,擡起頭,直勾勾的對上顧恩澤。顧恩澤一把抓緊何明宇的袖子,嚥了下口水,沒有挪開視線。
鬼姑娘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她痛苦地皺著眉,擡起蒼白的手朝著顧恩澤指了指“走”字,然後輕飄飄地挪回到喻君越的身後貼著,彷彿只是喻君越的一個影子。
“她讓我們走。”顧恩澤說道。
他沒有壓低音量,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氣氛詭異,各人心思浮動,紛紛起了離開的念頭,蘇採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吳世文。
吳世文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對蘇採說:“我們回去吧。”
但這個時候,筆又動了起來,一個歪歪扭扭的“廊”字被畫在了“走”字的旁邊。
戴淑靜沉聲道:“筆仙,筆仙,你是說瑛瑛在廢校舍的走廊裡?是的話請畫圈。”
筆再次在紙上飛快地旋轉畫圈。
吳世文小聲地問:“真的在走廊嗎?那爲什麼警察地毯式搜索都找不到。”
戴淑靜瞥了他一眼,然後把這個問題問了。
在衆人的凝視下,筆又開始晃悠悠地在紙上畫著,最終畫出十分潦草的“地下”兩字。
走廊地下?所有人面面相覷,還是覺得茫然。
但戴淑靜卻念起了送走筆仙的咒語,確認手裡的筆不會再動之後,她拿出打火機點著被畫了亂七八糟的白紙。
衆人盯著黑暗中亮起的溫暖火焰看,火焰暗去,筆仙顯靈的痕跡被燃成灰燼,戴淑靜拍拍手說道:“我大概知道是什麼地方了,我們進去找找吧。”
戴淑靜帶頭率先走進黑漆漆的校舍大門,其他人自發地跟在了她身後。
顧恩澤看著走在前面的人皺起眉。不過他什麼都沒說,跟何明宇牽著手走在蘇採的身旁。他忍不住扭頭去找尋那個鬼姑娘的蹤影,卻發現身後喻君越在盯著自己看。
顧恩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視線立刻繞過莫名其妙的喻君越,朝他身後探。鬼姑娘的身影越發黯淡了,白紙般貼在喻君越背上飄著,好似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她沒事吧?
顧恩澤察覺內心竟然開始同情一個鬼姑娘,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舊校舍一樓的走廊黑燈瞎火的,木質的地板,腐爛斷裂,露出黑漆漆的地面。右側的窗戶透進一些冷月光,可以看到殘破的玻璃和上面結滿的蜘蛛網。
喻君越拿著手機四處照了一圈說道:“這地方太適合拍恐怖片了,你們幾個女生夜裡跑來這裡有看到什麼東西嗎?”
蘇採問:“你們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
喻君越呵呵兩聲沒回答她的問題。
走在蘇採旁邊的吳世文說:“我,我不信啊!不過,能不能別提那個字啊!”
蘇採嘆了口氣:“我們來這裡之前沒想那麼多。”
貼著蘇採,同她拉著手的林小琴也發出了一聲嘆息。是的,就是覺得好玩,過來冒險,完全沒想過會出事。
走廊盡頭,一扇敞開的門,門裡除了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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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恩澤盯著那黑暗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何明宇立刻就察覺他的恐懼,問:“怎麼了?”
顧恩澤拉住何明宇說:“這地方我等不能進,立刻離開這裡。”
他語氣強硬,神色嚴肅,讓其他人一時間都看著他愣住。
“這裡可以通往地下。”戴淑靜淡淡掃了一眼顧恩澤,邊說邊走了進去。
“站住!”顧恩澤提高了音量喝止道。
顧恩澤突然這麼霸氣地一吼,其餘人被震得有點遲疑。
但看他不順眼的劉濤卻趁機跳出來作對,歪著嘴嘲笑道:“臭小子,你自己沒種害怕就滾回去,瞎嚷嚷什麼啊!”
沒種害怕?顧恩澤咬牙,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立刻轉身就跑。因爲他全身的知覺都在叫囂著危險!可這種感覺別人卻似乎沒有,要如何說服他人一同離去?
方纔一時心急,過於強勢了。顧恩澤決定改變策略,他整理了下思緒,輕聲說道:“在,在下不舒服得很,可否待到明日天明我等再來?”
戴淑靜站在門內回頭說:“不,我們可以等,瑛瑛卻等不了。”
蘇採抿了抿脣,拉著林小琴跟了上去,喻君越和他的跟班也跟著魚貫而入。吳世文站在那看看蘇採又看看何明宇。
何明宇擡手摸了下顧恩澤的腦袋,說:“去看看吧,沒事的。”
“好吧。”顧恩澤妥協道。
對於何明宇來說,黑暗就只是黑暗,沒什麼好懼怕的。黃瑛瑛的失蹤,要麼是人爲。要麼是這年久失修的校舍有地方塌陷,把她困住了,出不來,找不著。
顧恩澤與何明宇並肩走入的時候,離那扇打開的門挺近,他瞥見門後露出了半截的黃紙,覺得有點眼熟。擦身而過的時候,隨手扯下門背上那張紙,低頭一看,是張貼黃底紅紋的符籙,畫符的紅色顏料似乎加了金粉,有點閃。
他想起自己在翻看的那本書上就有這樣的符籙。
黑暗越來越濃郁,手機電筒的光線如石沉大海般漸漸無法照亮腳下的方寸之地。
何明宇與顧恩澤落在最後面,他擡眼看向前面的人,只能看到他們手上一團光亮和模糊的人影。腳下的感覺可以判斷不是在走樓梯,而是在走一個向下的緩坡。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走了十多分鐘,這通往地下的坡道有點太漫長了。
他側頭看了眼緊跟在身旁的顧恩澤,顧恩澤像是心電感應般擡頭對上他的視線。
顧恩澤說:“何兄,走太久了。”
何明宇明白他的意思,學校的地下怎麼會挖這麼深長的通道?像箇舊時的防空洞一般,陰森壓抑,又似乎隱藏著危險,或許真的應該等天亮了再來。
他們兩個想打退堂鼓,腳步漸漸放慢。但前邊的人影一直在前進,就像被牽引著只能麻木地跟著走,自從進了這個地方就沒有人說話,連腳步都儘量地放輕,好似在擔心有任何動靜都會驚擾到暗夜中的什麼東西。
又走了一段時間,顧恩澤發現已經看不到前面的人手裡的手機亮光了。他緊了緊何明宇的手,對方溫熱的手一直包裹著他,頓時讓他心安不少。
他停住腳步,對何明宇說道:“等等。”
何明宇四下看看:“大家都不見了。”
他擡起另一隻手裡握著的手機看了眼時間,二十二點二十五分。他滑動手機,說:“我給蘇採和吳世文打電話,叫他們回來。不能再深入了。”
顧恩澤抓著何明宇的胳膊道:“何兄莫怕,我會保護你的。”
何明宇本來在聽手機裡發出的嘟嘟聲,這會被逗得露出虎牙尖:“你保護我?小呆瓜。”
“您所撥打的用戶無法接通。”
何明宇失望地放下手機,吳世文和蘇採兩人的手機都無法接通。
顧恩澤伸著脖子去看手機,問:“怎麼了?”
何明宇看了眼只有一格的信號說:“這裡信號不好,我再試試。”
何明宇繼續撥打手機,顧恩澤伸手摸索道旁的牆壁,面上開鑿得平坦齊整,冰涼的泥土帶了點溼潤的潮氣。
“啪啪啪”,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前方的黑暗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