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休息室裡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沒有顧恩澤想像的通往陰間的路出現(xiàn),黃瑛瑛依然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們,身形飄渺隨時會走的樣子,但就是沒有走......
顧恩澤手裡的可樂喝光了,他只好咬著吸管無聊地等待著。
已經(jīng)被幾個學(xué)生打上“不靠譜”三字印記的陸風(fēng)此時額上佈滿了細(xì)密的汗珠,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施法太費勁,他口裡的經(jīng)文倒是越念越快了,只是效果不太理想。
陸風(fēng)額上的細(xì)汗?jié)u漸匯聚成大顆的汗珠,沿著臉頰滑落,他也顧不上擦,一遍又一遍地念著超度的經(jīng)文。看他那樣拼,學(xué)生們都乖乖地不敢出聲打攪他。
半響,他終於丟下手抄本,頹然地垂著腦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滿臉沮喪地說:“小師父說我可能在超度方面是有天賦的,爲(wèi)什麼不行......我真的沒有才能麼。”
可能......學(xué)生們回給他同情的目光。
他四十五度角明媚憂傷了片刻,開始掏出手機打電話求助:“喂,小師父......”
顧恩澤好奇地拿起那本手抄本翻,都是親切的繁體字,顧恩澤邊看邊指給何明宇看:“他這個字唸錯了,是念普,這個字也念錯了,是浮。還有這裡......”
何明宇:“......”
“我來試試看。”顧恩澤饒有興致地捧著書,站到黃瑛瑛的面前把那頁經(jīng)文唸了一遍。
沒有什麼變化發(fā)生,他吐了下舌放棄了。顧恩澤本想把書放回原地,轉(zhuǎn)眼看到何明宇,突然想起他身上浮起的卍字心印和金光。
“你試試看。”顧恩澤把書塞到何明宇手裡,然後滿眼冒星光地期待著。
何明宇差點被他的星星眼閃瞎,只好拿起來,清冷的嗓音低低地念道:“複次普廣,若未來世中,閻浮提內(nèi),剎利、婆羅門、長者、居士、一切人等,及異姓種族......宿有殃報,便得解脫,安樂易養(yǎng),壽命增長。若是承福生者,轉(zhuǎn)增安樂,及與壽命。”(注)
“天......”蘇採看著黃瑛瑛,捂住了嘴巴。
其他人也愣愣地看著黃瑛瑛自腳上開始冒起白色瑩亮的光芒,這光越來越亮,漸漸覆蓋住黃瑛瑛整個人。在光芒中,她好像恢復(fù)成了生前漂亮生動的樣子,帶著燦爛的笑顏對他們揮手告別。
“是,是,是......”陸風(fēng)像個老實的學(xué)生般地對著手機傳來的訓(xùn)話直點頭,他察覺到白光的時候擡眼一看,嚇得手機都掉了,“媽呀!誰做的!”
他驚駭?shù)臉幼犹膳拢瑢W(xué)生們以爲(wèi)做了蠢事,忙看向何明宇。何明宇手上還捏著那本手抄本呢,輕輕地抖了下手。
不會是好心辦壞事了吧?!
“天,天才!!”陸風(fēng)蹦出兩個字後,心情複雜地原地轉(zhuǎn)了兩個圈,然後嫉妒羨慕恨地用手指對著顧恩澤和何明宇指來指去,“一個天生陰陽眼,一個不但能超度,還,還能淨(jìng)化!!”
顧恩澤和何明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陸風(fēng)拿起手機哭:“師,師父,我不想混了,我要轉(zhuǎn)行,我要回老家賣地瓜......”
由黃瑛瑛失蹤引起的事件也算告一個段落了,蘇採把前因後果都給陸風(fēng)說了,按照事前顧恩澤要求的那樣隱瞞了何明宇金光退邪的事,只說是因爲(wèi)顧恩澤拿了門上的禁制符制住了怪物,一行人僥倖逃脫。
陸風(fēng)聽得唏噓不已,大呼萬幸。並以好奇心殺死貓爲(wèi)由,勸告他們別再以身犯險。
那怪物確實是傳說中的人面鑿,已被不知名的高人困在那地下百餘年,並不能跑出來傷人。只要不是自己半夜陰氣重的時候跑去送死,一般不會出問題。
至於怪物佈下的法陣應(yīng)該是脫困用的。陸風(fēng)表示自己才疏學(xué)淺,判斷不出是什麼陣。末了,他拿出一盒名片一一派送。
蘇採看著名片念道:“安正鑫,你不是叫陸風(fēng)嗎?”
陸風(fēng)說:“那是我小師父啦,我一個實習(xí)天師哪用得著備名片。我小師父呢,是我們f城的特殊案件總負(fù)責(zé)人。他今年才十八歲,是年輕一輩裡真正的佼佼者。你們失蹤的那個女同學(xué),過後如果有線索可以給我們打電話。”
顧恩澤於是認(rèn)真看了眼名片上龍飛鳳舞的安正鑫三個字和名字下面的一排電話號碼和一個郵箱地址。
凌晨三點多,疲憊不堪的幾人終於可以回家休息。
何明宇對著顧恩澤說:“這麼晚了,去我家睡吧。”
“好。”顧恩澤無所謂地點頭,反正對於家這個概念,他在這個世界並沒有形成。至於陳阿姨,他也想過徹夜不歸她會不會擔(dān)心。但因爲(wèi)時間太晚,怕打電話回去反而打攪了她的睡眠,便作罷了。
何明宇家的車一直在門口等他,兩人看著蘇採上了她家的車,朝喻君越他們揮了下手就一起上車走了。
顧恩澤靠在何明宇肩上小聲地說話:“原來喻君越爲(wèi)人竟然不錯。至少他在那種時候爲(wèi)蘇採發(fā)過聲。我之前一直以爲(wèi)黃瑛瑛是被他拋棄的薄命女,纔會跟著他。”
何明宇卻“哼”了一聲。
顧恩澤探頭看他:“怎麼?難道何兄有不同看法?”
何明宇卻扭頭看車窗外,面無表情地說:“我不喜歡他。”
“那我們不說他了,他好不好畢竟跟我們無多大關(guān)係。”顧恩澤嘻嘻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真想好好睡一覺,睡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可明日還要早起上課,好生苦惱。”
何明宇說:“咳,明天是週六,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顧恩澤問:“真的?週六是何節(jié)日?”
何明宇解釋道:“七天爲(wèi)一週,每週的第六第七天都是休息日,不用上學(xué)。”
顧恩澤很是歡喜,“哇,甚好!”
兩人走進客廳的時候,嘟嘟立刻竄了過來,撐起身子,激動地用前爪扒拉何明宇的腿,伸著舌頭,用溼漉漉的眼睛求抱。
何老爺子的臥室在一樓,何明宇擔(dān)心吵到他休息,於是敷衍地?fù)狭肃洁揭话眩蛶е櫠鳚赏鶚巧献摺.吘範(fàn)敔敔?wèi)了他的事也在凌晨跑了趟醫(yī)院看他,見他沒事才放心回來睡覺的。
嘟嘟跟在兩人腳邊,不斷地往地板上打滾吸引注意力。
顧恩澤停下看了嘟嘟一眼,嘟嘟立刻翻滾著亮出肚皮,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顧恩澤不解地問:“它幹嘛?”
何明宇:“想讓人摸它。”
顧恩澤彎身拍拍它的腦袋教訓(xùn)道:“你的□□都被看到了,毫無羞恥之心,蠢嘟。”
“噗。”何明宇笑著低頭看了眼嘟嘟無辜求撫摸的眼神和肚皮沒毛的地方露出的兩對小凸起。
兩人又累又困,進房間看到何明宇舒適的大牀,沒精力去洗澡了,衣服也不想換就直接倒了上去。
顧恩澤頭埋在枕頭上,聞到了一陣好聞的香味,那是何明宇發(fā)間的味道,他慣用的橘子味洗髮水。
顧恩澤瞇著眼睛昏昏欲睡,但是褲子那裡有個堅硬的東西硌著他難受,只好摸索著掏了出來。
冰涼的石頭?啊......是這個,放在那個法陣中間泛光的黑色石塊。
顧恩澤興奮地打了個滾,把石頭舉到眼前給睡在旁邊的何明宇看:“看,我把人面鑿的東西順走了。待它發(fā)現(xiàn)沒了這石頭,定然心痛欲絕,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