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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最佳

老嫗的尖叫聲嚇壞了守在門口的寶芯,寶芯立刻打開門來衝入內(nèi):“娘娘!娘娘!發(fā)生什麼事了!”

沈夙媛沒搭寶芯的話,而是瞳孔緊縮,凝神看住這瘋癲大叫的老嫗,從手腕上把那血玉鐲摘下來,遞到她眼前,那老嫗看了,神情不似驚恐,像是見著什麼聖物般,忽然就跪倒在地。而她手裡的那串佛珠因爲(wèi)太過激動的原因被老嫗扯斷,噼裡啪啦地落了一地。

“皇后娘娘——還魂了——還魂了——皇后娘娘吉祥!”老嫗穢濁的雙眼裡閃爍著一抹灼亮的光,無比懾人,她雙手恭恭敬敬地擺成朝拜的姿勢,雙膝跪地,向沈夙媛不斷磕頭。

“娘娘,這究竟是……”寶芯心頭大駭,睿德皇后不是去世了嗎?什麼還魂,這老姑姑真的瘋了吧?

沈夙媛朝寶芯做了個“噓”的手勢,寶芯咽回想說的話,站在原地看著。

大敞的門口,忽然吹進(jìn)來一陣風(fēng),陰陰涼的,像是一陣寒流從腳底心流竄入心坎上,寶芯打了記冷顫,忙將門給關(guān)上。她轉(zhuǎn)身看那老嫗還在朝著娘娘的位置不??念^,就感覺即便是將門關(guān)山了,適才那種被夜裡陰涼的冷風(fēng)颳過的寒意依舊沒有被驅(qū)散,反而在心上濃聚成一層冰凍的寒霜。

寶芯忍不住用雙手握住雙肩,而這時的沈夙媛終於有了動作,她手裡拿著血玉鐲慢慢蹲□來,一隻手慢慢地放在老嫗的肩頭,老嫗磕頭的舉動忽然停住,那瘦骨嶙峋的身軀似行將就木,遲緩僵硬地擡起頭來,露出一雙髒污蓬頭下炯炯有神的眼。

沈夙媛收回手,目光冷靜地盯著那似瘋似癲的老嫗,她整理好思緒,開始提問:“你知道……這鐲子是誰的?”

她怪異地衝沈夙媛哈氣般地笑了一下,隨後神神叨叨地道:“……娘娘還魂了?!?

對於老嫗不斷重複的這句話,沈夙媛有心想要牽引出來,因此她又問:“這鐲子是睿德皇后的嗎?”

“啊——饒命??!娘娘饒命!娘娘饒命!”老嫗的眼裡忽然蹦出一道極爲(wèi)驚恐的神色,她猛地朝沈夙媛再度磕起頭來,大聲嘶叫著饒命。

沈夙媛眉頭一皺,她蹲著的身子站起來,低頭望著於她的腳邊磕頭磕得砰砰響的老嫗,她心中的疑團(tuán)如同雪球般越滾越大,這老嫗看上去像是神智全失,滿嘴胡說八道,然而不知道爲(wèi)什麼……對於睿德皇后這一條線索,她下意識地覺得是真的。只不過這老嫗的話實在是太模棱兩可,她無法從中揣摩出更多的消息。

若想要知道更多的事實,她必須要讓眼前的人先冷靜下來。

“我不是皇后娘娘,你看清楚,我不是皇后娘娘?!鄙蛸礞略俅味住酰焓謥矸鲎±蠇灥碾p肩,阻止她磕頭的行徑,而那老嫗聽著她的聲音,不但沒有從現(xiàn)實裡清醒過來,反而變得更加古怪異常。

她的雙肩不停顫動,低著頭的滿頭蓬髮裡傳出一聲粗噶的低笑,隨後笑聲逐漸變大,那種咯咯咯,宛若機(jī)械音一般僵硬難聽的笑聲。

沈夙媛眉頭深鎖,她試圖將令眼前的人變得正常點,讓她爲(wèi)其解答她心中的謎團(tuán),就算提供一點線索也好。然如今,老婦人的話,令這件事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不可預(yù)知。

“娘娘還魂了……娘娘要來尋仇了……”不斷重複一句話的人終於又說出別的來,她的眼往上翻,白眼仁在那紅色血絲下顯得極爲(wèi)慘然,她的腦袋仰起,眸子裡的光劇烈閃爍,像是壞掉的白熾燈,快如閃電的頻率,晃得人眼睛生疼。

“一個都逃不過……逃不掉!”她猛地雙手往上舉起,像是得到了神明的宣佈,終於大叫一聲,枯枝般的軀殼於一瞬間僵直不動,隨後凝固成硬石,眼眸圓睜,直直朝後倒去。

四下無聲,只餘屋內(nèi)幽暗的燭火一閃,一閃,明滅不定。

“娘、娘娘……”寶芯顫抖發(fā)聲,她的人完全僵住,看了地上死不瞑目的老嫗一眼,立馬挪開視線,朝沈夙媛看去,“她好像……死了……”

沈夙媛眉頭緊蹙,她遲疑半刻,遂蹲□來到老嫗身旁,伸手探至鼻尖,沉著穩(wěn)重的面孔裡露出些許凝意,她最終收回手,輕聲道:“是已經(jīng)死了。”

她嘆息一聲,隨後起身衝寶芯說道:“寶芯,你過來和我一起把人搬到榻上去?!?

“???”寶芯張大嘴,似乎感到非常驚訝,她回神過來磕磕絆絆地道:“娘、娘娘,您、您還要把、把人搬、搬搬過去?”

“難道你打算讓人就這樣躺在地上麼?”沈夙媛瞥了她一眼。

寶芯哀嚎一聲,眼睛卻不敢瞄向地上的屍首,腳步一點點挪過來。

“快點!”沈夙媛催促一聲。

寶芯終是沒轍,走過去同沈夙媛一道合力將老嫗的屍身搬到榻上,就在要放到榻上時,寶芯感到腳尖絆到什麼,猛地一下往前倒,整個上身都摔在那瘦成骨架般的軀殼上。她撞得鼻頭痛,哀呼一聲,剛一擡頭,又對上一雙膛大暴突的灰黑色眼珠子,似直勾勾地鎖住她,寶芯大叫一聲,手胡亂地?fù)纹鹱约?,一下往後摔倒在地?

手在撐地時掌心碰到硬物,她低頭一瞅,原來是那被老嫗先前扯斷的佛珠粒,想來她剛纔也是被這些東西給絆倒了。

寶芯輕舒一口氣,擡頭就見沈夙媛面色沉凝地用手拂過老嫗死不瞑目的雙眸,令她閤眼安息。

看見自家娘娘這麼平靜鎮(zhèn)定的樣子,寶芯心頭佩服的不行,她此刻餘驚未退,心口還砰砰飛速跳躍,不過或許是受到沈夙媛的影響,寶芯也不再像剛纔那般害怕恐懼。

她從地上起來,用手拍了拍屁股上沾到的塵屑,腳還有點發(fā)軟,她慢慢走過去,用崇拜的眼神望著沈夙媛:“娘娘您真是一點都不怕啊……”

“怎麼,你是做過什麼虧心事,所以就這麼怕有什麼邪物找上門來?”沈夙媛斜睨一眼,調(diào)侃她。

寶芯發(fā)出誇張的聲音,連忙爲(wèi)自己申辯:“娘娘您可別嚇奴婢了,這換誰誰不怕啊,奴婢算是膽大的了!”

“好好好,膽大的寶丫頭,現(xiàn)在咱們把這兒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

寶芯這會兒終於真正緩過氣來,她拍拍胸脯道:“娘娘啊,下回您再要做這樣的事兒,可千萬別找奴婢了,奴婢真不經(jīng)嚇?!?

“有下回再說。”她拍拍寶芯的肩吩咐道:“把地上的珠子都撿起來吧?!?

寶芯一聽“下回再說”,這心就焦脆無比,她憂傷地拾著珠子,一直翻到牀底下時,忽然睜大眼,滿是疑惑:“娘、娘娘……”

“怎麼了?”她轉(zhuǎn)過頭去,就見寶芯從牀底下抽出一隻紙箱,沈夙媛立時眼神一變,幾步上前同寶芯一起將紙箱慢慢拿出來,紙箱明顯是有些年頭了,一直擱置在牀底,上頭泛潮,一片蠟黃之色,還有股特別奇怪的異味傳出來,很是刺鼻。

寶芯忍不住捂住鼻子:“娘娘……咱們真要打開這箱子啊……”

沈夙媛沒搭寶芯的話,自顧自地將上頭封上的條子扯開,然後一點點拆開紙箱,裡頭一股顯然是放了許多的陳年酸味衝出來,寶芯眼一翻,側(cè)過身去,使勁地用手朝鼻子扇。而沈夙媛不過是輕輕皺了皺眉頭,沒有寶芯的過度反應(yīng),她眼睛往裡頭看,排除掉一些都變形發(fā)餿的首飾,她的目光很快固定在一本泛黃陳舊的書冊上。

她伸手拿出那本子,用手帕將上頭的灰塵擦去,隨後翻開。

因爲(wèi)書本太久沒有人去動,有些頁面都黏合到一塊,她只好用手指小心地將黏在一起的書頁給分開,頁面上的字許多都模糊不清,加上這屋內(nèi)光線不足,讓她看上去很費(fèi)力。最後沈夙媛還是決定先把這本書帶回去,至於裡面有沒有線索暫時等回去後再查。

沈夙媛將書交給寶芯,寶芯淚目手收下,裹成圓筒藏到寬大的袖子裡,而臨別前,沈夙媛向榻上逝去的人雙手合十,誠心祈禱後同寶芯一道離開這陰森僻冷,幾乎不爲(wèi)人知的院落。

她們回到敬央宮,沈夙媛命人掌燈,她還特地洗把臉讓自己更清醒些,隨後就著那明亮的燭光,從頭至尾地翻起來,上面的內(nèi)容如果不出她所料,記載都是這位老姑姑親筆記載,儘管字跡已經(jīng)模糊,但是大致敘述內(nèi)容她還是能夠拼湊起來的。

從第一頁上面的信息來看,這位老姑姑入宮很晚,十八入的宮,是太上皇時期的人,她前前後後被分到過許多嬪妃下面伺候,最近的一次,是先帝時期,在婉妃剛?cè)雽m初期就被指派給婉妃,據(jù)說她還曾兼任過好幾代嬪妃的教養(yǎng)姑姑。看這本相當(dāng)於自傳記錄的書籍,她能夠從中發(fā)現(xiàn)許多關(guān)於先帝和太上皇時期的事情。

那些崢嶸歲月下的傾軋過往,隨著新帝的登位而不斷被新鮮的血液給淹沒。朝廷上是如此,後宮中此等情況,更是常態(tài)。這樣看來,太上皇和先帝,不論從身體還是心態(tài)上,確實是當(dāng)皇帝的料。她總覺得朱炎的性格會這麼彆扭,應(yīng)該和先帝與睿德皇后之間的相處模式脫不了關(guān)係,還有先帝的後宮,從這本書裡詳密周全的記載上來看,簡直可謂是真正的戰(zhàn)場,無聲的刀光劍影裡,說不準(zhǔn)一個不慎,就會斃命。

前面的內(nèi)容沈夙媛大致看了看,實在看不清的也不去特意糾結(jié),一直翻到她開始服侍婉妃,沈夙媛才真正認(rèn)真起來,不過她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從記錄到婉妃的這一段開始,這裡的時間跨度十分大,之前每個月甚至隔幾天就會記錄一次,但是直寫到婉妃分娩誕下死胎後,之後再簡要的提了婉妃患了失心瘋,被先帝下達(dá)命令,長久關(guān)禁閉不得外出後,中間明顯是跳了好幾年再寫,還都是些似是而非,並不具參考價值的話。沈夙媛快速地翻過去,突然,她停住手,目光落在這一頁上頭,泛黃的頁面上,烏黑墨汁混亂地散開,上面寫滿重複繚亂的四個字:妖妃造孽。

妖妃……造孽?沈夙媛一下就聯(lián)想到當(dāng)時得先帝盛寵的張氏,她繼續(xù)往後翻,卻發(fā)現(xiàn)之後全是空白……她沒有再繼續(xù)記錄下去。但她不信邪,一直把剩下的空白頁都一頁不剩的翻完後,再仔細(xì)地觀察每一處邊角,最後依舊是得不到更多線索後,她終於罷手。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差不多快到凌晨,沈夙媛才罷手。這途中,林嬤嬤、玉瑩、寶芯前後都勸過她要早點休息,不要太累著身子,但沈夙媛俱都無視,只用一個“噓”的手勢不停令她們無奈噤聲。如今她終於自己主動翻上書頁,林嬤嬤趕緊道:“娘娘,老奴已經(jīng)讓人去準(zhǔn)備溫水了。您一定覺著很累吧,讓玉瑩先給您按按肩,待會兒水來了洗個澡,早點就寢罷?!?

“還成?!痹S是心裡藏了事,令沈夙媛並不是很想立刻就躺牀睡覺,她把書籤插入那一頁,身後的玉瑩替她揉著酸累的肩膀,沈夙媛適才精神力過度集中,思維高速運(yùn)轉(zhuǎn),故而此時身子鬆懈下來,竟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她伸展腰肢,兩手?jǐn)U張,人隨即讓後一靠,背抵住了柔軟的枕頭。

“娘娘,這東西里頭都寫了什麼啊……”林嬤嬤見她一回來就拿著一本髒兮兮的破爛書本盯著看,上頭的字跡明明都不太清晰,林嬤嬤自認(rèn)眼力不錯,但乍一看過去,還是什麼都看不清。除非像沈夙媛那樣,就著明亮的燭光,一個字一個字地認(rèn)過去。

沈夙媛回答道:“上頭詳細(xì)記述了她的這一生,只不過從她服飾婉妃起,後頭的記錄基本就沒剩多少了。但是仔細(xì)想想,婉妃一瘋瘋了十多年,這期間的事兒也就那樣確實沒什麼可寫的,倒是這一頁……看上去,像是跳過好幾年記下的。後面的話,就全是空白了?!?

“妖妃造孽?”林嬤嬤嘴裡嚼著這幾個字,聽入耳中的玉瑩面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而寶芯之前就是和沈夙媛一道過去的,故此,她早見識過這老嫗的瘋癲神經(jīng),所以她其實不太相信這上頭寫的。前期也到也罷,不過後來她自從伺候瘋掉的婉妃起,寶芯總覺得……這名老姑姑,會不會是被婉妃給傳染了?因此纔會變得神志不清,胡說八道的……剛纔居然還把娘娘認(rèn)錯是已逝的睿德皇后!可把她嚇壞了!

“奴婢覺著……這上頭所寫的妖妃,莫不是是鳳儀宮那位?”玉瑩揣測道。

不過先帝時期的妖妃,似乎除爭霸後宮的張氏以外,沒有其他人了吧?雖說先帝本性風(fēng)流,先後寵過不少人,然而就張氏的地位而言,後面那些小蝦米終究抵不過黃金帝王蟹。

“必然是了。只不過張氏造的孽還少麼?”沈夙媛說得輕飄飄的,不說她前後在明面上被弄死的數(shù)量就不少,別說這私底下的暗賬……恐怕連數(shù)都數(shù)不清。而這位老姑姑服飾過太上皇時期的妃子,就算先帝后宮美人衆(zhòng)多,明爭暗鬥殘酷萬分,然對於宮裡稱得上是老人的姑姑而言,還能有什麼沒見過?除非,是件天大的事,大到她不得不用筆記錄下來。大到她一個久居深宮的老人都在記錄時震撼驚駭,難以平靜。

然而如此轟動的大事,怎會沒有風(fēng)聲呢?

除非……它是表面上看上去自然無比,但事實真相……卻叫人震驚。這就是她想要查清楚的東西,這隻血玉鐲會讓老嫗認(rèn)成是睿德皇后所用之物,再加上這年頭,沈夙媛不得不懷疑,這件事……已經(jīng)牽扯到了一樁皇室辛秘。

“嬤嬤,冷宮那邊的事,您有沒有查到什麼?”沈夙媛將思路理清後,亦感到一股無形的重力朝她的兩肩壓下,若按照她從前明哲保身,隔岸觀火的性子,她其實完全可以不必去管這檔子事。追溯到十多年前發(fā)生的大案,又豈是她現(xiàn)在想要查明白就能查明白的?畢竟這年代太過久遠(yuǎn),這其中細(xì)節(jié),作爲(wèi)一個並非是那個時代的人來說,追尋線索是件非常頭疼的事。

然後她終究還是擔(dān)下了。

她有預(yù)感,這件事一旦被查明布白,眼前的局勢都會發(fā)生很大變動。況且現(xiàn)在還牽扯出睿德皇后來,就算她當(dāng)時還未出生睿德皇后就病逝了,但算起來,睿德皇后纔是她真正的婆母,而不是如今這個名義上千方百計想置她於死地的張?zhí)蟆?

對於沈夙媛的文華,林嬤嬤蹙眉嘆氣:“照你說的,老奴去冷宮看過,那地方被燒燬後修葺過一翻,但卻是極其簡單,一眼望過去就能知道里頭住了哪些人,老奴見到過幾個,她們雖然都被打入冷宮了,不過所幸都還記得自己的封號,老奴一個個詢問過去,卻沒有發(fā)現(xiàn)婉妃的存在。老奴仔細(xì)問過,不過這些被打入冷宮的嬪妃多半都瘋了,哪裡記得其他人。所以這兩天老奴就守株待兔,只要逮著沒見過的都要問上一問,但終究是……沒見著一個容貌被毀的,更沒從其他任何人嘴裡聽到過婉妃這個封號。”

聽林嬤嬤這樣一講,沈夙媛也略微感到幾分頭疼,她朱脣輕抿,半晌後轉(zhuǎn)向?qū)毿荆骸跋矁旱氖?,寶芯你查的又如何??

寶芯剛經(jīng)過驚險一幕,這會兒沈夙媛忽然問起,寶芯還有點愣神,不過她反應(yīng)到底是快,馬上就把這兩日的成果彙報給沈夙媛。

“哎,這喜兒簡直就是神出鬼沒,她要是不出現(xiàn)也罷,偏偏她還總出現(xiàn),就是奴婢一追上去,或者一喊她的名字,這死丫頭就立刻跑了!奴婢想要和她好好說幾句話都沒法子!簡直要?dú)馑懒?!?

平素裡若寶芯說“死”字時,玉瑩總會敲打她的頭以作警示,然這一次玉瑩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裡,沉思許久,忽道:“要不然,喜兒的事還是交給奴婢來吧。讓寶丫頭跟著林嬤嬤一起去查冷宮的事,奴婢覺著,那喜兒怕是害怕寶丫頭,不然怎會逃得這般快?”

“她怕我?玉姐姐!她就像是個小瘋子一樣,那般古怪,我還怕她咧!”寶芯不服氣地道,上回那喜兒縮骨時的情景她還歷歷在目呢,想想就覺得觸黴頭!寶芯總覺得自從那喜兒出現(xiàn)後,怪事情就不斷出現(xiàn),晦氣!

“好了好了,再怎麼樣,咱們都還有事要拜託那喜兒嗎,你這樣兇神惡煞的,不怕人給嚇跑那纔怪了!就算你現(xiàn)在態(tài)度緩和下來,那喜兒恐怕也不敢接近她,所以說,這件事還是交給我來,您說那喜兒一直出沒在附近,你把她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幾個地方說與我聽,我到時候多注意些?!?

她同寶芯說罷,轉(zhuǎn)頭對沈夙媛道:“娘娘,奴婢覺得,這個叫喜兒的小宮女還一直徘徊在宮中,說明她還有事要看著,但究竟她給了這鐲子要您辦什麼事,她也沒說,奴婢想了想,您還是讓奴婢問個清楚。正好,奴婢想把那喜兒勸住暫時住在敬央宮內(nèi),省得她頻繁出現(xiàn)太招人眼,屆時讓鳳儀宮和儲明宮的那兩位察覺到什麼,把人給帶走那可就不好了。”

玉瑩都這麼說了,沈夙媛自然答應(yīng)了她,不過既要她處理宮中事務(wù),又要她盯著喜兒,會不會分心轉(zhuǎn)不過神來?眉頭微微鎖住,她沉吟少刻後道:“你想要查喜兒的事也成,但這宮裡頭總要有人負(fù)責(zé),你身兼二職,能顧得過來嗎?”

玉瑩聽她這麼一問,笑道:“顧得過來的,這不還有團(tuán)籽在麼?她除了暈血這一點比較讓人頭疼以外,可她的記性確實一等一的好,許多事平素裡咱們都是讓團(tuán)籽在記著,因此才能做到面面俱細(xì),不遺留任何一點。況且按照寶丫頭所言,這喜兒並非是不出現(xiàn),相反還經(jīng)常出現(xiàn),但玉瑩猜測喜兒是怕寶丫頭,若換做玉瑩來做,哄著一些,應(yīng)該能夠應(yīng)付。倒是林嬤嬤和寶芯,不僅要一直盯著冷宮裡來往之人,還要防著被人發(fā)現(xiàn),精力比玉瑩要消耗得多。玉瑩已經(jīng)覺得很慶幸了?!?

玉瑩說罷靜雅一笑,沈夙媛心中感概,她覺得朱炎選了這兩個宮女給自己,實在是有眼光。特別是玉瑩,不僅爲(wèi)人處世老練圓滑,且相貌脾性都極好,她今年和自己同歲,宮女二十五歲就能出宮尋人家,她還有點捨不得呢。

沈夙媛嘆道:“未來哪個男子能娶到玉瑩,真是有福了。”

玉瑩眼一睜,似乎對她這般的跳躍而感到不適應(yīng),驚愣片刻,玉瑩皺眉直道:“娘娘這話,玉瑩是一輩子都要服侍娘娘您的,您怎麼想著要把玉瑩給送出去了?”

“一輩子這些都說不準(zhǔn)的,你若遇到心頭好,那時候就不一定這樣想了?!鄙蛸礞掠檬謸沃掳停?cè)臉,笑吟吟望著玉瑩說道。

玉瑩臉蛋羞紅,竟撒起脾氣,手下力一按,轉(zhuǎn)眼就背過身:“娘娘都說這是說不準(zhǔn)的事,這會子就開始操心起來,這不是讓打心眼裡要把玉瑩給排出去?娘娘怎就不想著寶丫頭的姻緣呢?”

寶芯一聽玉瑩把她給拉扯進(jìn)來,她這個嚇!她近日來受到的驚嚇已經(jīng)不少,怎麼她好好呆一邊犯困打瞌睡都要把她給驚醒??!

“玉姐姐!娘娘明明說的是你的婚事,你怎麼說到寶芯上頭來!寶芯還小呢,這些事從沒想過的!”

“都及笄了還??!”玉瑩氣惱地哼道。

“哎呀!人家不管!就是還小嘛!娘娘……玉姐姐欺負(fù)人……寶芯纔不要和那些臭男人過日子呢……”寶芯急得跺腳,連眼淚攻勢都使出來了,哭哭啼啼地裝模作樣。

沈夙媛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引發(fā)起如此戰(zhàn)況,受不住地哈哈直笑:“好罷好罷,我就是說著頑罷,你們現(xiàn)在還早著,都不想這件事兒成不?寶芯你也別哭了,其實玉瑩說的對,玉瑩要嫁出去那是簡單得很,娘娘還能給整個品行優(yōu)良的高門子弟,加之玉瑩性子好,會主事操持家業(yè),絕對是當(dāng)賢妻的一把好手。不過寶芯你啊……你說你吧……”

“娘娘……您怎麼能……怎麼能……”寶丫頭淚奔,“不活了不活了!剛纔都差點被嚇出人命來了,娘娘轉(zhuǎn)眼就忘了寶芯的好!就記著玉姐姐!哎喲喂,還是撞牆算了!都別攔著!”

沈夙媛支著下巴,她現(xiàn)在心情異常好,因此面對寶芯的尋死膩活,她只一雙灌滿笑意的眼看她:“去吧,誰都不攔著你,要沒撞成功,娘娘我就再派個人過來祝你一臂之力。”

“……”娘娘好壞!寶芯咬著手帕一邊嚶嚶嚶一邊心下暗叫。

“寶丫頭,大晚上的不準(zhǔn)鬧了!”林嬤嬤皺眉,嚴(yán)肅地斥道,寶芯立馬就沒氣了,蔫頭蔫腦的耷拉下去。

沈夙媛也習(xí)慣關(guān)鍵時刻林嬤嬤會發(fā)威抑制住寶芯的搞怪,因而只顧笑,笑了會舒緩心情後道:“此事暫時我也就不提了,咱們?nèi)缃褚研乃既慷挤旁谶@這件事上頭。你們也看到,張?zhí)髮Ρ緦m的敵意一天比一天加深,她忍不了那麼久。若是她在這個時候給咱們整出些事兒來,那就無法兩頭兼顧。事情的效率就會大打折扣,所以要儘快。此事牽扯甚多,若非必要,最好暫時別驚動任何人,除非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步……”說到這裡,沈夙媛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因爲(wèi)其實玉瑩等幾人都明白,這件事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指向了張?zhí)螅榈结醽怼@最需要突破的口子恐怕就是張?zhí)?。屆時,就是她們真正要撕破臉皮,大戰(zhàn)一場的時候。也是一場驚天動地,不死不休的戰(zhàn)役。

之後水終於燒好調(diào)溫好送上來,一番沐浴後,她換身睡衣就寢。因這幾日心裡有事,便睡得不太安穩(wěn),可之前叫寶芯和玉瑩兩人那麼一緩衝,她倒沒有多愁。一覺醒來後,拾掇好上儲明宮請安。

林妹妹歸來第一日,也不知是腦筋還沒徹底從昨日裡轉(zhuǎn)過來,本來之前都還算客氣,今兒個忽然就發(fā)作了,夾槍帶棍的,還拉上蘭嬪被她掌摑的事件暗指她心狠手辣,容不得人。

沈夙媛不曉得林妹妹這忽然是受了什麼刺激,怎的就突然犯病了,不過她沒工夫去應(yīng)付她的小脾氣,故此,拿對付張?zhí)蟮幕鹆⒘帜簾熰柩e啪啦地一頓搶白,說她剛回來不太瞭解蘭嬪一事,昨日太后來過,分明都說清此事時蘭嬪先挑事致錯,況且那會兒皇后也在,若覺得她哪兒不對,爲(wèi)何那時候不出面指責(zé),反倒隔日又把事情給揪出來唧唧歪歪?

傳統(tǒng)邏輯對上發(fā)散性思維,總是容易敗北。

被沈夙媛三言兩語就把責(zé)任給帶過去,林暮煙感到十分窩火,她分明想好要忍耐,可從泰州這一趟回來,看見沈夙媛她心裡就升一簇邪火,想衝她發(fā)出來。她在泰州和皇上一起幾乎同牀共枕,皇上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甚至有時候半夜醒來,就會發(fā)現(xiàn)牀邊的人不見了。

她那會子才知道,他連同牀不同被都無法忍受,直到後來受傷,人昏迷不醒時嘴裡還叫著沈夙媛的名字,她那時氣,但後來曲寒方的到來讓她緩解了這種壓抑的心情。一直到她收到秦嬤嬤的暗報,說有一名陌生女子出入皇上的房內(nèi)。

當(dāng)時她驚呆了,她是真的沒想到,沈夙媛居然敢就這麼從皇宮裡私自出來!後來差一點就捉住她,卻被皇上打斷,喪失了這樣的大好時機(jī)!她心頭豈安?回宮後又得知蘭嬪的事,雖說她對蘭嬪沒什麼好感,然而蘭嬪這一次受到的屈辱,明顯是沈夙媛藉著蘭嬪在警告她們!

蘭嬪所受的掌摑是有形的,那麼她和太后所受的掌摑即是無形,但便無形,也是讓她一頓好打!

不過無論林皇后眼裡有多少把刀子朝她不斷丟來,她亦非常輕鬆地一把把接下,順便再還回去??上Я只屎蟮纳硎志蜎]沈夙媛這麼好了,多少刀子扔過來,相反的,她的身上就會被插多少把。

在林皇后這插完刀,沈夙媛謊稱有事,暫時無法去鳳儀宮向張?zhí)笳埌?,不過她去不得,張?zhí)蠊烙嫊犚豢跉?,而她,確實是有點事要做。

她要去見一個人。

沈夙媛隻身一人來到太醫(yī)院前,葛太醫(yī)仍是倒黴的站在門口配藥材,這許久不曾見到皇貴妃娘娘,他的生活簡直歡快地冒泡泡,全世界都感覺好美好,因此猛然一見到這尊他心目中的煞神,葛太醫(yī)一時間完全沒反應(yīng),笑容尚還掛在臉上,嘴角已經(jīng)是不會動了。

“葛太醫(yī)?!鄙蛸礞乱桓币姷嚼鲜烊说臉幼雍透鹛t(yī)打了個招呼。

瞧著沈夙媛笑瞇瞇的模樣,年老遲鈍的葛太醫(yī)終於是回過神來,他取藥材的手一頓,手裡的東西都掉了下去。

蒼天??!大地啊!怎麼又來了!

葛太醫(yī)平緩了好些時日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地跳,他面部肌肉不停抽搐,終於讓他硬生生的擠出一朵似假花般的虛僞笑容:“皇貴妃娘娘……”再假的笑容好歹他也是笑了,葛太醫(yī)心頭淚如泉涌,他有預(yù)感,他好不容易這幾月長出來的黑髮恐怕很快就要脫落,隨後會被更多的白髮覆蓋侵佔……

“葛太醫(yī)好像不太願意瞧見本宮?”沈夙媛緩緩走到葛太醫(yī)的身前,衝一臉悲傷不能自己的葛太醫(yī)微笑:“其實今天來,本宮是想找一個人。這個人是前日過來報道任職,葛太醫(yī)應(yīng)該見過……”她說著一邊朝裡頭張望,見寬敞的藥房裡除了葛太醫(yī)外,還有幾位老太醫(yī),但唯獨(dú)沒有曲寒方的身影。

她有點奇怪。

葛太醫(yī)在聽到她的問話大鬆,一把抹去額頭滲出的冷汗,臉上帶上真摯的開懷笑容,原來皇貴妃娘娘不是來找他啊……而且看皇貴妃娘娘的架勢,以後他好像可以成功脫離這個風(fēng)險度頂高的崗位了啊……雖然說讓一個年輕人繼位是件很不負(fù)責(zé)任且可恥的逃避行爲(wèi),但他年紀(jì)大了,確實經(jīng)不起再多風(fēng)浪了。

就讓他再撐過幾年,就告老還鄉(xiāng)安享晚年吧……

想罷,葛太醫(yī)非常理所當(dāng)然,笑出一臉返老還春的模樣,對沈夙媛如實道:“您說的是新晉的御醫(yī)曲寒方嗎?哦……曲大人如今正在——”

“微臣在此?!?

曲寒方的聲音自背後出現(xiàn),沈夙媛循著聲源轉(zhuǎn)頭看去,就見曲寒方一身御醫(yī)服飾,目光清冽,一副恭敬之態(tài),神色平靜地看向她。

他上前幾步,盯著她的眼,似將她整個人都看入眼裡,聲音低沉地問道:“皇貴妃娘娘……尋微臣……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恢復(fù)正常更新,中午準(zhǔn)時十二點,萌萌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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