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墨與吳小英原是同村鄰居,一場大水,村中人死的死,散的散,兩人各自隨著家人投奔遠親,自此失了聯(lián)絡。數(shù)年後再相見,一個成人了公主身邊的侍女,一個在磨坊幫工,不久將嫁人婦。
久別重逢的兩人都分外開心,因而一有機會就會碰頭見面。前日吳小英失蹤那日,恰好是淺墨休沐,她便去了磨坊找吳小英,兩人在對面的茶樓吃了個茶,聊了會天。
韋善不緊不慢的繼續(xù)問,“吃茶時,可發(fā)生了什麼特別的事?”
淺墨側首回憶,片刻後搖頭,“不覺有什麼特別。”
韋良韋善互看一眼,同時斂眉。
“茶館老闆娘說,那日你借了間房,吳小英進去換上了你帶去的衣服,這是爲何?”
淺墨露出了個驚然想到什麼的表情,但她卻支支吾吾,“換……換衣服是很平常的事啊。”
“這可不平常。仵作也驗過,吳小英身上穿的衣服是宮中御製之物,絕非一般人物可有。”韋善繼續(xù)緊逼,“你讓她穿上你的衣服,可是爲了便於兇手辨認?”
淺墨神色微變,便是由始至終沒有說話的鄴城,這時也把目光轉過來。老管家頻頻擦汗。只有無語縮腿蜷在椅子上,眼珠子四轉,打算伏擊只一直繞著她飛的蚊子。
淺墨將衆(zhòng)人表情收在眼底,無奈的搖搖頭,那件事雖難以啓口,可在殺人嫌疑面前,她也只有鼓起勇氣,“那天小英來了葵水,弄髒了裙子,我才把衣服給她換的。”她難過的閉閉眼睛,“小英家住的遠,要等跑回去換衣服,一路上不知給多少人笑話。”
韋善愣了一下,竟然就因爲這個?不過淺墨一個未婚女子在這麼多男人面前說這種事,也難怪難以啓齒。可再心思一轉,他又覺出不對,“怎麼會那麼巧,你身邊帶著可換的衣服?”
“我衣服上的繡花破了,找了街角的張婆婆縫補,正好那日休沐去取回。”
韋善冷笑,“你身爲公主身邊的侍女,衣服殘破難道不是有專人修補嗎?爲何還要拿給外面的人做?”
淺墨索性也放開了,“張婆婆沒有兒女,靠縫補爲生,我可憐她孤苦,這幾年的衣服都是給她縫,大人不信可以找張婆婆問。”
她這般胸有成竹,韋善無話可說,其他也要等先確認過張婆婆的證詞。
鄴城倒是發(fā)現(xiàn)了個關鍵之事,步出將軍府時,吩咐韋善,“去南邊調取關於驅蛇人的記錄,看看是否有巫術或者用藥可至女子在葵水期間,下體流血而死的前例。”
他這麼一點,韋善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死者們身上都沒有傷口卻流光了血,是因爲……”
鄴城點點頭,“邪教餘孽,做事不安常理。”
這邊無語蹦蹦跳跳的回房間,老管家跟在她身邊,“小姐日後莫要再跟大理寺的人牽扯了,尤其那位少卿大人,與將軍在朝堂上多有不合……”
無語不耐煩,“知道啦知道啦!您都說了一路了,累不累啊?”
老管家無奈。
無語一晚不睡,困的慌,哈欠連打著擺手,“淺墨這幾日留我院子裡,你去跟公主姐姐說她身體不好,最近都不能回去伺候了。等眼下的案子有結果了,再放她回去。”
老管家頷首。
無語又打了個哈欠,跳進屋裡。門關起來,裡面剎那間鼾聲連綿,老管家又嘆了口氣,走了。
牀上的無語睜開眼睛,窗紙外的天色漸亮,待老管家的腳步聲完全遠去,她推開窗戶,瀟灑的一躍而出。
大理寺內靜無人聲,無語摸進停屍房,翻開白布,找到吳小英的屍首,嫌惡的把手伸入屍體已被仵作打開的肚子,摸摸索索半天,弄出一手帕黑乎乎的東西。
惡臭撲鼻,無語捏著蘭花指把東西用紙包起來,揣入懷裡。這才鬆開一直閉緊的呼吸。
吳小英的面容年輕而蒼白,令見者心生惋惜。
無語默默將白布重新蓋上,翻出窗戶。
外面,朝陽初生,一片寧和。
只但願,這是最後一次與驅蛇人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