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招魂幡,也會有狀態不佳的時候,好在下午的活動不需要現場演唱,只是和學生互動,簽名海報而已,清珂不禁鬆了口氣。
還是乍暖還寒的季節,出公司時,陸路看她臉色不好,特地爲她捎了一條厚圍巾。這樣體貼的舉動令清珂心中一暖,輕輕叫了聲:“Lulu姐……”
“欸?”
清珂趕忙搖頭:“沒什麼,就是想謝謝你。”
“你太客氣了,”陸路被她逗笑了,“別忘了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
準時趕到活動地點,粉絲居然已積聚了不少,甚至可以說超乎陸路的想象。原本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陸路拍拍清珂的肩:“加油,去吧!”
然而陸路怎麼也想不到,才上臺二十分鐘,和主持人的互動還沒結束,海報也沒來得及籤,清珂便突然暈倒了。
偌大的廣場一時間人聲鼎沸,陸路急壞了,趕忙帶著人扒開人羣,將臺上的清珂抱下來帶回車上,趕往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先是掛號再是檢查,整個過程中清珂臉白得跟什麼似的,一點意識都沒有,陸路自己的整顆心都要蹦出來了,半晌,才平復住情緒,到走廊上打電話。
其實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打給陸亦航,但腦子裡總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去吧,告訴他。
陸亦航趕來時已是傍晚,清珂做完檢查後醒來了一次,現在又睡著了,被轉入了VIP病房。
陸路守在房間裡,不時看著牆上的掛鐘,終於,門開了,陸亦航跨進房間,陸路也跟著起身:“你來了,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你們自己聊吧。放心,已經安排好了,這裡不會被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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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走出房門,陸路卻感覺自己的手被拽住,陸亦航死死盯著她,連帶著手裡的動作毫不鬆懈:“不,我們談談。”
等了這麼久纔等到這樣一個可以談話的機會,陸亦航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但鑑於前幾次的經驗,他也做好了再被陸路攻擊的準備。
可沒想到這次陸路卻異常爽快:“好,既然你不想我走,我們就出去談。”
VIP病區的走廊空無一人,無言地站了很久,陸亦航才遲疑著開口:“……聽說你過年去法國了?”
“嗯,度假。”
“和誰?”陸亦航明知故問。
陸路也不惱,睨他一眼:“明明上回你也看到了啊,在醫院的時候……”
陸亦航的臉刷地黑了,果然,她是故意的。知道他在那裡,才故意在他面前吻別人。
談話進行到這裡,彷彿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許久,陸亦航才硬邦邦地開口,卻明知故問:“那個人……是誰?”
陸路一下子笑了出來:“當然是我男朋友了。”
話音剛落,陸路不由一怔,彷彿瞬間明白,夢中的自己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山中一日,世上多少年?
然而無論答案是一年,兩年,十年還是一
百年……他們都回不去了。
陸路低頭,看了眼手中拼命震動的手機,擡頭面無表情道:“我該走了,Cindy找我有事了。”
臨到電梯口的時候,陸亦航又叫住了她。這一次,他沒有步步緊逼地跟過來,只是站在不遠處輕聲問她:“小六,你現在幸福嗎?”
有莫名的酸澀脹滿陸路的心房,良久,她淡淡道:“有什麼不幸福的,倒是你,還是先考慮自己的幸福吧!”
也不知道清珂即將告訴他的消息,他有沒有心理準備。按下電梯的時候,陸路輕輕閉上眼,心中有無限悵然。
再見了啊,再見了。我年少時最愛的人,和我最美好的山中歲月。
外面是又一場將落未落的春雨。靜謐的病房內,剛剛醒來的清珂望著坐在牀邊,似乎正在走神的陸亦航,深吸一口氣,怯生生道:“亦航……我懷孕了。”
窗外,一道春雷在陰沉沉的空中炸開,陸亦航的表情陡然僵住了。
原來她真的曾經因爲愛,把整顆心都掏給了別人。而爲了活下去,她只能將一顆石頭塞回胸腔裡。
當他伸手,試圖溫暖那顆心的時候,他不知道,那其實只是一顆石頭。
而石頭,是怎麼都捂不熱的。
到恆一樓下的時候,陸路擡頭,發現只有Cindy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上電梯的時候陸路下意識看了看錶,快九點了,原來都這麼晚了。
她是坐計程車回來的,一路上接了好幾個電話。清珂在大庭廣衆下暈倒,除去在現場的媒體,也有別家記者收到風,跑來探聽消息。還好他們動作快,早跟院方及主治醫生打點好,這纔沒有走漏風聲。
告訴記者清珂暈倒只是因爲普通的低血糖,陸路揉著太陽穴哀嘆,明天大概又是一場硬仗,誰說生活不是最大的戰場?
進了公司,陸路直奔Cindy的辦公室。Cindy原本在看送來的劇本,見到她,這纔將頭擡起來:“清珂還好嗎?”
“還好,我留了人在外面守著,有情況會隨時通知我。還有……陸先生也過去了。”
對陸亦航的出現Cindy毫不驚奇,只在意一件事:“沒有被人看見吧?”
“從後門進的,也交代了沒做訪客登記。”
“那就好。”Cindy的語氣這才和緩些,頓了頓道:“陸亦航那邊是什麼態度?”
“我不清楚,”陸路遲疑了片刻,答道,“他剛來我就走了,想把空間留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自己談……畢竟這麼大的事,我也插不上話。”
其實清珂突然懷孕的消息只有當事人、陸路及Cindy知道。就連今天一起去活動現場的工作人員,也都被矇在鼓裡。這事太大了,陸路剛聽到醫生的診斷時,人都懵了,愣了好久,才跑出去給Cindy彙報,以及做各方面的善後。
好在處理結果不錯,現在還沒有人識破。然而這個問題一日不解決
,便一日是個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引爆。
作爲經紀人,陸路當然知道公司的立場,清珂剛出道沒多久,又被力捧,公司錢砸了不少,成效還沒出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清珂要生孩子,便只能隱退,日後復出不復出不好說,但眼下投進去的錢算是打水漂了。然而如果將孩子打掉……陸路搖頭,即便她對孕育一個生命缺乏具體概念,卻也仍在想到這種可能的時候心中一痛,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啊,殺掉它,於心何忍……
是Cindy的聲音將陸路的思緒拽回眼前:“那今天先這樣吧,你先回去,有什麼消息告訴我。我們也等等當事人的說法。好在懷孕時間還不長,還能再等等。”
出了Cindy辦公室,陸路總算是鬆了口氣。
累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陸路只想趕快回家洗個澡睡覺,然而沈世堯的電話卻不依不饒地打了過來。
不用接,陸路都知道他要說什麼,大概是昨天給他煲的湯又讓他大爺不滿意了。
陸路覺得自己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怎麼就會突然爲陪丁辰不能多和他見面感到愧疚,從而許下了世界上最愚蠢的諾言——給他做飯。
就這樣,她任勞任怨地做了大半個月的飯,花樣換了老多,從排骨烏雞到牛腩白肚,最後狠狠心,連鮑魚都招呼上了,沒想到沈世堯仍然有諸多意見:這個燉太久了,那個還不夠入味……最令人髮指是,他竟然不吃鮑魚!白白浪費了陸路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她可是泣血買了最貴的那種!
如此慘狀,陸路終於怒了,非常非常想把湯鍋扣在沈世堯的腦袋上,然而當她準備這麼幹的時候,沈世堯今天卻忽然換了路數:“聽說你下午有活動,現在下班了吧,吃過飯沒?對了,今天你燉的魚湯味道不錯,你要不要也來嚐嚐?我給你留了一半,順便還做了兩道菜,要餓了的話,就當宵夜吧。”
被沈世堯這麼一提醒,陸路纔想起來自己壓根沒吃晚飯,從出事到現在,她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然而人就是那麼奇怪,不被提醒就不會覺得餓,一被提醒,一下子就餓到不行。捧著空空如也的肚子,陸路沒骨氣地妥協了:“好吧,我去找你吃飯。”
沈世堯住的不是獨棟別墅,而是鬧中取靜的高層公寓。記得第一次上門做飯時,陸路還略感驚奇,總覺得他這種人,要住在那種門前有草坪,屋後有游泳池的獨棟別墅,纔算符合他的個性。
沒想到她說出來,卻被沈世堯笑著調侃:“你這個提議不錯,我回頭考慮一下。不過游泳池一個哪行,起碼也要兩個,才符合我的個性,你說是不是?”
陸路被這話氣得半死,衝他翻了個白眼。
然而就這麼稀裡糊塗做了半個多月飯,從最初的尷尬不適,到現在雖不算熟絡,卻也幾乎摸清了家裡餐具、調料瓶的擺放位置,陸路被自己的適應力嚇了一跳,感到恐慌。她怎麼這麼快就習慣跟沈世堯在一起,在他家隨意進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