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的村莊,結(jié)界褪去後,被保護(hù)在凍結(jié)時空裡的村民相繼醒來。他們對村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毫無感知,仍在費腦子的回想自己爲(wèi)什麼會和其他人一樣,心有靈犀似得聚在老人的小院子裡。雖然不明情況,但好在時間不長,有人見到老人受傷,忙關(guān)心問候,也有人幫忙照顧著小男孩。
院門外的矮樹忽然沙沙作響,似承受著颶風(fēng)在此掠過。隨即見到有兩個人從門外疾步趕來,神情焦灼嚴(yán)肅,是謝智和畢安。
“你只管回答,不要發(fā)問。我們是接到獨角仙的情報,它們看見這裡煙瘴密佈,你是否看見或者遇見可疑的人了?”謝智言簡意賅直奔主題。
羊卉還不及反應(yīng)“啊,是。不過這裡人太多了,我們?nèi)ネ饷嬲f吧。”鄧姜和許多村民一樣都是一頭霧水,羊卉就示意謝智和畢安一起到院子外面去。
“裡面圍了這麼多人怎麼回事?難道又有人?……”
“不。沒有。這次沒這麼嚴(yán)重,大概兩個小時前。以這間屋子爲(wèi)中心目標(biāo),陡然升起一陣濃煙,其中還暗藏著很多古怪的紅眼長白毛的蟲子,見人就咬。有一個老人被咬傷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剛纔的結(jié)界是你設(shè)的?”畢安插嘴說道。
“啊,是啊。對虧我……”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wèi)你設(shè)的這個結(jié)界延誤了我們抓捕的時間。”畢安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吼。
“你兇什麼兇!如果我不立結(jié)界保護(hù)村民,那些蟲子跟發(fā)瘋似得到處咬人,這裡得死傷多少人你知道嗎!”羊卉也不甘示弱。畢安見狀還想爭論,被謝智擡手?jǐn)r在身後。
“算了。那你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或者那天在橋上見到的老嫗和狗有沒有出現(xiàn)在附近?”
羊卉故作不悅。
“畢安說的沒有錯,你的結(jié)界確實影響了我們。不過當(dāng)時情況緊急,你做的是對的。”
羊卉從鼻子裡哼氣,接著說道:“有可疑的人。”
“長什麼樣子,往哪邊去了?”
“沒用的,我剛纔拼命追趕,還是讓他們跑了。”,“噥,就是朝那邊跑的。”說著指了指院子後面的樹林。
“那照你看,他們選擇這裡是有目的性的還是隨機(jī)的?”
“別問那些虛的。你,看沒看見幽婆!”畢安急不可耐,又搶著發(fā)問。
羊卉回敬一個白眼,故意忽視畢安,轉(zhuǎn)而回答謝智:“那你讓我說,我就說了。對照著前幾次的情況,我覺得這次也一樣,有意選擇了偏僻的地方,但目標(biāo)並不一定。我說完了。”給出結(jié)論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點點頭,增加幾分確信。謝智聽完之後一手環(huán)抱在胸前,另一隻手的手肘搭在上面,拇指和食指摸搓著嘴角,陷入深思。片刻後又問:“那那些咬人的蟲子呢?有沒有活捉的?”
“沒有,全燒光了。”
“燒光了?你燒的?”
“啊,有什麼不對嗎?”謝智聞言投去了懷疑的目光。
“其實~”
“有話可以直說。”謝智正視羊卉說道。
“嗯。我在煙瘴中看到了一隻大狗,我就是藉著它吐出來的火球燒光了那些蟲子。另外,見我佔了上風(fēng),他們不敵逃走時,我還看見了一個人影晃過。”
“是不是一身紅衣,白髮,身量纖瘦?!”畢安完全忘記了自己正被刻意忽略的處境,一時話從口出。羊卉一癟嘴角,愛搭不理的應(yīng)道:“嗯。是吧。”,然後又對謝智補上一句:“不過我也沒看清啊,當(dāng)時煙瘴那麼重,他們還專挑深山老林裡跑,追都追不上。弄錯了可別又怪是我害的。”到這裡,謝智恢復(fù)笑容,擺了擺手:“放心,蒐集到的情報我們都會仔細(xì)覈查,再說了,你只是按照自己所見的敘述罷了。其中也可能有被敵人迷惑擾亂的地方。這些,我們都會考慮。你的話我們只是拿來參考,所以不必過於擔(dān)心。”
“那就好。”羊卉鼓弄著腮幫子,心虛的說。
在歸途的車上,因爲(wèi)羊卉的再三寬慰,鄧姜才勉強放下心。彼此都是滿腹疑問,出發(fā)時候的期待和欣喜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一掃而光。鄧姜如此泄氣也這樣以爲(wèi)羊卉。而羊卉坐在裡面靠窗的位置,兩眼專注的對著窗外放空,臉上不呈現(xiàn)任何一種表情。
鄧姜猶猶豫豫緩緩開口。“今天的那幾個人都是你的朋友嗎?”
“嗯?”羊卉轉(zhuǎn)過頭來,茫然的應(yīng)答,“你是說後來的那三個人嗎?”
“嗯。一個突然出現(xiàn)在大霧裡,還有另外兩個一起的,匆匆忙忙趕來的人。”
“哦~不是,只能算是認(rèn)識的人吧,怎麼了?”羊卉看著鄧姜。
“沒什麼,就是覺得他們...長得有些奇怪……”言辭含糊。
“是嗎?不是眼熟嗎?”羊卉意有所指俏皮的問。
“啊?”
“我開玩笑的。這次出遊好像沒能幫到你,抱歉。”
“不是啊,至少確認(rèn)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
“你要不要靠著我的肩膀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答非所問。
“好啊。”欣然接受了。
當(dāng)車開回小鎮(zhèn)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鄧姜與羊卉在便利店門前分手。回到家後,鄧姜卸下?lián)d包,癱坐在沙發(fā)上,將手伸進(jìn)口袋想拿出陶壎卻撈了空。急忙站立起來翻找其他口袋,一樣落空。呆呆的坐回沙發(fā),眼望虛空,突然靈光一閃似得發(fā)出驚歎:“啊!唉,一定是那時候在後院掉出來了。”想起來後怔怔的坐著越來越覺得懊惱,正自責(zé)備明明都不會吹爲(wèi)什麼還帶去呢。無力的躺了下來,用手臂擋在眼睛上,似乎只要睜開眼睛就會覺得煩躁。突然又靈光閃現(xiàn),一把抓起地上的揹包。將裡面的東西全倒在了地上,仍是沒有。鄧姜終於放棄。“唉,看來真丟了。”
鄧姜父母回來時,他正在浴室洗澡。鄧薑母親見一地雜物,差點沒以爲(wèi)家裡進(jìn)了賊了,門口的腳墊上也是泥土斑斑。“鄧姜?門口那髒鞋是你的嗎?”得到鄧姜的應(yīng)答之後,鄧薑母親開始幫著整理地上的雜物,當(dāng)然嘴上也不忘責(zé)怪,嘮叨幾句。洗漱完畢後,鄧姜草草吹乾了頭髮,正要往房間裡鑽。被身後的母親叫住:“這破陶還有用沒用,沒用我給你扔了,髒兮兮的。”手裡拿著的正是那個陶壎。
鄧姜見此,如獲至寶的大步向前,拿回陶壎:“媽,你在哪找到的,我剛纔找了戈遍都沒找找。”
“還能是哪,你陽臺那堆髒衣服裡。得虧我不是一下全倒進(jìn)洗衣機(jī)裡,不然膈壞了我的洗衣機(jī),你給我買個全新的。”
“哈哈哈,謝謝媽~!我回房間了。”失而復(fù)得後倍加珍惜了。
心裡踏實了,睏意也正好襲來,一沾枕頭就睡熟了。
‘不知名的地方,夜裡飄著綿綿細(xì)雨。狹小的巷子裡,有人和他一起正在躲避什麼,跑到巷口後便分別擇路而逃。不久,得到了那人被抓的消息。警察和逃犯包括自己都看不清面容,彷彿永遠(yuǎn)背光。他獨自躲在一間中世紀(jì)的老房子裡,像躲避納粹的猶太人,提心吊膽的從門縫中窺探門外大街上的情況。精神緊繃,背後冷不丁響起一個人的說話聲。鄧姜立刻回頭,眼前只有一面立式長鏡,四周皆是昏暗。街上的燈光穿過門縫照在鏡面上。讓人直覺冷冽。他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些。鏡子上的是自己,但卻自顧自開口說話了:“你也逃不了了……你也逃不了。”可能因爲(wèi)恐懼,鄧姜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恍然間有人逆光推門而入,而他聽不見開門的聲音。他被發(fā)現(xiàn)了。他感到無助到了極點,根本無從辯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情以至於讓他如此驚恐。鄧姜伸出了雙手,冰冷刺眼的手銬戴在了手上。心反而平靜了些……’鬧鈴準(zhǔn)時在7:00響起。將鄧姜從噩夢中拖了出來。
鄧姜睜開雙眼,坐了起來。手掌罩在眼睛上,嘆息的說:“啊……真冰冷啊。”
走出房間,母親正從廚房端早飯出來:“睡醒了,去洗把臉過來吃早飯了。”
“嗯,好。”鄧姜懶洋洋的走進(jìn)了外衛(wèi)。
鄧姜吃著熱騰騰的早飯,放在餐桌上的手機(jī)一響,顯示兩條信息。解鎖一看,是羊卉和小男孩的合照。照片裡,羊卉做了個鬼臉,小男孩笑得很開心被羊卉抱在懷裡,右上角也看到了老人的笑容。
“恢復(fù)的很好啊~”看著照片自言自語道。縮小了圖片,手指在屏幕滑動,去看羊卉發(fā)來的話,“小珍和我誰更可愛~”更燦爛的笑容洋溢在了鄧姜臉上,拿筷子的手被遺忘的停在了半空。單手回覆信息,“爺爺最可愛!”
“和誰聊天呢?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沒什麼,就是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啊?要是女朋友就帶回家給爸媽看看啊~”說著就伸手要拿鄧姜的手機(jī)來看。鄧姜慌忙用拿著筷子的另一隻手擋在母親身前,自己往後仰靠著躲避。
“別別別,同事來電話了。”
“喂,大捷。”
聽到聲音不是女的,鄧薑母親安分的坐回在位置上。
“起的早啊,一聽聲音就知道沒在睡懶覺。”
“那是,打我電話什麼事啊?”
“聽說你在放假,怎麼樣?要不要今天下館子去啊?”
“好啊,沒問題,晚飯吧。”鄧姜爽快的答。
“好,在哪吃?”
“‘勿忘我主題餐廳’、‘上佳海鮮館’都不錯~”鄧姜隔著屏幕得意壞笑。
“那就去‘勿忘我’吧,那正好離江畔公園也近。”
“那就說好啦,不知道有沒有專車接送呢?”鄧姜故意問。
“沒問題~恩人大過天!下午五點準(zhǔn)時到。”然後掛斷了電話。
“真是一通令人愉快的電話呀~”,“媽,我晚飯有約了,不用做我的那份了。”
鄧薑母親回以不在乎的表情,如果是女孩子約大概就不是這副表情了,鄧姜無奈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