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下來,督瑞爾龐大的身軀從地底鑽了出來。艾克多嚇得一顫,轉(zhuǎn)身去抓他的痛苦木槌。
“別怕,他是安莉的哥哥。”我拉住艾克多的手。
艾克多瞪著我,“安莉的哥哥?”
我點(diǎn)點(diǎn)頭,於是將我離開泰摩高地後發(fā)生的事情大略和艾克多述說了一遍。艾克多看著瑪維娜,忽然流下眼淚。
“艾克多……”我輕輕拍擊他的背脊。
“妖龍,你是多麼幸福,瑪維娜爲(wèi)你受了那麼多苦,你也該給她一個答案了。”艾克多的情緒明顯失控了。
“也許,就和我曾經(jīng)誤會瑪維娜一樣,你是不是也……”我小心翼翼地說道。
艾克多冷笑一聲,“妖龍,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福分。我再也不會爲(wèi)她傷心了。”
“艾克多……娜塔莉婭的情緒爲(wèi)什麼會忽然失控?你爲(wèi)什麼要和她爭吵?”話既然已經(jīng)說到了這一步,我沒有辦法不去追問緣由。
艾克多沉默片刻,“不要再說了吧,就當(dāng)是一場夢。”
“艾克多,有些時候看到的和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你告訴我,爲(wèi)什麼要和娜塔莉婭爭吵?”我按住艾克多的肩頭,有些事情不弄明白也許會遺恨終生的。
艾克多看著我,眼裡亮晶晶的,“因爲(wèi)塔利德告訴我,娜塔莉婭早就在刻意地接近你。”
我一愣,我是在魯高因第一次遇到這個惡魔獵人的,我並沒有感覺她在刻意接近我,“艾克多,你憑什麼要相信?娜塔莉婭接近我有什麼意圖?”
“因爲(wèi)你身上有她需要的神秘力量。”艾克多冷冷道。
我一呆,我的身上有什麼神秘力量嗎?“艾克多,說具體一點(diǎn)。”
“她的受傷是事先設(shè)計(jì)好的,就是爲(wèi)了騙取你的能量。可笑我們爲(wèi)了她疲於奔命,我們真是太傻了。”艾克多冷笑連連。在他的笑聲背後,我卻可以感覺到他的心在滴血。
“可是,你認(rèn)爲(wèi)她會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嗎?那個傷口確實(shí)是無法癒合的。況且安莉並沒有跟我透露過這樣的事情。”我心想這樣的事情,安莉絕不會隱瞞我的。
艾克多冷笑道:“當(dāng)我見到了那個亞瑞特武士,他在我的腹部刺了一槍,我就什麼都相信了。”
“他刺你是在你與娜塔莉婭爭吵之前還是之後?”我忽然感覺這裡面有問題。
“那個武士太強(qiáng)了,我根本不是對手,她就在旁邊看著……我那時就想,塔利德說得沒錯,他們是一夥的,我們都被她欺騙了。他們早就有顛覆庫拉斯特帝國的野心,獲得你的能量後,他們正準(zhǔn)備付諸行動。”艾克多的聲音微微顫抖。
艾克多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的心亂作一團(tuán),娜塔莉婭果然這樣狠心嗎?明明知道那一槍下去,艾克多斷無生存的希望,就算這樣她也不出手相救嗎?
艾克多哈哈大笑一陣,忽然哭道:“我對不起恩雅,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拼命把她帶上泰摩高地,恩雅就不會因我而死,我有罪……”
我
怔怔地扶著艾克多的肩頭,不知如何安慰。
良久,艾克多收拾了眼淚,“不過,我很快就要去陪她了,雖然我不是她喜歡的男人,但是我也可以陪她說說話,解解悶。”
“艾克多,你不要太草率,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diǎn)。我可以斷定,他們一夥人不單是圖謀庫拉斯特那麼簡單,他們是在圖謀天下,在亞瑞特,各部族就因爲(wèi)這樣的陰謀血流成河。我要告訴你的是,娜塔莉婭在光明之城很英勇地阻擊了敵人。如果她是邪惡之徒,又何必自己對抗自己?”經(jīng)歷了瑪維娜的“移情別戀”之後,我再不敢草率地判斷自己的朋友。
艾克多沉默片刻,忽然笑道:“謝謝你,但是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
迪卡凱恩擡頭看看天,“你們都很忙啊,倒是走不走了?”
我站了起來,督瑞爾早在一旁等候了。
“艾克多,我們一起走吧。”
艾克多點(diǎn)點(diǎn)頭,“美女姐姐,我們走吧。”
安婭似乎沒有聽到,仍專心致志地爲(wèi)小鐵爐扇風(fēng)。
“安婭,我們走吧。”看到安婭入迷的狀態(tài)我不禁微微感覺害怕,萬一她耍賴不走,這行程就又要耽擱了。
“你想他死就走吧。”安婭冷冷道,繼續(xù)扇著風(fēng)。
我的心一動,“安婭,你想到醫(yī)治的方法了嗎?”
“龍血具有最純粹的火屬性,以火克金,也許還有一絲希望,你不要煩我,要走你自己走好了,藥煉好了我自己吃。”安婭不堪其擾地?fù)]揮手。
我不由喜出望外,深深慶幸?guī)狭税矉I這根小尾巴。
艾克多張著嘴,笑道:“美女姐姐,你果真是來解救小弟的嗎?小弟願意以身相許。”
安婭怒道:“油嘴滑舌的,我看這醜八怪的色狼習(xí)性都是跟你學(xué)的,給我滾遠(yuǎn)一點(diǎn)。”
艾克多呵呵一笑,“妖龍本來就是色狼,還需要跟我學(xué)嗎?”
迪卡凱恩自顧自地吃著水果,也不搭話。
艾克多忽然叫道:“我賭你能夠治好我的傷,如果輸了,你就乖乖嫁給我吧。”
我一愣,哪有這樣賭博的?難道艾克多已經(jīng)了無生趣?
安婭氣呼呼地站起來,“那你就去死好了。你當(dāng)我稀罕幫你煉藥?”
“安婭,艾克多喜歡胡鬧,你不要聽他的,治不好你才嫁給他。”我一句話不經(jīng)大腦,脫口而出。
安婭恨恨地一跺腳,罵道:“你這個混蛋!”
我自知失言,當(dāng)下不敢做聲。
迪卡凱恩陰陽怪氣地笑起來,讓我恨不得立即使用精神力律令他噤聲。
艾克多似乎變得很愉快,不停地將沉重的痛苦木槌拋起接住。
安婭罵道:“多拋幾次,讓你的傷口從肚子裂到胸口,你死快點(diǎn)好讓我清靜。”
艾克多吐吐舌頭,“比瑪維娜還兇……”
瑪維娜斜靠在樹幹上,金色的長髮垂下,遮住了半邊臉龐,這數(shù)日來,她是第一次離開我的身邊。剛纔我將她摔在地上,辮子
都弄散了。我用手指捋著她的頭髮,想把她的馬尾辮紮起來,但是反覆弄了幾次都不成樣子。
艾克多笑道:“妖龍的鍛造手藝天下無雙,爲(wèi)女人梳頭卻笨得很。”
艾克多似乎特別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一直跟我有一句沒一句地逗笑,天色就這樣漸漸亮了,督瑞爾又逃回了地底。
安婭忙得滿頭大汗,在她身邊的小藥盒裡已經(jīng)有了幾粒烏黑髮亮的事物。“濃度太低了,費(fèi)了我好大的勁。”安婭滿足地微笑。
艾克多驚歎道:“美女姐姐,你真有本事,這龍血煉得比你的美人痣還黑。”
安婭怒道:“沒有你的心黑!”
艾克多立即打蛇隨棍上,“我跟你賭,我的心是紅的。”
安婭不再理睬艾克多,又一門心思地提煉龍血。
我也不知道安婭需要多少劑量,妖龍已經(jīng)死了年餘,這湖裡的龍血濃度應(yīng)該很低了,這般提煉不知道要經(jīng)歷多長時間。
艾克多捧起湖裡的水喝了幾口,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艾克多,不召喚‘橡木智者’嗎?”我看到艾克多破爛的衣衫已被鮮血浸溼。
“今天仍然沒有這個技能。”艾克多微微一笑。
安婭站了起來,從瓷瓶裡倒出一粒凝血丹,“乖乖吃下去,不要再耍貧嘴,小心斷氣。”
艾克多很聽話地吞下了藥丸,安婭轉(zhuǎn)身爲(wèi)瑪維娜輸送藥液去了。
“我敢打賭,安婭一定是個賢惠的女人,就是沒有恩雅那麼溫柔。”艾克多說道。
提到恩雅,我們又都不說話了。
迪卡凱恩靠在樹上呼呼大睡,艾克多笑道:“我一直沒有注意,這個老夫子怎麼會纏上你的?莫非你發(fā)了橫財。”
想起迪卡凱恩在羅格的時候?qū)ξ掖笄弥駱悾胰滩蛔∥⑽⒍Α?墒撬u給我的技能書卻是物超所值的,格瑞斯也因此真正強(qiáng)大了起來。
想到多才多藝的恩雅念著古怪的咒語,將技能釋放到格瑞斯的圓盾上,我又不禁黯然神傷,我們六個人,如今只有我和格瑞斯安然無恙。格瑞斯還在羅格繼續(xù)修煉嗎?那重力場確實(shí)是他修行的最佳所在。我一直幻想著六個人還能夠在一起,可是這個夢大概已不能夠?qū)崿F(xiàn)。
烈日下,安婭仍不停地提煉龍血,似乎一點(diǎn)也不覺得辛苦。艾克多頻繁地取水解渴,一連兩日的失血已經(jīng)讓他感覺到虛弱不堪。我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爲(wèi)力,只盼安婭早點(diǎn)煉出靈藥。
“那‘痛苦之花’煉製的灰色藥丸,你可以給他先吃一些,不然只怕我的藥還沒煉成,他就死翹翹了。”安婭一邊抹著汗一邊說道。
“美女姐姐,你就休息一下吧,你這般爲(wèi)艾克多辛苦煉藥,我除了以身相許真不知何以爲(wèi)報。”艾克多氣血兩虛之時仍忘不了耍貧嘴。
安婭知道他的德性,也就不接他的茬。
我取出了安婭贈我的藥盒,攤在艾克多面前,“艾克多,安婭的藥很珍貴的,你先吃一點(diǎn),緩解一下吧。但是……不可以多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