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那是噬魂珠。”
土石魔的臉上現出了驚恐的表情，“什麼？噬魂珠？怎麼會？”
“你的武器具有吸噬作用並不是安莉提供的材料所具備的，武器煉成後，我就感覺具有可怖的黑暗屬性，當時我並沒有多想，以爲材料本身就有這樣的隱藏屬性。但是安莉留下的材料後來逐一證實是沒有這樣的邪惡屬性的，那邪惡的屬性來自於噬魂珠。”我凝視著土石魔的眼睛。
土石魔瞪著我，“你是說養父給我的是邪惡的材料？”
“海德博格有沒有說過讓你有機會就吸取我身上的能量？”
土石魔茫然地搖了搖頭，“養父根本不知道我會獲得你鍛造的神器，怎麼會給我這樣的指令？”
“海德博格的指令你都會無條件執行嗎？”
“大哥，娜塔莉婭也是個人，不是木偶，養父從來沒有讓我執行過黑暗的任務……你……你這算是在審問我嗎？”土石魔有些慍怒了。
“對不起。”我立即道歉，“在離開羅格後，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土石魔道：“艾克多忽然無理取鬧，指責我心懷不軌，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就和他吵了幾句，我想他還是對我和塔利德的婚約耿耿於懷，我很傷心，恩雅走過來在我耳邊說男人都沒有良心，我一陣氣苦，意識一片模糊，我想我是在船上忽然暈了過去，醒過來後已經在庫拉斯特，我看不到艾克多和恩雅，就問養父，他說恩雅回光明之城了，艾克多也回德魯伊王國去了，他們兄弟之間的事不想外人插手，事情完畢之後……他……他會回來接我的。”
“你爲什麼會暈過去？”
“養父說我無意中吸取了你身上的能量，身體承受不了，這才暈了過去，休養一陣就好了，我也確實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就像生了重病一般。我想以艾克多的能力，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我就在崔凡克安心地養病，等他回來接我，可是一等就幾個月……”土石魔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後來，格瑞斯找到了我，我正想問他恩雅的事情，結果他像發了瘋一般想要摔死我……他說我殺了恩雅，我冤啊，恩雅是我的好姐妹，我怎麼會殺她？可是，你們都不相信我……艾克多也不相信我，再次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仇人一般，還說他有了未婚妻子……我……我不想活了……”
我怔怔無語，娜塔莉婭對於自己入魔時所做的一切似乎毫無印象。而恩雅爲什麼要火上澆油跟她說那樣的話呢？這似乎不像是善解人意的恩雅能夠說出來的話。可是，女人的心，有時也說不清楚……
“娜塔莉婭，”我深深吸了口氣，“你可曾和海德博格簽過什麼契約？”
土石魔仍在哭泣，似乎往事不堪回首。
“娜塔莉婭，回答我！”我扶著土石魔的肩。
“沒有，沒有……你不要再問了，我的頭好疼……”娜塔莉婭開始抗拒。
“娜塔莉婭，你仔細想想，這很重要，這是挽救艾克多的必要條件。”我盯著土石魔的眼睛。
化身
爲娜塔莉婭的土石魔雙眼一片模糊，“我想想，我想想……”
土石魔垂下頭去，努力地回想著。
“你的背後爲什麼會有一個印章？”我提示道。
“呀……你……”土石魔忽然面紅耳赤。
“哦，是安婭告訴我的。”我連忙解釋。
“安婭是誰？”土石魔問道。
我一愣，娜塔莉婭至今不識安婭嗎？我總不能說安婭就是艾克多所說的那個未過門的妻子吧。
“安婭是個女藥師。”我只能這樣解釋。
“哦……”土石魔又沉默了。
我雖然害怕土石魔複製的時間有限，但是也只能安靜地等待。
“我想起來了……說起這個圖騰，在我很小的時候，甚至不太記事的時候，養父問我想不想吃糖，我說想，養父說想的話就和他約定要聽他的話，將來做……做什麼我記不得了，那時我確實太小，可能剛剛要開始記事，我想聽養父的話是應該的，於是就答應了。”土石魔低聲道。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養父說口說無憑，要籤契約，我當時也不知道什麼叫契約，就問他怎麼做……我記不清了，但是我記得他在我的背上畫了一個圖騰，長大以後，我也不明白這個圖騰是什麼意思，也不好意思問別人，那個地方只有我的丈夫能夠看的……”土石魔忽然又有些羞澀。
我緩緩吐了一口氣，娜塔莉婭在幼時爲海德博格矇騙簽訂了出賣靈魂的契約，讓她做惡魔復甦的媒介。這樣看來，簽訂了靈魂契約的人在履行契約時也許是沒有靈魂的，或者在履行契約的時候整個人會回到簽約前的那個瞬間狀態，一切都身不由己。
“你爲什麼要攻擊憎恨之王？”
“憎恨之王？”土石魔茫然地望著我。
“就是最後和艾克多交戰的那個。”我提示道。
“那是奧馬斯啊，他居然復活了，我就想起了黑暗之塔的那些復活法師，艾克多正變成熊攻擊他，我想奧馬斯是何等厲害，我必須幫艾克多。”土石魔說道。
我一愣，娜塔莉婭的最後攻擊針對的居然是奧馬斯，她根本不知道憎恨之王已現世，可是娜塔莉婭應該沒有見過奧馬斯吧……
“你認識奧馬斯嗎？”我注視著土石魔。
土石魔道：“我見過他，他和養父一起喝過酒。後來我聽說他大鬧光明之城被聖戰士所殺，你也說過這件事，我就能夠判斷他復活了。你說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復活？”
“在你看到奧馬斯之前的那段時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土石魔沉默了片刻，“我只記得艾克多說他有了未過門的妻子……這個狠心短命的……當時我想，我不活了吧……後來我就沒有知覺了，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艾克多和塔利德決鬥，艾克多不還手，被咬得渾身是血……後來我好像感覺自己的身體也在不斷流血，好難受……然後我就醒了，看到艾克多正在和奧馬斯戰鬥……”
我良久不語，娜塔莉婭的解釋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陳述的人是土石魔
，他不可能欺騙我。娜塔莉婭的本質一點也不壞，她所做的一切惡行僅僅是因爲惡魔的靈魂契約。我心裡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我轉眼看了看迪卡凱恩和安婭，兩個人仍在熟睡。疲倦的茱迪也趴在牀頭一動不動。我嘆了口氣，輕撫土石魔的背脊，“好了，一切都清楚了……”
我想，關於娜塔莉婭的悲慘遭遇絕對不能夠和娜塔莉婭本人去說，那對她的打擊將是致命的。關於惡魔契約的事情，我必須讓它爛在我一個人的心底。可是不提這件事情，我又如何向艾克多解釋娜塔莉婭的無辜？
土石魔回覆了真身，這個無恥的傢伙居然不停地用手揉搓著自己的胸部，那猥褻的動作讓我看在眼裡，頭皮一陣陣發麻。
我一個人回到了撒賽瓦的後花園，娜塔莉婭的陳述讓我紛亂的心緒獲得了一點點寧靜，如果說人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做了錯事，那就並非不可原諒了。在這之前，塔麗莎將冥界之石封印在我身體裡的事情一直像毒蛇一般噬咬我的心，我甚至不敢去思考這件事情，數百年的找尋終於越來越接近終點了，我卻越來越心生遲疑和恐懼。我害怕相信並堅持了數百年的東西會被顛覆。
不管怎麼樣，我擁有“天魔”，解開任何謎團都應該不是難事，找到塔麗莎，不管結果怎樣，我的靈魂都應該能獲得最後的安寧。
我捏著瑪維娜爲我帶回來的三把結界之鑰，手心溼漉漉的。也許恩雅說得沒錯，男人都沒有良心，瑪維娜爲我付出了那麼多，臨別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和她說一聲珍重。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經過了不朽之王的那一錘，我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去面對瑪維娜。甚至害怕給她一個溫暖的眼神，給她一句貼心的問候。
也許這一生，我註定要欠她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在去術士峽谷之前，我還是先把恩雅帶回人間吧，我欠瑪維娜的已經無法還清，希望對恩雅和格瑞斯能夠做一點補償。”
我的武士等級恢復得不算慢，但是我並沒有感覺興奮，我最關心的還是我的死靈技能什麼時候恢復，沒有了死靈法師的技能，我最後的一步就沒有辦法邁出去。而我實在是不想再等了，等得越久，我心頭的恐懼就越深。
“亞布羅迪說我的狀況有逆轉的可能，不如嘗試一下，讓死靈法師的職業先回來吧。”我喃喃道。自從獲得了“天邪星”之後，我還沒有來得及嘗試吸取它的能量。
四顆冥界之石被放置在空地上，我開始了獲得完整冥界之石後的第一次死靈法術的修煉。
很快，噁心想吐的感覺出現了，這和我最初吸收死氣時的感覺並無二致。我想我又開始糟踐自己的武士職業了。
冥界之石的能量遠非尋常死氣可比，源自地獄的能量洶涌而至，將我剛剛恢復的丹田之氣驅趕得四處逃竄。強烈的排斥反應，使我又有了生病的感覺。
畢竟是完整的冥界之石，完整的能量體系使我的身體與另外四顆妖異事物發生了奇妙的共鳴，我就這樣在既難受又享受的奇異體驗中渾然忘了身外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