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混蛋，你害死了我的妹妹！”一提到我娘，蘇仲傑好像一下就失去了控制。
“別說了！”蘇伯傑連忙制止，但是這一次好像無效，蘇仲傑發了瘋似的，嘶吼著：“不是因爲這個混蛋，妹妹怎麼會死？凌妹，我的妹妹……”蘇仲傑竟然失聲痛哭，看來他和我孃的兄妹之情非常的深。我瞬間明白了爲什麼蘇仲傑會對父親有那麼深的敵意，但是父親害死我娘？這從何說起？
父親的臉扭曲了，我能感受到他的靈魂在痛哭。
“你這個混蛋！虛僞的懦夫！該詛咒的雜兵……”蘇仲傑情緒失控。
啪！蘇伯傑給了弟弟一個耳光。蘇仲傑抱著頭，蹲在地上痛哭，一點也不顧及自己長老的身份。
蘇伯傑嘆息一聲，我能感覺得出，他也非常痛苦。
怎麼了？這些人都怎麼了？我大惑不解。
“孩子。”蘇伯傑繞開我的父親，來到我的跟前，我能感覺他的慈愛。舅舅？我一時無法接受，高高在上的長老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從小地位卑微，幾乎受盡白眼。我和這些位高權重的長老有什麼關係？
“孩子，不要怪你仲傑舅舅。其實，你仲傑舅舅和你的爹從前是最好的朋友，同一年進入訓練營，在同一個帳篷成長，互相照應……”
“不要說這些無聊的事！”蘇仲傑顯然不想提及自己當年和父親的關係。
蘇伯傑沒有理他，繼續說道：“當年因爲你仲傑舅舅的關係，你爹和你娘相識……，你爹的資質很高，本來被視爲年輕一代的希望之星……如果一切都順理成章的話，將來進長老會沒有懸念，甚至可能是族長的人選，但是……你爹進入中級訓練營後開始自暴自棄，始終不肯再修煉，一直混到二十歲，出去當了個雜兵，我雖不知道在中級訓練營發生了什麼，但是你阿爹的表現實在讓人失望……”
“夠了！”我打斷他的話，“我阿爹豈是你能理解的？”我不允許他那樣評價我的父親，父親的偉大又怎麼是這些權利至上的人能夠了解的。
蘇伯傑對我的反應有些吃驚，尷尬地停頓了一下，但是他還是決定說下去，“你爹從訓練營出來後當了個雜兵，你的娘義無反顧地要嫁給他……”
我對孃的情*肅然起敬。我的娘是這樣的偉大，純潔的心靈沒有受一點權勢的污染。
蘇伯傑嘆息一聲，“我們的父親堅決不同意，因爲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地位低微的雜兵，幫她安排了另一樁婚事，你娘抵死反抗，後來和你爹懷上了你……我們的父親暴怒之下把你娘趕出了家門……那時你娘患上了一種怪病，傷口癒合很慢，在懷上你之前就一直在吃藥治療，治癒之前是不能夠懷孕的，一旦臨盆就會失血而死。可是你娘爲了和你爹在一起……”
“別說了！”蘇仲傑彷彿不堪回首這件往事。
蘇伯傑沒有理睬他，繼續說，“你娘因爲懷上了你，如願嫁給了你的父親，但是爲了胎兒不受影響，你娘拒絕服藥……這些事情，你阿爹其實並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這個該死的懦夫，爲什麼要採取那種卑鄙的手段欺騙我的凌妹……是他害死的凌妹！如果他順利從高級訓練營出來，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局面？難道他做不到嗎？該死的懦夫！還我妹妹來！”蘇仲傑飛奔向我的父親，拳頭雨點般落在我父親臉上，父親沒有躲避。
“不許打我的爹！”我急忙上前制止。蘇仲傑看著我，隱藏了多年的情緒終於表露出來，“孩子……你冒死逃出來是爲了避免和克兒一戰嗎？”蘇仲傑好像已經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嘿嘿！”父親冷笑起來，“蘇仲傑！你纔是他媽的懦夫！虛僞的禽獸！你愛凌妹，因爲凌妹的死，你恨我入骨，你難道不愛你的兒子？如果今天我兒張龍沒有冒死逃出來，一個是你的兒子，一個是你的外甥，你就看著他們其中的一個死去？你們這些虛僞的豬狗！你的兒子沒有膽量去挑戰那該詛咒的規則，反而接受與自己朋友死戰的命運，這就是拜你們所賜！你的兒子出來以後就和你們一樣冷酷，嚮往權勢，踐踏人世的溫情！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言不慚？當初如果在決鬥場上，你遇到了我，我想你也會毫不猶豫殺掉我吧！當初在訓練營我不如就把你廢掉，也省的你手上沾了這麼多同族兄弟的鮮血去鋪就你的光榮之路。”
父親將憤怒完全發泄出來了！
蘇仲傑扶著我的雙肩，嘴脣微微顫抖，“可是，那是不朽之王定下的鐵律……我們又怎麼可以違抗？”
“哈哈哈！”父親狂笑起來，“今天，你們都捫心自問，到底誰纔是懦夫？凌跟著我無怨無悔，我也不後悔！她寧可跟著我這樣的男人過一天，也不願和你們這些權慾薰心的畜生活一輩子！孬種！看看你們在一個死老頭的規則下畏畏縮縮的樣子，我簡直要作嘔！”
我無限崇拜地看著我的父親！不朽之王，不可褻瀆的威名，我的父親竟罵他是死老頭！真是痛快淋漓！
對於父親對部族之神的褻瀆，在場的人都已經提不起神來去反駁。是的，數百年來，誰家不是生活在這個部族之神的陰影下，慘痛地承受不公的命運。今天如果我沒有逃出來，又是一出人間慘劇發生。
誰的心底沒有溫情？誰人不知父母兄弟之愛？但是在鐵律之下，誰有膽量去把握自己的命運？誰纔是真正的懦夫？誰纔是真正的英雄？
“今天，我站在自己兒子的身前！我爲自己的兒子自豪！他做到了我這個父親都做不到的事！他是一個敢於改變自己命運的英雄！凌！你看到了嗎？兒子就在你的面前，他的一
生註定要書寫不朽的傳奇！爲你的兒子驕傲吧！我的兒子就在這裡！你們這羣懦夫，你們誰有膽量就踏著我的屍體過來抓我的兒子吧！”父親的氣勢已經壓倒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人敢再言語。
“張浩，對不起……”蘇仲傑的嘴脣蒼白，這兩個人，曾經的生死之交，因誤會而苦大仇深……，蘇仲傑絕對是個性情中人，不然不可能與父親深交。蘇仲傑也許並不是像父親說的那樣一無是處，但是他確實沒有勇氣去挑戰部族之神的鐵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孑然一身，我們都還有父母、兄弟、子侄……”
父親沒有反駁，“一個死了幾百年的老頭子，竟然還讓你們活在陰影中……我也許不能說你是懦夫，只能說你們是一羣懦夫。”頓了頓，父親接著說道：“好吧！我總不能把你們這些懦夫全部殺掉，我和你們談個條件，你們讓我的兒子逃亡，給他三天的時間，三天內不得有追捕行動。三天之後，我不再插手，各安天命！我此生不會離開這座山一步，你們誰也不要來打攪我。如果不允……”
父親把戰槍一抖，空氣爆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我發誓，我會鬧得你們長老會雞犬不寧！”
他絕對有這個能力，以他的等級，應該是目前亞瑞特武者頂峰的存在，因爲現任族長的等級也沒有超過90級。
在強大的武力脅迫下，追捕者沒有辦法不妥協，並不是不再進行追捕，只是推遲三天，這個條件倒沒有觸及到長老會的底線。不然父親發起狠來，確實會讓整個亞瑞特雞犬不寧。
交易就這樣定下來了，蘇伯傑沒有反對。
父親把戰槍交給我，輕輕摟了我一下，在我耳邊低語：“騎上馬，以最快的速度逃向西方！不要有一絲的耽擱！不要再回來了！阿爹餘生都會和你娘在一起，爲你祈禱！別了，我的兒子！”
“有錢沒有？”父親低低地吼道。
蘇伯傑伸手想去解自己的錢袋，但是忍住了，身爲長老，總不能資助重犯逃亡吧？
父親眼光一掃，騎兵們乖乖的把錢袋奉上，蘇伯傑和蘇仲傑把目光投向別處，就像沒有看見父親的搶劫行爲一樣。
父親爲了挑選了一匹馬，騎兵們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的。
父親把所有的錢袋一股腦全塞在我的懷裡，把我扶上馬，我還來不及向父親告別，父親已經在馬股上拍了一掌，說道：“去吧！”
戰馬箭一般衝了出去。
我回頭望去，父親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母親的墳前，慢慢成了一個黑點……
我的眼淚不停地流，眼前一片模糊，根本分不清路，只知道一路向西奔去……
永遠，這個詞語彷彿總是讓人難以承受，自從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機會與我的父親相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