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醒醒。”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羅格的陽光明媚。
“你又在偷懶了。”塔麗莎笑吟吟的坐在我的身旁。
“讓我徹底死去吧。”我再次閉上了眼睛。
“哥，活著不好嗎？爲什麼要死？你看，這漫山遍野的花多美，陽光又是多麼溫暖。”塔麗莎微笑道。
“我的世界已經(jīng)沒有陽光。”我閉著眼，心想我一定是在地獄了。像我這樣罪大惡極的人，地獄是最合適的歸宿。
“我不再是你生命中的陽光了嗎？”塔麗莎幽幽問道。
“陽光？”我啞然失笑。
“哥，你會原諒我嗎？”
原諒？我深深吸了口氣。原諒是什麼？無論做過什麼，都當做沒有發(fā)生過？
“我的一生只做過這樣一件錯事，你不肯原諒我嗎？”塔麗莎問道。
“我寧可你做過千百萬件其他的錯事。”我?guī)缀鯖]有力氣再說話。
塔麗莎沉默了良久，“哥，你還愛我嗎？”
愛？我茫然了。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我以爲我已經(jīng)懂得了什麼是愛，可是我如今卻不知道了。愛就是無條件的包容嗎？愛就是肆無忌憚的傷害嗎？
“哥，那你恨我嗎？”塔麗莎幽幽問道。
我閉著眼睛，已經(jīng)不準備去回答這個問題。
“我明白了，沒有恨，沒有了愛哪裡還有恨。”塔麗莎幽幽說道。
我翻了個身，感覺很疲倦。
“哥……對不起。”塔麗莎說道。
“嗯……”我輕輕哼了一聲，昏昏欲睡。
“請你相信，傷害你其實我也很疼。”塔麗莎說道。
“嗯……謝謝。”我風輕雲(yún)淡地迴應了一聲。謝謝你，謝謝你的慈悲。
就這樣吧。瑪維娜說不能夠說謝謝，也不能夠說對不起，我總算明白是什麼含義了。
“你醒醒，快醒醒……”
“不了，謝謝……”我依然感覺很疲倦，我想睡覺，大睡一場，幾百年的奔波終於到了盡頭，除了沉睡，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做。
“我終於還是沒有做到……我終於還是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如果你不肯醒來，我就陪著你一起毀滅吧……”
嗯？毀滅？隨便……毀滅不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嗎？隨便，隨便，我還是要睡……
“你不要過來……我不是塔麗莎！我不是你的工具……”
嗯？我的睡意更濃。
“你不要激動，本尊念你居功至偉，會給你應有的地位的，你看，大天使泰瑞爾的頭顱就在我的手上，從此以後我就是三界之主。你不是喜歡那個男人嗎？他將和本尊一起永生不滅，你和本尊在一起就等於和他在一起。”巴爾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夢境。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我失敗了，終於還是失敗了，我恨……我恨這天……我要毀了它，讓你無處容身。”
“你不要激動，就算你毀了天界之石，我還是會利用這個男人的身體去征服人界，何必呢？”
“那就連人界一起毀了吧……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呢咔啊戛戛……”
“啊……
‘毀滅之刃’！君上，快阻止她，她不是塔麗莎，塔麗莎已經(jīng)被她毀掉了……”解謎者的聲音……
“恩雅，恩雅不要……”格瑞斯聲嘶力竭的哭喊由遠而近……
怎麼會這麼吵？飄蕩在我耳邊的咒語聲，遠處那令人厭煩的廝殺聲……爲什麼就不能夠讓我安寧片刻呢？我真的很累，很想睡……
轟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我?guī)缀跸胩饋砹R人。
“完了，君上，這個瘋女人毀了天界之石……她瘋了，她瘋了……”解謎者傷心欲絕地哭喊著。
“恩雅，恩雅……你這是何必……就算世上再沒有人理解你，我也會理解……”格瑞斯抽泣著……
一陣劇烈的晃動讓我有種噁心想吐的感覺。
“君上，天塌了……我們回人界再做打算吧……”
轟隆之聲不絕，好像世界末日真的來臨了。
“張龍，這個世上不單單隻有瑪維娜真心愛你，我也會成全你，可惜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是恩雅，我是恩雅……”
恩雅？怎麼會是恩雅？塔麗莎是恩雅？我沒有辦法再放任自己沉睡下去……
“恩雅，這裡危險，快走……”格瑞斯的聲音已沙啞。
“你不要過來……讓我死在這裡吧……我是個失敗的女人……”
“君上，快走吧，天界崩塌了……快走……”解謎者焦慮萬分。
“嗚……我動不了……該死的，這個男人的身體居然在排斥我！”巴爾的聲音充滿了痛苦。
我很努力地想睜開眼睛，但是我的眼皮好沉好沉……
看不到，我什麼都看不到……對了，我不是還有第三隻眼嗎？我渾渾噩噩的腦袋開始能夠思考了，我努力打開了眉心，熊熊烈火映入了我的腦海，我身邊的一切都在毀滅性地塌陷，烈焰之中一個身穿水綠色法師袍的女子背對著我，烏黑的長髮飄著飄著……這一幕何其的熟悉，那曾是我數(shù)百年的夢魘……
塔麗莎……不，是恩雅……
“恩雅……”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嘴脣，終於吐出了清晰的音節(jié)。
那綠衫法師的背猛地抽搐了一下，緩緩回過頭來……一樣的容顏，一樣的哀怨……
渾身是火的格瑞斯衝了上去，緊緊鎖住她的身體，“恩雅，快走……”
綠衫法師淚流滿面，張開右臂伸向我，“張龍，張龍……”
轟！一團暴戾的天火捲了過來，我的世界再次黑暗一片，沒有了光，沒有了聲音，沒有了觸覺。
“張龍啊，你醒醒。”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終於有人在我耳邊低語。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解謎者蒼白的臉龐映入了我的眼簾。
“你這個騙子！”我揮動拳頭想給他重重的一擊，但是一陣鑽心的劇痛讓我立即放棄了。我的身上裹滿了白色的繃帶。
“怎麼樣？失去了不死不滅的能力不太好受吧？你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夠自動恢復了。”解謎者微笑道。
我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一陣陣隱隱的劇痛，皮膚上也火辣辣的，想必我已經(jīng)被天火嚴重燒傷了。
“你的傷很重，只怕一時半會還好不了。”解謎
者神情自若地說道。
“你居然還敢在我面前出現(xiàn)，要是我猜得沒錯，你就是謊言之王比利爾。”我惡狠狠地瞪著他。
解謎者微笑道：“全對！你還是很聰明的。”
解謎者的這句話就像狠狠打了我一個耳光，聰明？我簡直是天下第一大蠢蛋。
“張龍，失去了不死不滅的能力，你感覺怎麼樣？”解謎者依然微笑著。
“如果我能動，我就捏斷你的頸骨！”我冷冷道。
解謎者尷尬地笑笑，“你當然有這個能力，但是在你捏斷我的脖子之前，能不能聽我說句話？”
我搖搖頭，“我怕我的耳朵會中毒。”
僅僅只是搖搖頭，我渾身又是一陣劇烈疼痛。
解謎者沉默了片刻，“張龍，雖然我是謊言之王，但是我並沒有很刻意地去騙你，你自己回想一下。”
我瞪著解謎者，“你還想怎麼騙？”
解謎者道：“你走到今天全是因爲你心裡有慾望，你不能把責任全推在我的身上。”
我閉上眼睛，“你不要說了，你最好趁現(xiàn)在殺了我，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解謎者搖頭道：“我不會殺你，我只想幫助你。”
我冷笑一聲，“謝了。”
解謎者笑道：“不謝，只要你領情就好。”
我瞪著他，“請立即在我眼前消失。”
解謎者嘆道：“你就不納悶嗎？爲什麼你會一步步朝著我預定的目標前進，最後終於幫助君上回到了天界？”
我閉上了嘴，閉上了眼睛。
“好，你這樣安靜地聽聽也好。其實神與魔有多少區(qū)別？你心裡氣我不過是出於你根深蒂固的偏見。你說，憑什麼天界打擊我們就是正義之師，我們奮起反抗就是荼毒生靈？你自己想想看，二百多年前那些追殺你和塔麗莎的人是哪裡來的？”解謎者自言自語道。
我沒有做聲，但是我真的被他的問題吸引了。
“那些人正是來自天界。”解謎者道。
這個我倒不是太驚訝，我不能理解的是爲什麼天界要追殺我們，難道塔麗莎在那時真的偷竊了天界的什麼東西？
“因爲塔麗莎的能力太出衆(zhòng)了，偏偏她是我們陣營中的人。”解謎者自問自答。
我的心裡仍然一陣難受，我在術士峽谷檢視過的身體是恩雅的，難怪沒有惡魔圖騰。
“你們和塔麗莎簽定的契約是什麼內(nèi)容？”我忍不住開口詢問。
解謎者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因爲和她籤轉(zhuǎn)世協(xié)議的就是我。”
我睜開眼睛，恨不得一口將這個惡魔吞下肚去。
解謎者微笑道：“我並沒有強迫她，是她自己找來的。你也不必這樣恨她，你想想，一個人苦修了一輩子，甚至不知道什麼是男女之情，甚至來不及享受人倫的快樂就垂垂終老，一身的魔法卻無用武之地，那是什麼感受？”
我閉上了眼睛。
“如果天界慈悲，爲什麼不能解脫她的痛苦？她因爲沒有修煉到99級，天界不接納她，所以只能找我們來圓自己的夢。相對來說，我們不是更慈悲嗎？”解謎者微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