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鳥籠裡躺著一個面目全非的女人,女人骨瘦如柴,一動不動,生死未知。
鍾可情嚇得面色慘白,她本能地拿起手機,打算報警,耳畔卻迴盪著季老太太的那句話:爲了季家的聲譽,不要報警!
手機已經(jīng)撥通,電話線那端“喂”了兩聲,見沒人回話,便掛斷了。
鍾可情連忙打開鳥籠,鑽了進去,握緊了拳頭,撐著膽子,緩緩移動到了那女人的身邊。她是一名醫(yī)生,克服了最初的恐懼之後,幾乎是本能地彎下身子,去探那女人的鼻息。
還有氣……
心跳微弱。
因爲長期營養(yǎng)不良,渾身上下,多處臟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早衰的癥狀。
女人蓬頭散發(fā),半邊臉上有燙傷的痕跡,脖頸一側有個刀疤,刀疤的形狀像倒過來寫的字母“l(fā)”。
鍾可情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但因爲第一印象的關係,她暗暗給她起了個代號,叫做“l(fā)”。
女人是因爲長達五天沒有進食,所以纔會昏迷不醒。
鍾可情的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握起手機的手終於還是放了下去。顧不得那女人有多髒,她彎下腰,將她背了起來,背出房間,出了樓房,穿過林間小道,費力地將她放在了車後座上。而後,她上了駕駛位,狠狠一踩油門,一路狂奔,也不怕下山的路太過陡峭,一心都撲在那女人的生死之上。
鍾可情沒有報警,而是直接將那女人帶到了流光醫(yī)院,送到急診部。
她想繞過所有人,先治療好l。等季老太太的身體稍微恢復一點之後,問清楚事情的始末,再決定要不要報警。
她不想讓任何熟人看見l,偏偏這個時候陸屹楠迎面走了過來。
“我找了你一下午。”陸屹楠眉宇之間帶著淡淡的責備之意,“他們說你下來看季老太太了,可是我到處都找了,也沒見到你。”
“我……”
鍾可情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陸屹楠便已經(jīng)將她打斷,“以後不管你去什麼地方,都要事先向我報備!”
“哪有這麼霸道的?”鍾可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時,急診科的大夫拿了一張免責聲明過來,遞給鍾可情道:“你是病人家屬麼?在這裡籤個字。我們在病人胃裡發(fā)現(xiàn)了很多小石頭,現(xiàn)在需要動刀幫她取出來,否則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鍾可情嚇了一跳:“小石頭?”
“不錯。”急診科的大夫解釋說,“我們檢查過了,病人胃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並且胃已經(jīng)開始萎縮。初步猜測是因爲缺水缺糧,餓極了纔會吃小石頭充飢……真是可憐。”
“我……我不是病人家屬。”鍾可情看那醫(yī)生的眼光,恨不得將她吃掉似的,好像是在說她虐待l。
陸屹楠聞言,禁不住出聲詢問:“什麼病人?”
鍾可情緊咬薄脣,想了好一會兒回答道:“我猜是沿路行乞的乞丐,我的車經(jīng)過的時候,剛巧看到她暈倒在路邊,我看她還有氣息,就把她帶回來急救了——”
陸屹楠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看得出神。
鍾可情只覺得頭皮麻麻的,忍不住開口問道:“屹楠,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從前可情也像你這麼善良,經(jīng)常救助路邊行乞的可憐人。”陸屹楠說這話的時候,原本冷漠的黑瞳之中,滿滿地溢著溫情。
鍾可情愣住,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不過半分鐘,陸屹楠就回過神來,面色一黯,握著她的手,認真道歉:“對不起,說過在你面前不再提她,是我食言。”
“沒關係的。”鍾可情無所謂地抿了抿脣。
她接過急診科大夫遞過來的免責聲明,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而後遞了回去。
一旁一個相熟的護士瞧見了,連忙將那張免責聲明搶過來,而後丟回鍾可情手中,皺眉勸解道:“季醫(yī)生,這種底細不清不楚的病人,你最好還是不要管。萬一真的在手術檯上出了什麼事,等到病人的家屬找來了,我怕你會好心沒好報!”
“無所謂的,救人要緊。”鍾可情心中暗暗地想,一個被季老太太關了這麼多年的人,真的還有親人在找她麼?
“病人除了營養(yǎng)不良,還伴有心衰的癥狀,我們對這場手術沒有十分的把握。”急診科的大夫又解釋說。
陸屹楠突然沉靜出聲:“我來主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