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征戰與娶妻
隴右郡北部的大營中,從東華郡那邊招募的礦工隊伍已經陸續抵達。人馬輜重進入木樓柵欄中,鼓聲和號角在各個營地中交替響起,指揮每一隊分別入列。
而在一個月前,先前嶺南那一批士官們提前抵達了,接管了武撼巒給的八百兵丁們,然後按照操典構建這個營地,並且僅用二十天就完成了營地的核心設施。
這些設施包括淨水池、伙房、馬廄,糞坑等一系列看似不起眼,卻是大軍常用、實用的設施。
故東華郡招募的那些礦工們到了營地,只要簡單紮營就能入住。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批士官營建營地時所用的這八百兵丁,是從北路軍武家子弟手下的兵分過來的。——這些人馬分出來可是有講究的。
武撼巒提前給自家這些被分了兵的武姓小子們提了個醒:現在不要嘰嘰歪歪,捨不得,收你們這些人馬是爲你們打前站,等到武飛過來後,會把你們一股腦塞過去。
這些武家本地子弟們聽到是武飛來了,則是安心下來。只要手下兵不是分給外人就成。更何況自己去武飛麾下後,人馬還是自己的。
武家內部,武飛的人緣比武飛想象的要好的多。武源常和武恆羽同爲武家同輩,但關係更像是“八柱國”之間的關係。
北路武家軍們在這幾年發覺一個規律,那就是大軍紮營後,隨著武飛那一波家書送來,南商也就跟過來;而軍中採購們跟著南商進行採買,三天後鍋裡面就有油葷了。
所以武飛來了,大軍日子會好一點。
…親戚即將匯聚…
中軍大帳中,武撼巒這邊在看著賬目,即這三個月內從南商手裡邊接收的火藥,兵甲,軍糧等供應單,對武恆羽說道:“小子把家操持很好,南方已經平定,我等後顧無憂。”
這邊正用刻刀在竹簡上刻字的武恆羽甩了甩自己酸脹的手:“他什麼時候來?”
很顯然武恆羽迫不及待地想把事情甩出去。
武撼巒沒有擡頭:“他在和朝廷談價,不能催他。他派來的人你多照顧照顧,快速熟悉一下北軍的情況。”
武恆羽:“源常來我們這邊,家裡真的穩嗎?”
武撼巒:“南邊每年十月讓他回去把家裡理一理。”
“來回奔波,是不是,太難爲他了?”關於武恆羽的疑惑,武撼巒:“今年他有異獸坐騎,往返不過兩日間。還有~”
說到這,武撼巒覺得聊天時間夠長了,對武恆羽催促道:“把地圖研究好。浱州的事越來越不穩了,朝廷隨時要派我們頂上去。”
…血紅,顱骨…
浱水五郡,樂浪郡中。接受戍帝指派的朝廷欽差,乘坐車馬剛剛進入州府地界,就被一股腥煞污染,車馬不得不停下來,展開絲屏來遮蔽。
然而隨著靠近城池,這股子不適感愈發糟糕。欽差進入州府城池後,是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瘋意。城池內居民熱鬧的奔走,無論是乞丐,還是富商都在奔走中呼喊著什麼,只不過乞丐是在牆角用石子代指什麼進行壓注,而城中布衣者是拿銅錢,綢衣者拿銀片。
在這狂熱博戲的氛圍中,城池中人,面龐上都帶著一絲不正常潮紅。且發生衝突後動輒打的頭破血流。
這位欽差已經來過幾次這個城池,可現如今感覺到這裡越來越不正常了。不由對自己入城後,城中派來的隨行甲士們進行訓斥:“樂浪王在哪裡,爲什麼不出來聽旨?”
然而甲士們沒有理他,而是揚起鞭子,抽在一旁的路人身上,路人頓時倒在路中央。馬兒似乎也患了瘋病,迅速踩上去,隨著馬車碾過血肉,車行走更快了。
然而馬車在街道上拖曳著血痕,街道上的人卻見怪不怪,甚至圍觀者在圍觀這輛血馬車時,甚至有了叫好的聲音。
朝廷使者被突然顛簸,咬了舌頭後,抿嘴默然。儘管大爻各地的將軍都有些跋扈,但在接待天使時都是符合禮制的,而這兒已經自上而下禮樂崩壞了。
朝廷使者最終在鬥場中找到了樂浪王。鬥場上,上千城中軍將以及世族們圍觀著獅虎搏鬥;而樂浪王本人一身鮮血,似乎剛剛下場親自參與了一番。
樂浪王走出場時,鬥場中搏殺沒有停。因爲這一場是二十位王府親衛拿著斧頭進入場地對戰另一側的一百多個拿著刀子的僞貫戰俘。
戰俘們雖然人多,但是王府親衛們彷彿是瘋了一樣,因爲砍殺一人,血色就會浸潤到了身體中,整個人身體如同加熱的鐵塊一樣,越來越強。
樂浪王走到了欽差面前,一把奪過了欽差的聖旨,並不是欽差不宣讀,而是樂浪王光著上半身,胸毛還沾血穢。這種失禮的模樣怎麼宣讀聖意?
樂浪王看完之後,直接拿著聖旨朝著胸口擦了擦血穢,隨後揮了揮手,一旁被按著的欽差手中被塞進一把刀。然後挑選一個僞貫的俘虜,把兩人推進了鬥場中,然後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廝殺。
神都的山河社稷圖上,這五個郡一下子脫離王氣的統治。
…叛亂可控爆發了…
武飛抵達了北路軍團,見過了自己的伯父。一起出席了大軍隊督級別宴會。這其實是爲武飛擺的接風宴。
但武飛覺得這是武恆羽的秀場。因爲他一登場,所有在場青年一輩的隊督都以他馬首是瞻。武飛看著端坐在帥位右邊的武恆羽,心中吐槽自己這族哥:如同惡霸犬一樣兇橫,一出場就讓不少人嚇得哆嗦。
但是沒等武飛怎麼繼續點評武恆羽。武撼巒作爲主將甩出旗令,讓武飛組成一營,單獨領三千兵馬。
營帳中,插翅虎是猛地起身,如同橘貓一樣目光眼巴巴的看著武飛,話說武飛這次給它帶來那幾個妹妹,都是新來的隊督的坐騎,分營了,不是讓它麻煩了嗎。
武飛這邊對插翅虎對了一下眼,有了足夠暗示後,這隻大頭老虎立刻裝睡,武撼巒是看到了這,用小幅度的肘擊一下靠在自己背後坐騎,但這老虎好像真的睡著了,無動於衷。
隨後武飛看到武撼巒分給自己的隊督後,發現一個問題,分給自己的都是武家人。
而另一批人對此很不屑,依舊是以武恆羽馬首是瞻。
武飛想了想後明白了原因,那些操著東華,,竹地區口音的隊督們,他們的老家,自己都刮過地皮。(武飛也知道自己名聲壞)
雖然後來他們也都知道自己(武飛)是一視同仁的刮,且刮的錢基本用於供養大軍,感官要好一點,但是“第一印象”還是太惡了。
就在宴會後半部分,朝廷天使到場了,宣佈了一個重磅消息,那就是正式宣佈北邊的樂浪王不臣,命令大軍開赴浱水。
並且這道旨意不一般,朝廷頒佈了一道金牌令箭,一道人影從中閃爍出來。
武飛昂著頭,如同好奇寶寶一樣看著這個在大營中出現的投影,這個投影也看過來。
武撼巒這邊則是眼疾手快,一腳把站的筆直的武恆羽踹在地上,另一邊把武飛拉扯到地上跪著。
令箭中戍帝發出聲音:“朕特許汝等大軍在浱州開衙設府,暫替朝廷安民!”
如此縹緲聲音發出後,金色人影淡化了。
武撼巒則是帶著族內子弟們跪著領命承受天恩。 這是大爻幾十年來首次授予兵家臣子這種不受任何文官節制的命令,可見樂浪郡的變化之突然——樂浪王這個逆子到底惹了陛下多大怒火?
武撼巒將武飛留了下來,斥責道:“剛剛,你爲何走神?”
武飛微微一頓,狡辯加甩鍋:“我是盯著恆羽,憂其言行。”一旁的武恆羽撇了一眼武飛,連忙道:“我在望王氣幾何。你?被這禮樂晃花了眼吧!”
兩兄弟鬥嘴,讓武撼巒呵道:“夠了,都閉嘴。”
大爻王朝如今看似飄搖,但大片江山恩威猶在,上下幾十萬兵馬,仍能經起各種風雨。
武撼巒下令都進入中軍大帳議事。就當武飛以爲自己的煙霧彈把武撼巒糊弄過去後。
在進入大帳之前,武撼巒叫住了武飛。這次宴會中本準備討論的家事,此時給武飛提點道:“周王願意說媒,九陽郡李氏有一女待嫁。”
武飛微微一愣:“我來此,爲大軍征伐?這納娶會不會耽誤啊。”
武撼巒反問道:“大軍征伐,就不娶妻嗎?汝不是說過,要娶中原貴女?你此次北來就著手將此事操辦吧。納彩、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細心應對,切勿像今日這般渾噩。”
武飛微微一頓反應過來,這不是前世的相親,侯門嫁娶需要一系列繁瑣步驟。武飛:難怪古時候的嫡子非長子,待到貴女入門後,男子早就在試婚時,和侍妾折騰出來小孩了。
關於自己這未婚妻是啥摸樣?
武飛思維發散:有仙靈保養之術,樣貌是不會差到那裡去——但是其性格呢?在高門大戶中有性格,在世界觀價值觀不同的時候,能否相互遷就?這就是一個大問題。
很快武飛拋開了幻想,表情從癡漢變成了冷靜鐵血,武飛知道自己這婚事絕不是什麼單純的“盲盒愛情”故事,而是一樁政治事件。
…斤斤計較的武飛進入現實主義考慮…
武家雖然是大爻實封侯爵,但地處偏遠,需要得到中原各個世家的認可。而眼下天下傾頹在即,中原世家們也在試圖挑選合適的投資對象。
此時中原地區那些族譜顯赫,傳承超過五代的將門,都早有蜻蜓立上頭了。要知道,在南疆時,武飛隨口口嗨,其實壓根沒想到過有中原貴女會嫁到邊疆陪自己紮根。
可武撼巒爲這事情已經足足運作了兩年了。
武飛:這樣的“娶妻”,涉及到了“政治交換”,必然影響到我現在安排妥當的血酬體系。
在東方君臣模式下,外戚在血酬餐桌上是一定有位置的,但是!除了衛霍等極少數特例,大部分外戚是不合格的。歷史上最讓人扼腕的就是,劉備那個壞事的外戚,坑死關羽後,季漢急轉而下,堪稱團滅發動機。
系統彈出一行超小字:“計較越多,單身概率越大,你想這麼多幹啥?”
然而宣衝沒看清,同時知曉“小字都是不過審”內容,不理睬這個彈幕。
…中軍大帳…
議事過程中,浱水五郡的地圖被拿出來。同時呢,在武飛要求下,北邊雍州地圖也亮了出來。
這一份帛書地圖早就準備好了。要說樂浪王這個奇葩呢,這幾年處於一種極不確定狀態。
按照武飛這樣正常人的政治邏輯來看,壓根就搞不清楚他爲啥要和朝廷對著幹?目的是什麼呢?正常人對朝廷不服氣要麼是自己野心暴露,要麼是手下野心太強,爲了轉移矛盾不得不動手。
隨著武撼巒麾下謀士的深入講解後,武飛對這兩年樂浪王的一系列行爲,感覺到是一種腦子裡面插入鏽鐵釘,破傷風入腦的迷之操作。
確定這樂浪王是自己軍事目標後,武飛首先思考是不是有外部勢力的插手。尤其是北邊“貫”以及東北方向“國泰”。
武飛詢問上述問題,而謀士給出讓武飛意外的答案:樂浪王和渤王關係並不好,甚至渤王在國泰扶持下在北邊建立僞貫的時候,他直接帶著人馬攻擊僞貫城池,差點沒把僞貫趕到北邊戈壁上。
營帳裡武飛抓了抓頭,回顧僞貫立國初期挨的打,感慨道:“樂浪王這是真的打啊,不是某些軍閥那樣保留實力,養寇自重。他怎麼會反了呢?”
國泰原本是準備把僞貫當做棋子,給大爻東邊開一條戰線。
結果棋子剛剛部署上後,樂浪王就直接快把僞貫給打滅了,以至於國泰不得不分兵保住僞貫最後幾座城池,把自己搞成兩線作戰,以至於渤郡那條戰線這兩年轉攻爲守。
按道理,這麼不惜力的守國門,是忠的不能再忠誠了吧。是不是朝廷有什麼誤會?戍帝昏聵誤判呢?
武飛仔細的問了問,結果發現還真不怪朝廷。
僭越什麼的就不說了。現在,別說是武家這樣的將領僭越,就連地方豪門世家也都僭越,大肆蓄積門客、相互串聯。
但樂浪王的僭越不一般。他首先是光明正大的進行擴軍,擴軍到五萬以上。號稱二十萬。好傢伙,朝廷怎麼可能承認你這二十萬大軍?十萬以上的大軍只有天子之師。樂浪王等於是親自站出來和天下人說,我和天子肩並肩。朝廷早就安撫,警告,訓斥過了,但他不聽。
不聽也就罷了,朝廷準備冷處理,結果他直接劫掠周邊州府。
武飛這種是藉助商人白手套,而且重點還是搶奪地方豪門商戶,都是在鄉下,絕對不會光天化日在官道上設卡劫掠,在朝廷眼裡屬於小打小鬧。類似於民事案件。
他是把朝廷州府城池圍住了,然後縱兵濫殺,這性質就惡劣百倍了,把整個山河氣息都給擾的天怒人怨。
…分析不了叛亂緣由,但還得籌劃平叛…
武撼巒開始展開絹布地圖,進行了規劃。
他要把大軍分成兩路。其中突擊一路,則是由武恆羽率領,至於武飛還是中軍。
然而到武飛這裡,武飛則是提出了另一個方案,那就是自己率領大軍先攻,武飛在地圖上繞了一個大弧線,直接切到北方區域,奪取不堅固但是非常重要的交通區域,杜絕外部干涉。
然後!
武飛手指一點:“一旦當我這一路挪師到北方,樂浪王必然從堅城中離開。”
隨後武飛看著武恆羽開玩笑說道:“我把他引出來後,你和他單挑怎麼樣?”
說到這,武飛把代表鬼車的巨獸棋子,以及戰車部隊劃歸到了武恆羽麾下,加強他這一路突擊戰的能力。
武恆羽看著地圖,用手點著臨近雍州地界:“二十天,領軍一萬兩千兵至此,你能做到?”
武飛這兒有士官團親自偵測的軍圖,測算中十天即可,但還是上報二十天。
武飛感到各處目光匯聚,尤其是武家子弟,說道:“我立軍令狀吧。”隨後對武撼巒補了一句,“我帶的都是自家子弟,得先嚴於律己,才能灌輸他們。”
武飛的邏輯,自家人最難施懲。自己無死地之境,無法落實軍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