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騎破陣 獨角獸 女武神
雲霧領的全境陷落,從流雲伯爵戰死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一個強勢的領袖,能夠憑藉個人魅力和水平,將身邊的人牢牢擰在一起。
同樣也會因爲領袖的轟然倒塌,讓整個團隊被抽離了主心骨,瞬間分崩離析。
更何況,這裡面還夾雜了繼承人之間的戰爭。
在收到父親戰死,紫羅城要塞告破消息的同時,領地第一繼承人的大公子,立即帶著自己的親衛撤離了雲霧城。
他的道理很簡單:“父親都擋不住的敵人,我怎麼可能擋得住?”
遠在翡翠王城的二公子,迫不及待的發佈了檄文,在哀悼自己父親的同時,也憤怒的申斥自己大哥不戰而逃的行爲,認爲第一繼承人已經沒有資格再作爲領地之主。
繼承人能夠繼承的,除了領地,還有爵位!
哪怕是領地不復存在,一個伯爵的爵位,就算是降等也是子爵的爵位,至少能保證自己繼續呆在貴族的圈子裡面。
甚至,有朝一日重回雲霧,這個名頭可得佔牢了。
至於三公子,流雲伯爵遭遇圍攻身死之後,流川抱著父親的屍體痛哭流涕,憤怒地質問:“你們不是答應我,不會殺他的嗎?”
“醒醒吧孩子!”
“你也看到了,我們勸降了這麼多次,是流雲伯爵他冥頑不靈!”
“沒有我們的支持,你永遠都沒有可能成爲雲霧的領主!”
“你是要你的父親,還是要你的領主?”
“總不能兩個都選吧!”
說的沒錯,其實,從決定向對手屈膝的那一刻起,流川就沒有回頭路了,他的命運,已經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要怪,只能怪父親太精明,似乎早已猜到了自己有些別樣的心思,不僅拿掉了自己的軍隊指揮權,還隔絕了自己的對外聯絡,讓自己沒有辦法用溫和一點的方式來結束這場戰爭。
父親根本就不知道,神庭對雲霧到底滲透了多久。
自己只不過是那個位置最高的內應而已。
當綠鬆在正面戰場的失敗,逼迫這些貴族進一步向神庭出讓權利,得到了神庭更深度的支持之後,戰爭的結局就早已註定。
自己背叛或者不背叛,都是一樣的結局。
對,我早點投降,還能讓雲霧領繼續留在家族血脈手中。
當然,在父親帶隊勘察地形的時候,面對對方六名大騎士,數百職業者的伏擊圍攻,自己此前偷偷將父親唯一的一顆【生命永歌】,換成了燃燒血氣的毒藥,最終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
自己也因此得到了褒獎!
流川努力的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擦乾眼淚,轉身接受了綠鬆王國的委任,宣告自己以領地留守最高順位繼承人的身份,繼承流雲伯爵之位,成爲雲霧領的領主。
那是他此前二十多年心心念念,卻求而不得的東西。
唯一的區別,不過是由原先翡翠公國的直轄領,變成了綠鬆王國鋯石領的下屬領。
鋯石領是侯爵領,雲霧領是伯爵領,連爵位都不用降,就能嚴絲合縫。
當然,新雲霧領存在的前提,是綠鬆的大軍徹底剿滅一切反抗者,並守住這個戰果。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這一點似乎並沒有什麼疑問,翡翠公國甚至連一次像樣的反擊都沒有,就全線退縮,放任了雲霧的糜爛。
雲霧領的其他繼承人,大營中死了幾個,雲霧城又死了幾個,其他的或者去了翡翠王城,或者去了棲月王朝,無所謂了,總之,沒有哪個不開眼的,還留在雲霧這片死地。
有時候流川都會忍不住感嘆,或許正是因爲父親太強,才養出了這麼一羣廢物。
包括自己。
隨著領地最精銳的部隊大半葬送在敵人的圍攻之中,領治被綠鬆大軍攻克,剩下那些逃散在平原上的雜兵,覆滅不過是時間問題。
九月第三週,鋯石領的第五騎士帶隊,在雲霧最東北角的山區,圍住了最後一支抵抗軍。
這是曾經的雲霧領第一強軍【白雁軍團】,作爲流雲伯爵的親兵衛隊,當伯爵死於敵手之後,其他部隊都能投降,唯獨這支部隊沒有任何投降的餘地。
他們只能死戰。
然後戰死!
在紫羅城下,這支部隊面對前方敵人高高掛起的伯爵屍體,後方城門緊閉的本方要塞,哀兵搏命,浴血奮戰,打出了超高的水準。
但終究是寡不敵衆,四千餘人的部隊傷亡過半,最終的殘部四散突圍,逃走了不到五分之一。
令綠鬆的各位將領完全沒想到的是,這支整體傷亡率超過八成,已經在決戰中被徹底打散的隊伍,其殘兵居然能夠再次在雲霧城完成集結。
並在剩餘的最高軍銜指揮,副將老夏爾的帶領下,將城中茫然無措的守軍組織起來,出城還了綠鬆王國一個漂亮的伏擊戰。
此刻的綠鬆大軍,面對的是對方領袖戰死,主力潰散,高順位繼承人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如此一派大好局面。
雲霧領內各處城市幾乎是傳檄而定,先鋒部隊志得意滿,邁著度假般的步伐開向雲霧領治所——雲霧城,然後,在距離城市還有六十公里處,被重新組織的【白雁軍團】掐頭捏尾,攔腰斬斷。
綠鬆軍丟盔棄甲,屍橫遍野。
趁著本方軍隊士氣大振,夏爾毅然決然在沒有領主的情況下,組織起了雲霧城守城戰。
雲霧城是一座標準的大城,城牆高聳,城上安裝著重型弩車,還有翡翠公國宮廷法師親自搭建的水準之上的防護法陣,若是有心死守,不付出個幾十倍的傷亡,那是不可能隨便拿下的。
嘗試性的碰了幾回,頭破血流的綠鬆大軍,等來了他們的主心骨,鋯石領主瓦倫侯爵。
這位老奸巨猾的貴族,直接祭出了流川這位繼承人,開始對著雲霧城喊話。
攻心之戰的效果很好,對於大部分普通士兵來說,老領主的兒子做新領主,那就是領主家的家事,我們抵抗個什麼呢?
面對昔日三公子,如今新領主的勸降,加上那些高官厚祿,財帛美女的誘惑,很快就出現了通敵者。
儘管夏爾及時鎮壓了叛變,但已經勢單力薄的【白雁軍團】,勢必不可能長期維持住全城的局面。
在搖搖欲墜的絕境之下,這位從軍三十餘年的老將軍再次率軍突圍,棄城北走,試圖逃入翡翠公國的領地,找到躲避在外的大公子,或者二公子,重新豎起雲霧領的大旗。
不過,他們已經走不脫了。
這支部隊的成員不僅僅是士兵,還有大量的領地舊臣和他們的家眷,有牽掛和羈絆在公國之內,不願或無法投敵的職業者,有不懂太多道理,但是無法接受殺死領主的敵人統治的工匠和平民……
他們剛剛幫助【白雁軍團】守完雲霧城,現在,他們跟在軍團的身後,踉踉蹌蹌,哭喊奔逃。
夏爾能怎麼辦呢?把他們全都殺了嗎?
聰明的戰士早就跑光了,留在這裡的,都是傻子。
他們只能帶著和自己一樣傻的,跌跌撞撞的累贅,倉惶的一路阻擊,一邊北上。
最終,被對手團團圍困在了這片矮山之上。
“第五天,水源已斷,殺馬飲血,口渴更重,戰士多有嘔吐者。”
“可戰之兵不足五百,我部已走投無路?!?
“邊關只在數公里之外,遙遙可望,但公國未見一人一馬來援。”
“已到雲霧消散之時,夏爾再拜領主於此無名之山!”
寫完了這封絕筆信,已經眼窩深陷的老夏爾,把信箋捏在手上,卻已經沒有了寄信的疾行梟,也不知道,該把這份信寄給誰。
回首四顧,一片淒涼景象。
焦土枯黃,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汗臭和腐敗的氣息,被斬殺的瘦馬倒在路邊,戰士們捧著頭盔,相互分享著一點點馬尿,或者馬血,時而發出幾聲劇烈的乾嘔。
傷兵們倚靠在巖石上,傷口在秋日的餘熱下潰爛,引來了嗡嗡的蠅蟲; 婦孺們蜷縮在一起,孩子發出微弱的、斷續的哭聲,讓母親們只能徒勞地拍撫;
人羣木呆呆的看著山下,看著遠方,眼中一片死灰; 山風捲過,如同哀哀的哭泣,隱約帶來了上下的陣陣呼喊。
“夏爾將軍,領主敬重您的爲人,願意放你們一條生路,只要你們投降,領主願意既往不咎,委以重任!”
“流雲伯爵的遺體,還掛在雲霧城頭呢,您不想去給老領主收拾後事,風光大葬嗎?”
“三公子總歸是雲霧領的血脈,投降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是爲了保全雲霧領的幾十萬子民,你又何必拖著這些人,在這裡斷送了性命?”
“山上那麼多無辜的婦孺,你們抵抗的越久,他們就死的越多,何必呢?”
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勸降水平真的很高,不是單純的利益收買,還夾雜了許多直擊心靈的訴求。
擡手朝著領治的方向,有那麼一瞬間,夏爾彷彿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老領主的屍身,在雲霧城頭搖搖擺擺,等待著自己去給他收殮。
“將軍!您不能信他們……”
夏爾擺擺手,撐起身子,遙遙的對著山下,用盡最後的力氣爆喝一聲。
“你們那個新領主,都能看著自己的爹屍骸倒掛,日曬雨淋,我夏爾一個外姓,難道還在乎這個?”
“省點力氣吧,免得等會老子砍起來不筋道!”
山下沉默了片刻,勸降的聲音消失了。
當然,到現在沒發動進攻,可不是敵人心慈手軟下不去手,或者器重自己非要勸降。
他們在等魔法師的到來。
魔法師軍團作爲繁星的“炮兵集羣”,往往攻堅戰都需要他們來一錘定音,不過,他們的缺陷和藍星的炮兵一樣,機動性差。
長期靜坐冥想,塑造模型,大部分魔法師的身體比現代程序員、加班狗還要虛,只能是跟隨主力部隊之後緩緩行進。
現在已經把自己這羣人困死在了這裡,敵人可以從容的等待魔法大隊抵達,幾輪魔法洗地,就可以乾淨利落的結束戰鬥。
怎麼算,自己這些人,大概也就剩下幾天的時間了。
忽然,後方傳來了一陣躁動,面向北方的觀察哨用嘶啞的嗓音大聲呼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從山頭這裡看過去,因爲中間一馬平川,無遮無擋,可以清晰的看到翡翠公國的邊境城牆。
九米多高的寬厚堡壘,城上翡翠的旗幟飄揚,一個個小黑點在城牆上蠕動,隱約能看出些如臨大敵的樣子。
雖然這點距離,騎兵全速衝鋒只要二十分鐘,但是迄今爲止,翡翠那邊大門緊閉,連偵查都沒出過一次。
夏爾甚至懷疑,敵人這是故意把自己這羣人放到距離邊境這麼近的地方,再圍住慢慢殺的。
如果翡翠不來救援,自己這羣人會在絕望中更加崩潰,甚至滿懷怨恨,投敵帶路。
如果翡翠來援,說不定綠鬆已經做好了佈置,直接趁勢取下這道邊關,又砸碎了通往翡翠公國腹地的一道屏障。
所以,夏爾倒是挺理解翡翠的將領的,畢竟救下自己這些人只能算微功,丟了邊關,那可就是死罪了! 然而,就在此刻,那道始終緊閉的關門,打開了。
夏爾猛地站了起來,疾行幾步,想湊的更近一些,看的更清一些。
關牆內出來了一支騎兵小隊! 緊接著,關門迅速合攏,一切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只有那寥寥幾騎一路疾奔,在平原的官道上帶起陣陣塵沙。
山下嚴陣以待的綠鬆守軍,看清了來人數量,爆發出一陣震天的鬨笑。
但夏爾已經眼眶含淚,雙手顫抖了。
雖然距離尚遠,他也已經看到了騎士舉著的那幾桿迎風獵獵的大旗。
翡翠藤蔓長劍旗。
雲霧流紋盤旋旗。
還有一面飛羽長箭的紋章旗。
最後這面旗幟極少出現,但是作爲領地老將,夏爾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種帶有濃烈的精靈族風格的旗幟,只屬於一個名字。
雲霧·流霜!
當意識到這一點後,夏爾毫不費力就從騎士隊列中找到了這位小郡主。
那位騎士的體型太小了,第一眼差點沒看到。
流霜郡主嬌小的身軀騎著一頭明顯與身材不匹配的黑色大馬,衝在隊伍的最前方,左手控繮,右手舉著一隻幾乎是身長兩倍還多的騎槍,隨著戰馬的顛簸,一上一下的擺動著。
那巨大的騎槍的搖晃幅度,讓人擔心隨時會把郡主瘦弱的身體撬飛起來。
“快!是流霜郡主!流霜郡主回來了!”
“衝下去,衝下去!”
夏爾語無倫次的在高呼,他明白了爲什麼只有這麼幾騎出關,翡翠公國依舊沒有任何救援,但他們不能阻止這支原本就屬於雲霧領的小隊出關。
流霜去北地求學時,身邊就帶了這麼幾名侍衛,現在,她就這麼騎著馬舉著槍,帶著孤孤單單的幾個人,一路朝著山下綠鬆的軍陣,發起了衝鋒。
夏爾覺得,現在衝鋒下去,死在領地的最後一個,還能衝鋒的領主身邊,就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運了。
在老將軍不顧一切、跌跌撞撞向下狂奔的引領下,山上殘存的士兵、絕望的領民,如同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紛紛掙扎爬起,爆發出最後的力氣,哭喊著、攙扶著,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朝著山下綠鬆的軍陣方向奔涌而去!
負責攔截北方的,是綠鬆的中軍大陣,領頭的是一位熟人,曾經在水晶平原南關領地界,伏擊了佩文隊長的鋯石第五騎士。
他也認出了這個讓自己屢次蒙羞的小丫頭,驚喜和羞惱同時灌滿了第五騎士的全身。
“天堂有路你不走!”
騎士長一聲獰笑,翻身上馬,摘下了沉重的騎槍。
“騎兵隊!給我碾碎他們!”
一聲令下,身後兩百餘精銳騎兵迅速展開一個鋒利的錐形陣,蹄聲如雷,迎向那支撲火飛蛾般的敵軍小隊。
論兵力,十倍以上的差距,綠鬆這邊還有身後尚未出動的大部隊。
論大將戰力,明面上的五階對三階,哪怕流霜在暮光之城有再大的進步,也不可能一步登天,階位的差距足以將她碾壓的體無完膚。
論經驗,論技巧,論力量,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都是一場絕對的碾壓局。
對面那個小丫頭唯一肉眼可見的優勢,就是那匹馬的體型有些大。
距離還有三百米時,第五騎士已經端平了騎槍,槍尖斜斜的外展。
他沒打算在這裡殺了流霜,也有些捨不得那匹神駿的戰馬,他準備一槍把小丫頭掃下來,連人帶馬一起擒下,戰馬留著自用,女娃上交侯爵。
山上的夏爾仍在亡命狂奔,肺部如同著了火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戰馬早已被殺光,兩條腿如何趕得上騎兵對衝的速度?他只能徒勞地發出“啊啊”的、意義不明的嘶吼,目眥欲裂地看著那懸殊的碰撞即將發生!
兩百米! 一百米!
第五騎士微微壓低了身體,繃緊了肌肉,騎兵大將的正面對衝,往往勝負就在一回合之間。
然後,他就看到對面的小女孩,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
流霜用力一拉,把“馬頭”給掀了起來,露出了一支粗壯的、閃爍著危險弧光的白色長角。
還沒等第五騎士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刺目的電光就迎面閃了過來,如同一道新月一般彎彎的電弧,帶著濃烈的灼燒空氣的焦味,正正的劈在這一人一馬的正臉連接線上。
戰馬前蹄一跪,順著慣性將第五騎士從背上往前掀了過去,迎上了流霜那支四米長的騎槍。
的確就是一個回合。
也的確就是階位碾壓。
成年體七階上位的獨角獸,亞成體吊打一個五階騎士,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雙方交錯而過,第五騎士的戰馬栽倒翻滾,而騎士本人,則被一桿騎槍高高的挑在了空中,鮮血撒出一道長長的血霧,在陽光下彷彿幻化出數片虹彩。
接著,是第二道電光,第三道電光。
壯碩的獨角獸如同一輛坦克撞進了玩具車羣,長角上時刻閃爍的電弧,和奔跑中上百噸的衝撞力,就這麼一路直接鑿穿了鋯石領的騎兵大隊,如同在戰場上犁出了一道血肉深槽。
兩邊,是被電光和第五騎士的肉身鎧甲卷倒的騎兵,宛如一瓣瓣盛開的荷花。
流霜沒有回頭,再次撞向了後面的步兵陣列。
“放箭!放箭!”
步兵指揮瘋狂的呼喊,密集的箭羽開始朝著流霜飛去。
空氣中彷彿有一股清風掠過,飛在空中的羽箭如同被卷飛的落葉,四處飄散。
【風行輕羽甲】! 還沒完,流霜的左手揮出,一排五六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飛入了步兵陣營。
嗯,防禦型手榴彈,陳默信上說過,這個要往人堆裡丟,效果最好。
等夏爾終於衝到山腳下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已經徹底炸了營的綠鬆軍隊,不管是騎兵步兵還是輜重輔兵,都如同躲避死神一樣,拼命逃離那個在戰場中央橫衝直撞的龐大身影。
雲霧的領民們看到的最後場景,就是追殺無果的流霜郡主,憤憤的舉起騎槍,把串了半個多小時的第五騎士重重甩飛了出去。
壯碩的獨角巨獸,高高舉起的騎槍,滿身敵人的鮮血,以及,那雙閃閃發亮的,琥珀色的眼睛。
從這一天起,南部大陸上有了這樣一個,獨角獸女武神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