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13-3-12

李丹若帶著脂紅等幾個丫寰趕到暖香塢，姜彥英站臺階上，正急切伸頭張望，看到李丹若，躍下臺階，幾步就衝到李丹若面前，回頭指了指暖香塢，一臉說不出什麼表情，只叫了聲：“五嫂，”就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好，只伸著手，不停點著暖香塢。\[\]

“你們這裡守著。”李丹若見姜彥英如此，知道必是出了事，頭也不回吩咐了脂紅一句，示意姜彥英道：“八郎別急，過去看看。”

“唉!”姜彥英側著身子，護著李丹若般到暖香塢門口，低著頭推開了屋門。

姜彥書額頭青筋暴起，正發瘋狂踢著緊抱著頭，團成一團何德慶，何德慶半祼著身子，被踢哭嚎著拼命往角落裡擠，矮榻另一邊，蘇氏衣裙散亂，光著腳，跪地上磕頭如搗蒜。屋子裡彌滿了歡後氣味，滲著股古怪甜香，聞起來讓人有種作嘔感覺。

李丹若瞬間就明白了，下意識擡手扶著頭，這算什麼事兒!李丹若退出屋門，示意姜彥英關上屋門，遠遠，姜彥明也大步趕過來，李丹若下了臺階，招手叫過脂紅吩咐道：“叫姚黃過來，再讓人請俞嬤嬤過來，再叫個小廝，到外頭叫張旺過來，都悄悄，要。”脂紅跟著李丹若見多識廣了，一句話不多問，也不看暖香塢，退下點了幾個穩妥小丫頭，各自叫人去了。

姜彥明看著李丹若吩咐完，疑惑看看她，又看看垂頭喪氣姜彥英，再看向暖香塢，李丹若嘆了口氣，拉了拉他手，上了暖香塢臺階，姜彥英搶一步幫他們推開門，自己卻彆著頭不肯往屋子裡看。

李丹若示意姜彥明道：“勸勸二哥吧。”姜彥明不敢置信看著屋裡情形，下意識看向李丹若，李丹若垂著頭，只推了推姜彥明胳膊道：“勸勸二哥，旁都不要緊，彆氣壞了二哥。”姜彥明忙點了點頭，上前抱住暴怒到幾乎失去理智姜彥書，連聲勸道：“二哥，二哥，你靜一靜，靜一靜。”除了讓姜彥書靜一靜，旁，饒是姜彥明探花出身，平時算是舌燦蓮花，這會兒也實不知道勸什麼好。

李丹若退出門檻，示意姜彥英道：“你也去勸勸，實不行，”李丹若看著暴怒兩眼通紅姜彥書，低低接著道：“二哥得靜一靜，把他打暈了回去緩一緩吧，輕點。”姜彥英怔了下才‘唉’了一聲，垂著頭衝進屋裡，示意姜彥明道：“五哥，我來。”姜彥明鬆開姜彥書讓了讓，姜彥英利落一個掌刀砍姜彥書脖頸間，姜彥書應手而倒，姜彥明和姜彥英兩人急忙抱住。

李丹若站門口，衝何德慶努了努嘴示意姜彥英道：“打暈了捆緊。”姜彥英這回可是一點也不客氣，也不近前，只一把撩起長衫，飛起一腳踢何德慶脖子上，只踢何德慶連晃都沒晃一下，就直接面朝下撲倒地上，姜彥英上前抽下何德慶腰帶，將他雙手雙腳往後背摟住，用腰帶綁住繫緊，一腳將他踢轉面朝上，把何德慶自己衣襟團了團，捏住鼻子堵進了嘴裡。

姜彥明和姜彥英架著姜彥書出來，李丹若招手叫過自己帶來一個小丫頭吩咐道：“你跟過去侍候著，記著，這是二爺酒喝多了，發酒瘋呢。”小丫頭曲膝答應，忙跟著三人往不遠處姜府內書房過去。

看著三人轉了彎，李丹若轉身進屋，扯下厚重桌帷將蘇氏罩下面，冷淡道：“別動。”剛蓋好蘇氏，姚黃和張旺就一前一後趕到了，李丹若叫進張旺，指著何德慶吩咐道：“何大爺發酒瘋，把他扛到旁邊雜物房鎖上，你好好看著，一步不能離，別讓他出聲，也不能讓人知道。”張旺看了眼鼻青眼腫血淋淋何德慶，知道必是出了大事，忙答應一聲，上前攔腰扛起何德慶，出門直往不遠處雜物房看著何德慶去了。

姚黃看看李丹若，又看了看矮榻角落那塊鼓起桌帷子，李丹若嘆了口氣，上前扯開桌帷，指著緊摟著自己縮成一團蘇氏吩咐道：“給她理一理，你和脂紅一起，侍候她到老太太院裡去，別讓人看見，也別讓她說話。”眼前這些，只看姚黃心裡只能用詭異兩個字來形容了。

李丹若安置好，將空空暖香塢連窗帶門全部推開，從裡到外細細看了一遍，從矮榻一側揀了只嶄嵌寶赤金簪，簪尾雋了朵小小蘭花，下面刻著金鋪和成色，李丹若將金簪攤手心裡呆看了片刻，取出帕子包了金簪，轉身出門回去。

陸陸續續送走衆賓客，李丹若叫過姜豔紛，留神著她神情道：“你等一等，何家大爺酒多了，我讓人送他後園子裡醒酒呢。”姜豔紛擡頭看著李丹若，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嗯’了一聲，就一個字也沒有了。李丹若心裡劃過絲明悟，低聲道：“你先到太婆院裡歇一歇等著吧。”

“我聽五嫂。”姜豔紛鄭重曲了曲膝，退了兩步，才轉身往正院過去。

趙氏看著人收拾要緊物事兒，李丹若上前扶著程老太太，笑著吩咐扶著另一邊大丫頭明月道：“我和太婆說說話兒，你們後面跟著就行。”明月忙答應了，帶著衆丫頭婆子落後十幾步，遠遠綴著。

“出什麼事了？”程老太太關切問道，

“太婆，”李丹若艱難將暖香塢事說了，程老太太身子搖了搖，李丹若嚇了一跳，忙用力架住程老太太道：“太婆，太婆別急，都穩住了，您彆氣著，您……”

“若姐兒放心，我……還撐得住。”程老太太咬牙道：“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還怕這點子爛事？!這事，紛姐兒知道不知道？”

“看樣子……”李丹若心念微轉，含糊低聲道：“不象知道樣子。”

“嗯，”程老太太頓住步子，閉了閉眼睛，壓下涌到喉嚨口腥甜，停了片刻，才繼續擡步前行，李丹若扶著程老太太胳膊被壓往下沉了沉，心也忽往下沉落，太婆氣狠了，只怕……李丹若心裡一陣發苦，也顧不得許多，回手招了招，明月提著裙子上前，李丹若沉聲吩咐道：“去，跟五爺說，請胡太醫過府，老太太累著了。”

“我沒事……”

“太婆，就是沒事也要診一診。”李丹若打斷了程老太太話，明月眼皮極活，忙答應一聲，提著裙子，急跑往前傳話去了。

離姜府不遠孫相公府邸，孫相公長媳萬氏下了車，扶著邢夫人一邊往裡進，一邊低聲將李家三姑奶奶李金蕊拿了茶牌杭城做茶葉生意事說了，邢夫人一下子停住了步子，萬氏陪笑道：“蘇二奶奶酸得很，看樣子這生意沒她份，她那麼愛錢人，那麼多銀子晃到眼上，真是暈了頭了，這樣事也敢往外說。”

“當初咱們家……她說那是宮裡生意，不過託她手上，她還真敢說，來人。”邢夫人一臉惱怒，揚聲叫了個婆子過來吩咐道：“看看相爺回來沒有，就說我有急事尋他。”婆子忙去了，邢夫人氣‘哼’了一聲，萬氏忙勸道：“母親消消氣，如今不比當年……”萬氏陪著小意、細聲慢語勸著邢夫人進去了。

李丹若扶著程老太太進了上房，炕上坐了，程老太太提了口氣吩咐道：“請大老爺、二老爺，二爺，五爺過來說話，把老八也叫上，還有大/奶奶，旁，傳我話，今天累了，都早點歇下吧。”李丹若忙傳了程老太太話，不大會兒，大老爺姜奉德等人就進了正院。

二爺姜彥書面如死灰，進屋就跪了地上，程老太太眼圈一紅，手指抖動指著姜彥書吩咐道：“八郎扶你二哥起來，別難過，啊，別難過!”姜彥英上前攙起姜彥書坐下。

趙氏驚訝中帶著絲驚恐，小心而茫然站到李丹若身邊，李丹若屏退了衆丫頭婆子，俞嬤嬤親自門口守著，姜彥明掃了李丹若一眼，垂著眼皮，將暖香塢事三言兩語說了。

趙氏驚喉嚨裡‘咯’了一聲，急擡手捂嘴上，大老爺姜奉德不敢置信看著姜彥明，二老爺姜奉義呆若木雞，姜彥書雙手抱著頭垂胸前，程老太太清了清喉嚨：“家門不幸，蘇氏……留不得了，何德慶，你們說說吧。”

“照理說，出了這事，這門親事也沒法做了，”姜彥明見衆人寂然，咳了聲開口道：“可若是這樣，這事只怕瞞不住……”

“閹了他!”姜彥英咬牙切齒道，姜彥明面容古怪看了眼姜彥英，輕輕咳了兩聲道：“嗯，他有三個兒子……”

“我去!”姜彥英拉起袖子就要往外衝，李丹若忙低聲道：“先慢一慢，先和六妹妹說一聲，她……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