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間:212-12-2
姜彥明回到正院,李丹若已經(jīng)熄燈歇下,姜彥明站外間怔了好半晌,纔跟著當(dāng)值魏紫和豆綠進(jìn)淨(jìng)房沐浴洗漱,回來睡下。\[\]
第二天早上,李丹若神情如常,半句沒提姜彥明晚回事,姜彥明滿腔心思裡滲著絲絲不安,思來想去,到底什麼話也沒敢說,吃了飯照常往前院書房唸書會文去了。
紅翎和翠羽伸長脖子等了一整天,除了送針線活計(jì)小丫寰,眼看著天要黑了,也沒見一個人過來,紅翎急亂罵,拉著翠羽又去昨天地方等姜彥明,可一直等到夜深露重,也沒見姜彥明過來。
兩人商量了好一會兒,悄悄溜到院門口守了大半天,總算守到了個早先姜彥明院子裡當(dāng)差粗使小丫寰,忙拉著她到樹陰下,那小丫寰卻橫眼看著兩人,一句話不肯說,翠羽無奈,只好將身上戴只精繡荷包塞給小丫寰,也就換了小丫寰一句話‘爺早就回來了’,說完,捏著荷包,猛甩開紅翎,轉(zhuǎn)身就跑了。只氣紅翎又是一通亂罵:“……不要臉?biāo)滥葑樱瑥那坝惺聸]事就往人眼前蹭,恨不能煩死你,這會兒跑這麼,問句話都不肯說,忘恩負(fù)義王八東西……”
“好了,”翠羽疲倦推著紅翎:“咱們回吧,從前咱們也是管嚴(yán)了些,這樣小妮子也不值得生氣,倒是爺,怎麼象是躲著咱們呢?”紅翎一時(shí)怔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正要說話,翠羽推著她道:“這裡不是說話地方,咱們先回去。”
小丫寰一口氣跑回後罩房,喘了一會兒氣,低頭看著手裡那隻精緻桃形荷包,歪著頭想了想,又繞回前院,到垂花門前尋了看門小丫寰陪笑道:“荷花姐,煩您跟姚黃大姐姐說一聲,我尋她有句要緊話說。”荷花擡手彈了下小丫寰額頭笑道:“你還有什麼要緊話?等著,我去看看姚黃姐姐得不得空。”小丫寰忙謝了,不大會兒,姚黃跟著荷花出來,打量著小丫寰笑道:“有什麼要緊話?”
“很要緊話,”小丫寰見真叫出了姚黃,大喜過望,連見了好幾回禮,才拉著姚黃往旁邊閃了閃,將荷包託給姚黃,嘀嘀咕咕將剛纔事說了:“……嬤嬤交待過,凡有人打聽爺和奶奶行蹤,回來必得稟報(bào),我想著,這個也該算打聽,還給我一個荷包,嬤嬤回去了,我也不敢耽誤,就尋了姐姐。”姚黃看了看小丫寰手裡荷包,將小丫寰託著荷包手按回去笑道:“你做對,這荷包你留著用吧。”說著,轉(zhuǎn)身吩咐荷花道:“荷花幫我跑一趟,去尋你魏紫姐姐拿一百錢出來給小枝。”
荷花答應(yīng)一聲去拿錢了,姚黃伸手理了理小枝衣服,溫和笑道:“聽說你太婆這幾天身子不大好,明兒一早我讓人做一匣子點(diǎn)心,你提上回去看看太婆去,若趕不及,住一晚上再回來也成,太婆、母親都不容易,能孝敬得多孝敬些。”小枝仰頭看著姚黃,幾乎說不話來。
姚黃送走小枝,垂花門裡呆站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回去上房了。
隔天一大早,幾個粗使婆子就過去將西跨院角門從裡面橫豎釘了七八根木條封死了,翠羽呆怔怔看著婆子釘門,紅翎慘白著臉,也沒了主張,這角門封死,她們兩個再要進(jìn)出,就只能先沿著夾牆進(jìn)了正院,從大門再出去了。
一連過了兩三天,翠羽和紅翎才尋了個到針線房拿花樣藉口,出了正院大門,拿了幾張花樣回來,紅翎拉著翠羽,無論如何也不肯就這麼再回去坐牢去,兩人也不敢園子裡亂逛,商量了幾句,乾脆往姜豔夏和姜豔冬居住挹秀院過去,這一處她們平時(shí)來往多,五娘子爲(wèi)人又隨和。
兩人進(jìn)了上房,姜豔夏正一邊做著針線,一邊看姜豔秋和姜豔冬下棋,見兩人進(jìn)來,忙笑讓道:“好有幾天沒見你們了,如今你們院裡也忙了,坐,正好你們五奶奶給了我?guī)變神可徎ú瑁兜勒媸呛茫团履銈儾幌『薄!?
“怎麼不稀罕,我們現(xiàn)連陳茶也喝不上了呢!”一提五奶奶,紅翎氣就不打一處來,翠羽伸手想拉她,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就讓她說說吧,也沒什麼壞處。
“五哥哥對你那麼好,有什麼好東西不都是先著你?怎麼喝上陳茶了?”姜豔冬落了個子,頭也不擡笑道,姜豔夏放下手裡針線,伸手扶著姜豔秋肩膀站起來,順手用力捏了捏姜豔秋肩膀笑道:“這會兒可不是隻有陳茶了,要喝茶,得等明年呢,我這兒正好還有兩碟子鮮點(diǎn)心,也讓人拿來你們嚐嚐。”姜豔秋知道姐姐這是不讓自己說話,只管低頭看著棋盤,專心致志下著棋。
“爺好有什麼用,爺自己還護(hù)不住自己呢,誰知道你們五哥如今怎麼委屈呢,身邊一個過去侍候人都沒有,從前爺院子裡侍候人,如今連垂花門都進(jìn)不得了,我和翠羽姐姐乾脆被當(dāng)賊關(guān)起來了,都說五奶奶嫁妝多,敢情跟遍地金磚怕人偷去一樣,這也就算了……”紅翎總算尋到了透氣地方,沒等坐穩(wěn)就開始滔滔不絕,姜豔冬驚訝看著紅翎,剛想說話,瞄見對面姜豔秋專心致志只顧下棋,忙將已經(jīng)到了喉嚨口話往下嚥了咽,又咽了咽,也垂下頭,專心下起棋來。姜豔夏客氣熱情張羅著茶水點(diǎn)心,卻是一句話不接。
“……五娘子你說說,這算什麼?明明把我和翠羽姐姐搬進(jìn)了西跨院,哪有住跨院通房……”
“喝口茶再說話吧。”姜豔夏打斷了紅翎話:“我和妹妹都是沒出閣姑娘家,這話兒可聽不得,咱們說別吧,翠羽姐姐怎麼不說話?前兒十妹妹還說呢,今天冬天還得尋你做幅手籠子,你做那個手籠子真是好。”
“是啊,又好看又舒服,八姐姐也想要一個,還有九姐,你秋天裡就得趕緊做起來,從五姐起,一人一個!”姜豔冬接過姜豔夏話笑道,翠羽柔婉裡透著苦楚道:“今年可不比往年,十娘子想要,得跟我們奶奶說一聲,我和紅翎每天針線活多做不完,那手籠子做起來又極費(fèi)功夫。”
姜豔夏眉棱似有似無動了動,見紅翎張口要說什麼,忙岔開話題笑道:“夏天還沒過完呢,就盤算著冬天事了,我看咱們都是太閒了,說到針線活,冬姐兒,你那隻荷包準(zhǔn)備做到什麼時(shí)候?還有你,那隻扇袋丟哪兒去了?去年冬天就開始做,說了今年夏天用,這夏天早到了,你扇套兒呢?”姜豔夏點(diǎn)著姜豔冬和姜豔秋,半真半假訓(xùn)斥道,姜豔秋和姜豔冬對視了一眼,姜豔冬吐了下舌尖低聲道:“都怪翠羽,非要提針線兩個字,五姐姐又訓(xùn)人了。”
“我那隻扇袋象是你屋裡放著呢,你趕緊帶我尋尋去。”姜豔秋伸手糊了棋盤,拉著姜豔冬跳下榻,一溜煙往前院姜豔冬住處尋荷包和扇袋去了。
翠羽微微有些尷尬低頭喝著茶,姜豔夏掂起塊點(diǎn)心慢慢品著,笑著也不肯先開口,三個人呆坐了片刻,紅翎跳下榻,拉了拉翠羽道:“咱們也別擾了五娘子,走吧。”姜豔夏忙放下點(diǎn)心笑道:“這麼急做什麼,再吃塊點(diǎn)心再走。”翠羽陪笑道:“還有好多事,下回有空再來吧,多謝五娘子茶水點(diǎn)心。”
姜豔夏也不多留,下榻送了兩步,隔著窗戶,看著兩人出了院門,心思重重輕嘆了口氣,紅翎這樣脾氣,任誰也難容下,五哥當(dāng)初那麼慣著她,竟是害了她,都說五嫂精明厲害,她從前也不是沒見過她,嫁進(jìn)來這些天是時(shí)時(shí)留神細(xì)聽細(xì)看,那麼個溫婉和氣人……這會兒看翠羽和紅翎,連五哥面也見不著了,唉,姨娘不是說了麼,越是溫婉和氣,越是要提防……自己可用不著提防她,前兒九妹妹去她那兒玩了一天,九妹妹是個爽朗沒心機(jī),可二房還有個六娘子,只比自己小一個月……也到了說親年紀(jì)了,嗯,晚上得找找機(jī)會,五嫂子那裡,得和秋姐兒常過來說說話兒,自己今年都十六了,這親事,能指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