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12-12-25

果然，這事和賴太太一說就準，張衙內(nèi)帶著衆(zhòng)小廝長隨，和何德慶一起出了門，往豐樂樓邊上點心鋪子轉(zhuǎn)了一趟，兩人不分多少，一口氣買光了鋪子裡點心，問了張旺幾句，眼看著其實也實沒什麼好照應(yīng)了，何德慶和張衙內(nèi)出了鋪子，捅了捅張衙內(nèi)低聲建議道：“先生不，那府上你不也得照顧一二？聽說那家裡不是老就是小，全是女眷，你不多照應(yīng)點哪行？”

“府上不用!”張衙內(nèi)乾脆揮手道：“先生走前跟我父親說過了，若有事，讓人去我家尋門房說一聲，沒去說就沒事。\[\]”

“你看看，說你實吧，還真是實，那是有了大事，那平常些許小煩難，難道也要上門煩張府尊去？這些小煩難不就得你這個學生費心了，你得時常過去看看，問候問候，看看有什麼要幫忙事沒有，看到小難處就順手幫一把，這纔算你用到心了。”何德慶轉(zhuǎn)著心思勸道，張衙內(nèi)歪著頭想了想，伸手拍著何德慶道：“你年長幾歲，果然想周到，說有理兒，走，咱們瞧瞧去!”

何德慶大喜，忙上了馬，一起往姜家過去。

姜家門口下了馬，小廝上前扣門，揚聲稟報了，不大會兒，姚黃出來進去，又出來，二門開了一半，門內(nèi)衝張衙內(nèi)和何德慶曲膝見禮道：“我們老太太說了，家裡一切都好，謝衙內(nèi)費心，五爺不家裡，家裡如今只有女眷，又孝中，就不請衙內(nèi)進屋喝茶說話了，還請衙內(nèi)見諒。”

“沒事沒事，我就是來問一句，沒事就好，要是有事，別管大小，千萬別客氣，讓人到我們府上尋我去，行了，你回去吧，我走了。”張衙內(nèi)揮手道，姚黃笑應(yīng)了，也不多送，見張衙內(nèi)轉(zhuǎn)過了身，就關(guān)上二門回去了。

何德慶滿臉失望看著近咫尺二門，磨蹭著不肯往後轉(zhuǎn)，張衙內(nèi)轉(zhuǎn)身出了大門，回頭見何德慶沒跟上來，往後退了兩步，扭頭看著何德慶叫道：“何大，看什麼呢!？走啦!”

“唉，來了。”何德慶磨蹭著正要轉(zhuǎn)身，只聽二門裡傳來說話聲：“我帕子!唉呀，掉到門外面去了!”何德慶急轉(zhuǎn)頭左右尋找，可二門裡只有樹葉，哪有帕子？正四下亂看不停，二門極輕悄開了條縫，姜豔紛從裡面探出頭來，見果然是何德慶，臉上飛起一片緋紅，忙從二門裡閃身出來，回手將門稍關(guān)了些，不敢擡頭，半側(cè)著身子，揪著帕子耳語般問道：“衙內(nèi)可見到我帕子了？”

何德慶見不是那兩個絕色女子，正失望間，見姜豔紛如此作派，他可是遊走花叢獵豔老手，一眼瞄過去，已將姜豔紛看透了十之八九，忙從懷裡抽出自己帕子道：“小娘子看看，是不是這塊？”姜豔紛瞄了眼何德慶手裡帕子，扭了幾下身子，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何德慶是多明白人哪，忙上前一步，伸手抽出姜豔紛手裡帕子，將自己帕子塞到姜豔紛手裡，順手又揉了把姜豔紛手，低低說道：“若帕子不對，明兒這個時候，我再來尋小娘子，這裡不便當，可有角門？”

“嗯。”姜豔紛一張漲得血紅，低垂著頭，只用手指往後院指了指，何德慶喜不自勝，他只要她一個‘嗯’字就夠了，這角門，他自己會去尋。

“何大!怎麼還不走？”外面，張衙內(nèi)已經(jīng)上了馬，不耐煩又叫了一聲，何德慶應(yīng)了一聲音，衝姜豔紛拱了拱手低聲告辭道：“明兒這個時候，小娘子可別忘了。”說著，緊走幾步出來，上了馬，和張衙內(nèi)大聲說笑著回去了。

姜豔紛閃身進了二門，東廂屋內(nèi)，蘇二奶奶靠著門框，笑瞇瞇看著一張紅漲粉臉中透著喜氣姜豔紛。

隔天午後，姜彥明和李丹若車子李雲(yún)直居大門口停下，李雲(yún)直得了信，拎著長衫，大步迎出來，和姜彥明見了禮，讓著他往書房說話，李丹若車子則徑直進了二門。

韓三奶奶已經(jīng)迎到了二門裡，李丹若忙下車見禮，也不多客氣，跟著韓三奶奶徑直往後面正院進去。

“府衙後頭狹小，你三哥去看了，說是住不開，就賃了這處院子，沒想到這無爲房子一點也不便宜，就沒敢賃大院子，好容易挑了這麼個有園子，母親平時也好有個地方走動走動。”韓三奶奶委婉和李丹若解釋道，李丹若笑道：“小有小好處，家裡人又不多，也不用那麼大宅子，不然宅子大人少，太空了也不好。”

“母親也這麼說，前面就到了。”韓三奶奶忙笑道，兩三句話間，兩人已到了正院門口，說是正院，其實就是三間正屋連著左右各兩間廂房，前面一處花架充作影壁，並沒有真正圍出院子來。

楊氏正站正屋門口張望著，一看到李丹若，沿著遊廊急趕過來，李丹若忙提著裙子跑了幾步，撲過去摟住楊氏笑道：“母親，見到你真好。”

“這傻孩子，見到母親當然好!”楊氏臉上泛著紅暈，將李丹若往後推開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長長鬆了口氣道：“雖說瘦了些，還好，精神氣色都好，五郎好不好？”

“好，太婆她們也好，都好，我還江寧開了家點心鋪子，生意好得很呢，咱們進去，我跟母親好好說說話兒。”李丹若笑顏如花，扶著楊氏進到正屋，韓三奶奶張羅著沏了茶，擺了滿桌點心，李丹若也不避她，將這半年來大事小情一一細說了一遍，楊氏只聽笑起來：“五郎還收了個弟子？他纔多大？”

“有才不年高，五郎若不是守孝，早就該中進士了。”韓三奶奶笑道，三人笑了一會兒，李丹若笑問道：“三伯孃她們好不好？我江寧，京城信兒竟是一點不知。”

“唉!”楊氏嘆了口氣：“也說不上好不好，從年後姜家出了事，她就不大跟咱們往來，好些事，我和你嫂子也都是聽別人說起，也沒什麼旁大事，就是五姐兒親事，去年不是訂了敬親王側(cè)妃岳氏七堂弟，這趟敬親王壞了事，岳氏一條命也搭了進去，這岳家也跟著倒了黴，你三伯孃因爲這個，煩心很，我來前，聽說岳家上門請期請了好幾趟了，兩家孩子也是到年紀了，按理說，十月裡五姐兒出了孝，這親事也就該辦了，可你三伯孃說今年冬天沒有好日子，明年上半年也沒挑出好日子來，這門親事，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李丹若微微蹙了蹙眉頭，輕輕嘆了口氣道：“當初三伯孃要定岳家這門親，太婆就不贊成，跟敬王親府上牽連倒不是大事，太婆是看不上嶽七人品，那是個敗家不成器，三伯孃真要狠下心退了這門親，也不是什麼壞事，這親事可是五妹妹一輩子事，就是……”李丹若停了停，纔看著楊氏苦笑道：“再尋下一門親事，三伯孃別再象這次這樣，光看一時煊赫，得好好挑一挑人才行。”

“退親哪是說退就退，這可不是容易事，岳家一直上門催著，鬧不好，五姐兒名聲就毀了，算了，不說這個，你三伯孃也是個厲害，她家事不用咱們操心，倒是二姐兒，出京前，你嫂子去看過她一趟，二姐兒如今婆臺庵借住著呢，這事你知道吧？”楊氏不願意多說三房事，岔開了話題。

“她怎麼住到婆臺庵去了？”李丹若驚訝問道。

“說是正月十七那天，狄家大/奶奶就去了她那裡，立逼著她還出賃院子銀子來，要不就得搬出去，二姑奶奶就借了婆臺庵後面幾間房子，搬到那兒去了。”韓三奶奶接過話頭解釋道：“也就是二月裡，你們啓程沒多長時候，三郎回來說，狄家老爺也罷官了，說是回京待參，象是四月裡就回京城了，回來到我去看二姑奶奶，這中間也兩三個月了，沒去接二姑奶奶回去，也沒打發(fā)人過去看過一趟。”

李丹若呆了好一會兒，怪不得那天春妍欲言又止，算了，就算她說了，那個時候自己，自顧不瑕，哪還能幫得上別人，李丹若慢慢嘆了口氣，韓三奶奶看著她，猶豫了下，接著說道：“三姑爺五月裡點了外任，帶了兩個侍妾上任去了，把三姑奶奶留了京城，你也知道，三姑奶奶那處宅子是賃，五月底，三姑奶奶就搬到城外陪嫁那處小莊子裡住著去了，來前匆忙，我也沒顧上去看她，只打發(fā)婆子過去看了一趟，說三姑奶奶正院子裡餵雞，都認不出來了，我讓人給她送了五十兩銀子，她倒收下了。”

“三妮子這都是自作孽不是，當初那幾家少年，哪一個不比這姓陳強？”楊氏嘆氣道，李丹若沉默了半晌，才勉強笑道：“看看，今年我們姐妹個個流年不利。”

“呸呸呸!”楊氏急忙連‘呸’了幾口：“都過去了，哪有什麼流年不利。”

“母親說是，往後只能越來越好。”李丹若忙笑道，韓三奶奶也跟著岔開話題，說起京城相熟人家那些大事小情來。

李丹若和姜彥明沒敢無爲多耽誤，住了一個晚上，隔天吃了午飯，就啓程往江寧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