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12-11-3

程老夫人獨自坐了上首，姜豔豐陪坐左手第一，姜豔瑩陪右手第一，姜豔夏等人自下依次坐了，梁氏給程老夫人捧了箸，笑著示意李丹若道：“給你妹妹安箸去。\[\]”李丹若忙應(yīng)了，從姜豔豐起，用絲帕墊著手，依次送了筷子過去，梁氏等三人侍候著程老夫人，吳三奶奶帶著李丹若等照顧著幾位姑娘，靜悄無聲吃了飯，漱了口，程老夫人率先，又回到旁邊廂房裡。

吳三奶奶看著小丫寰們收拾飯廳，蘇二奶奶和唐四奶奶分別給程老夫人和梁氏等人奉上茶水，李丹若從小丫寰托盤裡端起杯子，從自己身邊姜豔瑩起，一一給幾位姑娘遞上茶，姜豔瑩接過茶，拉了拉李丹若衣袖笑道：“五嫂哪天空？我尋五嫂說話玩去，我照嫂子給法子窨茶，總不如嫂子窨好，嫂子教教我。”

“好，就這兩天，我讓人去請你。”李丹若低聲笑應(yīng)道，姜豔瑩鬆開李丹若，李丹若將後一杯茶遞給坐前姜豔豐，姜豔豐斜著茶，卻沒伸手接，只冷著張臉低低道：“該涼了吧。”李丹若輕笑道：“七妹妹愛喝熱一些？我再給七妹妹沏一杯來。”對面，姜豔夏抿著茶，小心瞄著兩人，站姜豔豐身後唐四奶奶微微蹙了蹙眉頭，順手接過李丹若手裡杯子笑道：“我去吧，七妹妹脾胃我知道。”

李丹若笑謝了，往後退了半步，姜豔豐含著惱怒極低‘哼’了一聲，幾姜豔豐一兩步，正留神著程老夫人等人蘇二奶奶忙轉(zhuǎn)頭看向姜豔豐，見她手裡沒有茶，看著李丹若正要說話，李丹若忙笑著指了指後面，蘇二奶奶一時不明就裡，轉(zhuǎn)身看著已經(jīng)端茶過來唐四奶奶笑道：“七妹妹這茶，今天怎麼倒要四奶奶親自沏了。”

程老夫人等人聽了蘇二奶奶話，齊齊轉(zhuǎn)頭看過來，李丹若忙笑道：“剛纔正巧那杯茶涼了，四奶奶這纔去沏。”程老夫人明瞭盯了姜豔豐兩眼，只盯姜豔豐縮著頭一聲不敢吭，廖氏卻狠狠瞪了唐四奶奶幾眼，程老夫人移開目光，喝了兩口茶，開口打發(fā)衆(zhòng)人道：“好了，都回去吧，你們姐妹也回去歇著去，明哥兒媳婦留一留，我有話問你。”

衆(zhòng)人起身恭敬退下，程老夫人叫過金筀吩咐道：“先請你們五奶奶用飯去，已經(jīng)備好了吧？看著她用，別讓她急，慢慢用好了再過來。”說著，又轉(zhuǎn)頭吩咐李丹若道：“你不用擔(dān)心明哥兒，我打發(fā)人過去跟他說過了，今晚上我留你吃飯，讓他自己個兒外書房用了就是。”李丹若忙笑應(yīng)了，跟著大丫寰金筀下去用飯了。

李丹若吃了飯轉(zhuǎn)回來，程老夫人正歪榻上聽碧玉唸書，見李丹若進(jìn)來，揮手打發(fā)碧玉道：“你們先下去吧，讓你們五奶奶念給我聽就行。”碧玉忙帶人退下，程老夫人支著身子坐起來，示意李丹若坐到榻上，看著她直截了當(dāng)問道：“聽說你把翠羽和紅翎搬進(jìn)西跨院住著去了？”

“嗯，”李丹若也答乾脆，正想著怎麼解釋才合適，程老夫人拉了李丹若手又緊追了一句：“是明哥兒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他提也沒提這事。”李丹若急忙答道，程老夫人舒了口氣：“那就好，我就怕他……那就好，這內(nèi)宅之事，可不是男人該伸手管，男主外，女主內(nèi)，那也不是白說，你放心，咱們府上，雖說比不得李家，可也是極講究規(guī)矩人家，斷不能容男人插手內(nèi)宅之事，不用說替小妾說話撐腰，以至於做出寵妾滅妻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這事，我斷不能容，也斷不能有!”

李丹若就要站起來答應(yīng)，程老夫人拉了拉她道：“別講那些個虛禮兒，咱們說說體已話兒，若姐兒，我跟你說，五哥兒那脾氣我知道，有些憐香惜玉過了，我就怕他這兒那兒跟你暗示，你只別理他，男人顧不及那些個細(xì)事，若他這樣那樣了，後頭必是有那不安份媚惑慫恿，太婆教你，你先應(yīng)下，給點甜頭，先恍過五哥兒眼，等過一過，哪個使了狐媚子，捉了錯處只管往死裡罰，你可明白了？”

“謝太婆教導(dǎo)，我記下了，”李丹若忙連連點頭答應(yīng)道，程老夫人長舒了口氣，手撐著榻挪了挪，李丹若忙起身取了只靠墊過來，替程老夫人細(xì)細(xì)墊好，程老夫人看著李丹若接著道：“你讓翠羽和紅翎挪進(jìn)西跨院，我也知道你這意思，早過晚過都是過，想給她們過到明路上，太婆告訴你，這會兒，不合適，不是時候!要擡，也等你懷了身子，正好也看了小半年了，這心性脾氣如何，心裡也有底了，再看擡不擡，還一樣，就是擡，也不能兩個人一起擡，先擡一個，挑那平時老實本份擡了，那一個，先放著，這一擡，就不用擔(dān)心兩人連成了氣，要是兩個都不省心，就另外挑人擡進(jìn)西院。”

李丹若端了杯茶遞給程老夫人，程老夫人接過抿了幾口笑道：“如今你既然把兩人搬進(jìn)了西跨院，再搬出來也不合適，就讓她們住著吧，只一樣，旁一概不動，該領(lǐng)差使還得領(lǐng)著，就這麼看一陣子再說也好，你太婆對你放心很，我就說她，若姐兒再怎麼懂事，也是個沒經(jīng)過見過姑娘家，能怎樣，你太婆還笑我，你看看……”

“太婆說是，這事是我沒想周到。”李丹若忙從善如流認(rèn)了錯，程老夫人笑著拍了拍李丹若手，接著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事你就別管了，我讓俞嬤嬤跑一趟，太婆跟你說啊，這治家也不容易……”程老夫人長篇大論教導(dǎo)了李丹若好一會兒，才放她回去。

俞嬤嬤得了程老夫人吩咐，提著燈籠，徑自去了西跨院翠羽和紅翎處。

翠羽開門見是俞嬤嬤，急忙讓進(jìn)來，紅翎也急迎出來，兩人接了俞嬤嬤進(jìn)屋，俞嬤嬤放下燈籠，打量著屋裡笑道：“也收拾差不多了。”

“就是粗粗收拾收拾，先這麼湊和幾天，等人手安置好了，再讓小丫寰們細(xì)細(xì)擦洗收拾，嬤嬤坐，嬤嬤喝茶，怎麼是嬤嬤來了，我還以爲(wèi)得是大太太身邊顧嬤嬤過來呢，這些事不是她管著？”紅翎興奮勁兒象是還沒過去，這話就有些多，翠羽輕輕咳了幾聲，見紅翎壓根沒聽見一樣，只好上前拉了拉她，看著俞嬤嬤笑問道：“這麼晚了，嬤嬤有什麼事，打發(fā)小丫寰叫我和紅翎過去一趟就是了。”

“可不敢，”俞嬤嬤笑道：“這一趟領(lǐng)老夫人差遣……”

“咦，我和翠羽事，是老夫人親自安置？是五爺跟老夫人說？”紅翎興奮暈了頭，俞嬤嬤被她打斷了話，乾脆也不往下說了，抿著茶似喝非喝看著她，一臉說不上來什麼樣表情。

翠羽心往下沉了沉，忙推了把紅翎，微微提高聲音道：“你今天忙暈頭了，哪這麼多話？”紅翎被推往後退了退，卻不以爲(wèi)意，看著俞嬤嬤繼續(xù)興奮道：“嬤嬤說說，老夫人怎麼吩咐？”

“老夫人吩咐了，”俞嬤嬤放下杯子，低頭拉著衣袖理了理，慢吞吞說道：“翠羽和紅翎既搬到西跨院住下了，住下就住下吧，往後還照常當(dāng)差。”

翠羽和紅翎直怔怔看著俞嬤嬤，俞嬤嬤卻站起來，伸手提了燈籠，看著兩人微笑道：“好了，趕緊歇下吧，我還得跟尋趟沈嬤嬤，也得跟她說一聲，你們兩個既住到了這跨院，再進(jìn)上房當(dāng)差也不便當(dāng)，我替你們說說，往後多領(lǐng)些針線活做做吧。”

紅翎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把拉住俞嬤嬤叫道：“什麼叫照常當(dāng)差？五奶奶既不肯，幹嘛把我和翠羽搬進(jìn)這院子？我是爺貼身大丫寰，照常當(dāng)差也是貼身侍候爺!”俞嬤嬤皺著眉頭，臉冷下來，翠羽忙上前拉開紅翎：“這是老夫人吩咐，你又胡說什麼呢？!鬆開!”說著，用力拉開紅翎，用力將她推進(jìn)屋，轉(zhuǎn)頭看著俞嬤嬤強(qiáng)笑道：“我送嬤嬤出去。”

俞嬤嬤‘哼’了一聲，提著燈籠出了屋，翠羽緊走幾步推開門，讓著俞嬤嬤出去，緊跟一步也出了院子，輕輕拉了拉俞嬤嬤，低低問道：“嬤嬤，怎麼……這樣了？求嬤嬤指點。”俞嬤嬤頓住步子，轉(zhuǎn)頭看著翠羽嘆了口氣道：“五奶奶當(dāng)初家時，不知道多少人家求做長房嫡長媳，李家老夫人是捨不得她操心吃苦，要不然，她就是做一族宗婦，也是穩(wěn)穩(wěn)妥妥，我這話，你可聽明白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說句交心話，這院裡，別熬了，沒有熬頭，尋個合適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