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明,我們按照雨寒的指示,向南宮進發。
南宮是太原市的古玩市場,一塊5000多平方米的空地上,每逢週六日,來自山西及省外的古玩商人和愛好者雲集在這裡;地上擺滿了瓷器、青銅器、木器、錢幣、印章、奇石、陶瓷、古玉、書畫以及舊書古籍等等;有懂行的老頭拿放大鏡仔細觀察,有的只是隨便問一下價錢,有的拿在手上玩弄好久,最後又放下;形形**的愛好者,或老或小的古玩商與上萬種古玩、舊物構成了迷人的古玩世界。
志強興致勃勃的把兩枚袁大頭拿在手裡,碰的“錚錚”作響。“哎,這銀元真虎氣,買兩個玩吧。”他回頭喊道。
“買你妹啊,你當你是大款啊,現在就開始搞收藏了,想想你下頓飯有沒有再說吧。”我好不留情的吐槽道。
“哦……”真是一分錢難道英雄漢,口袋虧空的志強老老實實的放下了銀元。
新爺四處看了看,問道:“你說要找的人就在這裡麼?”
“恩。”我點了點頭。
“那爲什麼不走了?”他接著問道。
“我分不清東南西北……正在找西北角。”我有些尷尬的笑了。
“我就知道……”新爺悄悄的嘟囔著,隨手一指,“喏,那邊。”
“我就知道!”我厚著臉皮領頭向新爺所指的方向走去,“兄弟們跟上了,票子等著我們呢!”
“票子!”志強興奮的跟著起鬨。
最後在我的帶領和新爺的指引以及志強的鼓舞士氣之下,我們終於找到了雨寒說的那家書畫古玩店,只是……
“這也太破了吧……”志強不滿的說道……
“恩。”新爺也附和道。
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裡唸叨著,雨寒你可別坑我啊,咱倆兩小無猜了這麼多年了,雖然沒猜出點愛情的火花吧,但是好歹情誼猶在,這要是拿我開涮了,志強非得把我當晚餐給燉了。
“去看看吧。”我硬著頭皮說道,“窮山惡水出刁民,破廟古寺藏神僧,說不定有意外收穫呢。”
我上前敲了敲那破敗不堪的木頭門,等了一會,卻是沒人應門,志強上前伸手一推,門竟是隨意的開了,我想了想,帶頭走了進去,不想果然有意外驚喜。
“我日,空的!”一進門我條件反射的喊道,出乎意料的,這竟然是一間空房子。
“別急。”新爺拽了我一下,指著另一個方向說道,“那還有一門呢,咱們再看看。”確實,我順著新爺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裡有個估計也就一米多高的門,要不是新爺細心再加上有一點光從那邊投過來,還真發現不了。
“走。”這時候我發揮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不有點什麼發現絕不回頭。那門和之前的明顯不一樣,是個精心噴過漆的鐵門,不過也是沒鎖,隨手一推就開了,只不過這一開,又是讓我們一驚,正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小的門洞後面竟是一個開闊的院子。
院子不大,幾棵柳樹搭配著一座小屋,卻是很有味道,灰色的磚瓦給人一種北方特有的厚重感,幾棵生機盎然的柳樹又是讓院子多了一份自然的氣息。志強深吸了一口氣,腳下竟是行雲流水一般走了出去,在院子裡練起了拳法。而新爺更是誇張,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量角器,對著柳樹研究了起來。我也能多少感覺出這個院子不同尋常,卻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雖然也想裝一裝顯得有文化,但是這裡又沒外人,所以乾脆一屁股就近坐在地上,看這倆人發神經。
“呼……”志強擡手,下壓,終於是練完了,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風格,深深的看了一眼院子,感慨道:“天人合一啊。”而新爺也是把量角器不知道又塞回了哪裡,扶著柳樹說道:“連草木的生長都算計到了,真是技高一籌。”
“呵呵呵呵……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就在這時,一陣聲音從小屋裡傳了出來。我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這個聲音主人,必是我此行的目的。我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門簾掀開,一個老人握著一把掃帚緩緩的走了出來。
“老爺子,這是你的院子麼?”我還沒說話,志強已經搶先問道。
“不是啊,我只是個掃地的。”老爺子笑瞇瞇的說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啊。”
老爺子這個說法有些微妙,昔人已乘黃鶴去,那院子的主人是已經死了,還是隻是離開而已呢,志強不太好繼續問下去,只是有些失望的“噢”了一聲,而我心裡也有些慌,該不會雨寒讓我找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吧,我上前做了個揖,說道:“老爺子,我們是雨寒帶來的人。”
“該來的躲不掉啊……”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你們是爲夢魘而來吧。”
“正是。”我應道。
“聽我一句勸,若是爲了錢財,我那屋裡有一些字畫,你們可以取一張走,夠你們用一陣了。”老爺子看著我說道,“雨寒那邊你們也放心,我會給你們交代的。”
不勞而獲確實是個不錯的活動,但是……我搖了搖頭說道:“不單單是錢的問題,我們見過夢魘,而且……它還害死我們一個朋友。”
“你們也見過夢魘?”老爺子一驚,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眼竟是透出一陣寒芒,盯著的我有些發毛,隨後他的氣勢一弱,又回到了那個平凡的糟老頭的狀態,嘆了口氣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像你們一樣,什麼都不以爲意,什麼都敢闖一闖,就是那時候,我在雲南見到了夢魘,我們七個人,只回來三個……”
“雲南……見到夢魘……”我細細的品味著這句話,回想著父親的故事和慕容少煩的經歷,之後問道:“我們提到的夢魘也其實也來自雲南,還有好像普通人是看不到夢魘的,我的朋友眼睛很特殊,他是陰陽眼,說是看到一團黑霧。”
“還有一個陰陽眼?”老爺子笑了笑,“你們這一羣人真是沒有一個凡夫俗子,那夢魘確實是平常人不可見,可是用點小方法,還是看得見的。”
“什麼辦法?”我著急的問道。
“人乳!”老爺子說道。
“額……”志強在一邊不好意思了,人乳,這個詞太容易想歪了。而我卻是有些影像,記得在一部古籍中看過相關的東西,我喃喃的說道:“人乳可以明目?”
“知道的不少啊。”老爺子十分滿意的點點頭。
“嘿嘿。”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自己平時就愛看些神神鬼鬼的古籍,沒想到竟是還能派上用場,“那夢魘怎麼找呢?”我接著問道。
“看來你們是鐵了心的要找夢魘了。”老爺子無奈的說道,“也罷,也罷,有些人命裡終究是要經歷些東西的,你們聽好了,那個地方不一般,我們當時去的時候也憑運氣,現在我傳你一段口訣,成功與否就看你自己的了。”說著,老爺子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麼久遠的東西,然後輕輕的唱了起來:
“創世有根源,天是鼠日生,地是牛日生。在藍天之下,在黑地之上,有三層大山。天山共高山,日月作社山,地山能乃山。這樣三支山,三山在三處。一個是天山,一個日月山,一個地面山。地轉遮星星,天頭是黑的。日月不轉時,星星不轉時,天地也不轉,天頭是黑的。日月是一對,出在半天空,月亮和太陽,像兩隻眼睛,地面纔不黑。”
像是悠久的古老的歌謠,帶著老人滄桑的嗓音,讓人久久不能自拔,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似是在品味眼前這位老人的故事。老人停下來,說道:“我們當年就是憑著這首歌謠找到夢魘的,夢魘就在地山‘能乃’之中。”
“可是……”我回味著老人的歌謠,問道,“您唱的那些地方都沒有聽過,如何才能找到呢。”
“歌中自有答案,若是你們連地方也找不到,我告訴了你們,你們去了也只能送死。”老人回頭,默默的晃動手中的掃帚,似乎不願再多說,志強還想上前再問什麼,被我一把抓住,我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追問了,三個人對老爺子做了個揖,從來的地方退了出去。就在這時裡屋的門又開了,裡面竟然不止老爺子一個人,可惜此時我們已經出去了,不然我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爲那個人竟然就是雨寒。
“老爺子,他們能完成父親的遺願麼……”雨寒問道。
“正如我說的,他們沒有一個凡夫俗子,一個是武曲星下凡,武藝超羣,勇猛過人;一個是墨家後裔,看破世間一切機關;還有你選的那個小子,血煞之中帶有純淨之氣,紫薇之星懸於印堂,命格連我都看不準呢,這可比我們當年的陣容還要強大呢,就連老頭子我都心動了。”老爺子頭也不擡的回答道。
“武曲……墨家……”雨寒默唸道,“真不知道醉歆他到底從哪找來這麼些人,虧我不放心他,還把冰清都派來了,看來這下是沒事了。”
老爺子輕輕一笑,轉身進了屋子,雨寒也跟著走了進去,只是沒有人看到,不知從哪裡刮來了一陣風,地上的塵土微微一震,竟是浮出一幅淡淡的八卦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