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街邊盯著這個現代化的鐵盒子已經十分鐘了,無論路上的車聲如何嘈雜也無法打斷我的思路,我緊緊攥著口袋裡僅有的五個硬幣,目光遊離不定,像福爾摩斯般輕聲的呢喃著:“雀巢咖啡還是綠茶呢…”
好吧,我並沒有如小學老師提問我時所回答的那樣,長大後成爲一名偉大的科學家把隔壁班的某某某扔進某個不知名的黑洞,或是成爲一名偉大的生物學家創造出全新物種譬如皮卡丘什麼的。在長大以後,我也只是簡簡單單長“大”而已,像無數長大後想要成爲科學家的小朋友一樣,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學,至於夢想什麼的,能吃麼?大學畢業兩年了,歲月無情的把我拉長卻忘了把我變胖,而歲月似乎對我的胳膊格外的感興趣,就把它們拉得異常的長,這爲我贏得了10年“猴哥”的美稱,甚至好多人多想不起來我的本名,醉歆。當然,瘦成這樣我想這與我的生活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的關係,比如現在我正在自動售貨機面前,打算用一瓶飲料來代替午飯。不要亂想,不是爲了減肥或是什麼無聊的原因,而是因爲實實在在的窮。
我惋惜的看了一眼綠茶上大大的“無糖”標識,略帶歉意的搖了搖頭:“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長胖點呢。”硬幣掉入售貨機清脆的聲音猶如我心碎的聲音一般令人陶醉,我幽怨的看了一眼這個什麼都不用幹就可以吃別人錢的傢伙,不由的嘆息道:“下輩子轉世當個自動售貨機也不錯。”也許是這傢伙聽懂了我的話,覺得我要搶它的活兒似的,竟跟我鬧變扭,死活不肯吐出我的咖啡。“我X,大哥,我三天的飯錢就這麼被你吃了,你這是真心要餓死我啊…我錯了…我以後不當售貨機了,你是售貨機界唯一的大哥,還我咖啡吧…”似乎是它只懂讀心術,對於喊出來的話一概不予迴應,在路人驚異的目光下我只好放棄了對它的虐待,以防被好心的市民關進警察局或者精神病院裡。
虐待也是需要體力的,我把僅有的能量對售貨機發泄完之後,無力的坐在路邊,大口的喘著粗氣,有些自嘲的笑了:“什麼苦盡甘來都是騙人的啊,也許苦還沒吃盡我就已經死翹翹了”
“但是隻有能忍受住那些痛苦的人,才能成爲人上之人”如一陣清風掃過我的耳邊,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人的聲音真的可以像風一樣輕盈。我順著那聲音望去,夕陽的餘暉勾勒出一個凹凸有致的身影,我瞇起眼睛想要把那些看似神聖的光環從我的視線中抹去,卻發現自己始終無法抗拒自然的魅力。當我的視力漸漸恢復,我不禁張大了嘴喊了出來:“那是我的咖啡!”
那女生看了看手中的咖啡,淡淡的笑了:“coffee,tea,or me?”
“所以說…你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她微微蹙著眉頭問我。
“恩”我頭也沒有擡的應了一聲。
“還有…”她看了看手裡的雀巢咖啡,又看了看忙碌中的我,“這是你接下來三天的…糧食?”
“恩”我這次回答的聲音更含糊了,因爲我嘴裡的大米並不樂意我在享受它們的時候還與別人搭訕。
“那麼…”她的身子微微前傾,口氣加重了一些,像是一般人要提到重點那樣先要做做樣子賣個關子。但是…“能不能等我吃完再說啊!”我終於忍不住的吼了出來,對於一個餓了三天終於吃到自助餐的男人來說,還有什麼事能比吃飯更重要呢。但是之後我就後悔了,因爲我看到離我不遠處的那清秀的臉龐沾滿了各色的飯粒,“額…額…今天天氣不錯啊,突然想上廁所,回見…”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古人誠不欺我啊。完全不敢等她有任何反映,我以哈雷彗星撞地球的速度衝進了廁所。
進了廁所以後我並沒有鬆一口氣,因爲人人都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別說雨寒會請我吃免費的午餐了。是的,她叫雨寒,是我小學兼初中兼高中的同學,她不論身材到長相都絕對是那種看了讓人腦充血的極品,她曾經是我的至交,但並沒有狗血的發生那種先是青梅竹馬,然後兩小無猜,最後情投意合的故事。當然並不是因爲我的癖好有什麼問題,是因爲小時候的我們更像是敵人。成績不說了,她門門第一,我年年最後;但是自詡靈活的我很多運動都不是她的對手;這些都不說,最讓我無法接受的就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我又不是天生的情種,打小就會憐香惜玉,實在是她的詭計和表演太完美了。每次一起做了壞事的時候她就一臉的無辜,好像她是受害者一樣,讓我一個人背黑鍋,而每次我精心爲她準備的惡作劇總是我自食其果。雖然和她在一起玩的日子總是吃虧,但是過的也很開心,我也就習慣了有她在身邊。但是突然有一天她就招呼也不打的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無論是手機還是QQ,她都消失的一乾二淨,像是從未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一般。
我討厭神秘,因爲琢磨不透的背後總有著太多危險的氣息,而我更討厭薄情,我以爲我們也許不會攜手走過一生,但至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可惜當我有了這種想法的時候,我們已經像是相交過的直線,各自頭也不回的蔓延向遠方。現在她又這樣隨隨便便的闖入我的生活之中,依然笑的那麼自信,那麼理所當然,把我當什麼?我決定也讓她嚐嚐被扔下的滋味,逃跑躲貓貓什麼的,我最在行了。我有些心煩意亂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簡單的整理一下思路,用一個深呼吸試圖讓事情的脈絡更清晰,然而在廁所深呼吸這種事…不說你也懂的,大量的異味瘋狂的刺激著我的神經,我險些成爲第一個真正被臭死的人。
“你是打算住在裡面麼。”門外傳來了略帶殺氣的聲音,這才讓我的思路重新回到現實中。該死,我竟然忘了剛剛自己是因爲噴了這個有潔癖的美麗的女人一臉飯才逃進廁所的,這件事似乎還沒有得到解決,而且聽聲音貌似還有昇華的趨勢。
“我正在廁所爲剛剛對你所做的行爲進行懺悔”我的聲音似乎還挺虔誠。
“噢?是麼,那你是怎麼做的。”我似乎都能感覺到她的眉毛不屑的一挑。
“額…我正在試圖把自己臭死以彌補我的罪過。”我發現我真是實話實說的好孩子,小時候爲什麼沒有得到過小紅花呢。
“這個想法挺好,但是你如果不在三秒鐘之內出來的話,我就衝進去給你提供另外的一百種死法。”
“你贏了。”我拉開門走了出來。
“就這樣?”這回似乎是輪到她不知所措了。
“對啊,不然還怎麼樣,真等你衝進去把我XXOO了麼,我也是要面子的人好吧。”我兩手一攤,在提及面子的時候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面子。
“知道面子就不該逃進廁所。”她帶著小女人的樣子嘟起嘴,“你賠我的衣服。”
“啥?你是如何看得出來我能賠得起你衣服的。”我把自己乾乾淨淨的褲兜拽出來給她看,一枚硬幣不聽話的滾了出來在地上漸行漸遠….“我的宵夜錢啊!!”
我一頭鑽進了桌子底下尋找我的硬幣,只聽到幽幽的聲音從別後傳來:“那怎麼辦啊?”
“你說吧!”然而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極力的扭過脖子想要再補充些什麼,然而只看了那美如天仙般的,將改變我一生命運的笑容:“給我打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