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得到了都大鬼主的諒解,可是鬼主之間的會議我還是完全沒有資格,所以在鬼主們開會議事的時候,我帶著綢子向阿雅的房間走去。
阿雅依然安靜的躺在那裡,無聲無息,甚至連心跳也爲不可聞,我默默的坐在她的身邊拉著她的手,好希望她能動一動,對我說句話,可惜她似乎完全聽不到我的心聲,依舊眷戀著心中的美夢。
“我會救你的,阿雅。”我閉上眼睛,喃喃的說著。
這時候,綢子突然不老實了起來,掙扎著從我手上下來,盤上了阿雅的手臂。我輕笑了一聲,說道:“怎麼了綢子,你也想阿雅了麼?”不想綢子突然發了瘋一般,張開大嘴朝阿雅的手指咬去,我完全愣在原地,等我恢復過來一把抓起綢子時,阿雅的手指上已經出現一個血洞,換換的流著鮮血。“你瘋了!!她是阿雅,你怎麼咬她??”我急火攻心,抓起綢子就向外扔去,不想這小東西是真瘋了,竟然一口咬在了我的手上,頓時疼痛鑽心,我鬆開了它。“滾!!”我衝著地上綢子喊道。可它竟還在原地竄來竄去,完全沒有受驚發瘋的樣子,反而顯得十分焦急。
等等,看著綢子奇怪的表現,我開始漸漸平復心情,用心的去思考。綢子是條聰明的小蛇,它不應該做這麼瘋狂的事,特別是它是由阿雅從小養大的,它最瞭解阿雅,肯定是它發現了什麼……到底是什麼呢?我用手按住受傷的手指,細心的觀察著阿雅,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綢子爲什麼要咬她呢……
阿雅……咬她……神靈的孩子……血脈……血……對了!!就是血,我抓起阿雅的手,綢子咬阿雅肯定就是爲了讓阿雅流血,血是關鍵。可是,我該怎麼做呢。思路一下子又中斷了,我不禁有些苦惱,一拳打在了牆上,之前綢子咬過的傷口又流出血來。對了,綢子也咬了我,莫非……
我把手指舉到眼前,上面的兩個小洞依然慢慢的往外流著血,我咬了咬牙,心想,死馬當活馬醫吧,於是把阿雅的手抓了過來,把兩個傷口對在一起。突然,一陣電流順著手指襲來,我不由的渾身一陣,然後……沒有然後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我不由的嘆了口氣,蛇的智商還是不可靠啊。還不等我做更多的思考,一陣敲門聲響起了,走進一個年輕人:“鬼主大人叫您。”我衝他點了點頭,輕輕的撫了撫阿雅的頭髮,隨後撿起地上的綢子,向外走去。
都大鬼主不出意外的等在我的房子中,見我進來了,對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坐下,我也就不客氣的就近坐下。“怎麼樣。”我開口問道。
都大鬼主眉頭緊鎖,沒有開口。我的心不禁一沉,看來事態比想象中的要更爲嚴重。“呼……”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氣,隨後擡起頭來看著我,說道:“我和各地鬼主還有祭祀都討論過了,阿雅這種情況,必然是中了當年老祭祀所說的詛咒了,如果不解除的話,怕是整個彝族都有危險,作爲都大鬼主,我不能帶領族人冒這個險。”我點了點頭,沒有打斷他,他接著說道,“可是這種詛咒史無前例,我們都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有一個笨辦法……”我聽說有辦法,心感稍安,畢竟詛咒這種東西我就更不瞭解了,如果作爲都大鬼主和各地祭祀都沒有辦法的話,那真是沒救了。“什麼笨辦法?”我趕緊問道。我問完,我明顯的看到他的嘴脣一顫,接著牙咬說道:“殺人……”
“殺人????”我猛地站起來,身後的椅子咣噹一聲砸在地上,把綢子下的刺溜一下鑽進了我的衣服裡。
“恩……”都大鬼主略顯疲憊,緩緩的說道,“既然沒有解除咒語的方法,那只有殺掉施術者或者受術者,而施術者本人該是阿雅自己,而受術者……”說道這裡,他擡頭看著我的眼睛,令我有些不自然,“是你的孩子。”
似乎是腦袋裡的什麼地方崩塌了一般,我的耳朵嗡嗡的響著,再聽不進去什麼,心臟的位置向裡凹的很厲害,好像要把心臟擠爆一般,手指冰涼,而雙腿乾脆的失去了知覺,就那麼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在我意識的最後一刻,聽到了“咚”的一聲,該是我砸在底下的聲音吧……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一個身影,我使勁的眨了眨眼睛,才能勉強聚焦,分辨出眼前的這個是人是都大鬼主,我不禁咧嘴苦笑道:“看來我沒昏迷了多久,你還在啊。”聲音有點嘶啞,聽起來很是難聽。“不,這已經是第二天了,還好你醒過來了,不然我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什麼?”我一聽自己昏迷了這麼久,掙扎就想坐起來。
“先別動。”都大鬼主一隻手按住我,說道,“這兩天你昏迷的時候只勉強喝了點粥,強行起身只會傷害自己,還是先休息吧。”
剛剛那麼一使勁,確實一陣暈眩感又衝擊著我的腦袋,我只好老實的躺了回去,他看我躺下了,把手收了回去,然後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幽幽的說道:“關於解除咒語的事,阿雅還是孩子,你好好抉擇一下吧……我們給你這個權力。”隨後“咚”的一聲,門緊緊的關上了。
我躺在牀上,並沒有出聲,不是因爲無力,而是因爲無心。我不能怪罪鬼主或者祭祀的決定,甚至我很同情都大鬼主,我想他一定比我更難過吧……只是這樣的抉擇,我該如何做呢……
綢子似乎感到了我的情緒,爬上了我的牀,用它冰涼的小腦袋蹭著我的臉頰,我一陣心酸,險些哭出來,喃喃著:“綢子啊綢子,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麼……”
“帶我們的孩子走……到你出生的地方……”突然,不知從何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那聲音那麼熟悉,似乎是……
“阿雅!!”我嘶啞的喊了出來,想要掙扎著坐起來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卻是胳膊一軟,整個人又摔回了牀上。
“帶我們的孩子走……二十年後……一切都會有結束……”那聲音依然飄渺,我細心的聽,發現竟然是我的手指傳來的聲音,難道是那天綢子的方法竟然有效?
“阿雅,阿雅你聽得到我的聲音麼,你怎麼了,我怎麼才能救你。”不管這是真是假,我趕緊把心裡的話問了出來。
“我聽得到……可是我的時間有限,來不及和你細說,你聽我的做,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我和孩子……”那聲音幽幽的回答道。
“好好好!”我連聲應道,“只要能保住你和孩子,我做什麼都好。”
“我的時間到了……記得我說的……”那聲音漸漸弱了。
“不要……不要離開……”不知何時,淚已經佈滿臉龐,曾經那樣堅強的我,現在哭的像個淚人一般。
“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我……愛你……從未後悔……”聲音漸漸的消失了,可那句話,那熟悉的聲音,似乎還縈繞在耳邊,我久久的……久久的沉默。
“我愛你,阿雅,等我回來。”我擡起頭來,臉上的淚水已經乾涸,但淚水洗過的眼睛卻前所未有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