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不僅有衝鋒陷陣的士兵,指揮若定的大將,也要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謀士,三者缺一不可。衝鋒陷陣的士兵,李燁決定自己培養,是晚唐的士兵不夠勇猛,非也,晚唐的悍卒可以說是歷朝歷代中最厲害,同樣也是蠻狠的,他們可以輕鬆的擁立或廢立主將。從這樣的士兵身上,絲毫看不出軍人的品質,更像一羣流氓、強盜,誰強就聽誰的,這樣的士兵誰敢要,等於抱著一個炸藥桶,不知道什麼時間“轟”的一聲,悔之晚矣。
情況真如豬手講的這麼嚴重嗎?先看看,五代後梁太祖朱溫(朱全忠)怎麼處理的,成立跋隊斬,就是規定,將校中有戰死者,其所部之士兵均需全部問斬,此稱之爲“跋隊斬”。由於軍法的嚴苛,因而迫使亡將所部之士兵紛紛逃逸。成了這樣一個滅絕人性的機構做什麼,不就是對付那些桀驁不馴的悍卒嗎?
再看看,後唐太祖李克用是怎麼處理的,成立鴉兒軍也稱義兒軍,鴉兒軍最大的特點就是所招募的士兵全部是本部族最強悍威猛的青壯年,他們胯下騎的馬都是矯健靈活、威風凜凜的黑馬,士兵穿的是黑色的甲冑,戴的都是黑色的頭盔,這支部隊,光騎兵就有一萬多。鴉兒軍還有一個特點,大部分都是李克用的養子,養子不是十三太保嗎?那是文學作品瞎扯蛋,估計人數在二三千人左右,李克用就是靠著這支軍隊管理手下悍卒的。
真正解決悍卒問題的還是宋太祖趙匡胤的杯酒釋兵權,崇文仰武徹底結束了武人專權的時代,軍事上從此進入不斷消弱的階段,再也沒有了漢唐時期的輝煌,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之所以李燁要自己培養士兵,就是想打破禁錮在中華民族身上的謬論,培養士兵的榮譽感,讓士兵知道爲什麼而戰。雖然,這樣做時間比較漫長,但是,李燁感覺值得,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到。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謀士,可遇而不求,縱觀晚唐歷史,這樣的人才還真不多,屬於稀缺品種。但是晚唐中指揮若定的大將,還真不少,比比皆是,如:周德威、張歸霸、葛從周、龐師古、氏叔琮等等……,都是有勇有謀。不過,李燁認識的還真不多,沒辦法誰叫李燁不是研究唐代歷史的呢?就算是又能這麼樣,難道李燁身上的霸王之氣一抖,人家立馬拜倒在地,死皮賴臉的要跟著李燁混嗎?當然不可能。
還是算了,就是眼前這個叫張延宏的都將,李燁都沒信心。李燁請張延宏過府一敘,就讓張延宏感到不安,做在交椅上,不知道李燁要做什麼,悲哀啊!李燁感覺到自己做人怎麼這麼失敗呢?自己有這麼可怕嗎?看來今天請張延宏真不是什麼正確的決定。
爲了打消張延宏的疑慮,李燁只好開門見山:“張都將,某請你前來,是爲了解惑,不知道祖上是何人”,其實李燁這個話,問得有些唐突了。沒辦法,上次張延宏走後,李燁一直沒有查出來張延宏是誰的後人,要知道古代學問是講究傳承的,不可能像後世突然就冒出一個高考狀元,一查祖上三代貧農,原因是自己刻苦用功一鳴驚人。
雖然,唐代紙張早已經出現,雕版印刷術到了五代纔開始普及,印刷術發明之前,文化的傳播主要靠手抄的書籍。難度之大可想而知,李燁觀察張延宏肯定是生於官宦之家,所以纔有此問。
張延宏沒有想到李燁問話如此直接,絲毫沒有做作的樣子,急忙起身抱拳道:“不是屬下有所隱瞞,實在是有不便說的理由,還請李都頭見諒”,果然如此,看來張延宏的身份並不簡單,否則不可能隱藏的這麼好。
李燁笑了笑,讓張延宏坐下,說道:“恕某唐突了,只是好奇而已。聽講張都將想參加禁軍,今後有何打算”,李燁這是以退爲進,試探張延宏,看看是否願意繼續留在旭日都。
張延宏回答道:“以前,某確實想等上一年,報考禁軍,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想法了,請李都頭容許某繼續留在旭日都”,其實張延宏並不是不想參加禁軍,也不是怕自己說出來,李燁會怪罪自己。原因是張延宏發現禁軍並非自己想像軍紀嚴明,通過在旭日都的這段時間,張延宏發現旭日都與禁軍有許多的不同。旭日都挑選侍衛並不要求身高力大,而是選擇身家明白,本性善良之人。開始的時候,張延宏還不以爲然,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通過李燁編寫的訓練大綱,張延宏慢慢的發現,旭日都的集體戰鬥力在迅速的提高。
通過訓練,旭日都中的所有人更像一個團隊,彼此照顧,凝聚力不斷的提升,讓張延宏已經捨不得離開了。在與李燁的接觸中,張延宏也發現李燁並不像表面上的年輕,就憑賞罰分明這一點,就已經讓張延宏非常佩服。在通過與張家三兄弟暗中較量的過程中,張延宏發現李燁雖然在戰場上的控制力不高,但是終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辦法將自己的進攻一一化解。
看見張延宏並不想離開旭日都,李燁也非常高興,便問道:“張都將,既然想繼續留在旭日都,某想問問你,你是怎麼看待戰爭與軍人之間的關係的”,李燁問得問題有些大,也超出了一般將領認知的範圍,李燁冒冒失失的提出這樣的問題,很容易讓人感覺到是在難違自己。
張延宏聽見李燁這個問題也是一愣,腦子也想不明白,李燁怎麼提出這麼樣一個問題,好像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解答的。李燁見自己這個問題讓張延宏感到尷尬,便安慰張延宏,想到什麼說什麼。
張延宏只好想了想,談了一些戰爭需要的軍人服從指揮,軍人要在戰場上舍死忘生,基本上都沒有出乎李燁的意料。張延宏說的沒有錯,要說錯,就錯在意識形態上,李燁用交流的口氣,將自己的理解說給張延宏聽。
戰爭只是軍人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軍人上戰場不僅是爲了國家和自己,同時也是爲了廣大的人民而戰,軍人不懂得戰爭的意義,就無法理解生命的價值,戰爭不是殺戮、不是侵略,戰爭只是一種體現、一種途徑,戰爭可以給軍人帶來榮譽,也可以給國家帶來創傷,只有知道理解戰爭的軍人,纔是一個合格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