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婉迴腸的簫聲幽幽, 殺生丸安靜地看著坐在綠蔭下素手執(zhí)蕭的凌羅,年輕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依然一幅高傲冰冷, 只是金色的眼眸卻透出如水的溫柔。
吹了一陣, 凌羅停下, 瑩白的手指有些眷戀地輕撫著微涼的長蕭, 十分溫柔, 不知道想到什麼,漂亮的眼眸不自覺地掠起一絲黯然,清冷惆悵。殺生丸走過來, 輕輕的靠著凌羅坐下。凌羅藏起眼中的情緒,用力的握了一下手裡的洞簫, 然後鄭重地將它遞給殺生丸。
“姐姐?”殺生丸露出一絲疑惑, 不解凌羅的舉動。
“殺殺不是也很喜歡這蕭嗎?不然就不會帶在身上了。”凌羅悄然壓下心底的悲傷, 看著殺生丸露出一絲微笑,“喜歡的話就好好收著吧, 姐姐將它送給你了。”
“這…”殺生丸怔了一下,接過來洞簫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之所以會隨身帶著這洞簫,只不過因爲……因爲是姐姐喜歡的才……
“只要是我喜歡,姐姐便會再吹給我聽,是不是?”忽然意識到什麼, 殺生丸握緊手裡的洞簫, 聲音透著一絲急切。
“當然, 殺殺是特別的。”淺淺的笑在脣邊綻開, 凌羅眼裡露出一絲寵溺, 不由伸手理了一下殺生丸的銀白色長髮。世上自己最親最信任的人,也只剩母親和弟弟兩人了。
靜靜感受凌羅的手溫柔地從發(fā)間滑過, 殺生丸心裡涌出一絲淡淡的、莫名的喜悅。姐姐這麼說,是不是就意味著這蕭以後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聽了?
“殺生丸大人、凌羅殿下…”邪見在一旁站了很久,直到凌羅吹完把蕭遞給殺生丸後才捧著一堆的水果走近。偷偷瞄了一眼殺生丸握在手裡的洞簫,邪見有些滑稽的綠色臉上一幅恍然大悟又理所當然的神情。原來從一開始,殺生丸大人的溫柔,就只給一個人。
“辛苦了,邪見。”凌羅鬆開殺生丸銀白的長髮,微微側(cè)頭看了下邪見,清冷的說。殺生丸不動聲色的瞪了一眼邪見,有些不悅。
“這是屬下的榮幸。”聞言,邪見露出激動的神色,卻在碰到殺生丸冰冷的視線後,綠綠的臉上又是一陣訕訕。自從遇到凌羅開始,邪見的待遇就好似由奴隸翻身爲農(nóng)民,雖然是負責(zé)摘水果的果農(nóng)。但是確實比以前好上不少,除了依然經(jīng)常會收到殺生丸的冷眼。
凌羅挑了個蘋果在手裡把玩,心裡卻輕輕嘆了一下,嘗過現(xiàn)代各種各樣的精緻點心後,真的就對戰(zhàn)國的食物沒啥興趣了,提不起食慾,現(xiàn)在也就只能啃啃水果。嗅著蘋果的清香,凌羅忽然想到一件自己疏忽很久的事,好像自己離開現(xiàn)代的時候很匆忙,所以都沒有跟大家告別?不知道倫子阿姨他們找不到自己會不會很擔(dān)心?還有…藏馬……不用再一大早等自己上學(xué),他應(yīng)該輕鬆多了吧?凌羅想著想著有些走神。
“姐姐,你在想什麼?”殺生丸盯著沉思中的凌羅,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語氣卻有些冷然。姐姐,方纔眼底的那絲溫柔是爲誰?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一些朋友。”凌羅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咬了口蘋果,微澀的味道襲上心頭。
“是在那個時空認識的?”殺生丸追問,緊握洞蕭的手微微泛白。
“嗯,一些不錯的人。”淡淡的笑意漾開,凌羅點點頭。如同對千華一般,她並沒有向殺生丸隱瞞自己的能力,而是將遇到龍骨精之後的事告訴了殺生丸。
聞言,殺生丸忽然覺得有些不悅,俊美的臉上露出冷酷的神色,轉(zhuǎn)頭瞪著站在一旁露出好奇神色的邪見,話裡透著濃濃的殺意,“邪見,還有多遠?”
“就、就快到了,殺生丸大人。”邪見覺得後背瓦涼瓦的,連忙說道:“過了這個森林,只要再翻過一座山,就是龍骨精封印的地方。”
“姐姐,我們走吧。”將洞簫小心收好,殺生丸站起來,眼裡露出一絲冷厲。雖然是姐姐她提出要去殺了龍骨精以報兩百年前之仇,但是此刻自己心中的殺意卻比誰都還重。若不是龍骨精那個傢伙,姐姐就不會離開自己這麼多年,去認識一些奇怪的人,父親也……真是一刻也不想讓它多活。
“好。”凌羅斂去臉上的笑,露出一絲恨意。當年若不是龍骨精趁人之危,也許事情還不會那麼糟糕………單純的封印太便宜了,只有將龍骨精挫骨揚灰方能泄她心頭之恨。
久麋不散的瘴氣使空氣十分厚重,毒霧之下,荒山處處不見生機。百丈多高的荒蕪斷崖,一隻身軀巨大蜿蜒、狀若遊蛟的妖怪被牢牢地釘入石崖,許是時間過久,青灰色僵硬的身體與旁邊的石頭近乎融爲一色,遠遠一看,彷彿是原生巨大的石雕一般。凌羅和殺生丸靠近觀察,龍骨精猙獰的面容一片死灰,一隻堅硬的斷爪刺入它的心臟,將它身上的所有生機隔斷。
殺生丸看了一眼凌羅,凌羅點點頭。
“毒華爪”殺生丸身體輕輕躍起,有力的手臂一揮,尖銳的指甲在斷爪上劃下幾道痕跡後又落回凌羅身邊。殺生丸指尖的劇毒瞬時熔掉了刺在龍骨精心臟的那隻斷爪。隨著斷爪的消失,封印的力量也漸漸減退,龍骨精僵硬如石頭的身體彷彿注入了一股活力般,開始輕輕顫動,隨著它身體的抖動,斷崖壁上的石頭也紛紛震落,朝凌羅他們砸去。
凌羅用妖力撐起一個結(jié)界擋住落石,然後轉(zhuǎn)身躲在一邊的邪見說道:“邪見你再躲遠一點。”等下交戰(zhàn)中要是不小心被誤傷就笑話了。
聞言如蒙大赦,邪見連忙點點頭,舉著人頭拐向遠處奔去。小命要緊。
龍骨精身體扭動的頻率加大,隨著一股強大妖力的涌出,它慢慢睜開兇戾的紅色眼睛,巨大的身軀靈活的脫離斷崖,抖掉一身的碎石,不住遊動著。
“許久沒見了,龍骨精。”凌羅淡淡的說,平靜之下蘊著強烈的殺意。
聞聲,龍骨精巨大的身體一扭,轉(zhuǎn)過猙獰的頭顱望著凌羅。一個白色繪著詭異花紋的人面鑲在它額頭中央,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面露出一絲冰冷、一絲疑惑,“…西國凌羅?是你…哈哈哈哈哈哈……”龍骨精的聲音由遲疑到肯定,最後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狂笑。
西國凌羅,怎麼會不記得!!!龍骨精心裡浮出一絲惱意。當年遇到她的時候,以爲能佔大便宜,沒想到即將得手的那一刻,她卻在一片彼岸花中莫名的消失了…若是這樣也就罷了,沒想到卻因此引來了西國的王――大妖怪犬大將。明明沒有殺她卻要揹負罪名,莫名得跟犬大將打了一場後,最後實力不敵而被封印了。
“你沒死?”龍骨精轉(zhuǎn)著碩大的頭顱,巨大的眼睛紅光猙獰,額上的人面一片陰冷。
“龍骨精,200年前曾蒙款待,我一刻也從未忘記。今天是來好好回報你的。”沒有理會龍骨精的問話,凌羅輕輕摩挲腰間的鳳展冷道。
“哈哈哈哈哈……就憑你?換成你父親還差不多。”龍骨精諷刺的笑道,並未將凌羅放在眼裡。
聞言,凌羅眼神黯了黯,心裡一陣抽疼…父親他…父親他…
“姐姐,這個傢伙就交給我了。”敏銳的察覺到凌羅的悲傷,殺生丸冷冷的盯著龍骨精,生氣了。
凡是惹姐姐傷心的,都得死!
“哼…誰來結(jié)果都一樣。”龍骨精微微瞇了下紅色的眼眸,輕蔑的說。
龍骨精的體積雖然十分龐大,但是動作卻非常靈活,敏捷的躲過殺生丸的第一波攻擊,長長的尾巴一甩,挾著巨大的力量向殺生丸襲去。殺生丸躍開,龍骨精的尾巴掃在斷崖上,震塌了半壁山體。
凌羅揮手彈掉碎石,拍掉身上的灰塵,露出一絲厭煩的神色。兩百年前交手的時候就是被龍骨精這招震得暈暈的。
殺生丸微微一皺眉,一條長長的光鞭從指間幻出,然後以刁鑽的角度朝龍骨精抽去。鞭子擊在龍骨精結(jié)實的身體上,濺起一陣陣火光。龍骨精扭動著身體,望著殺生丸,人面露出一絲嘲諷,“怎麼,就這點本事?與犬大將未免也差太遠了?”
“吵死了。”殺生丸的表情越發(fā)冷酷,不斷揮動手裡的光鞭。對於父親,殺生丸心裡其實很複雜,既是敬重崇拜的,又因爲姐姐而有所怨憤。
殺生丸的鞭子對龍骨精造成的傷害不大,龍骨精一面用堅硬的皮膚擋住殺生丸的攻勢,一面張口從嘴裡噴出團團雷電。
一旁觀戰(zhàn)的凌羅其實很想出手滅了龍骨精,但是殺殺已經(jīng)開口說他要解決,那麼如果自己再出手的話就是對殺殺能力的不信任,凌羅忍住心裡殺意,想了想,抽出鳳展拋給殺生丸,“殺殺,用這個。”雖然鳳展不一定適合殺殺用,但是好歹是主神空間出品的利刃,對付龍骨精的龜殼應(yīng)該是小意思。
殺生丸接過鳳展,將自己的妖力注入劍身,鳳展隱隱顫動,抗拒著殺生丸的妖力。凌羅不由皺著眉,不行嗎?
就在此刻,龍骨精又發(fā)起進攻,殺生丸金色的眼裡掠過一絲冰冷,來不及多想,右手握著鳳展一揮,隨著劍身的輕鳴,一道鋒利得彷彿能撕裂空間的金色劍氣破空而出,從龍骨精的身體穿過,掠起一片血紅。
殺生丸一劍將龍骨精劈成重傷,當他想再繼續(xù)揮劍時卻發(fā)現(xiàn)手中的鳳展暗淡無光,再無動靜。
“毒華爪”殺生丸將鳳展插在一旁,迅速欺身靠近龍骨精,右手帶著劇毒穿透龍骨精的心臟。毒素在龍骨精身上蔓延,腐蝕肌肉,龍骨精連最後的悲鳴還來不及發(fā)出就化作一堆青黑的骨頭。
“姐姐,這劍…”殺生丸將鳳展遞給凌羅,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歉然。莫不是剛纔自己強行使用讓這劍廢了?
“沒事,過陣子就好了。”凌羅無所謂的收回鳳展。鳳展是把與宿主同成長的劍,這些日子以來已經(jīng)和自己的妖力融合,所以對殺殺的妖力纔會抗拒。
凌羅複雜的望著龍骨精的遺骨,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龍骨精雖然強,但是還沒有強到自己不可比擬的地步,當年若不是自己有傷在身又心神俱碎,也不會讓他有機可趁…悔之…晚矣……
“姐姐…”殺生丸握住凌羅纖柔的手,金色的眼眸望著凌羅,隱藏著擔(dān)憂。
望著與自己相同眸色的殺生丸,凌羅一怔,然後露出一絲笑容,如清煙般冷鬱,讓殺生丸心裡不由微微作疼。
既然挽回不來就不能再沉溺於悔恨了,畢竟自己還有要認真珍惜的人。感受殺生丸手裡傳來的微溫,凌羅輕輕一嘆,然後壓下心裡悲傷。
“殺殺,你需要一把好刀。”凌羅抿了下脣,轉(zhuǎn)移話題說。其實殺殺的實力非常的強大,不過缺少適合自己的武器,就像很久以前母親說的,一把出色的兵器能讓妖怪完美的發(fā)揮自己的實力。鳳展已經(jīng)和自己妖力融合,不再適合殺殺用了,凌羅解下一直佩在身上的叢雲(yún)牙就要遞給殺生丸。
殺生丸搖搖頭,並不打算接過來,“姐姐,叢雲(yún)牙是父親留給你的,我不會要的。而且叢雲(yún)牙也不適合我。”
“但是,天生牙…”凌羅望著殺生丸腰間的天生牙,涌出一絲無奈。其實某種程度而言,天生牙比鐵碎牙還要出色,只是天生牙無法用於傷敵。一把沒有殺傷力的刀,對殺殺的誘惑不大。難怪他會一直想要鐵碎牙。凌羅猜中了其中一個原因,卻不知另一個緣由。
“之前我已經(jīng)吩咐邪見去找過一個人,它應(yīng)該可以鑄一把適合我的刀。”殺生丸看了一眼從遠處奔過來的邪見說道。
見凌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露出詢問的神色,邪見連氣都沒有喘均,急忙點點頭說:“凌羅殿下,上次我已經(jīng)去找過刀刀齋了,但是不知道它有沒有鑄出來。”邪見想起刀刀齋住的那個地方,腳底板彷彿又是一陣火燒般滾燙。
“刀刀齋?爲父親打造鐵碎牙和天生牙的那個?”凌羅想到什麼,脫口而出。記住刀刀齋並不是因爲以前看過動漫,而是小時候父親曾經(jīng)對她說過,說刀刀齋的性格古怪,不爲看不順眼的人鑄刀。而且刀刀齋還曾經(jīng)一直說認識它的人是因爲它讓他們認識,不認識它的人是因爲它不想讓他們知道認識。
殺生丸點點頭,凌羅思索了一下,記憶裡模模糊糊有個印象,好像記得那個刀刀齋並不想幫殺殺鑄刀,還跑路了。
“那好。殺殺,我們就去找它。”凌羅決定說,漂亮的眼裡掠過一絲寒光,若是它願意就罷了,若是不願意那麼還留著幹什麼?
望著散著殺氣的凌羅,邪見不由抖了一下,連忙走在前面帶路,心裡卻很高興,這下殺生丸大人應(yīng)該可以得到一把好刀了。
就在凌羅和殺生丸離開不久,一個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落在龍骨精青灰的屍骨旁,望著周圍狼籍的戰(zhàn)場,不知道在觀察什麼。
忽然毫無預(yù)兆的,一道亮綠鞭影襲來,瞬間將那個白色身影截爲兩半。原來已經(jīng)離開的凌羅和殺生丸又折了回來,殺了個回馬槍。邪見跑近,伸出柺杖掀起落在地上的白色狒狒皮,露出一個斷成兩截的人形木雕。
“殺生丸大人、凌羅殿下,是一個傀儡。”邪見舉著人形木雕報告說。
“奈落那傢伙想幹什麼?”凌羅瞥了一眼那白色狒狒皮和邪見手裡的木雕,微微顰著秀眉,對於自己的一舉一動被人監(jiān)視,心裡很是不悅。自己不去找他麻煩,他就應(yīng)該燒香酬神了,居然還反而送上門來挑釁?
“自不量力的傢伙。”殺生丸高傲的臉上露出一絲冷酷,語氣十分輕蔑,一股殺意在心裡泛起。
“有威脅就該剷除掉。”凌羅輕輕扯下幾絲頭髮,銀紫髮絲在指間飄動時化作幾隻翩翩飛舞的紫色冥引蝶,美麗的翅膀泛著淡淡的銀光。
“去,把奈落給我找出來。”凌羅命令道。蝴蝶親密地圍著凌羅飛了一圈,又在那白色狒狒皮和邪見手裡的木雕轉(zhuǎn)了一圈,然後分散向遠處飛走。
“姐姐,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而已,有必要這麼慎重?”殺生丸沒將奈落放在眼裡,對於凌羅的舉動有些不解。
“奈落現(xiàn)在的實力確實不怎麼樣。但是,那傢伙可從不會正面出手。”凌羅冷冷的說。
與此同時
某座人類的城堡裡,一個人影坐在陰暗的房間內(nèi),幽暗陰冷的眼睛望著窗臺邊一個斷成兩截的人形木雕,邪魅的臉上透著詭異的蒼白
“西國凌羅嗎?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