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到底還是小孩子,實誠的可愛,一張口就讓胤禛心底暗暗發(fā)笑:“皇阿瑪和額娘讓胤祥來看四哥,說四哥以後就是胤祥的師傅了。嬤嬤來的路上還說,四哥這裡有好吃的。”
胤禛暗自琢磨著,必是胤祥路上扭扭捏捏不想來,嬤嬤爲(wèi)了哄他才隨口編了這麼一句,可沒有想到這傻小子居然就說了出來。不過,他隱約明白了爲(wèi)什麼胤祉和胤祀會來,按理說,他是受罰,衆(zhòng)皇子應(yīng)該避之不及纔對,怎麼會不約而同地前來?多半還是出於康熙的授意。可是康熙又爲(wèi)什麼會讓其他阿哥來探視自己呢?是顯示對自己的恩寵,抑或是有殺雞儆猴的含義?
胤禛微微一笑,道:“十三弟真性情,四哥這裡確實有些好吃的。”
揚(yáng)手一招,高羣就馬上走了過來。他現(xiàn)在被胤禛改了名,叫高無庸,已經(jīng)是胤禛的隨身太監(jiān)了。自從佟皇后崩逝,按理說,他作爲(wèi)貼身的奴才會被髮去皇陵守一輩子的,他心裡正在惶惶然之中,胤禛卻出乎意料地問康熙留下了他。他自是感激萬分,發(fā)誓要好好跟著這位小主子。
高無庸向胤禛一躬身,便下去張羅起來,不一會,就拿上一個條盤來:蕓豆卷,豬油糕,棗泥酥、藤蘿餅,豌豆黃、蕓豆卷、栗子面小窩頭,六樣精緻的小點心陳置在康熙五彩豆青底小玉紋盤上,著實誘人。高無庸這奴才伺候人還真是一把好手,胤禛心中暗道。這麼一小會工夫,他居然能折騰出這麼些東西來,把胤祥引得眼睛都直了。雖說皇子們都是錦衣玉食,但是宮中嬤嬤管得很緊,平時都不讓多吃,只能吃到六七分飽。吃得多了,就會被關(guān)在小房間之內(nèi)消食敗火。據(jù)說有個早夭的阿哥居然是被餓死的。小孩子看到這些怎麼會不動心呢。
胤禛向胤祉,胤祀,和胤祥團(tuán)團(tuán)一拱手,道:“三哥,八弟,十三弟,我要失陪一下,你們先在我這裡少許用些點心,我去給我額娘請個安,順帶去看看十四弟,聽說他這些日子身子不爽。稍後,我們再一起去叨擾八弟。八弟難得請一次客,可不能隨便便宜了他。”
三位皇兄弟哈哈一樂,然後圍坐在院中,說說笑笑,自用茶點不提。
胤禛見了德妃,剛請下安去,就被德妃一把攬在懷裡,德妃哭得梨花帶雨,卻讓胤禛嚇了一跳。胤禛小心翼翼地問道:“額娘,您怎麼啦,可是受什麼委屈了?”
德妃依舊哽咽不止,胤禛勸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道:“還不是因爲(wèi)你?額娘現(xiàn)如今就只有你和你十四弟兩個兒子,你們就是額娘以後的指望。你倒好,好好的去招惹你皇阿瑪不開心,捱了圈禁了不是?這幾天,額娘擔(dān)心得天天都睡不著,偏著你十四弟最近身子也不好,太醫(yī)說是體虛,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
德妃絮絮叨叨地講著,胤禛也只好耐心地一邊聽,一邊賠罪道:“是兒臣做事孟浪,有負(fù)了皇阿瑪?shù)钠谠S,也讓額娘擔(dān)心了,實在是不該。不過,兒臣這不是好好的嗎?”
纔剛這麼一說,沒料到引得德妃又哭了,道:“這回你皇阿瑪說要讓你軍前聽用,你才這麼小的年紀(jì)……。”這一下可使是讓胤禛大吃了一驚,他從來沒聽過有這麼一出啊。
“額娘您說皇阿瑪要讓我去軍中歷練?”
“是啊,昨日,你皇阿瑪來我這裡,特地告訴我,說是要好好磨礪一下你,依我看,你皇阿瑪還是爲(wèi)了那件事生你的氣,這才讓你軍前聽用。你能聽什麼用?真刀真槍的,可是不長眼睛,萬一再有個閃失,額娘可怎麼活啊,你聽額孃的話,去好好給你皇阿瑪認(rèn)個錯,讓他免了你這一樁吧。”德妃說著說著,又開始抽噎起來。
胤禛倒是心中一喜,其實,他早就羨慕大阿哥能夠披甲戴盔,號令部衆(zhòng)了,就算康熙並不喜歡大阿哥,很早就把他打發(fā)去帶兵了。這幾年下來,也不是封了大阿哥一個貝勒銜?這就是打出來的。自己若是真能夠立點軍功,比什麼不強(qiáng)?再說,自己是皇子阿哥,肯定是坐蠹的,拼殺那種事,還是留給小卒子們吧。
但是胤禛又不能這麼直白地告訴德妃,只得繞著彎子道:“既是皇阿瑪有命,兒臣豈能不從,否則,抗命不尊,不是忠臣孝子所爲(wèi),更不爲(wèi)皇阿瑪所喜。兒臣現(xiàn)在更要努力表現(xiàn),才能洗刷前過。若是佛祖護(hù)佑,沒準(zhǔn)兒臣能擁軍功掙回來一個貝勒呢!額娘您也不要爲(wèi)兒臣擔(dān)心,想大哥在前面跟著裕親王打了好幾年了,連一塊疤也沒有落下不是?”
德妃雖說一萬個心不甘情不願,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胤禛所說的確是如此,她雖有愛子之心,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囑咐胤禛要千萬當(dāng)心。胤禛自然是諾諾應(yīng)了,然後順腳去看了看老十四。這小傢伙現(xiàn)在才兩歲,臉色有些蒼白,不似其他嬰孩那般紅潤,像是體虛的樣子。胤禛猜度,必是德妃怕這老十四像胤祚一般早夭,才特別在意自己的安危。畢竟,現(xiàn)在看來,自己是她真正的依靠。
還沒有出德妃的院子,就看見李德全在一旁候著了。胤禛笑笑道:“諳達(dá)可是有皇阿瑪?shù)闹家庖o胤禛?”
李德全連忙上來打了個千,道:“奴才先給四爺?shù)缆暭椤!?
胤禛不由得啞然失笑:“還吉祥呢?胤禛可是剛剛從禁所裡出來。”
李德全依舊滿面春風(fēng),道:“皇上可是看好四爺您。這不,皇上要奴才帶口諭給四爺,奴才緊趕慢趕的,還是晚了一小步,聽說四爺來了這兒,奴才就腳不沾地的奔這來了。奴才準(zhǔn)保四爺聽了皇上口諭以後,一準(zhǔn)得打賞奴才。”
聽聞果真有口諭,胤禛正了正形容,跪倒在地。李德全面南而立,喧諭道:“茲爲(wèi)愛新覺羅子孫,應(yīng)承繼祖先尚武彪悍之風(fēng),著皇四子胤禛即日前往京西銳健營軍前聽用,學(xué)習(xí)軍事,領(lǐng)參將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