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皇后和葉疏煙聯(lián)手,到如今爲(wèi)止,看起來二人是一榮俱榮、共同對外的關(guān)係。
可是葉疏煙卻也不是得意忘形的人,皇后對她越好,她越是警惕。
縱觀現(xiàn)在的形勢,卓勝男成了皇貴妃,本來壓著葉疏煙一頭。
剛纔若是她較真,論位份,葉疏煙也要給她下跪行禮。
但若是葉疏煙得孕,而卓勝男沒有,那母憑子貴,葉疏煙的地位也不會比皇貴妃低。
這樣,葉疏煙的貴妃之位不可動搖,和卓勝男平起平坐,卓勝男的目標(biāo)就不只是後位,葉疏煙就會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那卓勝男無法憑藉子嗣爭寵,無法威脅到東宮之位,那麼,皇后的地位也就更加穩(wěn)固。
這就是三足鼎立的局面,短時間內(nèi)來說,還有利於後宮的穩(wěn)定。
葉疏煙命祝憐月和楚慕妍接過了那送子觀音,低下頭,微微一笑,道:
“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子嗣之事,妹妹還不急,一切隨緣。就像誰也沒想到,昨天皇上會去赴皇貴妃的賽馬之約。妹妹今晨見過皇上,覺得皇上如今已沒有以前那麼討厭卓勝男,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改變當(dāng)初的心意。姐姐,我們不如先靜觀其變吧。”
她的目光中,寒光一閃而逝;臉上,卻溫柔恭順,沒有露出任何不臣之意。
皇后的意思,就是不讓卓勝男得孕,那也是唐厲風(fēng)曾暗示過的意思。
藉此機(jī)會,葉疏煙無論怎麼做,只要不讓卓勝男懷上孩子,且做得秘密,沒人懷疑到皇帝和皇后以及她自己,她就能名正言順、在聖意的默許下,對付卓勝男。
可是她能這麼做嗎?
這種陰損的手段,若是葉疏煙能對卓勝男用,就說明她也照樣會對後宮其他的妃嬪用。
將來一旦有人以妃嬪不孕、小產(chǎn)的事情來陷害她,她有了這樣的“前科”,就別想讓唐厲風(fēng)相信她是善良無辜的。
所以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明著答應(yīng)皇后去辦這件事。
就算她要做,也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覺。
而她葉疏煙,也必須依然是百姓心目中那個慈悲賢德的“貴妃娘娘”,依然是唐厲風(fēng)心目中那個一切都以大局爲(wèi)重、光明磊落、絕不屑於用陰鷙毒辣的手段算計別人的愛妃。
皇后本以爲(wèi)葉疏煙這麼聰明,一定會藉此機(jī)會對付卓勝男,想不到葉疏煙竟然打了退堂鼓。
她心裡很生氣,但也不好說什麼。
關(guān)鍵是,葉疏煙事先打探過唐厲風(fēng)的口風(fēng)。若唐厲風(fēng)真的對卓勝男產(chǎn)生了些許好感,那葉疏煙肯定不敢貿(mào)然對她下手,皇后也不能。
皇后微微嘆了口氣:“隨緣,就是聽天由命了,想不到妹妹竟是個認(rèn)命的人。”
葉疏煙笑道:“妹妹不是認(rèn)命,只是怕皇上反悔。姐姐也先不要擔(dān)憂,十天半個月之內(nèi),皇上的心思如何,總能看出來的。若是皇上依然保持之前的決定,那妹妹必定會爲(wèi)姐姐分憂。”
皇后這才滿意地一笑:“好,那咱們就一邊走一邊看吧。”
待葉疏煙離開坤寧宮,已近午時,她也有些餓了。
回到沛恩宮時,卻見唐厲風(fēng)的龍輦就停在殿前,柳廣恩見童九兒和祝憐月等都不在,便親自去小廚房安排午膳。
走出來時,便剛好看到葉疏煙回宮。
柳廣恩上前,扶住葉疏煙的手下轎輦:“皇上正在寢殿裡等娘娘,奴才已安排好午膳,娘娘快進(jìn)殿去吧。”
葉疏煙點點頭,笑道:“有勞柳公公了。”
宮苑裡的小太監(jiān)們便立刻向殿內(nèi)傳稟:“貴妃娘娘回宮。”
唐厲風(fēng)聽見了,斜臥在軟榻上假裝睡著,手裡還拿著一本奏摺,沒來得及放在桌上。
葉疏煙走進(jìn)來時,看見唐厲風(fēng)閉著眼睛,忙擡起手來,讓祝憐月和楚慕妍不必進(jìn)來服侍。
她便自己解下了披風(fēng),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唐厲風(fēng)身旁,慢慢地抽走了那個奏摺,用披風(fēng)輕輕給他搭在身上。
低頭看了一眼那奏摺,是御史中丞葉臻,彈劾開封府一位官員的奏摺,此官員借西山村重建之機(jī),貪污公款、受奸商賄賂、購入劣質(zhì)木材,導(dǎo)致西山村新居坍塌,砸死村民一家七口。
葉疏煙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緊緊握著那奏摺。
西山,很熟悉的地名。
是上次卓勝男狩獵屠山的地方。
而那裡本來有一個西山村,十分偏僻貧窮。因爲(wèi)大雪壓垮了房屋村舍,以至於村民在汴京城沿街乞討度日。
所以,開封府動用了公款重建,這是救命之善行。
可是想不到,就是這樣的救命錢,也有黑心的官員,昧著良心去貪污。
明明知道房子蓋不好,可能會出人命,可依然能這樣大膽建劣質(zhì)的房屋,置百姓的生死於不顧……
葉疏煙簡直就想拿起硃筆,寫下個大大的“斬立決”三個字。
她忍了忍,將這奏摺合上,放在了其他奏摺的上面。
這時,她看了一眼唐厲風(fēng),微微一笑:“皇上別裝睡了,你若是累,臣妾爲(wèi)你讀奏摺就是了。”
唐厲風(fēng)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裝不下去,便起身將她擁進(jìn)懷裡,颳了一下她的鼻尖:“朕動了嗎?你怎麼看出來的?”
葉疏煙道:“皇上裝得很像,只是臣妾看這皇上手裡這封奏摺,已是義憤填膺,皇上痛恨的就是貪官污吏,握著這樣的奏摺,又怎麼還能睡得著覺?”
“果然狡猾。”對於葉疏煙的聰明,唐厲風(fēng)一向喜歡的很,此刻便忍不住抓住她好好親了一番。
葉疏煙笑著起身,抓起一本奏摺便擋住了唐厲風(fēng)的嘴:“皇上,都快要用午膳了,這奏摺還沒批閱完呢。”
唐厲風(fēng)奪了奏摺,將她壓制住:“午膳什麼時候吃都行,奏摺也可以等等再批,可是朕想你了,想得一刻也等不及……”
他低沉而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葉疏煙耳邊喃喃說著。
如火如熾的滾燙呼吸,掠過她的脖頸。
葉疏煙魅惑地一笑:“皇上就喜歡哄臣妾開心,難道昨夜在昭陽宮沒吃飽?皇貴妃這麼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