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時間比平日晚了半小時，翟達一路小跑推開門。
飯菜的香氣先於燈光，鑽進了翟達的鼻腔。
而平日應該在廚房忙碌的於曉麗，此時一臉姨母笑的坐在沙發上，對著翟達努努嘴。
翟達朝廚房看去，纖細高挑的背影正在很認真的做飯。
今日的主廚是盧薇。
那條對於她太過寬鬆的圍裙，環繞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居然也勾勒出腰臀比的曲線。
但不多。
隨著手上的動作，臀尖上的馬尾微微晃動，算不上熟練，但也不生疏。
翟達不自覺就多看了幾眼，而認真的盧薇似乎沒有發現有人回來了。
於曉麗小聲道：“廠裡小薇求了我一天，說今晚讓她做飯，打下手都不讓。”
翟達心想應該是心疼早上的那些材料，帶著愧疚。
放下書包，洗了手，盧薇已經在朝外端菜了。
看到翟達，有些不好意思：“我...做的不太好。”
翟達攤攤手：“能張羅一頓飯出來，已經打敗了90%的同齡人。”
多少這個年紀的人，都會開小雨傘了卻不會開煤氣竈。
除了早上的材料煎了蛋餅，炒了一盤土豆絲外，盧薇還做了青椒炒肉絲，切了黃瓜絲。
散裝北飲食習慣深受魯省影響，這種攤餅子卷菜吃，很符合這邊的胃口。
味道也不錯，甚至翟達覺得若是食材更新鮮一點，還能更好。
盧薇瞪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等待翟達和於曉麗的評價。
於曉麗笑呵呵道：“真不錯。”
翟達更是豎起大拇指：“介個卷！絕了！”
盧薇表情肉眼可見的輕鬆了許多。
對於沒有自信的人來說，讓鼓勵和誇獎超量放送更合適。
洗碗的光榮任務被翟達主動攬去，沒道理讓盧薇又做飯又洗碗。
而曾經的主力軍於曉麗女士，則可以悠閒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最喜歡的《鄉村愛情》系列。
心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這算不算提前享受了婆婆的生活？
翟達洗完碗出來，發現沒有盧薇的身影。
那間小房子房門緊閉，應該是這個姑娘不想打擾別人，將自己鎖在了裡面。
翟達走到房門前敲了敲：“能進麼？”
沙發上的於曉麗立刻支起了耳朵。
房門內，盧薇小聲應道：“能..”
但轉而意識到這是別人家，補了一句：“我是說隨時可以進。”
翟達推開了門。
這房間算不上狹小，但也絕對不寬敞，尤其是除了一張彈簧牀什麼也沒有，進門直接得上炕說話。
盧薇侷促的坐在彈簧牀上，彷彿被檢查房間的女學生。
翟達感覺進門就上牀挺不禮貌的，於是乾脆站著說。
從背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盧薇，說道：“這裡面是1000塊，說了好久的，再不給你我都快花掉了。”
“我不要。”
盧薇怕翟達硬塞給她，兩隻手直接背在身後以表示抗拒。
這姑娘似乎和錢有仇似的...
翟達直接將錢放在了盧薇腿上：“收下吧，說好的事情不能變卦，再說你也可以用來補貼家用啊，平時給家裡買買菜什麼的。”
盧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卻沒注意到有些概念已經混淆了。
“對了，你找時間記得買個手機電池，或者其他二手機，幾百塊應該夠了，不然萬一想聯繫你不方便。”
又是一個不得不用錢的理由，盧薇只能心情複雜的將錢收下。
說完正事兒，翟達轉身就回了自己房間，時間不早了，再不學習來不及了。
【文藝少女的筆】在學校也能用，但【老漢電視機】只有回家這點時間。
關門前，翟達探回一個腦袋，對於曉麗說道：“媽你看電視，至少聲音得打開吧？”
於曉麗假裝無事發生，取消了靜音模式。
裡面傳來了滿是碴子味兒的臺詞。
“要想長長久久，早晚各親一口...”
【老漢電視機】總是讓時間不知不覺度過，【文藝少女的筆】則讓知識深刻的記載腦中，翟達再一擡頭，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洗過澡後，躺在了牀上，藉著牀頭小檯燈，翻看著《帶你玩轉撲克》。
幾分鐘後，翟達察覺到了異常...太安靜了。
嘗試性的說了一句：“睡著了？”
“牆壁”沒有迴應，直到翟達已經放棄時，才傳來盧薇的聲音：“沒有。”
“那怎麼沒動靜，你睡覺不帶翻身的麼？”
“不敢翻..怕影響到你...”
翟達心說這和上刑有什麼區別...你是想睡出褥瘡麼？
“你翻吧，我睡覺晚而且沉，你翻成風火輪都成...”
牆壁那邊，略微傳來一點動靜，看來長久不翻身確實不舒服。
得知盧薇沒有睡後，翟達就有點看不進去書了。
把玩著手中的【小丑撲克】，翟達說道：“問個問題。”
“嗯...”
“你和我同歲但高一屆，之前高考沒參加的話，模考成績怎麼樣？”
隔壁小房間內，盧薇原本盯著牆壁的眼神有些黯然：“二模、三模都沒參加...一模....630。”
上一屆的盧薇高考還是傳統模式，也就是七門統考，滿分750...不好武斷的換算到08新規，但已經是相當牛逼了。
630...即便在人比狗卷的散裝省，也是穩穩一本的成績，而且只是一模，理論上若後半程好好努力，還能再提一提。
在毛紡中學應該是最牛逼的學習尖子了，當時學校是怎麼允許她不復讀的？
畜生爹鬧的？
而且盧薇脫離“學業”比他想象的還要早...二模三模都沒參加，也就是說高三下學期基本全不在狀態...
“這麼牛逼？你是理科對吧？各科成績如何？”
因爲已經是比較遙遠的事情了，盧薇需要想一想：“都還...可以，我的弱項是語文和英語，物化生一般都在90分以上（滿分100），數學...大部分情況下滿分。”
偏科戰神還有六百多，那說明弱項不見得多弱，但強項肯定強的離譜。
“那我有個掙錢的機會你想不想要。”
盧薇一秒回答：“不想。”
在不要錢這件事情上，盧薇總是格外的硬氣。
“呃...我換個說法，我有任務要交給你，給我做家教吧。”
家教家教，住在家裡慢慢教不是很合理？
隔壁小屋內，盧薇非常猶豫：“我很久沒學習了。”
“試試看唄，我又不給你錢，就這麼說定了，明天開始。”
因爲是任務，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機會，許久後盧薇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翟達心滿意足，關掉了檯燈，手臂枕在腦後：“放個歌一起聽？”
“好...”
翟達在山寨機的文件夾裡翻翻找找，最後找到了一首冷門歌手的冷門歌曲。
“聽見，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
“翟達..”
“嗯？”
“這是什麼歌？”
“《遇見》，孫燕姿。”
...
“翟達。”
牆那邊許久纔有了反應。
“嗯...我睡著了...怎麼了”
“我會加油的..”
少女小心翼翼的氣聲，比音樂還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