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裡面的院子裡,樹葉上還掛著露水,一隻竹籠懸空靜立,裡面的山和尚已出去覓食了。
照人雖然喜歡那兩隻可愛的小東西,但並不拘著它們,馴了一段時日後,兩個小東西自己知道在天黑前回來,天亮?xí)r鳴叫幾聲就飛出去覓食,也稍通人性。
“閨女,可有中意的人?”章氏笑看著閨女問道,也不拐彎抹角,她很想知道閨女有沒有啥想法。
“嘎?”照人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訕笑道:“咋突然問起這事兒?”
章氏神色很認(rèn)真,“你回答娘,有還是沒有?”
照人想了會兒,搖搖頭:“沒有!”
是真沒有,就算身邊有幾個玩伴,她也是拿他們當(dāng)孩子一般看待的,她一個活了兩世的人,哪會對這些毛頭小子動心?她娘莫不是著緊她的親事?她才這麼點兒大,是不是太早了點?
“閨女,前些日子鄧家和楚家跟我和你爹提了你的親事,春明和楚延,你覺得這兩個娃子如何?”
照人乍然聽到這話嚇了一跳,這這這……噯,真讓她措手不及!她從沒想過這事,能有個啥想法?不過,既然她娘提起這茬,她也就不得不慎重的對待這件事,這畢竟關(guān)係到她以後的生活,她豈可輕心?人生如棋,落子無悔,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只有步步爲(wèi)營才能成爲(wèi)生活的智者。
哪怕在這個婚姻不能自主,甚至連見過的男娃子用手指頭都能數(shù)得過來的朝代,她也要在有限的選擇裡挑出一個能夠和她和和美美過日子的人,有無感情,這是次要考慮的。
“沒啥想法哩!”照人言簡意賅道,臉上微微笑意。
章氏細(xì)數(shù)春明和楚延兩個娃兒的好的方面和不好的方面,對比給閨女瞧,擔(dān)心她不懂識人吃暗虧。
照人並未告知她娘春明屬意他姨父村裡那女個娃兒的事情,她向來不是個愛多嘴的人,自個心中清明就好了,幹啥要多一事,唸叨旁人的是非呢?
至於楚延麼,她同樣沒啥想法!
她心中倒是多了份心思,以後得少跟村裡的男娃子們走動了,大家都日漸年長再不是當(dāng)初的垂髫小兒了,該避避嫌爲(wèi)好。以後就算說親事,不也還有相看這一出麼?城鎮(zhèn)裡的人家說親往往是媒婆上門說合,男女兩方的庚貼對得上,父母同意,這親事就準(zhǔn)了。而鄉(xiāng)下在成親前還有男女雙方相看這一條,這如何不是可以自由作主的機(jī)會?
章氏見閨女毫無這層意思,便作罷不提。這事也不能逼得緊了,讓娃子心中有這樣個意識就成了!
沈丘山從祠堂回來吃晌午飯,照人用粗鹽?h了一隻肥雞,他吃得滿嘴流油,臉上盡是心滿意足的笑容,“閨女,這雞是咋做成的?噴香的很哩,明兒再做!”
章氏白了他一眼,好笑道:“我瞧著你莫要吃飯了,光啃雞肉就能吃飽了!”
“可不是哩,吃了這半隻雞,我肚子都脹起來了。春煙,水沒了,給我倒杯水來!”沈丘山呵呵笑道,叫春煙倒水過來喝,這鹽?h雞好吃是好吃,就是吃了口乾得很,不時的鬧水喝。
春煙偷偷笑著,端起桌上的瓷壺去了伙房倒水。
“爹,叫你不要多吃,這會兒難受了吧?待會兒讓娘煮些草藥水讓你消消脹。”照人吞下嘴裡的飯粒後,才笑著說道。
她想著家裡養(yǎng)這麼多的雞要咋樣才能賣出去,光賣毛雞賺不了幾個錢,還是做成現(xiàn)成能吃的比較容易賣。於是,她便在腦袋裡蒐羅了一大堆雞肉的吃法,恍然想起這將雞肉做得美味又簡單易做的法子,就試了下手,做出來的味兒還真不錯,春煙秋水兩人看了一遍就曉得咋做了。
“閨女,咱家這麼多雞,要是都做成這鹽雞賣,肯定人人都爭著買的。”沈丘山打了個飽嗝,跟照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照人也糾正他爹的錯誤叫法,只是微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到時咱在縣城裡租間鋪子賣這鹽?h雞,生意肯定能紅火。”
轉(zhuǎn)而望向她娘,“娘,咱家還有多少銀子?現(xiàn)今秋下無事,家裡的雞也多,咱可一直賣到明年春上哩!”
章氏在心裡合計了一番,說了個大概的數(shù)目,閨女的生意頭腦她如今是深信不疑的。幾次三番下來,事實證明她閨女確實是有生意頭腦,每回都能掙不少銀子,如今不但做出果脯讓村裡滿村遍野的李子有了出錢的路子,又能將家裡的雞做成美味雞肉出賣。他們做爹孃的沒本事,既然兒女有本事難道他們還阻著兒女長出息嗎?
照人計算了些大概所需的成本投入,笑道:“等大哥回來咱就上縣城找鋪子,人手是現(xiàn)成的,兩個姑姑和春煙秋水她們都能使得上勁兒!只要把雞運到縣城,找間鋪子就可以開張了!”
沈丘山夫婦爲(wèi)閨女的果決大加讚賞,春煙秋水聽了也是極爲(wèi)高興,她們能有機(jī)會上縣城裡瞧瞧新鮮,不也是美事一樁麼?
今兒族裡商議果脯商號的事兒,沈丘山將閨女的說法說了出來,得到大家的一致首肯,這是可行性最大的法子了。所有前期所需要的投入由族裡出,收成除了拿三成給村裡的人外,其餘按各戶投入的銀錢分利頭,投入的多利頭就分得多,反之則少,各職當(dāng)事的人可在村裡挑選。
大夥對這決議都抱以期盼,往後不但自家的李子有了去路,就是後期的回報也是極爲(wèi)豐厚,況且還能在作坊裡謀個差事,也能領(lǐng)一份工錢,大家何樂而不爲(wèi)?
沈丘田將這決議在村裡公佈裡,引來一片譁然,或褒或貶各人持各辭。當(dāng)天,沈丘田家裡就上了不少人來鬧事,說這決議不公,他們只考慮他們沈氏族裡的利益,完全沒有不顧他們的利益,要沈丘田給個合理的說法。
陸陸續(xù)續(xù)的,瞧熱鬧的有之,不到一個上午,沈丘田家的院子外面都圍滿了人,任他那潑皮爹孃如何大聲叫嚷罵咧人牆都毫不鬆散。
沈丘田做爲(wèi)一村之長這麼些年,人情冷暖趨炎附勢落井下石或是錦上添花的事兒他還目睹得少了?他又豈是那等隨竟便會讓人騎上肩膀作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