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嗔叱道:“爲何?”
“母親,兒與她......”十思君起身欲喚過那粉衣女子,卻早不見蹤跡,忙撥開人羣追了出去。
十媚兒悲辱難當,扯下喜裝,掩面含淚而奔。
慕容雪急喚道:“媚兒,媚兒。”
大廳內賓客面面相覷,一片譁然。
忽有人稟告:“夫人、十寨主,五老爺到。”
十衛城道:“有請。”
片刻,五衛海並一衆人擁簇而入。
十衛城拱手道:“五弟,多謝捧場。”
五衛海道:“客氣,客氣。吾奉當今朝廷旨意,給慕容小姐及大哥賀送賜禮也。”
九衛池乜斜道:“鷹犬之物,休污吾耳目。”
旁有校尉道:“區區草寇,怎敢口出狂言?”
九衛池憤道:“此乃大宋土地,蠻夷滾了出去。”
那校尉道:“普天之下,莫非吾大元江山。何有亡國之錐?”
九衛池大怒,拔劍刺向校尉。忽眼前一花,閃出位銀髮老者,亦不知施滴什麼手段,啪啪兩掌,正中他心口。九衛池一聲悶哼,向後飛出數丈,跌落香案,嘴角溢血,倒地不起。
十衛城怒喝道:“住手,山寨家事,不勞各位費心。若是討杯喜酒,請一旁就坐暢飲。若是尋釁滋事,山寨上下,容不得爾等放肆。”
那老者桀桀大笑道:“老夫奉勸各位,認清時務,順吾大元,否則雞犬不留。”
一衛國道:“賊人,吾等豈是恐嚇大的麼?看招!”
那老者嗤之以鼻道:“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汝等都上來罷。”
一衛國、二衛家、三衛山、四衛河、六衛川、七衛民等輪槍舞刀,一擁前來,照老者劈頭亂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那老者聳立中間,似鬼魅般只顧躲閃。
四衛河道:“好老兒!真個的硬功夫!”
老者道:“將就看得過!你們也打得手困了,亦該老夫來耍耍。”
三衛山道:“廢話少說,出手!”
那老者左手龍爪,右拳象拔狀揮出,只聽得噗噗數聲。霎時間個個似折翅大鳥,墜地不起。
十衛城見勢不妙,急吩咐八衛漢道:“汝速護慕容小姐走先,吾來斷後。”
八衛漢點頭,並幾位嘍囉,架起慕容雪徑往後堂疾行。
校尉道:“斬草除根。”話畢,率數十兵尉,追將出來。
八衛漢等剛奔入樹林,那校尉已近前圍住。
慕容雪道:“八將軍,毋須顧吾,速逃。”
八衛漢道:“寧死不棄,大小姐快走。”言未盡已體中數刀,慘死當場。
那校尉淫笑道:“大小姐雖芳華削減,卻風韻猶存,在下來嚐嚐罷。”
慕容雪悽面垂淚,心無生念,咬牙撞向石巖。
說時遲那時快,有人影倏然而至,緊緊拽住。
慕容雪連唬帶懼,微張雙目瞧看,見來位妙齡女子,正擁扶自己低頭觀看,她嚶的一聲昏死過去。
那女子拔出利刃,格擋揮舞。只聽噹噹噹聲響,校尉兵士武器紛紛斷折。
校尉道:“碰上硬茬子了,兄弟們扯乎。”
女子見兵尉們四散逃竄,並不追趕,抿嘴呼嘯一聲。咴兒咴兒,自樹林深處奔出匹紅色駿馬。她抱起慕容雪放置前鞍,上馬飛馳而去。
天空靡靡下起雨來:漠漠濃雲,矇矇黑霧。雷車轟轟,閃電灼灼。滾滾狂風,淙淙驟雨。好雨傾河倒海,蔽野迷空。檐前垂瀑布,窗外響玲瓏。萬戶千門皆閉戶,六街三市水流洪。東西河道條條滿,南北溪灣處處通。槁苗得潤,枯木回生。田疇麻麥盛,村堡豆糧升。客旅喜通販賣,農夫愛爾耘耕。從今黍稷多條暢,自然稼穡得豐登。風調雨順民安樂,海晏河清享太平。
卻說那女子馭馬馱住慕容雪,下了富春山,奔上大路。
騁有半日,見大江橫阻,自言自語道:“該是此處了。”
便覓舟劃水,又漂半日,船至江中孤島,棄船揹負慕容雪而行。
不久,來到島內一座宅院。安置好慕容雪,便生火做飯。
慕容雪覺有一股溫熱之流順喉直入腹內,恍恍醒來。問道:“吾在何處?”
女子道:“夫人,此乃東洲島。”
慕容雪側目觀看,見女子正持湯匙,服喂熱羹。欠身施禮道:“多謝姑娘搭救。”
那女子淚忽目衍,言道:“夫人不必客氣。”
慕容雪忙道:“姑娘莫悲,有甚傷心之事可道與吾聽。”
那女子起身退後,跪地叩頭道:“在下欲向夫人討教個迷惑。”
慕容雪道:“姑娘快快請起,汝與吾有救命之恩,有甚麼話,儘管講來。”
女子款款坐於榻側,道:“在下名喚李玉茹,夫人可知曉否?”
慕容雪悵然道:“不曾相識。”
李玉茹道:“夫人可還記得富春李四麼?”
慕容雪很恨道:“奸惡之徒,就是化成粉末塵埃,吾亦能辨出。”
李玉茹哭泣道:“在下便是那惡人之女。”
慕容雪頓似泥塑木雕,良久長噓一聲道:“父之過,不及兒女。況汝今又搭救於吾。”
李玉茹道:“夫人,吾早已見過十思君哥哥。”
慕容雪道:“何時?”
李玉茹道:“數月前。”當下,便把十思君李府行刺,受傷認親之事細細描述。
慕容雪嘆道:“如今,君兒也不知道平安否。”
李玉茹顫聲問道:“夫人,十思君哥哥可是您之親生?”
慕容雪道:“這個當然,十月懷胎,心肉分離。”
李玉茹道:“冒昧詢之,君哥哥生父尊姓大名?”
慕容雪道:“姓展字鵬飛,姑娘竟何有此一問?”
李玉茹聞聽,按耐不住道:“夫人,十思君哥哥生親不是吾父李四麼?”
慕容雪搖頭道:“非也,當時爲防李四加害,無奈暗乞郎中做了個兩全之策,哄騙過去,這才保住吾母子性命。”
李玉茹再也無法忍耐,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慕容雪疑道:“好在何處?”
李玉茹驀地臉頰脖頸通紅,聲如蚊蟲道:“吾便可與君哥哥......”
慕容雪聽不清楚,支耳道:“汝說甚麼?”
李玉茹道:“無有甚麼,無有甚麼,吾再給夫人盛些膳食。”說完,煙視媚行,低頭捧盞邁出門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