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不染,什麼是一塵不染?這都是多少回了?咱們這都做了一天了,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要我幹活還行,這不給飯吃,都快餓死了。”
“就是啊,師兄們也不怎麼吃飯,放在那裡不還是浪費了嗎?天可見憐的,這是要把人逼瘋的地步!師兄們就沒有點惻隱之心嗎?”
“關鍵啊,我看是那個什麼師叔不用吃飯,所以才定了個這麼變態的規矩,反正人家也不會感覺到餓,還有什麼惻隱之心?”
衆人齊聲應是,骨頭軟的像青蟲,此時是東倒一個西倒一個,手裡還拿著掃帚、抹布、水桶什麼的。
一個個都像是失了力氣一樣,動也不想動。
“舒師兄,這越喝水越餓,現在我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要我說你也不要再做了,那兩個師兄就是鐵石心腸,就算是做到天黑也是不可能給飯了。”那人往身後的鋪上一倒,哀呼道:“等我明天一覺醒來就有飯吃了,夜裡這麼長,可怎麼才能睡得著?”
舒玄瑞默然看了他們一眼,悶悶的沒有說話,十指已經被冷水泡得腫脹,更難捱的是腹中空空,連熱水也沒有,而冷水不但不能夠充飢,一口灌下去反而覺得更加地餓了。
不過他還是在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心裡他對於這中勞作的事情也很厭煩,但是有一個聲音在隱隱中告訴自己,如果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樣的話可能會有更加不好的事情發生。
一個人影無聲地站在他的面前,待到他擡頭時才發現了他,他就是那天自己在紅楓鎮見過的那個人,也是自己的引導師叔。
“師叔。”舒玄瑞乾澀著嗓子道。
季允看了看他手上的抹布,身上也沾染了泥垢,他的面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點了點頭,說:“你可以不做了,去吃飯吧。”
舒玄瑞心裡一鬆,知道自己今天算是過了關,他又看到旁邊幾個呼呼大睡的夥伴,不忍心道:“師叔,他們……”
季允面色不虞道:“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你沒有能力替他們做選擇,還是先顧著你自己吧。至於他們,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今天的事情就當是略施懲戒罷了。身爲長生宗的弟子,不是來這裡混吃等死的,要想比人更強,就必須比旁人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修煉,從來就沒有捷徑可走。”說完這些,季允就離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跟這個小子說這麼多,或許是看他比較順眼吧。
“師叔。”舒玄瑞跑出去的時候,哪裡還有季允的影子?
他看了看手中的抹布,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嗎?想到這裡他又在木桶裡擰了一把,繼續在地上反覆擦拭。等到月上中天,他纔將屋子裡的東西都順乾淨,然後纔去了小飯堂。
吃食都已經冷掉,只是有總比沒有好,他取了飯食後看到飯堂裡還有一個人才走去了他旁邊。
“不介意我坐這裡吧?”
孟樊山擡頭看到一個身體單薄的少年就站在自己旁邊,手上還端著冷掉的飯食,說:“當然可以。”
等舒玄瑞坐下,他才道:“我叫孟樊山,對了,我這裡有一個小爐子,你要不烤烤再吃?這夜裡吃這麼冷的東西肯定會受不了的,我的已經熱好了,就給你用吧。”說著,孟樊山將面前的小爐子往舒玄瑞的面前一推。
舒玄瑞一擡頭就看到一張滿帶笑意的臉,想拒絕最後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就將吃食放到火爐邊上暖著。
孟樊山咬了一口饅頭,只是外面是熱的,裡面還是硬的,一口下去差點沒把牙凍掉,忍不住抱怨道:“今天差點沒累死,師叔他老人家也真是的,都是老熟人了,還這麼整我?”
老人家?
舒玄瑞想到季允那張怎麼也算不上老的臉,不禁搖了搖頭。
孟樊山看到他搖頭,以爲他是以爲自己說跟師叔是老熟人是騙他的不禁道:“雖然我跟師叔只是一面之緣,不過我想師叔他老人家肯定早就發現我是一個修煉奇才,所以才叫我到長生宗來的。”
奇才?
想到季允的話,舒玄瑞又不禁搖了搖頭。
孟樊山真的是被他打敗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從心底升起,他轉而道:“今天那些人都沒有吃上飯不知道該怎麼才睡得著?可惜只做了我們三個人的飯,不然給他們帶回去一份也是好的。”
舒玄瑞翻動著手上的饅頭,說:“要是你真的把東西帶回去給那些人的話,師叔恐怕會生氣了。”
孟樊山一愣,隨即道:“還是你想的周到,說實話,我都還沒有弄清楚師叔的性子,他老人家要是真的生氣了,說不定會得不償失,甚至我的那份都不要想要了。哦,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舒玄瑞。”
“舒……玄瑞,以後我們就是師兄弟了,大家就要一起努力了。”
“嗯。”舒玄瑞點了點頭,一口咬下饅頭,只是覺得乾澀得緊,就看到旁邊有人遞過來一杯水,不禁投去一個感激的微笑。
兩個人吃過飯後才一起回弟子房,路上碰到了仲溪,只是仲溪正在修煉,似乎對兩個人的來到並沒有多大的注意。
“這個人……夜裡都在練功,難怪剛纔吃得那麼急。”孟樊山自然也是認識仲溪的,這人是新弟子中修爲比較靠前的,而且爲人也不錯,只是有的時候有點愛管閒事。想到仲溪領了兩個饅頭還沒有出門就吃完了,再一想到自己難以下嚥的饅頭,他不禁搖了搖頭,這人真是神人。亦或是,他可能是餓慌了。
兩人分別之後,舒玄瑞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裡呼嚕聲此起彼伏,還有人在喊著“我餓。”
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在說夢話。
舒玄瑞躺在牀上,只覺得那在胃裡翻騰的半冷的饅頭讓他難受得緊,一時竟是睡不著了,起牀穿上外衣就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