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彩月轉過身,擦乾自己臉上淚珠,眼睛掩蓋不了的紅彤彤一片。
池玉瑤慢悠悠走到案桌前,漫不經心拿起一根竹籤:“彩月,你喜歡疾風嗎?”
彩月一愣,她沒想到二小姐問的如此直接,她吸了吸鼻子:“二小姐,你別逗奴婢了。”
她如此卑微身份,有什麼權利去喜歡一個人呢?
池玉瑤嘆氣,剛纔一事也怪自己,本來已經在牛角尖的彩月,如今怕是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彩月,你五歲進府,十三歲的時候跟著姐姐一同進入賀府,而後的三年你一直過得不輕鬆,姐姐姑且作爲當家主母都過得不舒坦,更何況你是一個丫鬟,這日子談何容易?”算算年紀,彩月比池玉瑤大了一歲,要不是池玉瑤穿越過來,說不定現在就是輪到彩月去照顧池玉瑤了。
彩月沒有接話,她默默看著案桌上池玉瑤留下幾個月餅磨具。她的生活就如同這磨具一般,已經被牢牢固定,動彈不得。
如果不是因爲二小姐帶著大小姐出府,自己有幸逃避賀府這個大牢籠。可能現在的她早就麻木不仁了吧。
“二小姐,這是奴婢的命。”彩月把命這個字咬得及重,這一輩她註定不是爲自己活著。
彩月這個時候,已經把酒水全部裝好,然後露出她一貫天真的笑容:“二小姐,奴婢陪著您出去吧。”
池玉瑤未在勸導,只是點點頭,兩人一同出了門。而此刻由於天色已晚,院中就剩下黎榮軒疾風仇曦玉幾人。
茹雪今夜也住在這裡,澤珊帶著她去了客房。澤英跟澤琦澤華被澤律叫到一處,不知在述說著什麼。池玉鳳有些疲憊,就早些回房歇息。
“咳咳,那個,阿軒,仇姐姐,還有……驚雷。”池玉瑤一下子點名,“你們跟我去裡屋一下,我有事情說。”
疾風剛想起身被池玉瑤一把打斷:“疾風大哥你就留下來跟彩月打掃下,辛苦了。”
而且池玉瑤拉上黎榮軒,小墨狐也非常配合的跳到池玉瑤肩膀上,池玉瑤還用眼神示意仇曦玉跟驚雷馬上離開,留給他們單獨時間,看看能不能他倆能不能敞開心扉。
四人非常有默契的選擇了最佳位置,那就是廚房。池玉瑤在最前頭,她一邊觀察一邊豎起耳朵傾聽。
“你這招有效嗎?”仇曦玉捅了捅池玉瑤。
“那我不管,誰讓疾風這傻子不開竅,惹得我家彩月不開心,反正他今天要麼自己說出去口要麼,哼哼。”池玉瑤哼了兩聲,她一定打的疾風不認識回去的路。
空曠的小院內,只剩下彩月跟疾風兩人。彩月視線始終沒有停留在疾風身上,她只是默默的低頭開始收拾。
彩月的冷漠微微刺激到疾風的心,他不是木頭人。每次彩月見到自己的歡喜雀躍,還有自己爲何見到彩月就會加速跳到的心,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經對這個雖是一個小丫鬟,可每次見到自己都能給上一個大大的笑容的小彩月,動了心。
疾風跟隨黎榮軒多年,殤雀門雖爲情報組織但也免不了打打殺殺,他過得也是舔刀子的日子稍不留神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不是沒有感覺,他只是怕日後,如果他出了事情,留下彩月一人要怎麼辦?他寧願彩月嫁給普通人家,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彩月……”疾風喊他。
他的這一聲
,讓躲在廚房偷聽的四人,都要熱血沸騰了。終於喊出來了。
“疾風大人,可是有事?”彩月回頭,還是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可是在疾風眼中他卻看不到半點喜悅。
疾風上前一步,伸手從彩月懷中把一盆竹籤全都拿了出來放在桌上,而且猶豫片刻,終於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般雙手牢牢抓住彩月的肩膀:“彩月,你……你看著我。”
“恩……疾風大人?”彩月還是那樣,風平浪靜。果然跟池玉瑤呆久的人,內心都不由自主的強壯起來。
“我……我……你。”疾風我你半天,看的池玉瑤恨不得自己上前去說。
“疾風大人。”出人意料彩月先開口了,“奴婢知道您要說什麼,您不用在意奴婢的想法,奴婢只是一個下人,現在的日子已經過的很開心了,再多的奢求那就是彩月的貪得無厭,老天會把這份舒心全數收回的。”
疾風皺眉,非常嚴肅的說道:“彩月,我不允許你有這樣的想法,在我眼裡,你不是一個一個下人。”
喲,池玉瑤激動了,原來疾風還有這樣男人的一面,簡直帥呆了。而黎榮軒卻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像這樣,白天的我可是比疾風帥上百倍。
“彩月……”疾風繼續道,“你要知道,由於我的使命,我保證不了日後給你要的一切,或者哪一天我突然死去,我不想就這樣留下孤孤單單的你,我更喜歡,你能嫁給平常人安穩的過一輩子。”
彩月聽話,驚訝的望著疾風,而半響她纔回神輕輕說道,“疾風大人,謝謝您跟奴婢說了這麼多,奴婢知道了。”說哇,她輕輕推開疾風的雙手,慢慢低頭拿起一盆的竹籤就往廚房走。
池玉瑤四人一下子衝了出來閃到一處,池玉瑤抓著黎榮軒的手,使勁的掐:“你這個屬下簡直要氣死我。”
“瑤兒,你別生氣,疾風這人看上去沒心沒肺,其實他肚子裡想的比誰都多。你放心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的。”黎榮軒的話只是作爲安慰池玉瑤的話,可就是這麼一句無心的話,再日後化作現實。
自從中秋夜之後,池玉瑤明顯感到明日整天笑嘻嘻的彩月沉默許多,有時候還對著天空微微出神,就連平日最喜歡的小墨狐主動去親近她,她也毫無反應。
“哎,愛情這東西……”池玉瑤嘆了一口氣,疾風跟彩月兩人還真是彆扭的不行。
“小瑤兒,又在感嘆了?這幾日方公子好久都沒出現了,你也不去看看人家?”仇曦玉一如既往的調侃道。
池玉瑤回頭:“假如我第一次見到是方大哥,或許我會選擇跟他在一起也說不定。”
仇曦玉輕輕一笑:“你的心還真大,不過幸好你遇到第一人是黎榮軒,方公子這等文雅人士斷然受不了你這種性格暴躁之人。”
“咦,仇姐姐你怎麼又調戲我。”池玉瑤蹭的一下站起來,呲牙咧嘴。
“玉瑤,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仇曦玉突然開口,溫柔的望著池玉瑤。
“仇姐姐……你……”池玉瑤驚訝,她原以爲這輩子都不會聽到仇曦玉的故事。
“聽聽我跟沈夙煌的故事。”仇曦玉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一口:“我跟他怎麼相遇的,你早就知道,只是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恨他嗎?”
“爲什麼……”池玉瑤有點害怕,說實話每次仇姐姐提起沈夙煌的時候,眼中都有一絲深
深的狠意。
“因爲他,我失去我的孩子。”仇曦玉繼續道,“我跟他的孩子,被他親手殺死了。”
“碰。”池玉瑤懵了,右手還碰倒了茶杯她立馬慌亂扶起,“孩、孩子你跟沈夙煌的?”池玉瑤表情無比震驚,聲音也拔高。
仇曦玉低頭右手輕輕覆蓋住小腹:“這裡曾經有個小生命,可惜……”
仇曦玉永遠不會忘記,沈夙煌讓聞陌端了一碗墮胎藥,幾乎威逼利誘讓自己一滴不剩的都喝個乾淨。藥很苦,卻比不上她的心苦。
“他爲什麼要這樣幹,那是他的骨肉,他他他。”池玉瑤怒火上頭,她就說沈夙煌不是好東西但這也太混賬了一點吧。
“小瑤兒,以往炎煌谷的谷主皆爲女性,每當她們成年之際,谷中就會選出一位最優秀的男子與之交合,而生下必定是一個女嬰,那就是下一任的谷主人選,可到了沈夙煌母親這裡,卻生下一個男嬰……而後沈夙煌的雙親離奇失蹤,萬般無奈之下沈夙煌繼承谷主之位。”說道這裡仇曦玉深深吸氣聲音有些顫抖,“我記得那一夜,是他母親的忌日,我偷偷躲在假山之後看著以往高高在上的谷主如同孩童一般跪在雙親的墳前默默啜泣。鬼使神差我居然一步一步朝著他走去,或許我們兩個同病相憐,那一晚就註定是一個錯誤。”
池玉瑤半天沒回神,這簡直就是互相懷抱取暖,不過沈夙煌也真是的,既然仇姐姐有孕就讓孩子生下來得了,將來可以繼承炎煌谷啊。
“三個之後,我發現我懷孕了,我興沖沖跑去跟他說,卻得到一碗墮胎藥。”仇曦玉現在回想起墮胎藥帶給自己的疼痛,那種疼痛是從骨髓裡慢慢的散發出來,一點點從小腹擴散至全身,痛的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甚至連一個解釋都不肯給我,就這樣親手打掉我跟他的孩子,這也就是我爲什麼後來拼命要逃離炎煌谷的原因,因爲那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我留戀。”
這一點是挺讓人傷心的,換做池玉瑤自己可能也要拼命的逃離讓自己身心受到嚴重創傷的地方。
“可昨夜,當我看到疾風跟彩月說的那段話,我忽然間明白,或許沈夙煌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願開口跟我說?可我還是想不通,究竟他有沒有愛過我?”仇曦玉眼淚朦朧,就算沈夙煌能說出像疾風那樣的話,至少對她來說是一種安慰,可偏偏什麼都沒有。
沈夙煌有苦衷?他能有什麼苦衷?池玉瑤想不明白:“那之前那次我去炎煌谷求藥,他就私下沒跟你道個歉?”
“道歉。”仇曦玉笑了一下,“沈夙煌從來不會低頭,哪怕是剩下最後一口氣他也要堅持到底。”
“這麼倔?”池玉瑤道,她對沈夙煌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他是一個色狼,這個階段之上。
“算了,不提他了,只是今天偶爾想說說罷了。”仇曦玉擦乾眼淚,又恢復到以往的姿態。
“這就沒了?”池玉瑤瞪眼,她纔剛剛聽了一個開頭,這就沒了。
“對,沒了,行了,你都好幾天沒去御福樓了,等下讓澤英備上馬車送你去。”仇曦玉起身就要往外走。
池玉瑤有點懵……看來,仇姐姐今天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但說的內容全看她的性子。好吧仇姐姐就是這樣灑脫之人,她要習慣。
不過,說到御福樓,她是要前去瞧瞧,好久沒去了,也不知生意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