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莫楚歌養傷當中, 緩緩的過去,可以說是十分的平靜的,可是, 越是這樣的平靜, 她就覺得越壓抑, 她沒有一絲獲得外界消息的來源, 她可以想象, 現在周行書他們一定在想辦法來營救他們,憑著她那個便宜師傅的本事,能讓風染寒不得不親自到英雄大會去, 可見風幽派並不是鐵桶一個,可是, 這麼長的時間了, 她卻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 這太不可思議了。
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外面真的風平浪靜,不論是周行書也好,還是她師傅也好,已經放棄了對他們的營救,不過, 在霜霜看來, 這個可能性很小, 那麼就只有另一個可能了, 風染寒刻意的將所有消息隱瞞下來, 不論外面如何鬧騰,他只將他們的周圍圍城一個鐵桶, 將傳遞消息的渠道,在染霜閣周圍直接掐斷,不讓任何消息漏進來。
若說風染寒能將風幽派上下威懾得嚴絲合縫,未免有些託大,可是,若只是將區區一個染霜閣給孤立起來,卻還是不難的,起碼,以他的本事,應該是不難的,否則,他大約也就做不到幽主這個位置上來了。當權者,沒有幾分手段,只怕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還不知道呢。
霜霜的行動,看似不受阻攔,其實,她活動的範圍,已經受到了侷限,就將她限制在了這個染霜閣裡了。只是,先前沒有多覺得,是因爲,她一方面擔心著莫楚歌的傷勢,並不曾到處走動,二來,不得不說,染霜閣真的很大。就像是在關鳥一樣,將鳥兒關進一隻不大的籠子,那隻鳥很快就會察覺自己被關起來了,而若是以整座森林爲牢籠,將鳥兒關進去,只有等到氣候變化,需要遷移的時候,鳥兒纔會知道,原來自己是關在籠子裡的。
目前爲止,霜霜在染霜閣裡行走,並不曾有人阻攔,只是,她醒來時候,伺候她梳洗的那名叫藍染的女子,一直跟在她身邊,總是在她身邊爲她帶路,說是染霜閣太大了,怕她迷路。可是細心觀察之後,霜霜就發現,每每她走得離住處稍微遠一些的時候,藍染就會帶著她繞圈子,直到她覺得疲累了,纔會帶她會染霜閣,或者領著她去見風染寒。
她現在可以確定,風染寒是將她給軟禁了起來,而她偏偏還不能去跟人家叫板,她目前的情況,說得好聽,是他妹妹,受的待遇也是十分不錯的,可是霜霜還沒有被這安逸的生活可衝昏了頭腦,從根本上來說,她還是個俘虜,只不過是個受優待的俘虜罷了。
霜霜將情況瞭然於心之後,只是將所有的焦心深深藏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守著莫楚歌,防止某人爲了尋找藉口強留她在這裡,而朝莫楚歌伸手。他們都很清楚,霜霜目前沒有提到過離開染霜閣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爲莫楚歌的傷勢還沒有好罷了,她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莫楚歌的傷勢上,等到莫楚歌的傷勢一痊癒,離開這裡的要求,霜霜必定會要提及的。
風染寒目前要不與霜霜正面衝突,將她留下的最好方式,就是讓莫楚歌的傷勢反反覆覆,一直不能痊癒,所以,當霜霜發現,給莫楚歌治療的大夫,用的藥,遲遲未能讓莫楚歌身上的傷勢復原之後,即便是再心焦,也只能咬牙忍了。他們現在沒有跟風染寒叫板的資格。她不敢去激怒風染寒,擔心撕破臉皮之後,會讓那個人完全不再顧及一點情面,直接將莫楚歌再度下獄,然後再將她關起來。那個時候,她就真是叫苦天不應了。
可是莫楚歌身上的那些傷勢,必須要上藥才行,否則,不能消炎,只會越發嚴重,甚至是化膿潰爛。沒得選擇的情況下,霜霜只好咬牙,打破瓷杯,在自己手臂上劃下好長一道口子,以這種算得上是自殘的方式,從風染寒那裡獲得傷藥。
風染寒得到霜霜劃傷手臂的消息之後,陰沉著一張臉站在她面前,藍染此刻正端著裝藥的盤子,站立在一旁,因爲霜霜拒絕她爲自己上藥,非要堅持自己來??墒?,藍染能被風染寒派來霜霜身邊,自是他信得過的人,又怎麼不瞭解自己主子的意思,眼見霜霜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得藥物,爲莫楚歌治療,自是立刻派人通知了風染寒的。
霜霜見到風染寒沉著一張臉,心中不由得忐忑,她幾乎可以猜測,他臉色這麼難看,必定會讓藍染強制給她上藥,並且那傷藥絕對不會留一丁點給她,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他心中還有所顧忌,會拿話來哄她,然後還是會讓藍染幫她上藥,結果其實一樣,那傷藥還是一丁點也不會落到她手裡。
只是,霜霜怎麼也沒有想到,風染寒僅僅只是將她的手臂捉過來,細細看了看,然後從藍染手中接過用清水浸溼的布巾,爲她手臂上的傷口小心的清理起來。霜霜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卻被他帶著憤怒和責備的眼狠狠的掃過,頓時愣了愣,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讓她自己上藥,等會再去拿一瓶凝膚露過來,給她塗上?!憋L染寒將霜霜手臂上的傷口清理過後,將手中已經染上豔色的布巾往托盤裡一扔,然後冷聲交代藍染,隨後看也沒看霜霜一眼,轉身就走了。
明顯被他的吩咐給驚到的藍染,竟在風染寒幾乎都要走出門口,纔回過神來,朝著他的方向福身,順勢將自己心中的驚訝掩飾,道:“是,幽主?!比会釋⑺幤糠旁谛咨希瑢λ溃骸八幤放揪头旁谶@裡,暗主儘快上藥吧。我去取凝膚露來?!比会嵊殖I恚従彸忾g退出去,走到一半,似乎心有不甘一般,又停下腳步來,對霜霜道:
“我在幽主身邊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幽主對一個人讓步?!甭斆魅缢匀恢?,話說到這裡就可以了,再多,就是僭越了。若是放在以往,這樣的話,她也是不應當說的,只是,剛剛那一幕,讓她的心,也有些許亂了罷了。
霜霜聞言,愣了片刻,咬了咬下脣。風染寒對她好,她不是木頭,何嘗不知道呢,雖然她一直努力的告訴自己,他是風幽主,他絕對不會沒有目的對一個人好,他軟禁了他們,因爲只有藉著這些,她才能讓自己保持理智,不被風染寒的好所迷惑,深陷,然後沉迷。
只是,剛剛風染寒爲她清理傷口的時候,那憤怒和責備的眼神,似乎在對她的這種自殘的行爲,表示出惱恨和痛心,以及他的退步,讓霜霜不由自主的覺得心虛和難受,自殘的方式,能傷害的只有在乎你的人,也只有在乎你的人,纔會爲了你的自殘而放棄堅持退步,她可以相信,風染寒是真的把她當成妹妹一樣來疼愛的。至少,對於她,並不是完全只有利用的。
霜霜定了定心,現在這些感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爲莫楚歌治療,他的傷口不能再繼續惡化了。迅速的爲自己包紮好傷口,霜霜帶著剩下的藥物來到莫楚歌的房間裡,爲他上藥。
“真是難爲你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儘管傷口並沒有得到完全的治療,但是,就神志上而言,莫楚歌已經恢復了不少了。當他瞥見霜霜手臂上的傷,再看到她帶來的傷藥,頓時就明白了霜霜是用什麼樣的方式,纔將這小小的一瓶傷藥弄到手。頓時眼神閃爍,然後揚起一抹笑意,朝霜霜笑道。
“無妨,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傷勢不能再惡化了,希望這傷藥真有他們說的效果吧。”霜霜搖頭,莫楚歌這一身的傷本來就是被她牽累了,如今她也不過是用點手段,換來給他治療的機會罷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只希望這傷藥能夠有效。想到傷藥,雙雙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莫小小,要是她在這裡就好了,這樣的傷口,用莫小小的傷藥,只需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讓傷口結痂,可惱那風染寒,將她身上所有的藥物都給搜走了。不然,莫楚歌這一身的傷,怕也就不用她想破腦袋,最後用這麼個不得已的法子來醫治了。
爲莫楚歌上好藥,霜霜又交代了幾句,讓他好好休息,才從他房裡退了出來??戳丝窗酌C5奶炜眨l了一會呆,不知道周行書他們現在在幹什麼,好不好,是不是在想辦法來救他們。從前天天就在跟前晃,都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分開一段時間了,她還真是想他呢。尤其是他們可以說是纔剛剛互許衷腸,就分開了。
也不知道柳依依是不是還纏著他,霜霜微微瞇起眼睛來,心裡暗道,周行書那傢伙,若是敢揹著她爬牆,她非要扒光了他,然後拿走他所有的銀子,讓他也去學師傅,到大街上去乞討去。到時候,那羣極品的師兄弟們,一定會很沒有同胞愛的,在一旁看熱鬧吧?
霜霜一想到周行書若是知道她現在的念頭,一定是臭臭的一張臉瞪著她,就覺得樂。就在霜霜一人對著天空傻笑的時候,突然發覺有東西朝她飛過來,早已練就了一番身手的霜霜,瞬間就避開了。然後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竟是一個紙團。霜霜眼睛裡一亮。連忙上千撿了起來,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纔打開紙團,紙團上赫然寫著:
“三日之後,夜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