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霜霜跟周行書正鬧著小別扭, 那頭找麻煩的人就來了。霜霜眼睛一亮,看向周行書,然後一改先前弱勢的表現(xiàn), 十分淡定的倒了一杯水, 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眼神玩味的看著朝他們走來的幾人, 看的周圍一直悄悄關(guān)注他們倆個的人, 一愣一愣的,更甚至還有人發(fā)出了驚疑的呼聲。
來人氣勢洶洶衝到他們面前,甚至連兵器都已經(jīng)拔了出來, 爲首的那個更是口出惡言道:“你就是周行書那個惡賊?還有你,便是那個跟他同流合污的姓莫的小子吧?果真是一副小白臉的樣子, 怪不得外頭人都說你們倆勾搭成奸, 有一腿, 如今看來,這謠言卻是不不不信呢。”說罷, 還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今天第幾波了?怕不是這個數(shù)了吧?”霜霜先是挑眉,然後看了周行書一眼,屈指比了一個七,看到周行書冷笑,沒好氣的扔了一個白眼過去。她的臉也不過就比前一陣子要稍稍白了幾分, 但是距離小白臉的標準還是比較遠的吧?這些人都不帶腦子出門的麼?於是狀似無意的晃動杯子, 卻在下一刻, 將杯中的茶水朝那幾個人身上潑了出去。來人不曾預料到, 被她潑了個正著。
霜霜連忙放下杯子起身, 不過卻也沒有離開座位,只是朝著幾人抱了抱拳, 才緩緩道:“啊啊啊啊啊,諸位,真是對不住了,小子一時手滑一時手滑啊!”那一連串的“啊”真是唱做俱佳,讓旁人一看就知道是演的,實在是太沒有誠意了。酒肆裡不少人都沒能忍住,悶笑出聲。
來人乃是青城門下弟子,仗著自家掌門在江湖上有那麼幾分薄面,仗著自家門派在江湖上有那麼幾分地位,走到哪裡不是學那螃蟹橫來橫往的,這連口都還沒開呢,就先給人用茶潑了個全身,幸好霜霜和周行書逛街累了,又兼著天氣熱了,霜霜要來的茶水卻是不燙的,否則,就這天氣,一杯滾燙的茶水潑過來,還不得立馬起泡。
而霜霜那副樣子,更是將他們刺激了,當中居首的一人,也是承接了霜霜那一杯茶水一大半的一名弟子,咬牙切齒的衝上前來,一把就要去揪霜霜的衣領(lǐng),另一隻手揚的高高的,就要往霜霜的臉上揮過去。口中還大叫道:“小賊,看爺怎麼收拾你。”
只可惜,如今的霜霜卻是那麼好惹好教訓的麼,顯然不是,只見霜霜一個矮身,躲過那隻朝她伸來,要抓她衣領(lǐng)的大手,順勢一腳朝人家小腿骨踢了過去,只聽見啪的一聲,衆(zhòng)人就瞧見原本氣勢洶洶要教訓人的那位,整個人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不說,翻過身來就抱著自己的小腿嗷嗷的直嚎。可見霜霜剛剛那一腳雖然不曾用上十分的力氣,卻也足有七八分了。擺明了就是不滿那廝先前說她是個小白臉來的。看的周行書嗤笑不已。
一干青城弟子,見自己大師兄被那白衣的賊子暗中一腳就踢翻在地上,紛紛圍了上前詢問情況,然後聲討霜霜不講究江湖道義,暗中施以黑手,不是好漢所爲,聽的霜霜白眼翻個不停,然後嗤笑不已。他母親的。她如今都成了他們口中的惡人賊子了,你幾時見過那個惡人賊子會跟人講究江湖道義的,還好漢所爲,他們是腦子被驢給踢了吧。
霜霜踢了踢腿,活動了一下身子,打算跟人開打,說白了,她就是個暴發(fā)戶,想找個人來顯擺一下,上午教訓了登徒子,可是沒奈何那人就是城裡一個紈絝,身邊雖然也帶了幾個打手,卻是不怎麼成氣候的角色,霜霜不過三拳兩腳就給解決了,自己這大俠癮都還沒有過足,就完事了,讓學武有段時間的她,深感不渝,眼下正巴巴的等著人來找麻煩,好試試自己學的武藝究竟如何,反正她打不過,還有周行書在嘛,總不會看著她被別人打不管吧,再不行,她學輕功是幹嘛用的,不就是在危急關(guān)頭用來逃命的麼。
霜霜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才決定不忍那青城派弟子的挑釁,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招呼的。好在一旁的周行書雖然對她的這種想法表示十分的不屑和恥笑,但是卻也如她所料一般,真有什麼狀況,一準是要動手的,反正他行走江湖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少了,現(xiàn)在,更是衆(zhòng)矢之的,倒也不怕再多加上一個青城派了。
說話間,霜霜就已經(jīng)跟人打了起來,一拳一腳的,她倒是打得痛快,奈何酒肆裡的其它客人可就遭殃了,別說是坐下來好好喝酒了,就是想蹲在一邊去看熱鬧,都得當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漫天飛舞的盤子,筷子,以及各色原本應(yīng)該算是美味的菜餚給波及到。身懷武藝的,拎起酒壺,換個位置繼續(xù)喝,那沒有武藝的普通百姓,就只能灰溜溜的沿著牆角悄悄的往外溜走了。
霜霜極是痛快的將人痛揍了一頓之後,才一腳踏在人家大弟子的背上,把玩著她那把玉扇,道:“你們這些個不開眼的,大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玉面邪君秦霜,咳咳,秦爽是也。少拿小爺我跟莫楚歌那廝混爲一談,他有小爺我這麼瀟灑麼。”
說到一半,霜霜差點將自己的大名給報出去了,哪有男子取名霜霜這樣的疊名的,那個“霜”字在喉間含糊了一聲,改了個聲調(diào),變作秦爽脫口而出,自此之後,玉面邪君秦爽之名,算是正式踏足江湖了。
霜霜的話一出口,周行書跟著就翻起了白眼,她還玩上癮了,連行走江湖的名號都給擬出來了也就罷了,還非得用男裝示人不可,當真是打算上演一出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戲碼,只怕將來不少江湖人士得知她乃是女兒身,有多少人會要惱恨的戳瞎自己的眼珠子。
“諸位青城派的江湖同仁,周某知道下月十五,在南山之巔,你們舉辦了一場英雄會,煩請各位將周某的話,傳給其他的江湖同仁,前段時間有關(guān)周某人的傳言,周某自會到會向天下豪傑做個交代。”周行書起身,將霜霜從那青城弟子的身上拉開,緩緩的道。
霜霜這妮子,打了人家也就算了,還把人家踩在腳底下,可就有些過分了,這妮子初入江湖,還有不少東西要學呢,雖然眼下卻是將青城派給得罪了,不過,看在他們背後師門在江湖上的名望,以及他們那些師兄弟們的在外的名聲,打便也就打了,將來到人家掌門面前,也不過就是門派弟子之間的武藝切磋,他們技不如人,捱了揍也是無話可說的,但是,你打了人家,還踩在人家背上,可就是實打?qū)嵉奈耆枇耍瑢砣思規(guī)熼T長輩要替他門下弟子出頭,便是師出有名了。
說白了,得罪人家不要緊,就是胖揍了人家一頓也沒有關(guān)係,但是要有合理的藉口,要有個說得過去的名義,欺負人家不要緊,但是不能留著尾巴給人家抓,江湖上的門派衆(zhòng)多,哪家沒有一兩個武藝高強的長輩,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樣的事,在江湖上又不是什麼百年不遇的。除非是天生就是死對頭的門派,一般還是注意點的好,一般得罪也就算了,只要不往死裡頭整治,不辱其師門顏面,長輩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揭過就揭過了。
霜霜被周行書拉開,倒也不生氣,知道周行書出來給她收拾攤子了,也就沒有她什麼事了,轉(zhuǎn)個身一屁股坐到長凳上,一隻腳擡起踏在長凳的另一頭,提溜起掌櫃先前送來的酒水,也不取杯子,對口就灌,這個時代的酒水,也就是穀子釀造的,度數(shù)不高,跟米酒度數(shù)差不多,就霜霜的酒量,都能灌上個兩壺不醉,怪不得古時候的人,能出那麼多千杯不醉的酒中豪傑來,感情都是這麼個度數(shù)的酒,放眼現(xiàn)代,那可不是遍地都是酒仙酒神了麼。
周行書見霜霜喝酒那個豪邁的樣子,額上青筋跳了跳,直想過去狠狠在她腦門上彈一指頭。她還真是玩上癮了,這等樣子,哪裡還有半分女兒家如水般的模樣,就是一般的男子,都沒有她這麼豪放的。奈何眼下青城門下的弟子都在,他卻是不能做得太過分,以免還沒有等到他證明自己並非殺人奪寶的罪名,就又傳出他有斷袖之癖的嗜好來,那可真是一世英名盡毀了。
“諸位,周某今日尚有要事在身,煩請在座諸位將周某的話,傳達給其他江湖同仁,下月十五,周某自會證明自身清白。”周行書將他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頓了頓,接著道:“另外,周某人雖然不是那等錙銖必究之人,但也不是聖人,那些個胡亂傳言,替周某臉上抹黑的人,到時候,周某也一定會向他們討要個公道的。”
周行書一番話說得那個義正言辭,聽得旁人卻是哭笑不得,忍不住要白眼以對,就他還不是錙銖必究的人呢,那他鬼見愁的名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可不就是睚眥必報留下的名聲麼。